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17）
…………
>>>17
…………
无论开枪的是哪一方，都已经给附近还活着的人报了个信，顾涛知道他要是不能赶在那些人之前先找到方末就什么都完了。
手挥开眼前的尘土，方末向身体一侧摸索着，凭感觉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摔进了一个不足膝深的宽阔土坑，像口锅似的土坑，而现在他就是锅里等着煮的肉。
现在执火的人就站在他面前，用漆黑的枪口指着他。
那人的面罩被方末揭掉了，衣服甚至还大敞着来不及拉上拉链，如果不是手里稳稳地端着枪指着自己，方末甚至都觉得他的笑容和善得像是来救人的英雄。
“跑啊。”男人笑道，语气轻松惬意，还带着些嘲笑的意味。
抹了一把脸上的土，方末愣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
“让你动了么？”男人压压枪口，依旧不离方末的要害。
以防对方突然开枪，方末立刻举起了双手，开始嬉皮笑脸，“不是大哥，你你……你让我把腿挪过来行不？压麻了……”
男人好脾气的让了，又拿枪点点方末，“说说看，喜欢打哪儿？这儿？这儿？还是这儿？”
危险的枪口依次划过方末的心脏、胸口……最后停在额头的位置上，“行……那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听了方末的话，男人这下笑出声了，他晃晃手里的枪，食指却根本没有离开过扳机，“看了这个还不知道？”
“……”方末怎么会不认识，95式，国内军警配置，这人难道真是警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枪口并没有令方末畏惧分毫，即使顶着他额头的枪管滚烫得快要烫掉那里的一层皮，都阻止不了他想搞清楚对方身份的决心，“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谁让你们来的！”
男人眨了下眼，放松了身体，甚至向前倾着仔细看着方末，手里的枪还保持着纹丝不动的状态，显然对他也产生了兴趣，“你又是谁？”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相持，疑似警察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方末。
方末向后跪坐在腿上，看上去姿势十分不利，却有能力一跃而起。看得久了，方末愈加确定这男人不是真正的警察，他们的纪律和行动特点在这男人身上得不到一点体现，“我就是个被绑来的人质，这不等着你们救呢么？”
“哦……”一个字说出了一波三折的感觉，“人质？好啊，我救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男人笑着，手腕一震，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便要按下去。
关键时刻方末手里抓了一把碎竹叶和干土的混合物，看准时机全扬在了那人脸上，借机往旁边扑了过去。他没自信能完全躲过这一枪，但至少能让子弹避开要害，降低伤害，一切……听天由命吧。
“砰——”
一声枪响过后甚至在空旷的林子里产生了微弱的回音，方末挪开挡脸的手肘，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换成了顾涛，手里还非常不协调的拿着一把断了柄的铁镐，尖尖的头上不断在滴着粘稠的血。方末知道，这次那个男人是真的死的透透的了。
“我还没问出来……”
“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方末识趣的闭嘴了。
顾涛脸很臭，不是很想搭理方末，但到底还是伸手把他拉了出来。
起身对顾涛报以微笑以示感谢，顺便把枪捡了起来，退下弹夹方末发现里面还有近十发子弹，还好顾涛动手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枪型乍一看很像95式，之前方末也一直这么认为的，直到他真正上手得知分量才确信这不是95式，倒像是88改的97式狙击步枪，又被使用者锯短了枪管才变成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就连子弹也比一般的点58还要小些。改造过后枪支的整体攻速和灵活性要提高很多，大大增加了攻击范围的准度。就算对枪械不够精通，方末也知道这型号是我国的少有的用来外贸的型号，那这些持枪人的身份……“枪有些来头，佣兵么？”
