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你』小娘子长得真漂亮，不知可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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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姐，这个簪子跟你简直是太配了！”
你试戴了一下这摊子上的紫玉梅花簪，还没等找个铜镜照一下，摊主和婢女小红就异口同声地夸赞。
晶莹剔透的紫玉，精心雕琢的梅花，斜插入乌黑亮丽的发丝，富有坠感的流苏不经意被手撩了一下微微摆动，眉目含情，唇角含笑，簪子本美，与佳人相映更美。
你拿着手帕捂嘴害羞地笑，纤手摸向腰间的荷包，拿出几粒碎银递向老板。
可谁知半路闯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下你的手，自顾自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摊桌上。
手掌很大，带着薄茧，一看就是个男人的手，你吃了一惊，连忙缩回手去，却被那人一把抓住，轻轻摩挲。
“我替这位小姐付了。”清亮的声音传入耳朵。
你抬头，看见那人面若冠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但是那双单薄的眼皮锋利，眼里带着邪肆，一看就不像是个老实人。
你瞪他一眼，骂他登徒子，他却笑着说小娘子长得真漂亮，不知可有婚配。
小红急眼打了两下他的手，他终于松开，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
你不想跟这种地痞流氓一样的人纠缠，被小红护着快速回了府里。
02
夜深了，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蛐蛐儿的叫声在窗外彻夜地想着，烦死人了。
要是你没记错，今早那个登徒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护国老将军的独孙马嘉祺，老将军的儿子，也就是马嘉祺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战死沙场，母亲也跟着殉情，所以他从小被马老将军带大，宠的无法无天。
怎么个无法无天法?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其实概括一下无非也就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惹猫逗狗调戏姑娘这些俗事。
但是他依旧是全京城小姑娘的梦中情人。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海鸥眉斜插入鬓，眉目含情眼波潋滟像一汪清泉，但是那锋利狭长的眼角却平平给他增添了几分肆意几分轻狂，再加上他出身高贵，气质出众，明明知道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却总有人被他迷的脸红心跳，不惜飞蛾扑火。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你，以前。
你就是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你父亲官职小还一身读书人的穷清高劲，从来都不肯阿谀奉承来往的巡抚钦差，也不接受富商巨贾的贿赂，导致当了十年官了，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
你也没见过你母亲，从你有记忆开始就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娘把你拉扯大。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处理那些吃力不讨好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吧，但也是一点都没忽视对你的教育，四书五经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你学的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家小姐少。虽然没法让你享受荣华富贵每天吃山珍海味，但是你也算是吃喝不愁健健康康地长大。
你认得清现实，所以任那马嘉祺再好看，你也不会幻想些有的没的。
再者，书上都说了，鲜艳的玫瑰都带刺，美丽的蘑菇都有毒。
马嘉祺这人，危险，沾不得。
可是……
唉……
你从床上坐起来，叹口气。
想起白天时跟马嘉祺那短暂的交锋，想起他注视着你的眼神，黑漆漆的眼瞳里只倒映着你一个人的身影。微凉的手指像玉一般，轻佻地摩挲你的手。
你脸微红。
“啐，这登徒子这么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虽然这么说，但你的心口好像有一只小鹿四处乱撞，撞得头破血流。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大家风范呀，球小姐~”
紧闭的窗子猛然被打开，马嘉祺轻盈地翻进房间。
你被吓了一跳，抱着被子缩在床角，警惕地看着他。
看见你的反应，马嘉祺轻笑，不慌不忙地踱步走向你的床边。
“你别过来！”你压低声音冲他喊，不想让他过来，又生怕惊醒了睡在外面的小红。
“啊！”马嘉祺长臂一捞，把你从床内侧捞出来。
你惊叫一声，害怕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被他公主抱着，努力挣扎。
“你放开我！”
马嘉祺低头，在你的发顶轻嗅。
“用的什么？怎么这么香?”他的声音微哑，像一壶陈酿的醇酒。
你脸颊发烫，靠近他的胸膛的耳朵如血欲滴。
他轻笑，胸膛微微颤动。
“球小姐脸红什么？怎么不敢看我?”
