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戏说乾隆之江南除霸》全台词(三)

2022-12-03 21:24 作者:潇斓意境  | 我要投稿

春喜道:“万岁爷,摸着黑,翻 墙跃壁的,有这么送礼的吗?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么大 的万岁爷,真叫人家担心呢!”--- -----她已经拿这个万岁爷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曹大人上前道:“皇上,还是心圣驾平安 吉祥为要啊!” 春喜道:“万岁爷,要问帮主在哪里,也不能掐着问逼着问啊!人家只是个 小丫鬟,又是 三更半夜的,吓都给您吓糊涂了!别人看见当然总会误会会叫的啊!” 四爷 道:“事后我也后悔,方法不对,如果是轻声慢语,悄悄的,也许……” 春喜道:“对嘛, 就说我吧,如果有人逼着我掐着我问皇上在哪里,我能讲吗!” 宝柱道:“唉,甜甜地, 笑着问,什么都讲啦!” 贾六笑道:“打两张牌也可以呀,得忠心张啊!” 两个人嬉皮笑脸, 四爷叹道:“没有一个办事的人呀!” 贾六道:“皇上,您要单飞呀?单飞什么也用不上啊 !” 宝柱道:“不怪单飞,人多了,碍事!” 四爷骂道:“两个兔崽子!废物蛋!” 春喜道:“事儿 ……还是小答应去办吧,不过上回啊在路上魂差点就叫人追掉了耶,我 跟你们讲,这回 你们可要保着我哟!”贾六忙道:“一定!”宝柱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保着你 啦!怎么样?我 陪你去!” 贾六道:“我也去,两个人好,首尾相连,左右相应,真的哦!” 四爷道:“不管 你们用什么招,把帮主找到了有赏!” 贾六马上就拉春喜的袖子道:“是!走啦,春喜,想 点子去!” 宝柱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四爷道:“急呀!” 急!几个人急忙上了街找灵感 去了。 街上很热闹,几个人看耍大刀的,“各位客官,我们这位兄弟是山东第一大刀, 各位看 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们这就为您耍起来啦!”数十斤重的大 刀,耍刀人 耍得虎虎生风。 贾六一个劲叫道:“好,好厉害!好!” 宝柱道:“这么简单的 把式,这种招式我比他厉害得多,你们都看过的呀!” 贾六道:“是呀你最厉害!”宝柱道: “当然啦!”贾六道:“对了春喜,点子想出来没有?” 春喜一下低下了头,宝柱道:“对对 对,春喜,要跟四爷有个交待才行呀!”春喜道:“怕 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大个顶着呢!我 总得透透气想想点子嘛!……我到那边去了!” 两个人只好跟着她,耍醉拳的,套圈的,赌 钱的……玩了个痛快开心! 春喜看到街上有唱小曲的,又走不动地方了。 “春季园中百花 都初开,蝴蝶个个忙采花飞向那葫芦花,满园春色撩人留呀留不住他, 我有心采一朵 戴呀,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南方多小曲,软语娇柔,唱歌的人也小巧秀气,这个唱曲 的小姑娘声音甜得发腻,可是 转过来一瞧,粉脸上竟生生地长了个大大的痔,正长在 眼睛下面,看得春喜一惊,可是她眼 睛一转又计上心来。 赵辰坤看着眼前这个村妇, 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上包了一块蓝花头巾,脸上还长了一 个大大的痦子,煞是可笑 。他虽然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只是怎么想得到这个土里土气的村妇 就是四爷身边灵巧 机敏的小春喜呢? 赵辰坤问道:“乡下收成怎么样?还可以吧?” 春喜道:“收成啊?托 福啦,托福啦!我们那个地方啊五谷丰收,六畜兴旺,这个水不涨 天不旱,人不要饭, 鬼不打墙的!” 赵辰坤道:“哦,你刚刚说,你跟莲子是表姐妹啊?” 春喜道:“啊?是啊 是啊,一表三千里嘛!按外婆算我们是表姐妹,按姨娘算呐我们是表 姑嫂,要是这个…… 这个……按三爷算呢我还长她两辈呢,不好称呼的,只好各算各的!” 赵辰坤也听乱了, 只是道:“哦,好像很少来往?” 春喜道:“是啊是啊,你知道的嘛,你想想看,这个东 头的庄稼,南头的棉花,西屋里 的烧锅,北屋里的纺纱,哎呀哪里捞得到进城来呀? 更何况我们进了城还要这个问那个问的, 哎呀,进了城这个……你也知道的,我们乡下 人只懂得船头船后,屋前屋后的,进了城像是 进了紫禁城一样的大,一脚高一脚低的 ,哎呀很累很累的!” 赵辰坤笑道:“哈哈……” “谁找我呀?”莲子走出来。 赵辰坤道:“莲 子,你表姐来找你,还带了只鸡呢!” “表姐?”看到这里有个妇人,心下起了点怀疑,自 己认识这个人么? 春喜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就把莲子抱住,道:“哎哟,莲子 表妹,你怎么都不 来看我呢?莲子表妹,我想死你啦,莲子表妹,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呢?” 莲子让她弄得一头雾水,挣又挣不开。 春喜趴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是四爷的丫 鬟。”冲莲子一挤眼睛,拿起了脚边的篮子道: “表妹呀,我还帮你买了一只鸡呀你看看 !这只鸡啊又肥又大你看看!哎呀,你看看你瘦不啦 叽的,又这么白,我带你去补一补啊 ,走,我带你去补一补!”说罢拉了莲子就往后堂走, 莲子刚刚反应过来。 赵辰坤一笑, 走了。 春喜道:“丫鬟对丫鬟,不外。告诉我,帮主在哪里?” 莲子道:“就为这个啊?” 春喜道:“他们相好,我们要成全他们啊!不要讲话!” 莲子道:“哎,那天晚上,四爷他是 来打……” 春喜道:“不是打,是偷情,傻丫头!我们走啦!” 带着宝柱贾六,四爷终于找到 了一处僻静的庄院。 “白云古刹?” 走过几重院落,宝柱道:“四爷,这个地方不像庙!” 突然面前出现了四条大汉道:“来者止步!” 宝柱上前抱拳道:“各位兄弟别误会!我们是奉 赵辰坤长老之命,有事情要求见帮主!” 大汉道:“你胡说!此乃盐帮禁地,除了帮主和我 等奉帮规留守之外,就是赵辰坤亦不知 此地之所在,你等分明擅闯!” 四爷上前道:“这 位兄弟,我确实有事要见帮主,请代为通传!” 大汉道:“帮规在此,恕难效劳,请你等 速离。”一见宝柱没有退下的意思,一掌推了过 去,大喝道:“走!” 宝柱、贾六立刻与这 四个人交战在一处,四爷径直推门走进内院,走向正堂。 正堂的门突然开了,那不是 程淮秀是谁? 程淮秀轻轻一笑道:“四爷。” 四爷也轻轻笑了一声:“呵呵。” 淮秀道:“ 何苦又来找我呢?” 四爷道:“春喜这丫头,果然探出你在这里……一个人来,是躲着我 么?” 淮秀叹道:“躲我自己。” 四爷道:“来这儿,做些什么呢?” 淮秀道:“可以坐,可 以想,可以跟自己相对。” 四爷道:“旱湖之约,新的感触?” 淮秀笑了笑道:“因果倒也 不止一端。” 四爷道:“淮秀,你后悔吗?” 淮秀道:“不后悔!” 四爷于是又问道:“喜欢 吗?” 淮秀道:“不喜欢!” 四爷一怔道:“你是……” 淮秀道:“不想再提。” 四爷道:“我 们,再去,也许,可以透彻地谈一谈。” 淮秀道:“佛祖在传道的时候,曾经不三宿桑下 。” 四爷大声道:“不三宿桑下,不三宿桑下!他是佛祖,他传佛哎!” 淮秀道:“我传盐 !我发过重誓身献盐帮,危难生死、富贵贫*不离盐帮。” 四爷道:“但是你从来没说过 一生不嫁人啊!” 淮秀道:“大家跟着我,我跟着大家,兄弟之情有如咸盐,烈日之下晒 出来,煎熬之中 煮出来。嫁不嫁人,并不重要。” 不怕她冷漠,不怕她激烈,就怕她根 本一点态度也没有!她的决定是铁打的,钢铸的, 怎么?她竟不像是那天晚上与他肌肤 相亲的女人了呢? 四爷道:“你是把我当作外人?”程淮秀没有说话,四爷道:“其实不 外,我是不好说。 如果你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人家称呼我什么……” 淮秀 道:“四爷,不说也罢。