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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铁论》第二回合原、译文对照(力耕第二)

2020-08-14 16:10 作者:经济研究室-祈祷  | 我要投稿

    大夫曰:“王者塞天财,禁关市,执准守时,以轻重御民。丰年岁登,则储积以备乏绝;凶年恶岁,则行币物;流有余而调不足也。昔禹水汤旱,百姓匮乏,或相假以接衣食。禹以历山之金,汤以庄山之铜,铸币以赎其民,而天下称仁。往者财用不足,战士或不得禄,而山东被灾,齐、赵大饥,赖均输之畜,仓廪之积,战士以奉,饥民以赈。故均输之物,府库之财,非所以贾万民而专奉兵师之用,亦所以赈困乏而备水旱之灾也。”

  桑弘羊说:统治者应该控制自然资源,管理关卡集市,掌握平衡物价的权力,守候时机,根据轻重缓急来管理百姓。丰收的年岁,就储积粮食以备饥荒;灾荒的年岁,就发放钱币和财物,用积累的物品来调剂百姓的不足。昔日,夏禹时闹水灾;商汤时闹旱灾,百姓(物资)匮乏,有的要靠借贷来过日子。禹以历山之金,汤以庄山之铜,铸币以救其民,而天下称仁。过去,国家的财用不足,有的军队得不到给养。同时,山东地区遭到灾荒,齐、赵之地发生饥荒,全靠实行均输法所积蓄的财富和国家仓库中贮藏的粮食,才使军队得到给养,饥饿的百姓得到救济。所以,实行均输法所积累起来的物品和国库里的财物,并不是从老百姓那里收来专供军队使用,同时也是为了救济百姓,防备水旱灾荒。

 

    文学曰:“古者,十一而税,泽梁以时入而无禁,黎民咸被南亩而不失其务。故三年耕而余一年之蓄,九年耕有三年之蓄。此禹、汤所以备水旱而安百姓也。草莱不辟,田畴不治,虽擅山海之财,通百末之利,犹不能赡也。是以古者尚力务本而种树繁,躬耕趣时而衣食足,虽累凶年而人不病也。故衣食者民之本,稼穑者民之务也。二者修,则国富而民安也。诗云:‘百室盈止,妇子宁止’也。”

    文学说:古时候,农民拿收成的十分之一交税,按时节到湖泊鱼塘捕鱼,国家不禁止,百姓都能耕田种地,农业不荒废。所以耕种三年就有一年的余粮,耕种九年就有三年的余粮。夏禹、商汤就是用这种办法来防备水旱灾荒,使百姓安居乐业的。如果荒草不铲除,田地不耕种,即使占有山海的财富,广开各种取利的途径,还是不能使国家富足的。所以,古时候奖励人们从事农业,努力耕种,不误农事,衣食充裕,即使遭到荒年,人们也不害怕。故穿衣吃饭是民之根本,耕种收割是民之任务也。如果这两方面都搞好了,则国富而民安也。就像《诗经》上说的那样:“家家户户富足,妇女小孩安宁”。

 

    大夫曰:“贤圣治家非一宝,富国非一道。昔管仲以权谲霸,而纪氏以强本亡。使治家养生必于农,则舜不甄陶而伊尹不为庖。故善为国者,天下之下我高,天下之轻我重。以末易其本,以虚荡其实。今山泽之财,均输之藏,所以御轻重而役诸侯也。汝、汉之金,纤微之贡,所以诱外国而钓胡、羌之宝也。夫中国一端之缦,得匈奴累金之物,而损敌国之用。是以骡驴馲驼,衔尾入塞,驒騱騵马,尽为我畜,鼲貂狐貉,采旃文罽,充于内府,而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是则外国之物内流,而利不外泄也。异物内流则国用饶,利不外泄则民用给矣。诗曰:‘百室盈止,妇子宁止。’”

    桑弘羊说:贤圣治家的方法不止是一种,富国之道也不止一个。从前,管仲用权谋(辅助齐桓公)称霸,而纪氏由于只搞农业亡了国。如果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必须从事农业,那么舜就不应该去制作陶器,伊尹也不应当去当厨师。所以善于治理国家的人,应该要比天下的普通人看得更高,看得更远。以工商业代替农业,以货币交换实物。现在从山林川泽取得的财富,实行均输法所获得的积累,是为了施用“轻重之法”(宏观调控)来役使天下的诸侯。汝、汉一带的金子,各地进贡的丝织品,可以诱使外国人交易胡、羌的珍贵财物。用我们两丈丝绸,就能得到匈奴的很多贵重物品,从而减少了他们的财物。这样,骡、驴、骆驼就可以成群结队进到边塞之内,各种良马也都变成了我们的牲畜,鼠貂狐貉等各种贵重皮料以及彩色的毡子,有花纹的毯子就充实国家的仓库。壁玉、珊瑚、琉璃也都成了我国的宝贵物品。这样,外部的各种物品源源不断地运进来,而内地的财物不外流。外族的东西运进来,国家财用就充足,自己的财物不外流,人民家用就丰足。这才是《诗经》上说的:“家家户户富足,妇女小孩都安宁”。