你低头不语，但也老实了不再挣扎。
马嘉祺从上面看着你红红的脸，嘴角微勾，抱着你从窗子里出去，两脚轻蹬，稳稳地落在了屋顶。
他轻轻地把你放下。
你平日里恪守礼仪，哪里来过这种地方，所以怕怕的，怯怯的。
犹豫着想要抓着马嘉祺的手臂，但是想到他的登徒子行为，再加上也不熟悉，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也没伸手，只是忍不住地腿软。
马嘉祺一直在观察你，看着你皱巴巴地小脸上纠结的表情，越看越喜欢，主动拉着你的手，带着你坐下。
你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马公子请自重。”你坐着两手微搭，微微垂头给他行了个礼。
马嘉祺扑哧笑了，笑声爽朗。
“不好意思没忍住。”马嘉祺把拳头抵在嘴边，“我马嘉祺什么时候是个恪守那些个繁文缛节的人了？”
“在我眼里，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地表达心意，勇敢地去对她好，就要爱她亲她抱她，就要在床上做她个欲仙欲死。”
马嘉祺的嘴没个把门，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羞得急眼，连忙去捂他的嘴，可谁知被他一把抓住，放在嘴边轻吻。
“登徒子！”
你一巴掌打在了马嘉祺的脸上，清脆响亮，马嘉祺的头都被打的微微偏过去，你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收着。
马嘉祺的眼睛被微长的发丝盖着，看不清情绪。
完了。
要说刚才你被马嘉祺撩的脸红心跳，这会儿可是内心拔凉，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身体发僵。
虽说被这登徒子占便宜毁你清白，但若是他恼羞成怒要对父亲下手，岂不是连累了全家?！
你咽下一口口水。
“马公子……对、对不起，你没事吧？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请千万不要迁怒其他人。”
你拉过马嘉祺的手，带着他的手用力挥向你的脸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马嘉祺顺着你的力道揽住你的肩，把你搂进怀里。
你不敢反抗，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柔顺至极。
“今晚月色真美。”
“嗯？”
你抬起头，看见马嘉祺的眼睛盛满了月光。
“你看，这些屋顶好看吗？”
你顺着他的手指，房屋鳞次栉比，大多数都是青瓦，只有一个宅院独是琉璃瓦，精致漂亮极了。
“琉璃瓦好看吧?”马嘉祺的薄唇贴在你的耳朵上，温热的气息烫的你耳垂泛红。
你点点头。
“给我当夫人我用琉璃给你盖座房子，把你藏在里面。”
你瞪他一眼，没等说什么，楼下传来了小红的呼喊声。
马嘉祺揽住你的腰抱着你下了房顶，把你带回房间，没等你反应过来，那道白杨一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03
第二天早上醒来，你觉得像梦一样。
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昨晚，说要娶你当夫人?
你想的出神，眼睛空空地盯着铜镜发呆，小红唤了你好几声你才回过神来。
估计是一时兴起吧。
你如是想到。
京城里美若天仙才高八斗出身高贵的小姐这么多，他怎么看得上你一个穷门小户里出来的丫头?