在旱湖,我曾经想问过,眼前这位四爷,他叫什么呢?岔 过去 了,现在你不说,我就连是不是桑树我都不知道了,这不更好么?” 四爷忍不住抓住她 的肩膀,大声道:“你是帮主,不是尼姑啊!” 淮秀轻轻拂开他的手,笑道:“入帮,出家 ,要的是一种心境!” 四爷道:“你在江南,我在塞北,我很在意!我们能够在小狼沟无 意中结缘,今天,又 能够在这儿相遇,说是缘,并不错,况且,你刚才也说过,因果 不止一端,也许是前世的因, 今世的果啊!” 淮秀道:“四爷,在旱湖我们没有酒,但 是我们连番的酒话,这古刹是我清修的地方, 我们又叙起前缘来了。海阔从鱼跃,天 空任鸟飞……四爷您是个潇洒的人!” 四爷苦苦一笑,道:“潇洒的人?千方百计要见你, 想做件不潇洒的事情。我要将我母 亲传给我的一件小东西,转送给你。淮秀,惊扰之 处,你能海涵……我走了。” 程淮秀的心,竟不比四爷更平静几分,着着四爷的背影,又 看着桌上的玉佩,走过去, 想拿,可又怎么拿得起来?一块玉重逾千斤! 玉并不重,重 的是一生都未经历过的心情! “原来是李掌堂驾到,欢迎光临!”纽芳看到李进来到红袖招 ,含笑招呼。 李进笑道:“小纽子,你是人越来越漂亮,讲话越来越甜啦!” 焦浩从后面 走出来,道:“李掌堂,怎么你一个人来呀?” 李进道:“我来找你喝酒的!” 焦浩道:“找 我喝酒?哈哈……你找对人啦,我偿乐意奉陪!请!” 李进和焦浩走了,两个姑娘把纽芳围 住问道:“就是这个李掌堂喜欢他们帮主?”纽芳 道:“别扯这些好不好?”另一个姑娘道 :“漕帮的何爷也在,他们俩不是疙疙瘩瘩的吗?” 纽芳道:“哪来那么多话呀?姑奶奶 ?走啦走啦!” 雅间里,漕帮的何腾带着一帮人围坐在一桌,笑着寒暄着:“何爷,我这 船南货北上天 津,这条水路全仰仗您啦!”何腾道:“这是我们漕帮的事呀,你把这一船 南货交给我们是看 得起我们,来,我替帮主敬你一杯!大家一起来!”“何爷名号镇动全漕 ,那几句诗……”何 腾道:“哎,你说那什么狗屁诗啊?船上有何腾,水里有河豚。”“漕 运两千里,绕开才能行!” 何腾大笑,又有一人道:“何爷,漕运有三害,关卡,风浪和 水怪,不要拜菩萨,只要 何腾在!”众人马屁拍得好,何腾更高兴,道:“来来来,干杯 ,干杯!” 对门的雅间里,纽芳给李进焦浩上了一壶酒,焦浩道:“怎么酒来了菜还没来 ?你去催 催!”纽芳道:“行,我去催催,李爷你请慢用!” 李进突然听到何腾在大叫大笑, 道:“隔壁那是何腾么?” 焦浩一点头,李进喝了杯酒,焦浩赔笑道:“李爷,其实上头 要的并不是小鱼儿,只是 想从小鱼儿身上追出那伙人来!”李进道:“那伙子人是天上掉 下来的么?”焦浩道:“摸不 着底呀!我跟他们遭遇过两次,都是练家子,身上有功夫啊 !”“哦?会功夫的?” 焦浩道:“这次砸店,不在盐,也不在漕,小鱼儿至死都不招,所以 这事越玩越紧,越 玩越大呀!李爷,普通事,您不用来,吩咐一声就管用,可是这事, 要放小鱼儿,得我们古 爷答应,她现在正忙着应付州府贵客……” 李进道:“我等她,帮 主交下来几天了,我不能没个回报啊!” 焦浩道:“哎呀,别帮主帮主的,我又不是外人! 这样吧,您在这儿稍坐一会,我给您上 只糟蟹,一小坛钦海清,我们古爷那边一得空 呢我就引她过来见你!就这么办啦!” 李进点点头,一个人喝着酒。 曹大人又用大钱在八 卦图上一掷,道:“这是离卦!” 春喜几个把脑袋凑在一起看,道:“离卦?离卦?”宝柱道 :“曹大人,怎么摇了老半天, 却摇出个离字来呢?” 春喜道:“离卦?那,那不就泡汤 了吗?” 贾六道:“没关系,皇上,再摇一次,也许可以摇出个‘合’卦来!” 四爷叱道:“都 是你们在搅和的!” 曹大人喝着茶道:“离卦大有学问呢。”春喜道:“曹大人,先讲完再喝 嘛!早卜离卦,那 万岁爷的那块玉就不要送啦!” 四爷道:“听曹大人讲!” 曹大人道:“彖曰 :离者利也。徐爽的解释是离卦者,相互利也。”贾六道:“互利?好 哎!”曹大人又道:“ 郑玄的解释是,离者,坐也,骑也。”春喜几个不明:“坐也骑也?那更 好啊!”曹大人道 :“正名以利乎正,合乎正道也,不过……”四爷道:“不过什么?”曹大 人道:“不过甘肃 敦煌出来的唐朝的本子上没有乎字,只有合正道。不是合乎正道。” 四爷叹道:“管它乎 不乎呢!”春喜道:“正就好啦!”贾六道:“正点呐!”四爷一想,又 想笑。 李进的闷酒越喝 越闷,越喝越烦,虽然李白早有“举杯消愁愁更愁”一句名言,可惜当 一个人喝醉了再明 白这个道理也已经太晚了,酒精已经麻醉了他的脑子,程淮秀的样子不断 在眼前浮现 ,还有那几句话“私事”“我邀他去一趟大旱湖”…… 双拳重重打在桌上,大喊道:“酒,给 我酒!给我酒!” 古香云含笑走了进来,道:“哎呀李爷,让您久等了!一个人喝酒那多闷呐 ?来来来,姑 奶奶我陪您喝一杯!” 李进道:“酒没了,喝干了!” 古香云道:“红袖招还少 得了您喝的?焦浩,快拿酒来呀!您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我请客!” 李进一笑道:“谢了!” 古香云道:“找我什么事呀?” 李进道:“我们帮主交待几句话,古爷……” 古香云忙笑道 :“哎呀!别叫我古爷,您看我哪‘鼓’啊?” 李进冷笑道:“你该鼓的地方都鼓呢……我醉了 ,醉了好说话。”古香云不住地低头看自 己哪里“鼓”,笑道:“李爷快人快语,有话就快 说呀!” 李进道:“我们帮主说,李进,你去跟古香云说,小鱼儿坐监的事我们盐帮能保 就保, 不能保,跟我说!” 古香云笑道:“唉呀,李爷,您喝醉了!” 李进道:“酒醉心明白 !” 古香云也不笑了,道:“好,请转告帮主我一定回话!” 李进继续喝酒,古香云一个劲劝 他“再来一壶吧!”酒尽壶干,李进晃晃悠悠,道:“我 要走了!”古香云道:“李爷,那我就 不送您啦!我的客人还很多呢!焦浩,帮我送送李爷!” 李进没有忘记加上一句:“我托你的 事不要忘了呀!”古香云道:“好好好,您放心好了!” 焦浩把李进扶了出去,道:“李爷, 我帮您备个轿子吧?”李进道:“我李进一辈子骑马, 还没坐过轿呢!” 对面的何腾此时挎 着一个姑娘走了出来,他喝得也不少,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得出来,看 了看,道:“这不 是盐帮的李进吗?” 李进道:“原来是漕帮的何爷!” 焦浩知道两人不和,忙过来扶李进道 :“李爷,我们先走吧!”李进没有说话,倒是何腾 先发了话道:“等一下!” 李进道:“什么 事?” 何腾哈哈笑道:“小李子!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讲!” “你可要听好啊!我听说贵帮的 帮主,跟一个男人,骑着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到大旱 湖!” 焦浩忙道:“何爷,您喝醉 了吧!”何腾一甩手道:“去你的!李进,你可是剃头挑子----- 一头热啊!” 一句话正说到李进 的痛处,李进大喝道:“何腾!”一拳挥出,何腾伸拳一挡,道:“李 进,你这是干什么?” 李进道:“我李爷今天拼死吃河豚!” 何腾道:“好,我何腾奉陪!不过,在红袖招里不宜动 手,咱们到外面去打!” 走! 别人再怎么劝怎么拉,都已经拉不住,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去 ,消息竟已经传了过几条街, “李进跟何腾在红袖招门口交手啦!快去看啊!”他们虽然并 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名号也是 响当当的,听到消息的人都赶了过来。 李进走在前面 ,突然回身一脚偷袭何腾,何腾道:“李进!你找死!” 焦浩冲过来道:“别打啦,别打啦!” 两个人已听不进去,交战在一处。 古香云出来*着腰道:“外面也不准你们打!焦浩,你 快去劝劝架吧!” 焦浩道:“是!” 古香云又道:“等一下,你知道怎么劝哦?有个数了?” 焦 浩道:“也帮盐,也帮漕!” 古香云道:“快去呀!” 他上前抓住两人的手道:“别打啦,别打 啦!”按住李进的手,何腾趁机给了李进一拳, 李进大吼道:“焦浩,你干什么?”挥拳又 上前打,焦浩忙又挡,这下他挡住了何腾的手, 李进又给了何腾一拳,何腾道:“焦浩 ,你到底帮谁?” 李进,何腾两个人一人一拳,打得焦浩飞起来重重地落在地上。 