 

   文学曰:“古者,商通物而不豫,工致牢而不伪。故君子耕稼田鱼,其实一也。商则长诈,工则饰骂,内怀窥窬而心不怍,是以薄夫欺而敦夫薄。昔桀女乐充宫室,文绣衣裳,故伊尹高逝游亳,而女乐终废其国。今骡驴之用,不中牛马之功,鼲貂旃罽,不益锦绨之实。美玉珊瑚出于昆山,珠玑犀象出于桂林,此距汉万有余里。计耕桑之功,资财之费,是一物而售百倍其价也,一揖而中万钟之粟也。夫上好珍怪,则淫服下流,贵远方之物,则货财外充。是以王者不珍无用以节其民,不爱奇货以富其国。故理民之道,在于节用尚本,分土井田而已。”

    文学说:古时候,商人流通万物而不欺骗顾客,工匠制作坚固的器物而不弄虚作假。所以,君子不论是从事农耕,还是捕鱼打猎,都是一样的诚实。现在,商人擅长欺骗,工匠喜欢作假,心怀鬼胎而不感到羞愧,结果敦厚之人变刻薄,刻薄之人行欺诈。从前夏桀将歌姬充满宫室,她们的衣着华丽,所以伊尹远离夏桀,到亳(商初国都)去活动,结果,歌姬使夏桀亡了国。现在,外来的骡、驴的用途,抵不上我们的牛、马的功用,鼠皮、貂皮、毛毡、花毯,也比不上我们华丽的丝绸的实用。美玉、珊瑚产于昆山,珍珠、犀牛大象产于桂林,这些地方离我们都有一万多里,按照种田养蚕的劳动来计算一下购买这些物品的费用,就等于一件物品要用百倍的价钱,就是一捧东西也需要万钟(古代计量单位,一钟受六斛四斗,一石受十斗)谷子。如果上层人士喜欢珍贵的东西,那么奢侈的习俗就会流行于百姓中间,如果以远方的东西为贵,那么财货就会外流。所以,君王不以无用之物为宝,以使百姓知道节俭,不喜爱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使国家富裕起来。治理百姓的方法,在于让他们节俭重农,用井田制的方法分配土地就行了。

 

   大夫曰:“自京师东西南北,历山川,经郡国,诸殷富大都,无非街衢五通,商贾之所凑,万物之所殖者。故圣人因天时,智者因地财,上士取诸人,中士劳其形。长沮、桀溺,无百金之积,跖蹻之徒,无猗顿之富,宛、周、齐、鲁,商遍天下。故乃商贾之富,或累万金,追利乘羡之所致也。富国何必用本农,足民何必井田也?”

    桑弘羊说:自京城向东南西北,历山川,经郡国,各殷富大都,无不是道路四通八达,商人云集,万物具备。所以圣人顺应天时,智者善于利用土地生财,上士(古代官阶)取之于人,中士(古代官阶)劳累身体。长沮、桀溺(耕地的农民)没有百金的积蓄,跖蹻(古代传说中的两个大盗)没有猗顿(战国时的富商)的富裕。宛、周、齐、鲁等地的商人遍天下。所以商人的富裕是因为追求财利所致。富国何必用农业,富民何必用井田?

 

    文学曰:“洪水滔天,而有禹之绩,河水泛滥,而有宣房之功。商纣暴虐,而有孟津之谋,天下烦扰,而有乘羡之富。夫上古至治,民朴而贵本、安愉而寡求。当此之时,道路罕行,市朝生草。故耕不强者无以充虚,织不强者无以掩形。虽有凑会之要,陶、宛之术,无所施其巧。自古及今,不施而得报,不劳而有功者,未之有也。”

    文学说:由于洪水泛滥,才有大禹治水的功绩,由于黄河决口,才有宣房宫(汉武帝防水患时所建的行宫)的建造。商纣暴虐,而有孟津之谋(周武王会诸侯于孟津,共谋讨伐商纣王),天下混乱,才使商人乘机谋利发财。远古时代,国家管理得很好,那时百姓淳朴,重视农业,安心愉快且要求不多。那时,路上行人稀少,市场杂草丛生。所以不努力种田就吃不饱肚子,不好好织布就没有衣服穿。虽然那时也有聚集的机会,但即使有陶朱公的经商手段,也无法投机取巧。从古至今,不给人家东西而想得到报酬,不劳动就想有收获的事情,是从来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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