再者除开在发簪摊子前的那一面，你也没见过他。
你也没什么资本让他一见钟情。
你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
你不求荣华富贵位高权贵，只求此生能找到一个有心人，闲云野鹤也好，钟鸣鼎食也罢，只要是两个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就够了。
04
可是事情好像并没有如你所想地那样发展。
从那晚起，马嘉祺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小窗翻入你的闺房。
他带你去了半夜的山坡，高大的枝丫像乱舞的魔爪，你们趴在一丈高的草丛里，悄悄地，连呼吸都不敢很用力。马嘉祺撇了一眼月亮的位置，时辰到了，一点一点绿色的小荧光从四处升起。是你只在书中看过的萤火虫！你开心极了，开心地转着圈圈，萤火虫跟你一起跳舞，马嘉祺笑着注视着你。
他不知从哪儿带来了一身合身的男装，你极力拒绝，他还是强迫着你穿上，亲手给你梳了男髻。带着你去了半夜疯狂的赌场，你看着那些赌徒红着脸，红着眼，赢了再来一局，输了歇斯底里。你在他的怂恿下跟人摇色子，赢了算你的，输了算他的。你一开始是不想的，万一染上恶习就不好了，可他威胁你，不玩就强吻你，你只能照做。说来也算是运气好，几局下来有输有赢，但还是赢得多输得少，他开玩笑这些算是聘礼的一部分。你瞪他说聘礼这么些也不嫌寒碜，结果被他取笑说这就开始想着要嫁给他盘算聘礼了，你这才发现中了他的圈套。
但大多数时候他就是在你房里坐坐就走，有话没话地跟你聊天，毕竟经常掳你出去容易被人发现。
他送给你了一个丑爆了的荷包，你嘲笑他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你用脚秀的都比这好，还跟他打听是哪家绣娘秀的，以后可要避着点，可他什么也不说，恼羞成怒地捂你的嘴，你笑的伏在床上直不起腰。
他还送你一双蜀地丝绸做的鞋子，精致华美极了，你害怕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来源，不想要，但他半跪在你面前亲手给你穿上，最后就是两个人都羞红了脸。
……这个登徒子，女孩子的脚是可以随便摸的吗。
行叭，摸了你的脚可就得对你负责。
可是有一件事你一直闷在心里。
那就是马嘉祺他总是在半夜来爬墙翻窗，青天白日地从来没见过他的人影。
有的时候你就想，自己算个什么，算他的情妇吗？
你被这个油然在自己的脑子里升出的想法吓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你不是一开始就没想过跟他有点什么关系吗？
是不是情妇重要吗？
你们就不能是好朋友吗？
……
不能。
你垂眸。
好像……陷进去了。
怎么办……
05
是夜，月上柳梢头，窗户轻响了几声，马嘉祺熟练地撬开窗户翻窗而入。
你坐在床上，看着他。
马嘉祺走到床边，从背后把你揽进怀里，你倚靠着他。
“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他的唇贴着你的脸，似吻非吻。
手臂在揽着你的同时抓着你的手把玩。
你垂眸。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纵容马嘉祺到这种地步了。
这要是被人发现或者是有一天马嘉祺抛弃了你对别人当个笑话讲起。
你会身败名裂。
“马嘉祺，我对你来说算什么?”你抿唇，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明明知道如果他的回答不是你期待的那个答案，你们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但你还是迫切想知道。
你心存侥幸。
马嘉祺把你的身子掰正，看着你脸上的纠结，害怕，紧张，犹豫，还有一丝丝懊悔。
忍俊不禁，心里美滋滋甜滋滋的。
他揉揉你的发丝:“怎么忽然这样问?”