古香 云大喝道:“你们给我滚!” 李进狠狠盯着何腾道:“改日找你!” 何腾道:“随时奉陪!” 李进 连番受气,郁闷难消,来到路边小摊上喝酒,一碗又一碗,快得好像都没有经过喉 咙 就到了胃里,喝得小二也不禁劝道:“李爷,您今晚已经喝了很多了!我知道您心情不好 , 可是这一盐一漕的都在一个苏州,又何必……要不要我打盆水给您洗把脸啊?” 李进 道:“谢了!”拿着一壶酒,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样子吓坏了莲子,道:“掌堂,你喝醉 啦?”李进径直走向程淮秀的房间,莲子忙 拦他道:“我说帮主歇了你怎么不信呢?”李 进推她到一边道:“知道我是掌堂就好!我跟你 说,我要见帮主!现在就去说,我在大堂 等着见她!记住啊!” 摇摇晃晃地走了。 许久,程淮秀都在看账本,一本一本认真地看, 不说话,也没有要去见李进的样子。莲 子急得直转,最后忍不住道:“小姐,掌堂还在 大堂等着呢!” 程淮秀道:“让他等啊!”突然把账本一合道:“好,叫赵长老通知大家起来!” “是。” 李进躺在大堂的地上挥手蹬腿,一群人想把他拉起来,他就大叫着:“不要拉我 ,不要 拉我,我没醉,我还可以喝!” 程淮秀走出来道:“大家不要再拉他!” 李进一见是 她,忽然也不是那么醉了,晃悠着自己站了起来,程淮秀走到他面前道:“李 进!” 李进 转过去用背对着她,冷冷地笑了,程淮秀道:“你负着伤,醉着酒,半夜三更,如 此狼 狈,如此放肆,十年以来我没有见过!这个盐帮大堂你还能掌得下去吗?” 李进道:“掌 不下去!……可是我心里有话!” 程淮秀道:“说!我今晚请大家来就是听你说话的!”李进转过 来对着她,身子却又软软 地向后倒去,众人忙把他扶好。 程淮秀道:“李进,掌堂,总 管,我们是刀口舔血混的!今天晚上,当着兄弟面前,你得 把你心里头的话,清清楚楚 地给我交待出来!在门外,你死你伤,盐帮兄弟跟我绝不坐视!可 是在门里,你得像个盐 帮兄弟!说呀!” 李进挣开了众人的扶持,道:“我说……我为什么去红袖招?为的是要去保 小鱼儿!为什 么保小鱼儿?因为那个四爷应了你!” 程淮秀道:“是的!” 李进道:“可是…… 可是在红袖招的闲言闲语,我听不进去!” 程淮秀道:“什么闲言闲语呀?” 李进道:“‘河 豚’何腾说,漕帮有人……有人看到你跟那个四爷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奔 旱湖!” 程淮秀正 色道:“我没有瞒你,也没有瞒辰坤,可是我不必告诉全江湖,我跟一个男人 到旱湖呆 了一夜!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你问得出来,我招得出口!”一步一步紧逼着李进道: “就许 你们逛暗*,吃花酒,串串二门子,难道就不许我程淮秀约一个在小狼沟义助盐帮的 恩 人么?李进!” 李进已经让她逼得坐在了椅子上,道:“我在听!” 程淮秀道:“我叫辰坤告 诉过你,我们好,好在兄弟,不在男女!这也是老帮主临去的嘱 咐!说,我能为兄弟做什 么,我诅过血咒,你说呀!” 李进道:“你们的事,我怎么知道?” 程淮秀脸色一变,道: “我跟四爷再近也近不过盐帮!这些话我放在这里,听也由你,不 听也由你!话是你逼的! 不然我不会说!只因为……怕伤了兄弟!” 李进口中呓语道:“你伤了我的心,我想死……我 好想死……我想死!” 说罢突然扑起来,向柱子上撞去!赵辰坤忙抱住他,他甩开赵辰坤, 程淮秀一扣他肩膀, 把他推到一边,李进竟又冲着另一个柱子撞去!程淮秀冲过去,打 了他一巴掌,李进摔倒在 地上,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按住。 程淮秀忍无可忍,再也不理 他。 名园里,宝柱贾六陪四爷晨起练功,“利而诱之!”四爷挡住宝柱,把贾六格开,“乱 而 取之!”四爷转身去打宝柱,宝柱挡了几招,道:“时而备之!”备也不管用,四爷一拳把 他 打到一边,贾六直拍手道:“你输了!” 四爷招招手笑道:“再来试试!” 宝柱道:“皇上, 这一招……” 四爷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乃兵家之胜,不可先传。” 四爷戴上贾六 送来的帽子,道:“好,你们好好练!”“是!” 是字还没有说完,宝柱一拳就打过去,贾六 道:“你干什么?”宝柱道:“怒而恼之!” 一拳打在贾六的胸口上,道:“皇上教的,攻其 不备。”贾六愁眉苦脸。 四爷示意曹大人坐下,曹大人道:“谢皇上,皇上对孙子兵法如 此深通,臣颇感意外!” 四爷道:“什么深通啊?只是从小逼着练逼着念而已,有时候蛮 好玩的!” 曹大人道:“这几招看似兵法,却是原则,皇上已经把它演化到进退身手上来 啦!” 四爷笑道:“也许天下的道理都有其相通的地方……嗯?春喜呢?” 贾六道:“不是跟 您禀告过了,程淮秀的丫鬟来把她约出去玩了。” 四爷道:“那一定是帮主有了救小鱼儿 的消息了。”曹大人一点头。 四爷道:“程淮秀的丫鬟来约春喜,为什么不叫她来见我呢 ?” 贾六道:“人家说明了不见四爷,我总不能拽吧?” 四爷奇怪了,道:“不见我?不见 我又是什么事呢?” 宝柱上前道:“有话会传的,皇上,春喜她您还不知道么?” 曹大人 道:“两个小丫头穿针引线,总比直来直往的好啊。” 贾六笑道:“敲边鼓嘛,程淮秀何 许人也?” 四爷沉着脸沉了一会,冷冷道:“敲边鼓?程淮秀是你叫的吗?贾六?” 贾六 急忙道:“对对对,皇上叫娘娘,叫主子,叫嫔妃,到时候,我会的!” 四爷道:“没遮没 拦的一张嘴!叫帮主!” 贾六道:“是是,帮主,帮主……帮我们的主子!嘿嘿。” 四爷懒得理 他,道:“曹大人。” “臣在。” “这个时候我们得做点准备了吧?” “皇上的意思是……” 四 爷道:“我们总不能老是四爷、四爷的,得有个姓名,有个身世,有个来龙去脉,好 应 付人家。” 贾六道:“真的,四爷?究竟哪一家的四爷呢?” 宝柱道:“曹大人,你来编吧 ,这种事你最有门了。” 曹大人道:“我编?可以呀,只是……这头一个姓,姓……” 四爷 道:“姓爱吧,爱新觉罗,就姓爱,其它的你编!” “遵旨!”(印象中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的碟可能也是不全的) 四爷向外望了望问道:“怎么春喜还没回来呢?” 贾六道:“四爷 ,两个女人,一个长舌,一个大嘴,吹吧!” 春喜正和莲子逛得开心,春喜道:“出来逛 逛真好,唉,侍候四爷不容易,远也不是, 近也不是,他呀不是普通人你知道吗?” 莲 子道:“回去告诉你们四爷帮主传他,别忘啦!” 春喜道:“唉唉!我们四爷是不能随便传的 你知道吗?你还得告诉你们那个帮主对四爷得 恭敬一点呢!” 莲子道:“别吹啦,你们四 爷大,再大还能大得过我们帮主?差远啦!” 春喜道:“唉,你这个井底之蛙,我该说你 什么好呢?我们四爷呀……” 莲子道:“得了,得了,什么三爷四爷的,江南哪有几百几 千几万个呢!可是帮主呢?几 十个省的盐帮,只有一个头儿!” 春喜道:“人上有人,天外 有天,再说,至少我们四爷是一个男的!” 莲子道:“男的女的又怎么样?” 春喜道:“男 人总比女人大呀!” 莲子道:“什么男人比女人大呀?亏你还是个女人呢!女人才比男人大 呢!女人才比男人 强呢!你没瞧红袖招那个女的,小古儿?全身鼓鼓的,哈哈……哪个男 人能比得了啊?就算 是女人你呀!”往春喜的屁股上拍了一拍,春喜大叫道:“唉呀,要 死了,讨厌!”一个追一 个逃,又蹦又跳。 莲子道:“不玩了春喜,说真的,我们帮主要 见你们四爷,回去跟他说,可别把正事给 忘啦!” 春喜道:“哟,你们帮主看上我们四爷 喽!” 莲子突然拉着她低声道:“他们呐在旱湖过了一夜哎。” 春喜道:“哇,你也知道啊!” 莲子道:“我们小姐呀,什么事都不瞒着我的!” 春喜道:“我们四爷也一样,我还帮他穿 裤子呢!” 一句话说出吓了莲子一跳,道:“吓?你不怕呀?” 春喜道:“怕?有什么好怕 的?” 莲子用手指划着脸皮笑道:“哟,不害臊!” 春喜道:“你懂什么?我们四爷是那种 洗澡,穿衣服,穿裤子要人家侍候的那种哎!” 莲子笑道:“好色!好色!” 春喜道:“你才呢 !” 莲子道:“春喜,他们两个在旱湖过了一夜了,你回去跟四爷说,别辜负了我们帮主 哦!” 春喜道:“唉,不用担心了,他们定情之物都有了,还是我选的呢!” 