“管他是谁，”一脚踢开地上的子弹壳，顾涛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后一推方末，往小路上走，绵战有车，但顾涛并没有在寨子里见到他的车，只能碰碰运气，倒是黑衣人的车都集中在土寺那边，可以冒险一试，“想办法弄辆车，尽快离开这儿！”
…………
不知道那些“佣兵”是已经撤退了还是另有别的任务，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不过这对他们四个人来说倒是件天大的好事，四个……
“那两个女孩儿呢？！”刚刚停下生死边缘的一身冷汗，方末回过神来就发现那两个女孩儿并没有跟过来，“没跟上？”
“谁有空儿管她俩，可能自己走了吧。”一路走来，入眼的除了竹屋就没有别的！顾涛紧张的大脑里根本没有那两个女孩儿的位置。
可方末不这么想，两个女孩儿能走到哪儿去？在这样的地方她们怎么可能活得下去？！“我去看一下，说不定那边能找到车。”不待回答，方末扭头往回跑，他自信顾涛会跟上来。
这种时候分开就是傻子，即使是追着一个傻子跑也好过自己单打独斗。顾涛忍不住骂了脏字，却还是任命的追上方末，并在心里默默的把那姐妹俩好好的骂了一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过有种东西叫做“墨菲定律”，翻译过来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枪声吸引的人不疾不徐果然朝着这边追了上来，一路树叶树枝扑簌簌的落下，甚至还有零星的枪声和尖笑声笑的人脊背发凉。方末加快了脚步往草垛那边冲，紧跟其后的顾涛手疾眼快借着竹子的弹力抄到了他前面去。
追踪的人显然训练有素，脚步声虽凌乱却一点不慢，步子频率很一致，这样大规模的佣兵究竟是受何人指示？怎么会来的这样巧？之前他报警的那些警察是没来还是已经来了却——
方末不敢往下想了，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他无法消化的事，只能暂时放下。身后催命一样的声响越来越近，方末走投无路只好还击，所剩的十发子弹很快就打没了，只能沿途捡了把弩，得空搜集些铁箭，勉强防卫。
“前面进林子！”最后的几发子弹暂时缓解了对方的跟进，顾涛拉着方末手肘转个弯离开小路钻进了密林。这寨子居住分散，面积着实不小，即便他们一路穿林，也还是能从缝隙间看见独栋的竹屋，只是少了人气。
闷头乱跑根本没有目的，更别提找人，方末被拉着跑了一阵，追击的人声就听不到了。这条路够长够弯够绕，竟真的被他们脱身了？！
竹高树茂，遮天蔽日，只能勉强依靠树冠的疏密来判断大致方向。两人悄声行进着，顾涛却发现他们兜起了圈子——他们又跑回了之前和绵战见面的土寺，夏秃头的尸体还倒在门口，那些人开来的车都没有熄火，却一个人影都不见。
顾涛一直记挂着那个电话，又不想方末知道，确定四周无人后压低身体打算潜行过去，“我去看看。”吩咐方末原地警戒，顾涛看了看四周，矮身钻进了竹屋。
周遭听不到什么危险的声音，安静的就连吹来的风都十分惬意。凉风拂过后颈，带走方末一身的汗意，露在外面的皮肤变得干爽舒适。一伸手没有拦住顾涛，方末只好背靠着大树，双眼死盯着土寺门口，身心高度紧张的时刻依然没有结束。
…………
追踪的人追到一半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似乎对顾涛他们并不感兴趣，也可能是有着其他什么别的任务目标——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已经足够稀奇了。
土寺里的两把椅子翻倒着，和刚才他与绵战扭打时的样子差不多，绵战不在，地面上有零星的血迹，除了那把枪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顾涛附身捡起来，发现弹夹里几乎是满弹，看来除了威胁他以外绵战并未开过枪。电话呢？顾涛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甚至不惜查看了那尊“神圣”的佛像，也依旧没有发现电话的影子。难道是绵战趁乱带走了？并且绵战也和他一样成功地脱身了？不，不可能——很快顾涛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看那批人刚才血洗山寨的凶残表现，倒像是和这寨子或者绵战有什么血海深仇，没道理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可现在绵战下落不明，难道是被带走了？