“……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不合规矩。”
“我从小到大就没守过规矩。”
“……马嘉祺。”你抬眼，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有你爷爷，你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人兜着。但是我不一样，退一步就是无尽深渊。我没有改过的机会。你懂吗？”
看着你严肃的脸色，马嘉祺也不再调笑。
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我第一次来找你就跟你说过我要娶你做夫人。”
你身形微顿，嘴角不自觉上扬，但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角。
“夫人?不是妾?”你努力控制自己语气里的欢快，但那种无法抑制的愉悦还是从字缝里泄出来。
“你会是我唯一的妻。”
马嘉祺看你地脸色回阳，捧住你的脸，深情款款。
他低头，慢慢地凑近，温热的气息打在你的脸上。
你一巴掌捂住他的嘴把他推远。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你，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我想亲亲未来的夫人都不行吗……”
你一哆嗦，皮肤上起了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
这是马嘉祺第一次跟你这么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来提亲?每天半夜偷偷摸摸来找我?到时候你要是抛弃了我没凭没据地，我都没地儿哭去。”
你用调笑地语气说出来这件事，本意就是想寻个安心，你都决定了，不管马嘉祺说出个什么理由都信。
可谁知马嘉祺沉默了。
你们相对无言。
可怕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屋子。
06
“其实……我今晚是来跟你告别的。”
良久，马嘉祺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撕扯，下唇被你咬的发白。
马嘉祺伸手，把被你摧残的下唇释放出来，心疼地吻了吻。
你看向他，杏眸里闪着泪光。
“所以……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吗？”
你第一次用这么粗俗的话语。
你生气，你恼怒，你抓狂，你无力。
“对不起……”马嘉祺抱住你，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07
将军府看似风光，但其实风雨欲来摇摇欲坠。
老将军年纪大了，他跟老丞相斗了一辈子，老丞相被他揭发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被处死了。可谁知老丞相的儿子是个能人，背景不干净，但是却凭着手腕爬上了丞相的位置。
将军府和丞相府可以说得上是世仇。当年马嘉祺父亲的死就与老丞相脱不了干系，老丞相为了整死马嘉祺的父亲偷敌卖国，让马父落入圈套，战死沙场。马母也跟着殉情。
老将军悲痛欲绝，险些丧命，但那时马嘉祺尚且年幼，老将军硬是凭着一口气挺了过来，撑起了整个将军府。但老丞相太过狡诈，硬是一点儿偷敌卖国的证据都找不到。最后只是找到了他杀死得罪了他的人一家十三口的证据。
老将军从小就在暗中培养马嘉祺。他教马嘉祺隐藏锋芒，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现在的丞相放松警惕。
可是丞相铁了心要整将军府，这些年来将军府和丞相府你攻我守，不分胜负。可是老将军年龄渐渐大了，力不从心，还是被丞相将了一军。
匈奴入侵，派马嘉祺出征。
朝中武将不只马氏一家，马嘉祺年仅十八尚未及冠也没有任何官职，怎么着也轮不到派他去。
可是丞相巧舌如簧，说这什么虎父无犬子，再加上当今圣上是个昏君，一直被丞相哄得团团转，当即拍板下令马嘉祺明日出征。
圣旨已下，不可收回。
08
马嘉祺走的那天，你跑到城墙上，看着他一身黑色盔甲，腰里束着剑，骑着汗血宝马走在军队的最前面。
红黄旌旗在猎猎北风里嘶吼。
马嘉祺似有所感，在马上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你。
他朝你挥挥手，示意你回去，天冷。
眼泪忍不住滚落，烫的这寒冷的天直冒白气。
你站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军队消失在地平线，走进赤黄的落霞里，不见踪影。
你转身欲走，忽被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人吓了一跳。
“民女参见丞相大人。”
你对着丞相行礼。
“球小姐跟马小将军很熟?”
堂堂丞相居然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九品芝麻小官的女儿。
你脊背发凉。
“丞相大人多虑了。民女听说今日天朝将士出征，特来瞻仰雄威。并不知道原来马小将军也随军出征。”
你垂眸不敢看他。深闺里的姑娘怎么敌得过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狐狸。