莲子道:“定情 之物?那我怎么会不知道啊?” 春喜道:“是一块玉哎!” 盐漕总督索拉旺手上此时正抚着 一块玉,口中道:“盐漕格斗……小事嘛,我本来就要 他们格斗的。是不是呀,师爷?” 师爷道:“就督爷所言,盐漕相争则利多于弊,盐漕一体则弊多于利,督爷的治策很得 我国法家的真髓呀。” 古香云在一边道:“可是,小鱼儿父女是架船走河为生的,帮她出 面转还应该是漕帮啊, 为什么盐帮来出了面呢?” 索拉旺道:“也是!” 师爷道:“据焦浩 所查,小鱼儿父女与盐帮素无瓜葛,转还要保,恐怕受人所托啊。” 古香云道:“谁托啊 ?那个四爷,那伙砸红袖招的外路人呐?” 索拉旺道:“师爷,你看这事……” 师爷道:“ 所谓四爷,不过是过路的商旅,不是高地。” 古香云道:“师爷,你小看了这件事啦!” 师 爷捋了一下胡子又道:“不过……以督爷的英明,防微杜渐地追究一下,也许察微知 箸, 可以抓到一些头绪呀!” 索拉旺道:“怎么抓?焦浩办不了事,小鱼儿至死不招,怎么? 难道要我动用督府的官 兵不成?” 古香云道:“何腾跟李进之斗可以利用!” 索拉旺道:“ 哦?” 古香云接着道:“让何腾跟漕帮替我们逼出那个四爷来,这样既与红袖招无关,也 免得 人家说督爷您插了手啊。” 索拉旺道:“嗯,是个主意,师爷,你想想。” 师爷正在 想,古香云已经有了主意,道:“给漕帮透个消息,说盐帮要保小鱼儿,是想 在挖漕帮 的墙角,李进打何腾是程淮秀的示意呀。” 主意出得好,索拉旺连声叫好,古香云吩咐 师爷道:“给我写个密贴给漕帮的帮主,就 用我的名义,叫焦浩送去!” 师爷道:“这个容 易!”他下去,索拉旺一把把古香云搂在怀里,笑道:“小古儿,小古 儿啊,我看得你是 越来越能,越来越鬼机了!”古香云道:“能不能,督爷,还能谁会比您更 知道呢?” 漕帮 ,一个长须,手里拿着烟袋锅的老者坐在大堂上,他就是漕帮帮主江沱,六十余岁, 身体健铄硬朗,双目中全是精光,传何腾,何腾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过来了,道:“ 何腾 见爷!” 江沱看了看他道:“你这个东西又怎么啦?” 何腾道:“回爷的话,在红袖招 门口……是李进先动手的!” 江沱道:“你们一打架呀就说是人家先动的手,是你长了一幅 挨打的模样呢?还是漕帮 的人好欺负呢?”众弟子想笑,不敢,只能偷笑。 江沱又道: “说有人劝架嘛,也难,你们两个打起来别人也不好劝,你们两个都是练家 子。” 何腾 道:“爷,焦浩劝的架,可是这小子拉的是偏架。” 江沱道:“哦?他拦着你,让李进打 ?” 何腾道:“爷,当时巧得很呐,他也拦李进,我就趁机会给了李进一家伙。” 江沱道 :“哼,巧得很,巧得很?那是巧吗?你这个蠢东西才看成巧呢!” 何腾道:“爷,有机会 ,我一定找回来,充个面子!” 江沱道:“好啦!我天天讲,我都讲腻了,漕走河,盐走旱 ,大家各走各的,一根柱子撑 不了天,天下这么大不止一个漕帮,人人上街横着走? 天下不是除了漕帮就是盐,除了盐帮 就是漕,红黄蓝白黑,山里花也不是一种嘛,大 家开,大家发!” 何腾道:“爷,是李进看我不顺眼!” 江沱道:“你什么时候看人家顺眼过 ?哼……哦,我听说李进对他们的帮主程淮秀有意 思,长纤,谁跟我提过这件事啊?” 长纤上前道:“这……”看了看何腾,没有说话。 江沱道:“唉,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 自己的事就够烦的了!人人说我们漕帮人多势众, 一两千里的漕运,要孝敬多少文武大 员,打点多少江湖人物?哼,才能够跑趟船糊个口,盐 漕发了,发在官商,不是发在 一群苦哈哈的粗汉子,我这些话说了一辈子,也说腻了,你们 也听腻了,叫你们不要 吵,少惹事,不要打,你们还是要打!” 这时,一个弟子拿着红袖招的密贴进来了。 第九 章 弟子将红袖招的贴送到江沱手上,江沱交给了长纤,接着数落何腾道:“弄不好就是 为 你打架的事情,不在山上,不在水边,偏偏选在红袖招,真会选地方!唉,长纤,什 么事呀?” 长纤把帖子交给他,道:“您瞧!” 江沱一看,上面写着:江爷,续报盐帮出面 保释船家小鱼儿,乃意图把势力介入漕帮, 李进当众助打何腾不宜看作偶然,香云密 上。 江沱脸色变了,古香云的密贴的确厉害,江沱已经信了她的话,站起来,大声道 :“长 纤!向盐帮要李进!” 盐帮里,掌堂请帮主,顺便,程淮秀问莲子道:“那个春喜怎么 讲的?”莲子道:“她说, 一定转告四爷!”程淮秀道:“好。”微笑着,走了出去。 赵辰坤 把一封红袖招的密贴送到她手上,道:“帮主,红袖招古香云的密贴。” 程淮秀还以为是 关于小鱼儿的事情,可是打开一看,古香云给她写的是: 淮秀帮主堂前: 李进转嘱事 已请督爷开恩放人,为外间风传,帮主与江湖四爷者有所过错,并已携手对 付漕帮, 不知确否,闻漕帮江爷将向帮主要李进,此不宜不防,红袖招香云密上。 程淮秀道:“ 这是什么把戏?”拿到赵辰坤面前道:“给李进看看!” “是!” 莲子进来道:“小姐,四爷来 访!” 程淮秀一笑,道:“快请!”她亲自迎了出来。 四爷抱拳道:“帮主!” 程淮秀也一抱拳 道:“四爷!” 四爷道:“帮主传我……” 程淮秀笑道:“哦,传话人传错话了。” 四爷道:“ 托帮主的事,那船家的小女孩……” 程淮秀道:“放心,一两天就会放人。” 四爷忙道:“ 千恩万谢!” 春喜道:“一两天就放人,好棒哦,小鱼儿可以出来了。” 曹大人抚着胡子 ,沉吟一下,道:“可能另有文章。” 宝柱道:“曹先生,帮主能够这么说,自然是胸有 成竹喽!” 贾六道:“宝柱说得对,帮主呢就是帮主,四爷就是四爷哦?嗬嗬嗬” 四爷笑道 :“少拍马屁!” 程淮秀对众人道:“我有些事想跟四爷单独谈谈,辰坤,你带其他客人 先到偏厅坐一下。” 赵辰坤道:“是。诸位,这边请。”宝柱贾六几人退下 程淮秀又道:“ 各位兄弟,你们先退下……来,坐。” 四爷道:“好。” 程淮秀道:“四爷,有人说你是江 湖上的恶客。” 四爷笑了:“恶客?哈……有人著《孟子》说:‘恶者,丑陋也’。我丑吗? 还可以吧?” 程淮秀道:“本来我不想知道这件事。” 四爷问道:“什么?” 程淮秀道:“江 湖上往来,本来以不留痕迹为上。” 四爷看着她,问道:“但是现在想知道,是不是?” 程淮秀道:“尊姓大名。” 四爷道:“哈哈哈哈,我有预感你会问这个问题。”靠近了她, 悄悄道:“我们真是心有 灵犀啊!” 程淮秀一怔,转过身去道:“有人想知道。” 四爷道:“ 谁呀?” 程淮秀道:“红袖招和我盐帮,我不能不交待。” 四爷道:“红袖招?” 程淮秀道 :“我盐帮出面解开这个死结,砸也砸了赔也赔了,抓也都抓了,有人圆一下, 你就留 个见面的地步。” 四爷道:“我不想避呀,淮秀……” 程淮秀看他又向前凑,退了一步,道 :“盐帮我要交待,兄弟们不能不知道,我程淮秀 在跟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往,所以,邀 你来大堂相见。” 四爷凑在她耳朵边上轻轻道:“不如旱湖。” 没有正形!程淮秀回过头来 瞪着他。 四爷一怔,道:“好,我编一个,你问吧。” 程淮秀道:“姓什么?” 四爷道:“ 爱新觉罗。” 程淮秀道:“啊?” 四爷给她讲:“这个草花头的‘艾’字跟那个‘爱’字同音,《 孟子万章》上说,‘知好 色,则慕少艾’的‘艾’字,因此……不叫四爷叫艾爷也可以,就怕 帮主‘爱’不出口啊” 他又来了,程淮秀道:“这是盐帮的大堂哎!” 四爷道:“更大的大堂 我都坐过。” 程淮秀又道:“做何生涯?” 四爷道:“无业游民。” 程淮秀不信,笑道:“就 这么从关外游到江南?” 四爷道:“关外?” 程淮秀道:“关外人的后脑勺。” 四爷笑道:“ 哈哈,女人就是仔细。关外!” 程淮秀道:“在旗?” 四爷道:“在旗。” 程淮秀道:“出身 绿林?” 四爷道:“绿林?我像贼吗?” 程淮秀笑道:“贼有大小,窃国者侯,窃勾者殊啊 !” 四爷笑了。 这时赵辰坤进来道:“帮主,长纤带着何腾在门外!” 门外,长纤和何腾两 人气势汹汹的样子,看到赵辰坤一个人走了出来,何腾道:“辰坤, 你们帮主呢?为什 么不出来,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漕帮的江帮主?” 辰坤道:“我们帮主就是看得起江老帮主 拜贴,正在堂内整妆,请稍后。” 何腾与长纤对望一眼,道:“程淮秀摆什么架子?这分 明不把我们兄弟两摆在眼里嘛!” 