顾涛不关心绵战得罪过谁，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是如果那些人也是这条道上的，难免马斯戒不会成为绵战保命的交换筹码，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土寺内没有什么搜索价值，顾涛略带疑惑的走了出来，手里拎着枪，跨过夏秃头的尸体，一抬头，看到了前方同样疑惑不已的方末，“怎么……”
话没有说完，顾涛顺着方末忽然惊喜的表情转身，看到了失踪多时的姐妹俩。虽然心里有些奇怪她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不过想到两人从小在这寨子里长大，对寨子十分熟悉也就不足为奇了。一心想着尽快找到电话的顾涛并没注意到姐妹俩看到夏秃头尸体时那一瞬间的僵硬，“方末。”
“你们在这儿啊！我和涛哥找你们半天。”短暂的休息总算缓解了双腿肌肉的酸痛，随便的应了顾涛一声，方末起身朝姐妹俩迎了过去，根本无视了站在他身前的人。
呵，人民警察的职业习惯——关注弱者。
冷嗤一声，顾涛把枪别在后腰皮带上，站在台阶上看了看面前停着的车，挑选着合适的座驾。若论性能，停在前面的微装甲皮卡显然坚固程度要好一些，但考虑方末若要带着那两个女孩儿的话还是越野比较稳妥，顾涛绕了半圈，拉开了皮卡后面那辆银灰色帕杰罗的车门，侧身道，“要走就上车！你们……小心！！！”
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异常的反光，顾涛反应奇快，一甩手关上了车门，子弹打在车门和拉手上，留下一排弹孔，最近的一个差点打中顾涛的手。
一个后跃躲过扫射，方末就地一滚，扑向了被吓傻的姐妹俩，把她俩推向了众多车辆中间，来不及交待什么就伏低身体朝顾涛跑了过去。
顾涛抬手朝树林边缘还击了几枪，子弹“咻咻”的打在了最前排的几棵树上，压制住了树林里的人，给了方末靠近的机会。凭经验判断，对方显然不止一个人，但是同样忌惮于顾涛手里的枪，并没有轻举妄动，甚至在树林里藏的好好的，看都看不见。
背靠着顾涛，方末对着的是那个临时的停车场，七八辆车引擎低低的咆哮着，所有的都是上车就能走，这里情况不明不宜硬抗，最好还是找机会离开。只是机会在哪儿……正当方末左思右想时，两个红火火的身影闪现在车辆缝隙中，哆哆嗦嗦的紧贴着刚才顾涛选中的那辆帕杰罗的内侧车门。方末突然就有办法了，“涛哥，我有个主意……”
使了个眼神，方末示意她们爬上车。姐姐愣了一下，就被妹妹拉了拉胳膊拽了过去。小女孩儿长得瘦小动作又轻，前面有车挡着根本看不到她们上了车。
树林里的人听不到枪声似乎知道顾涛他们弹药不足，渐渐有人开始冒头，一个，两个，三个……八个，九个……九个人，只是一小部分敌人而已。而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把枪，一把弩，和一些少得可怜的弹药。
“她们会开车么？！”顾涛额角的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与对面相聚不过50米左右，甚至听得到那边低低的笑声，对面一动不动的表现更像是把他们当做猎物在围猎而已，现在他们靠土寺挡着只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太被动了，而唯二能指望的后援甚至不会开车。
翻模抬手擦了把汗，还有心情笑了笑，“看我的。”从缝隙中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姐姐，方末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悄悄抬高了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朝下指了指。姐姐跟着低头去看，再抬头时就看见方末带着笑握紧了拳头砸了下去。
随着一声突然暴起的引擎轰鸣声，“嘭”的一声巨响，帕杰罗突然起步，先是撞在了前面的车上，然后没有一丝停顿的顶着那辆皮卡朝土寺一角撞了上来。
没想到车速有那么快，方末和顾涛略有些狼狈的双双从台阶上滚下去。两人险险躲过了坍塌的竹制屋顶，眼看着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坠地又被车轮碾压过去不复存在。方末灰头土脸的站起来，一拉顾涛跟在车子后面以车为盾往树林里闯，一人一枪一人一弩弹无虚发的令人或死或伤。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太好了，两辆车子最终在姐姐的操作下拐着弯的撞在了树上不得不停下来。激战过后，方末拿着捡来的97式一一检视躺在地上的尸体，顾涛嫌他麻烦，直接把活着的人补了一枪了事，“上车！走！”