丞相明明笑着和蔼可亲地对你说话，但那压迫感压的你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球小姐不必紧张。令尊和球小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以后还要多多关照一下。”
丞相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剩下你在原地。
预感不详。
09
你站在书桌前，提笔，笔下的簪花小楷字如其人，小巧精致，还带些可爱的端庄。
你几乎是每月都能收到三四封马嘉祺从沙场寄回来的信。
刚开始的时候马嘉祺还很收敛，跟你说着他在前线看到的与中原不同的景色，望不到边的碧蓝的天，与天相接的翠绿的草原，还有一竿撑不到底却清澈如一面明镜的湖，一直到最后才说一句想你，想你这两个字还写的小小的，有些虚飘。看来马嘉祺也是怕被人擅自拆开看了，羞。
可是越到后来，马嘉祺的胆子越大，也不跟你谈景色了，你回信问他，他就说看来看去都是那些个东西，腻了，也没有夫人好看，没必要写给夫人看，还费眼。你问他前线战局如何，有无受伤，军营里可发生什么趣事。他总是回你敌人不堪一击，打完仗毫发无损，还谴责你说你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行了，不许看别的男人，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爷们，说话没个把门，荤的素的都往外说，没什么趣事。
所以他给你写些什么呢？从开头就开始说多么想你，多么爱你，等回去就去提亲，早日完婚，婚礼要怎么办。甚至连将来生个儿子就叫马骁，生个女儿就叫笑笑都想好了。
甚至有一次他还给你详细的描述了他在军营里脑子里想着你自己解决生理反应的过程。
看你的想骂他。
不过你看他信里语气轻松，还有心情跟你扯东扯西胡言乱语，再加上每次传到朝堂里的都是捷报，稍稍还能松口气。
在战场上，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10
这天晚上你等着父亲下班回来吃饭。
最近不知怎的，父亲连连升官，官职已经从九品芝麻小官升到了礼部尚书，公务也越来越繁忙，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回家很晚，也来不及吃晚饭。
父亲面色低沉地踱进屋子。
“父亲，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你盛了一碗汤放在父亲面前。
父亲看向你。
“为父对不起你。”
父亲忽然绷不住情绪，颤抖着声音说道，布满细纹的眼角湿润。
你双手垂落。
……
皇上召你入宫为妃。
皇上最近很烦闷，后宫这些女人都看腻了，出宫后见到的也净是一些庸脂俗粉。
于是就召了他的智囊丞相来想办法。
丞相就对皇上推荐了你，把你的画像给他看。在某日你游湖时，不小心撞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微服出访的皇上。
只是匆匆一见，你并未在意，可是皇上却对你念念不忘，已然是把你当水中洛神，月里嫦娥。
调查了一下，发现你父亲是个小官，于是果断开始先给你父亲升官，然后把你召入宫中，封为贵妃。
11
“父亲，女儿不愿。”你跪在父亲脚边痛哭。
“球球，父亲也不愿你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可是皇命不可违啊。”父亲痛苦的摇头，把你扶起来。
12
将军府要满门抄斩了！
流言随着风传遍了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
当然也只有你自己认为是流言。
自从知道你要入宫为妃之后，你足不出户，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望着墙壁发呆。
你偶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以这件事发酵了很久你一点风声都没听见，所以当然认为是流言。
但是愣了两秒，你忽然想起来马嘉祺已经很久没给你来信了。虽然以前战事紧急的时候也有过十天半个月没信的时候，但是这次已经而是几天了。
你带着小红走出大门，发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跑。
小红揽住一个人问发生什么了。
“马小将军通敌叛国，皇上判马家满门抄斩了！”
你如遭雷劈，僵直着身体不知该作何反应。
通敌叛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马家一门英烈，马嘉祺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可是他已经二十多天没来信了……
不！一定不是真的！
他说过要回来娶我的……
眼泪夺眶而出，你提着裙摆跑向刑场。
密密麻麻的人头挡着视线，什么礼仪，什么规矩，你拼了命地往里挤，扎好的发髻散落下来，像一个疯子。
刀落了。
头掉了。
你挤进去了。
13
暴风把风沙扬起，昏暗遮天，打在脸上沙沙地疼。旌旗飒飒地响。
一阵号声响起，两边喊杀声如雷声轰轰一般震起。
马嘉祺一马当先，提着剑冲在队伍最前面，手臂挥舞，一刀一个人头。
主将英勇，士兵们也士气高涨，一个个威勇不凡。
忽然，四周响起了一阵歌声，比喊杀声更大。
是一首从内听过的歌。
歌词的大意就是马家满门抄斩。
本来相持不下的两边，逐渐分出胜负，匈奴方瞬间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利。
生擒马嘉祺。
14
“马嘉祺，投降为我们所用，我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匈奴王学着汉人的礼仪朝着马嘉祺敬酒。