辰坤冷笑一声道:“我们尊敬的是漕帮的江沱,至于两 位……” 长纤道:“辰坤,实不相瞒,今天我俩来些是奉了江老爷子之命请李进回去的。 还希望 辰坤你……” 辰坤厉声道:“长纤!李进是盐帮中人,漕帮凭什么来要人?莫非…… 江老头他疯了吗?” 何腾道:“辰坤,李进今天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请回去,如果请不回去 ,那我们兄弟俩, 就架人!” 辰坤冷冷哼了一声道:“长纤,何腾,你们认为盐帮总堂是 可以乱闯之地吗?” 何腾道:“就算是刀山火海,咱们兄弟两也要闯它一闯!”话音一落, 帖子挥了出去,竟 一直嵌入远处的树干里。 长纤与何腾两个挥拳上前,辰坤无法一人 敌两个,连连后退。 突然程淮秀凌空跃了过来,挡下两人,道:“何腾,现在盐帮可以 让你们乱来了吗?” 长纤与何腾没法子再打下去,长纤一抱拳道:“程帮主,我俩是受江 帮方之命,来请贵帮李 进掌堂到弊帮一会,刚才……” 程淮秀道:“刚才?刚才为什么又 打起来了呢?” 辰坤道:“帮主,他们要硬闯堂内,把李进架走!” 程淮秀道:“什么话? 长纤,何腾,你们认为盐帮没有人了,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长纤一抱拳道:“程帮主, 刚才失礼,日后定当登门道歉,但是我俩今天奉命请人,还 请帮主成全。” 程淮秀冷笑 道:“长纤,如果我命令辰坤去你们漕帮请你们江老帮主来的话,你们会怎 么样呢?” 长纤何腾一怔,长纤道:“这……这算什么话?李进哪能跟我们帮主相称?” 程淮秀道:“ 盐帮之内人人平等,淮秀都一视同仁!” 长纤道:“好,既然如此,我们两今天就在此等 李进出现!” 说罢两个人往地上一坐,一幅雷打不动的架势。 程淮秀道:“哼,现在盐帮 成了你们撒野的地方了是不是?如果你们再不走的话,别怪 我程淮秀撵人!” 何腾道:“ 程帮主,咱们兄弟俩是奉江帮主之命来此的,如果你一定要动手,咱们兄弟 两绝不还 手!因为咱们兄弟俩自觉不配与你交手!程帮主,你大可以告诉我们江帮主,就说咱 们兄 弟俩被你抓住了!” 程淮秀道:“你……” 长纤道:“若要我们兄弟两离开,可以,贵帮在程 帮主之下,若还有高手可以与我兄弟 俩一战者,大可一试!” 辰坤闻言又要往上冲,程淮 秀将他拦住,道:“长纤,何腾,我程淮秀情愿让天下人笑 话我,都要把你们两个无赖 赶走!” 四爷突然道:“程帮主,对付这些狂妄之辈,就让我等来效劳吧!” 程淮秀道:“四 爷,您是盐帮的贵客,盐帮怎敢劳驾?” 四爷一笑道:“那就算是我送给盐帮的一份礼物 吧!” 程淮秀还在迟疑,道:“这,四爷……”四爷道:“好啦,贾六宝柱!赶人!” “是!”两人上 前就打,可是贾六并不是何腾的对手,四爷见状挥起扇子打了上去,教 贾六道:“利而 诱之!” 何腾又攻上来,四爷挡过几招,把他推到一边,笑道:“乱而取之!”贾六学会了, 一拳 打在何腾的肚子上,道:“乱而取之!” 四爷只是拍了拍长纤的肩,长纤就放下宝柱 不管,来打四爷,曹大人笑道:“怒而恼之!” 长纤何腾一看实在不是对手,并肩跑了。 四爷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程淮秀走过来道:“四爷,有劳了,盐帮需要你!” 四爷 突然笑不出来,自己若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开心得很,可是 程 淮秀并不知道他背后的身份,地位,四爷不敢笑了。唉,此时是自己缠住了淮秀呢?还 是 淮秀缠住了她? 长纤与何腾鼻青脸肿地回到漕帮,江沱看了看他们道:“怎么?人没 有架回来,到让人 家给撵出来啦?” 何腾道:“爷,盐帮不肯交人!我们就打了起来,又 是那个叫四爷的出来架梁,帮他们对 付我们,所以……” 江沱道:“算了!” 何腾道:“爷, 何腾办事不力,有损漕帮声誉甘愿受罚!”仆地跪倒,长纤也跪下。 江沱道:“起来,谁 说要罚你们的?我自己也有错,唉,我中了她一箭双雕之计了。” 背着手,走开了,只 留下长纤、何腾面面相觑。 古香云的计谋布得好,一群人在红袖招里庆功,索拉旺的 师爷道:“若说苏州的各帮各 派,这得问我呀!” 旁边一人道:“师爷,您不愧是识途老马 ,吾等愿离其详啊。” 师爷道:“好,苏州第一,扬州第二,金陵第三,宁封第四,再来 呢,湖州帮、四川帮、 江西帮……” 那人忙把他拦下,道:“好了好了,您慢慢地说,我 们也好听仔细点儿啊!” 师爷道:“好,先从苏州帮说起!泥台土叶,五草皆香,鹅韵春浓 ,名花有种!” “那扬州帮呢?” “扬州帮?涵上繁华,二分月色,竹西歌吹,十里花光啊!” 众人叫好鼓掌,有人问道:“那金陵呢?” “金陵?细腰纤指,举体明鲜,花貌雪肤,近 人如玉呀!” “说的好,说下去!” “好,宁帮,新店奇温,独创一格,湖北帮……”说得众人一 个劲拍手,道:“师爷您不 愧是大行家啊!我们跟着你走!” 师爷道:“理当带路,只怕一样 啊。” “怕什么?怕什么?咱们练过!?得跟牛一样!” “哈哈……你好坏哦 师爷道:“哎呀,我 不是怕这个,我是说只怕是床头噤禁壮士无言啊!” 众人正笑着,焦浩进来道:“各位, 督爷到!” 索拉旺带着古香云走了进来,寒暄道:“来来来,坐坐坐,久等久等了!……我临 出门啊 又碰到有事,对不起,对不起啊!” 旁人道:“督爷,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啦?” 索拉 旺道:“刚刚临出门啊又碰到盐漕两帮打起来啦!这成心是找我这个督爷麻烦嘛!” “我去劝 劝他们,他们两边儿我都熟啊!” 索拉旺道:“唉……千万不要去,就让他们这两帮打起来 ,不然我这个做督爷的干什么 呀?哈哈……” “督爷说的对啊,这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这才是督爷的高招啊!” 众人又吃又喝,全不管别人死活,只是狱里的小鱼儿听到一句话 :“小鱼儿,算你走运, 上头放了你了!” 四爷接了小鱼儿来到名园,道:“小鱼儿,苦了 你,吃点水果,甜甜!” 小鱼儿道:“谢谢四爷,四爷这些天好吗?” 春喜道:“好,好歪 啦!大忙人呢!” 四爷道:“四爷天天在想小鱼儿!” 春喜接道:“还有程淮秀!” 小鱼儿道:“程 淮秀?” 春喜道:“就是盐帮帮主啊,是她帮我们把你救出来的!” 贾六道:“我们还帮她 们打架呢!” 小鱼儿道:“帮她们打架?” 宝柱道:“对啊,还要我们四爷加入盐帮。” 曹先 生忙训他们几个道:“唉!别乱扯!” 四爷微笑道:“小鱼儿,四爷入盐帮好不好?” 小鱼儿 道:“不好,不好,四爷,不好啦!” 四爷道:“为什么不好啊?” 小鱼儿扭着衣角道:“你 在盐,我爹在漕,我们……我们不是成了仇人了吗?四爷,不 要啦!” 四爷道:“四爷想要 解开盐漕之仇啊!” 小鱼儿道:“你解得了吗?你解得了自己就好!唉呀!四爷,你是个是非 头子,我听爹说, 漕帮跟你还没完呢!红袖招怎么处置你还不知道呢!” 四爷一下子笑了 ,道:“是非头子?哈哈……说得好!” 曹先生又训她道:“不要这样子对四爷说话,小鱼儿 !” 小鱼儿道:“四爷,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 四爷道:“反正我是个是非头子,不过……入 盐帮的事我还得好好想一想!” 几个人忙道:“对对对!” 四爷看着小鱼儿笑道:“四爷不能 成了小鱼儿的仇家啊!”小鱼儿眼神一转,笑了。 送走了小鱼儿,四爷还是在沉思,曹先 生吩咐春喜道:“春喜,看得出四爷心情不太好, 你们小心点!” 春喜一点头。 四爷沉着 脸,走进屋来,贾六大声道:“皇上,该歇了!” 四爷一拍他的头道:“这不是宫里,不要 你管!” 春喜去骂贾六道:“你有没有眼力啊?你没看到万岁爷心情不好啊?找钉子碰啊 你?” 趴到四爷耳边轻声道:“万岁爷,夜深露重,该添点衣服了!” 四爷道:“不用了, 谢谢。” 想到程淮秀看着他,信任他的目光,他笑,惹得春喜贾六也高兴,春喜道:“你 看,万 岁爷笑了!”贾六把眼眨巴眨巴道:“恋爱中的人啊都是这样的!” 春喜道:“真的?” 贾六甜甜地,眨着眼睛叫道:“春喜……”春喜道:“你哭什么?” 贾六道:“我在笑哎!”春 喜道:“比哭还难看!” 四爷道:“曹大人!” 曹大人道:“臣在!” 四爷道:“程淮秀的邀请我该 怎么样的回答呢?” 