心知顾涛这么做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即使内心对这种做法并不认同，方末也清楚现在不是讲什么法律正义的时候。方末伸手拍门，示意姐姐把锁打开，可里面的两个女孩儿早被刚才的一切吓蒙了，紧抱着对方谁都不敢抬头看看他。
“喂！开门啊！”方末急的又拍了拍车门，正要教她如何开锁，车玻璃上一个淡淡的红色光点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方末顺势倒向侧后方，几乎同时尖锐的子弹破空声瞬间划过，车两侧的玻璃被打个对穿，车里一声尖叫重重的落在了方末心上。
“狙击枪！”顾涛半蹲在车头侧方，看着眼前地面上投射的红点，有些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向半躺在地上的方末。
方末看看手里改短了的97式，是他大意了，他就没有想过大量拿着短款97式的家伙里会有一个用的是原版！“有支援回来了？”
“可能只有一个人，但是他在暗……”缩了缩身体，顾涛试图回身看看，一发子弹就贴着他的头皮钻进了土地里。
刚刚暂歇的尖叫又开始了，方末却没有办法让她停下，毕竟就连方末自己也不敢想象十几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被人一枪打死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创伤……而且车里的场面可能……更加血腥。
“死就死了！让她别叫了！”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顾涛可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他借转身蓄力挥拳，子弹造成的小孔让玻璃变得十分脆弱，一拳下去，整块玻璃都塌陷下去。见方末没什么反应，顾涛伸手去够把手上的开关，但是还差了点儿。
好不容易注意到他的姿势很不方便，内心煎熬着的方末竟然想都没想起身就把手伸了进去，“哒”的一下，门锁便开了。
“你TM疯了——”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隔着玻璃落在方末额头上的红点，顾涛脸色突变，千钧一发之际也顾不得自己躲藏，飞身扑倒了方末。
“咻——”的一声，车后部的玻璃也破了两个洞。
这一摔把方末摔清醒了，也后知后觉的明白刚才多亏顾涛反应神速救了他一命，“涛，涛哥……”
“少TM废话！我看到他的位置了。”起身时顾涛才感觉到有股热乎乎的东西从肩膀上流了下去，“CAO！”
“涛哥你受伤了？！”方末也看到了。
仔细看了看伤口，确定只是被子弹擦破了点皮，顾涛不以为意，示意方末看车身后的那颗腰粗的树，“后面。”
点点头示意理解，方末掂掂手里的枪，最后还是选择了用弩，“改得不好没有什么准头儿，还是用它吧。”
“我把他引出来，你找时机下手。”受伤的是右手，顾涛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们赌不起，便主动接下了作为诱饵的任务，拍拍方末肩膀，顾涛守在车尾看准时机就往外冲。
方末抬手架稳钢弩。
同一时间，三个人一起动了。
顾涛要快一些，他刚探头出现，树后的枪口就露出来瞄准。方末则从反方向冲了出去，扣动扳机，铁箭离弦，正中那人没有护甲的手腕。那人吃痛之下从树后暴露出来，方末立刻补上一箭，那人被射中了心窝，一声没吭，在倒地之前就断气了。
危险暂时解除，顾涛躺在地上缓了缓，被后赶来的方末拉了起来，“走吧。趁别的人还没回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腿软的对方往车边走，不想示弱的顾涛猛地拉开车门，看也不看便道，“小丫头后边儿去！”
“涛哥你别这么……涛哥————”方末试图让他嘴下留情，但说着说着声音就变了，人也窜到了顾涛身前。
熟悉的枪响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响了起来，顾涛面对着双手持枪满脸是血的妹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儿的手甚至还小的握不住枪，但是女孩儿脸上的恨意和他怀里渐渐沉重的分量却是一点也做不得假的，托着方末不断下滑的身体，顾涛抬手就要开枪，手却被方末用手按住了，那分量仿佛压在他胸口，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