马嘉祺一脚踢翻了桌子，眼神狠厉。
“死也不降。我会为我的国家战斗到最后一刻。要杀要剐赶紧的！”
匈奴王笑了，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把唯一幸免的手里的这杯酒喝掉。
“马小将军，你真的还要为昏君效命吗？据我所知，那昏君听信谗言认为你投敌叛国，马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匈奴王说道，“而且，马小将军的夫人，哦不，未来夫人也已经被皇帝召进宫做贵妃去了。今天，现在，好像正在举行典礼呢。”
马嘉祺目眦欲裂。
“一派胡言！我马家世代忠心，皇上怎么会……”
说着说着，马嘉祺瘫倒在地。
“球球……”马嘉祺喃喃道。
15
你凤冠霞帔，端坐在婚床上，花生桂圆被铺在被子下面，有些硌得慌。
皇帝真的是很喜欢你，虽然只是封了贵妃，但是其他的一切都是按皇后的标准来办的。
就连礼服，也是用的皇后才能穿的正红色。
红盖头下的你，妆容娇艳，面无表情。
你的手藏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着。
这江山啊。
……
既然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得善终，那就做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从盖头被皇帝掀开那一刻起，你就眼角挂媚，神情轻佻，眼神里含着小钩子，勾的皇帝神魂颠倒。
成婚第二天，皇帝去上朝晚了三个小时。谏臣们纷纷上书，说着不可以沉迷女色耽误国事，却都被皇帝一一反驳回去。甚至还动了怒，处决了几个大臣。
你天天缠着皇帝跟皇帝黏在一起，白天让他带着你听曲看戏，用着膳也要召歌舞伎来表演。一开始皇帝不依，可是你一噘嘴，一撒娇，皇帝整个身子都酥了，也就由着你。
到了晚上，你悄悄地在皇帝每天喝的参汤里下了慢性毒，勾着他一直()，皇帝本来就已经年近半百，根本吃不消你这么索要，可是为了男人的尊严，不用你动手，老皇帝自己想太医院要了壮阳的方子，时间一长，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整个一纵欲过度的样子。但是他不听劝，继续放纵。
你跟老皇帝说很羡慕当年纣王给妲己建的鹿台，也想要一个。皇帝一开始犹豫，说纣王是昏君，这项工程太大了，国库吃不消。你就对他说，纣王是昏君，陛下不是，妲己是妖妃，你不是，国库吃不消可以提高赋税，从百姓手里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臣民的为陛下出力这是应该的。
后来你甚至衣冠不整地让皇帝抱着你上朝，到最后皇帝干脆不上朝。
反正嘛，你的名声是臭了，父亲也跟你断绝了关系。
其实你很伤心的，别看父亲当了这么多年芝麻小官，但他真的一心为国为民。从小教你的都是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
你知道你现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可是你控制不住自己。
你还记得有一次跟着老皇帝出宫，一个饿的瘦骨嶙峋的小孩铺在你面前求你赏口饭吃，那一刻你真的心如刀割。
可是……
有的时候你站在摘星楼上看着满目的星星，你也很迷茫。
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破坏欲。
但是有时候你看着逐渐水深火热的百姓又会陷入深深地愧疚和自责，你甚至痛苦地想自杀。
可是……
总之，你很矛盾。
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眉头总是浮着一丝愁绪，脾气也越来越火爆，动不动就对仆人非打即骂。
16
老皇帝睡熟了。
你从床内侧爬起来，找出藏起来的避子药。
老皇帝的精神最近越来越不好了，睡得也越来越沉，看来是没几天了。
忽然，一阵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你的脖子上。
“不准动。”
你本来也没想动，你甚至觉得，要是这个刺客现在就把你杀了就好了。
刺客把你掳到御花园深处的一个小树林里，把你的双手绑了起来。
“贵妃娘娘不用紧张，我是来跟您谈一笔生意的。”
你身形一顿，眼眶里不自觉地分泌出了泪水，眼角泛红。
你抬头，这个人一身夜行衣，用黑色面罩蒙着脸。
这个声音沙哑低沉，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
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的声音搞成这个样子的，但你就是一下听出来是他。
即使声音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你没脸见他，没脸与他相认。
他拼死保卫的国家，他们马家世代守卫的国家，被你弄成了现在这样满目疮痍的样子。
你努力克制住自己，深深地低下头。
“什么事?”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你声音颤抖得厉害。
“娘娘帮我们尽快搞死皇帝，我们推翻狗皇帝的统治。”
“行。”
似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答应了，他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复杂。
“你就不问我们是谁吗？就这么答应了?”