曹大人道:“皇上的垂询,当然深思熟虑过了,臣实不知如何进言!” 四爷道:“进呢?退呢?” 曹大人道:“就皇上的初衷而言,只有一个进字。” 四爷道:“ 初衷?” 曹大人道:“皇上之来江南,初衷原在探民情,正风俗,治贪顽,赈衰疲,如今 ,网已 张,勾已垂,牛鬼蛇神蠢蠢欲动,似无退理。” 四爷点头道:“说的是,网已张 ,勾已垂,可是我不能把程淮秀当作鱼……” 曹大人道:“这……她绝不是!” 四爷道:“最 后,尘埃落定,她会不会……会不会以为我们戏弄了她?” 曹大人道:“这……这就是皇上 的另一个进退啊!” 四爷道:“嗯?另一个进退?” 曹大人道:“是的,进,邀淮秀入大内 ,受龙宠;退,天子与帮主,相忘于江湖。” 四爷道:“相忘于江湖?” 曹大人道:“这个 忘字不是忘记,是各自安适的意思,是陶渊明‘欲辩已忘言’的忘字。” 四爷叹了口气道: “我真不知,该如何的进退……” 曹大人道:“见机行事,机有数义,机缘,机变,皆在其 中啊!” 四爷想,沉思,似已有了决定! 小鱼儿来找春喜,两个人出外玩耍,春喜带小鱼 儿去找一个朋友,小鱼儿道:“朋友? 什么朋友啊?” 春喜道:“小鱼儿,我敢保证你跟 她认识一定很投缘!” 小鱼儿道:“哦?真的吗?我可告诉你哦,我还小,还不急着嫁人!” 春喜道:“你少臭美啦,我告诉你那个朋友啊跟我一样是个丫鬟,专门侍候人的!” 小鱼 儿道:“哦?是你吗?” 春喜道:“我你还认识不够啊?真服了你,不是啦!” 小鱼儿道:“ 那,我有没有见过啊?” 春喜道:“当然没有见过啦!她长得……来了来了!莲子!” 莲子跑过 来道:“春喜呀!” 春喜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她叫小鱼儿!” 小鱼儿道:“对啊,大家 都那么叫的!” 春喜问莲子道:“哎你怎么那么晚才来啊?” 莲子道:“对不起,帮里有点 事,所以来晚啦!” 小鱼儿一听,瞪大了眼道:“帮里?你也是漕帮的呀?我怎么没有见 过你呢?” 莲子道:“什么漕帮的?我啊,是盐帮帮主的丫鬟!” 春喜拉她到一边道:“我 叫你不要讲,你怎么讲出来了?” 莲子道:“我讲了什么?” 春喜道:“小鱼儿她爹在漕帮 ,你是在盐帮,那不是成了仇家了吗?” 小鱼儿笑道:“哎呀,什么‘稀’人‘稠’人的?我跟 你讲那是老爷们玩的把戏,我四 姑啊就嫁给走盐的,生了一堆,我六舅呢又娶了我四 姑的小姑子,你看,什么仇人嘛?” 春喜道:“小鱼儿,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把我吓死了 。” 莲子道:“哦,你就是那个被红袖招抓走关起来的那个小鱼儿?” 小鱼儿摸了摸头道 :“哎呀,不要提蹲苦窑的事了!” 莲子道:“你……哦,小鱼儿,漕帮的人满街在找你,不 知道什么事!” 小鱼儿道:“真的?我得赶快走了!” 说罢不管春喜莲子再叫什么,都不再听 ,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漕帮里,江沱对着长纤何腾道:“我想了两三天呢,我叫你们去 要李进,我自己是个怎 么打算,看到红袖招的密贴,我这气就往后脑袋上冲,谁看了 也气!我说要李进,没错,要 不来也要架来,我说这话的时候,是这么个心情,可是你 们两个,一个香长,一个护堂,我 说的话你们也得斟酌一点呀,我不能说要上吊,你 们就往梁上扔绳子啊。” 长纤何腾偷偷笑。 江沱接道:“唉,我老了,老了肝气不好, 老年人肝气都不匀,我说的话,你们得想着 一点,掂着一点,在官场,叫权衡,对, 叫权衡,懂吗?” “懂!” 江沱道:“我年轻的时候做香长,做护堂,帮爷有话交待下来我 也是掂着办,想着办, 权衡着办呢!” “是,爷!” “盐漕的局势要外紧而内弛,外紧有风光 ,有声势,子弟们好混,内弛,不能一年到头 横眉竖眼见着就打,谁也不是皇上的小 舅子,有娘娘撑腰!盐漕要表面分,骨子里和,和则 两立,最要不得的,表面和骨子里 分,那就是我们漕帮大家都知道的一句话:鹬蚌相争,渔 人得利!红袖招就出的这一招 ,唯恐两帮和睦共处,所以她就发的密贴!” 长纤何腾齐声道:“我们上了她的当啊!” 江沱 道:“我老了,老了岁月不饶人,老了力不从心!” 这时一个弟子进来禀道:“渔家小鱼儿 传到!” 江沱道:“你们下去吧……把那孩子往里头带!” 长纤何腾聚到一起生闷气,长纤拿 着小石子,一块块往水里扔,道:“事情没办好!” 何腾道:“挨骂了!” 长纤道:“对不住您 呐,我的错!” 何腾道:“我的!得找回来!” 长纤道:“先稳着点!别给爷添麻烦!” 何腾道:“ 老爷子,老谋深算,有好几套,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搞不清楚他老人家究 竟有什么 主意!” 长纤道:“往后办事,得掂着点!红袖招派来的帖子,也真不怀好意!” 何腾道:“掂 不着,他老人家的话,忽忽悠悠的,要掂你掂,哼,我只知道卖命!”一拳 重重击在柱子 上。 长纤道:“你早晚卖了你!” 何腾急了,一回头,吼道:“呸呸呸!” 小鱼儿坐在江沱面 前,窘得不行,江沱哈哈笑道:“姓什么?小……小……” 小鱼儿道:“不姓小,爷爷,我 姓余,人未余。” 江沱道:“哦,余!对对对,所以叫小鱼儿!” 小鱼儿笑道:“大家叫着玩 的!” 江沱道:“小鱼儿?好叫,好听!像是我们船家的孩子!你爹……” 小鱼儿道:“余,单 名一个刚字,人家都叫他老鱼网!” 江沱笑道:“听过听过!” 小鱼儿道:“我爹也在漕的!” 江沱道:“是啊是啊!在漕才请你来呀!你爷爷……” 小鱼儿道:“我爷爷,余,单名一个钧 字。” 江沱一下喊了出来道:“哦,鱼钩子!” 小鱼儿笑道:“对对对,人家不叫他余钧, 都叫他鱼钩子!” 江沱哈哈笑着,突然收起了笑容,板起脸道:“四爷是谁?” 小鱼儿吓了 一跳,怯懦着道:“四爷?四爷……就是四爷啊!” 江沱道:“哪里载的?” 小鱼儿道:“哪里 载?两岸河。” 江沱道:“两岸河?直来苏州?一天也赶不到啊!” 小鱼儿道:“夜宿小狼 沟。” 江沱想了想道:“小狼沟?小狼沟,是上一次盐帮劫官的地方吗?啊?” 小鱼儿道 :“就是那天晚上。” 江沱道:“嗯,是四爷跟盐帮约好的吗?想想!” 小鱼儿道:“不是的 ,睡到半夜,被衙役叫起来推官船,官船搁浅了。” 江沱道:“四爷带着盐帮,劫了官, 抢了货,没有分一点吗?” 小鱼儿道:“没有没有!他们不是贪小便宜的人!” 江沱道:“哦 ?做什么买卖?他们……” 小鱼儿道:“买卖?不知道,好像是不愁吃不愁喝的。” 江沱笑 道:“不像我们呐!” 小鱼儿道:“对对,不像我们。” 江沱哈哈笑道:“蹲苦窑好不好玩?” 小鱼儿道:“不好玩!” 江沱道:“我要知道是你这么一个小鱼儿,爷爷早就去保你啦!” 小 鱼儿道:“谢谢爷爷,爷爷,在苦窑里呀不能笑,不能唱,没有戏看,也没有小曲听, 一天到晚就是牢门!” 江沱道:“牢门栅子,横的十七根,竖的二十五根!” 小鱼儿问道:“ 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江沱道:“爷爷数过啊!” “数过?干嘛数那个啊?” 江沱笑道:“ 哈哈……数着好玩啊!” 小鱼儿哈哈笑起来。江沱突然又板下脸来问道:“四爷住在哪里? 住哪里?” 小鱼儿不说话,只是摇头。 江沱道:“人在江湖,尤其我们漕帮,你不说, 我懂啊。” 小鱼儿道:“他们都是好人!” 江沱道:“为朋友两胁插刀,可以,可是你、我 不是朋友!你爹,你爷爷跟我是朋友,我 们是在一条船上的生死之交,说不说我不勉强 你。” 小鱼儿快要哭出来,道:“爷爷,你好厉害!” 江沱道:“跑船的人在风浪里打滚, 能不摸清人家的底细吗?那就是为了活着呀!” 小鱼儿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落了下来。 名园里,莲子和春喜玩得开心,宝柱吃醋道:“你看她们两个玩得多开心!”春喜抛给他 们几个橘子,曹大人走过来,吟诗:“花明月暗飞轻物,今宵好到郞边去,刬祙步香阶 ,手 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屋子里,淮秀 和四爷在说着话:“漕帮,那天长纤跟何腾来盐帮要人,打了一场,打完 了之后四周是 闻风不动,闻风不动,这是最可怕的时候啊!” 四爷搭着她的肩,道:“哎呀,我也怕啊 ,我怎么会沾上这档子事儿呢?真衰,真背呀!” 