“不重要。”
“那在你心里什么是重要的?”
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眸子。
“我也不知道。”
你们相对无言。
“你吃的是什么?”
“嗯？”
“刚才，在凤仪宫里，你吃的药丸。”
“避子药。”
17
从那晚起，你加大了给皇帝慢性药的剂量。
不出一周，皇帝已经虚弱的下不了床了，每天昏昏沉沉，没有几分钟是醒着的，一直在昏睡着。
皇帝的那些个儿子们看皇帝快不行了也开始勾心斗角争皇位。
你本也无心参与，再加上你没有子嗣，无人在意你，你每天就呆在自己的宫里，守着老皇帝。
看他什么时候死。
马嘉祺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张人皮面具，天天晚上来见你。
美名其曰是来看看合作进度，但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复杂的看不懂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你见过哪个来视察的人天天带着你出宫，不是去天桥上逛夜市，就是去酒楼里听说书，不是去后山上看萤火虫，就是去小河里采莲蓬。
你也带着妖妃的面具，娇滴滴地调戏取笑过他，说他看上你了，要讨好你。
他一把甩开你摸上他的脸的手说你脏，别碰他，不要自作多情。
是啊，我脏。
我真脏。
我身体脏。
我心脏。
18
你穿着当女儿时亲手绣的大红色嫁衣，虽然现在已经有些泛旧了，但是没关系，还是没穿过得。你立在城墙上，猎猎的北风把宽大的衣袖吹的鼓起，飒飒地响。你画着当年你亲手设计的桃花妆，绾青丝，双环结，百合鬓边巧装点。
你看着远方，青山叠翠，层峦叠嶂。
再看看城墙底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大好河山呀，你终究是为它的葬送出了一份力。
没关系，你给它陪葬，算是以身献祭了，希望吴国的勇士们要杀要剐来找你就好，不要去叨扰那个人了。
“球球，我回来了，你下来，来嘉祺哥哥这里。”
你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你回头。
他满脸脏污，脸颊溅上了不知是谁的血，穿着笨重的铠甲，手里提着闪着寒光的刀。
哐当。
他见你看他的刀，以为你害怕，果断把它扔远。
就在刚才，马嘉祺诛杀丞相的时候，丞相看大势已去，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他是怎么把你让皇帝看上送到皇帝床上去的。
他是怎么伪造马嘉祺投敌叛国的证据让马家满门抄斩的。
他是怎么跟匈奴王合作，让匈奴王生擒马嘉祺的。
“你看我这身好不好看。”
你张开双臂，缓缓在城墙上转着圈。
你一动他下意识地朝你跑了两步，城墙壁说厚也厚，刚好容得下你一只脚，说薄也薄，你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跌落。
“好看好看，球球，你先下来好不好?坏人已经伏诛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听到这句话，泪水在你的眼眶里打转。
“坏人?可是我也是个坏人呀……”
你喃喃道。
你坏了父亲一生为国为民的心血。
你坏了马家世代守卫的国家。
你坏了无数个家庭，让他们流离失所，让这个国家哀鸿遍野。
你坏了马嘉祺的那份情意。
“嘉祺哥哥。”你唤他，“下辈子你一定要娶我。”
说完，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像一只断翼的蝴蝶，轻盈而脆弱。
落地，献血溅出了美丽的图画，你的脸色苍白，额角开出血花。
你恍惚间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喊声。
对不起。
来世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