程淮秀道:“说正经的!” 四爷道:“哦, 正经的?好,来,坐!说正经的啊!正经的……四川,大金川小金川的藩 子要脱离大清朝 ,闹独立,西北准噶尔要弄个准噶尔汗,也要当皇帝,回教的大和卓小和卓 说要听回 教的,不听大清的,缅甸人动云南的脑筋,台湾人玩天地会,哦,还有一个,鸦贩 子 ,穿了一件唱戏的龙袍,说是要当皇帝不停地造反,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洋鬼子,英吉利 法 兰西,意大利,日本都在虎视眈眈呢!” 程淮秀道:“哎呀,这都是国家大事啊!” 四爷 道:“你不是说要谈点正经的吗?” 程淮秀道:“你怎么……哎?你怎么对国家大事这么熟 啊,四爷?” 四爷摇头晃脑地道:“这是人在江湖中应知江湖事嘛!哦?呵呵,我刚才太 呱噪了,现在 该你了!” 程淮秀道:“哦,除了李进,我跟辰坤和堂里几个主事的人都谈 过了!” 四爷道:“谈过什么?”嘴里询问着,手还不忘了放在淮秀的手上,压住不放。 程 淮秀道:“上回谈过的!请四爷你帮盐!” 她的手,放在了四爷的手上。 四爷假意愣住了, 道:“帮盐?上回,谈过要我帮盐吗?怎么……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 有呢?” 程淮秀笑道 :“你想了一晚上!” 四爷道:“我想了一晚上?” 程淮秀道:“嗯,是你的丫鬟告诉我的丫 鬟!” 春喜?莲子? 四爷跌坐在椅子上,大声道:“我完了!孙子兵法第十三,用间,你对 我用间!运用间谍!” 程淮秀正色道:“四爷,淮秀淫夜而来讨句正话,如果你一味玩笑的 话那我告辞了!” 四爷忙拉住她,道:“淮秀……先在旱湖一聚!” 淮秀推开他,轻轻摇了摇 头,道:“旱湖一错,万劫不付。” 四爷柔声道:“我是想了一晚上,怎么帮盐,可是淮 秀,我这个人东南西北的,行踪不 定啊!” 淮秀道:“帮一时急难,留一世的交情。” 四爷 道:“盐帮有急难吗?” 淮秀点点头道:“嗯,山雨欲来风满楼。” 突然外面传来春喜和莲 子的尖叫,原来两个小丫头玩累了去方便,黑暗之中突然出现几 条蒙面的大汉,宝柱 拦住他们问道:“你们什么人啊!” 来人也不客气,道:“让开!” 几人来势虽凶,宝柱贾六 两人却也足以应付,宝柱一把把一个人的面巾扯了下来,发现 这个人正是那天在盐帮 门口耍赖的何腾!“是你!” 何腾被他打倒在地上,宝柱又要往上冲,程淮秀大声道:“手下 留情!” 四爷问宝柱道:“什么事啊?” “四爷,他们……” 程淮秀道:“四爷,放了他!” 四爷 道:“他们是……” 程淮秀看着何腾,一字字道:“是朋友!” 何腾羞愤难当,唤手下道:“走 !” 盐帮里,李进又在发火,众人只是叫了他一声掌堂,他就吼道:“不要叫我掌堂,我 李 进是什么东西?掌堂?你们太抬举我了!” “你怎么了,掌堂!” 李进道:“怎么了?你们 明白!我不明白!” 赵辰坤道:“兄弟,有话好讲啊!” 李进道:“讲什么?你们背着我讲,跟 我有什么讲的 没关系,三刀六眼四十红棍,挖坑活埋,我见过!干过!” “怎么会说架空你 呢?” 李进道:“你们开会,你们密谈,你们认个‘爷’,你们找个‘爷’来盐帮!一点风声都 不透露给我,这不是架空是什么?” 旁人忙道:“兄弟……” 李进一听这两个字就有气,道 :“不要叫我兄弟!我是外人,我是空子,我是凯子!我……” 辰坤上前道:“兄弟,我得说 句公道话,第一,你最近心情不好,第二,帮主和我们也 只是闲聊,开会,密谈,说 不上!” 李进道:“心情不好?那是我自找的!” 辰坤道:“漕帮来要人,不也是帮主跟四爷 挡的吗?” 李进火气更大,道:“四爷?我不要听到这两个字!四爷是你们的四爷,不是 我的四爷, 邀他入帮是谁的主意?谁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程淮秀走了进来。 李进走 到她面前,道:“你的主意?不要以为我就对付不了长纤何腾跟江沱!你要拉四爷, 他是 什么东西?” 程淮秀道:“姓艾,排行老四。” 李进道:“哼,你把我搁到哪里?” 程淮秀 看着他道:“搁盐帮,搁总堂,搁身旁!” 李进道:“我……我……” 程淮秀道:“你又要怎么 样?你又想要一头撞死是不是?大家留一张脸!我问你……” 李进道:“我不要听!我去跟何 腾长纤拼了!拼完了再说,你觉得我盐帮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觉得我们盐帮要拉人,好 ,要死我去死!” 程淮秀大声道:“你分明是借题发作!李进兄弟,在外面江湖上人人知道 你跟帮主关系不 比寻常,这是你放的风?” 李进道:“我不是放风,我是真心话!” 程淮秀 的一股火气没来由地撞了上来,大声道:“你……你恤过我吗?我许了你吗?历 代祖宗在 上,自家兄弟都在这里,你说!” 李进道:“你该知道我啊!” 程淮秀喝道:“不成才的东西 !”气极,一掌要打下去…… 只是,这一掌她如何打得下去? 李进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 出去,众人拦也拦不住,程淮秀道:“让他走!” 李进出了盐帮,骑了快来,一直来到红 袖招门前,门前招呼客人的纽芳笑着:“哟,原 来是李掌堂驾到!欢迎光临啊!请进啊!” 李 进沉着脸喝道:“少废话,滚开!” 赶走了马,正对着红袖招,盘膝坐下。 古香云急忙把 事情告诉索拉旺,索拉旺道:“坐街心就坐街心嘛,他是拼漕帮又不是拼 我!” 古香云道 :“可是,是在红袖招的门外呀!” 索拉旺道:“红袖招就是个喝酒打架的地方嘛,李进这 么一坐,以广招来,不然我叫你 开红袖招只管喂饱人肚子啊?” 古香云道:“可是……我 怕他们会打起来呀!” 索拉旺道:“哎呀,打起来就打起来,也打不到你!不然哪里有文章 可以做啊?” 古香云点点头,道:“可是……怪怕人的呀!” 索拉旺笑道:“小古儿啊,我看 你陪李进睡一觉就天下太平啦!” 古香云笑道:“好啊,你说的?我就给你一顶绿帽子!” 索 拉旺道:“飞帽子,扣帽子,我在行,红帽子绿帽子我都会!” 拉着古香云,走向床边…… 漕帮里,何腾已经忍不住了,可是江沱却不让他去,让他陪自己推太极。 何腾推了半 天,道:“爷,我要去!” 江沱声如洪钟,道:“陪我推!” 何腾道:“爷,我的心快急出病来 啦!” 江沱道:“把你的急推开,推散,推走!” 何腾想挣,不知为什么却总也脱离不了江沱 的掌握,何腾道:“爷,大街上有多少人在 看着呢!” 江沱道:“他们想在看笑话!” 何腾道 :“我不能这么孬啊!” 江沱道:“这不是孬,那是强,听说古书上有自胜者强!” 何腾道:“ 他太英雄了吧?” 江沱道:“英雄不在一时,有人盖了棺材人家才知道他是英雄!” 何腾道 :“爷,大家会怎么样看我们啊?” 江沱道:“行家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何腾喃喃 道:“屁,孬种!” 江沱只是一掌,就把他摔倒在地,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你还当我是 爷吗?哼!” 第十章 程淮秀听说这件事,心潮起伏,难平。 她愤然道:“坐的是李进,毁 的是盐帮,难看的是程淮秀!” 莲子走过来告诉她:“小姐,四爷到!” 程淮秀道:“哦?快 请!” 四爷进来,落座。程淮秀道:“四爷,您今天这么晚来是……” 四爷道:“我都知道了 。” 程淮秀长长叹了一声道:“四爷见笑了。” 四爷也叹了一声道:“朋友不堪急难。” 程 淮秀道:“漕帮不动,红袖招上门,全城在看我盐帮,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半夜 开香堂,处治李进,向全城全帮告罪,可是李进……我下不了手!” 四爷道:“我走一趟, 劝他,保他。” 程淮秀望着四爷,四爷一点头。 程淮秀道:“那我程淮秀向您磕头了!” 四 爷拦住她道:“什么话?”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夜色里,一队官兵,把李进团团围住, 为首的道:“李进,你一个盐枭出身,非贼即盗, 平日里横行市井,今天晚上你破坏治 安,扰乱街坊,反了你了!” 李进道:“我等何腾!” 官兵道:“等谁也不行,等皇帝老子也 不行!” 李进拿出铁勾,与官兵战在一处。 李进的功夫并不是白给的,他的盐帮掌堂之位 也非浪得虚名,只有他砍杀官兵的份,没 有官兵近身的时候。 最后,官兵都不敢再战 ,反而让李进吓得渐渐后退。 凭空地,天上跃下四个喇嘛,喇嘛的功夫可比官兵高得 多了,何况又是四人齐功,他们 四人作战早有默契,更是如虎添翼,李进的兵器很快 就丢了。 等四爷赶到时,喇嘛已经在地上掷了一颗烟雾丸子,等烟雾散去,四爷几人 再也看不到 李进的影子。 回到名园,四爷想不通,道:“怪!” 宝柱道:“怪不得我觉得他 们的打法不一样。” 贾六道:“对啊,明明是官兵,怎么会变成喇嘛了呢?” 四爷道:“喇 嘛?喇嘛会管这种事情……难道除了盐漕两帮之外还有喇嘛帮么?”(想象 力丰富!) 四爷 哪里知道,喇嘛正是索拉旺养的杀手,此时的李进已经到了督府,李进一直在挣, 就 是官兵把他按在地上让他跪下,他也一脸的不服气,狠狠地盯着索拉旺。 索拉旺道:“ 恶性未收,高傲不驯。” 手下人一声令下:“打!” 杖子如雨点般打下,李进咬紧了牙关, 就是被打得冷汗直冒也一声不吭。 打完了,索拉旺道:“李进!” 李进道:“我听着!” 索拉 旺道:“官家如父母,黎民即子弟,打你,是法度!你太目无王法了吧?当街一坐, 商家 上门百姓僻户,搞得路广人稀,萧瑟一片,我责骂你是为了什么?盐漕帮两势同水火, 由来已久,于今为烈,督府与州县谆谆善诱,平抚争端,你们也该知所报答,知所孝敬 啊!” 李进狠狠喷出一口鲜血,还是冷冷地盯着索拉旺。 索拉旺道:“杀你,你罪不致死 ,关你嘛,你又是个问题的人物,放了你,你出去又打, 真难为我这个督爷了,这么 办?你跟你兄弟看着办吧!” 辰坤向程淮秀报道:“帮主,打听出来了。” 淮秀急忙道:“ 怎么了?” 辰坤道:“当堂,督爷口风不紧。” 淮秀道:“怎么查到的?” 辰坤道:“兄弟的 兄弟正好站班。” 淮秀道:“索拉旺那堂过了没有?” 辰坤道:“帮主是说……” 淮秀道:“ 有没有用过大型呀?” 辰坤道:“带话的人说,板子是有的,夹棍没上,硬伤,见了红。 ” 淮秀变色道:“啊?见了红?那是打的血还是吐的血啊?”出生入死的兄弟,她不能不 心痛。 辰坤道:“没问,传话的人说,见了红,挂了彩。” 淮秀道:“见了红,挂了彩, 撮的,见了红,挂了彩,打的是李进,羞的是盐帮,笑话 的是江湖,盐帮掌堂,一顿 乱棍打出血来,往后兄弟们怎么混呢?李进你是个汉子,有没有 替兄弟们想过?” 辰坤 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牢房里也一定还有漕帮的人,官是官,民是民,江湖是江 湖啊 。” 程淮秀道:“不要提到官字,官是什么?官权是什么?我们少孝敬了吗?盐漕总督一 手 捏盐一手捏漕,我们敢少一个铜板敢迟一天吗?抓到堂上就打,李进是杀了人还是 放了火? 打得见红挂彩,难道你就吃定了盐帮,看死盐帮了?你这总督可以干一辈子 就狠一辈子,那 我程淮秀就认了命了!” 辰坤道:“帮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程淮秀 想了想道:“把内伤跟外伤的药弄进牢去给李进。” 赵辰坤道:“已经弄进去了!” 程淮秀 点点头道:“带话给李进叫他安稳地坐牢,心平了气消了,教训也该得到了,告 诉帮里 的兄弟,就算天牢也得把李进弄出来!” 辰坤道:“是!” 程淮秀道:“其它的事情再想办法 ,就算牺牲几个兄弟都无所谓,李进可以负盐帮,盐 帮绝不负李进!带话给江沱!” “漕帮 ?” 程淮秀道:“嗯,李进坐监是因为何腾,江沱他心里头应该明白,现在盐帮少了李进 就 等于少条胳膊缺条腿!漕帮可以看笑话,但是不要落井下石!江湖大家走,都会有闪失 都会有 长短,漕帮也好,盐帮也好,多少留个义字,不要把路走绝了!把我的话传下去 !” “是!” 程淮秀又叫住他道:“辰坤,关于邀四爷入帮的事,你联络各路兄弟沟通一下, 门趟得 大路才走得远,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辰坤道:“这个道理,我懂!” 程淮秀点点头 ,道:“还有,用你们兄弟的名义,弄些吃的东西给李进带进去。” “会的。” “下去吧!” 盐帮的弟子一进牢房就让李进兜头骂了一通,李进大吼道:“放屁!什么他*的安稳坐牢? 我安稳不了!我心不平,我气不消,我跟他妈掉在油锅里面一样,告诉帮主,我李进得 到的 教训已经够了,已经够了,告诉程淮秀!” 弟子道:“李爷,你……” 李进道:“你不要 讲!听我讲,在荒山旱地跑盐有我,护帮打杀有我,鞍前马后有我,我 一个人在红袖招 的时候,你们人呢?” 弟子道:“帮主她……” 李进道:“她?她正忙着她的正事,她忙着 跟那个四爷不清不楚地来往,用得着我李进, 叫一声掌堂,用不着,一团狗屎!” 弟子道 :“李爷你……” 李进道:“把我的话带回去,叫帮里的人都不要来看我!” 弟子道:“这些菜 你就吃了吧?” 李进一把将食盒掀翻,道:“拿走!滚!” 弟子只好道:“是。” 弟子走了,突 然同牢的一个小子走过来道:“李爷,这么好的饭菜让您扔到地上,全都 糟蹋啦,”与李 进并排坐下,道:“怎么这么大的火啊?火督爷的堂威,火不起,没给您上夹 棍就是天 大的面子了!民不跟官斗啊!” 李进喝道:“滚一边去!” 这小子也不生气,还是说:“李爷, 这话可就重了,你在盐,我在漕,眼前呢是共个患 难,我知道您火何腾,人家不过跟 您开了几句玩笑,你就跟人家撒野叫阵,要不是有我们江 老爷子,何腾真跟你对上, 胜负还很难说呢!” 李进道:“小九,我很烦,你住嘴!” 小九道:“李爷,我知道你烦什么 。” 李进哼了一声。 小九道:“李爷,不该讲的我不讲,小九就这点懂啦。” 李进道:“你 讲啊,你讲,你帮里传的什么话,你讲啊!” 小九道:“不光我们帮里说的,其它人都知 道!” 李进道:“知道什么?” 小九道:“人家说,只有泡小妞,勾姑娘的,你李爷可行啦 ,泡帮主,勾程淮秀!” 众人笑起来,小九接着道:“程淮秀一有了个男人,你就觉得自 己戴上了绿帽子,吃了 飞醋,是,明里,你是对何腾,其实你对的是你们那个帮主和 她的那个男人,对不对?” 李进道:“对,对,对!” 三个对一个比一个重,说到最后一个 时一转身一拳打在小九身上,手脚并用招呼了上去, 口中不断骂道:“对你姐姐!对你妈 !对你爷爷!对你舅舅!” 众人忙把两个人拦住,小九道:“我小九也是有名有姓的,你连打 我几下我可都没有还 手啊!” 李进道:“你还啊,你小九在乎什么啦?你还啊!” 小九道:“ 还?不,江老爷子把话递进来了,江老爷子说在外面,盐漕各走各的,在牢 里就得互 相照应着,尤其是您李爷,是盐帮的掌堂,是有椅子坐的一个人物,所以我们得要 有 礼数。” 李进深深呼吸着,愣了愣,道:“谢了!” 小九道:“太见外了,李爷,如果有什 么吩咐尽管说,至于何腾嘛,你们也是从小混大 的。” 李进道:“他,他还没那个资格 。冤有头,债有主!” 他的冤、债都来源于这个人----四爷。 四爷在名园里,道:“我要去 看看程淮秀,李进坐牢,盐帮的气势就杀了一半,程淮秀 要面对着漕帮,督衙,江南 的黑白两道,够她受的了!” 曹大人道:“是啊,称之盐帮说起来是一个帮主,一个掌堂 ,一个管事是鼎足而三呢, 现在缺少了一个李进,那程淮秀还真得好好地用心应变。” 四爷道:“她怎么个用心应变法呢?” 春喜想了想,道:“万岁爷,曹大人,我们小看程 淮秀了。” 四爷问道:“怎么说?” 春喜道:“程淮秀是何等人物啊?她用心应变,变还没 变就把心用下去啦,万岁爷,程 淮秀常常有意无意地邀您入盐帮,在紧急的时候,在 平常的时候,她就提出入盐帮的事,只 是那都是在李进坐牢之前,在变局没变之前, 在我看……我不好讲。”她低下头。 四爷道:“在你看怎么样呢?” 春喜道:“他邀您去旱 湖就已经为应变走出第一步啦!只有程淮秀知道她和李进的关系迟 早要变,而且一天比 一天逼近,除非程淮秀答应他的追求,或者是根本没有个第三者出现。” 曹大人道:“程 淮秀有这么深的心机么?” 春喜道:“不是心机,是一步一步走成这样子的。” 四爷道:“ 可是直到现在程淮秀还不知道四爷是什么人,她这样应变不险了点吗?” 春喜道:“不管 四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从应对上,从人品上,从功夫上,李进根本没办 法比的,这就 够啦!” 曹大人道:“对对对,虽然四爷平常也嬉笑怒骂,可是轻重程淮秀心里边会感觉 得到的, 尤其是她自小出身江湖,人物见多啦,什么样的人一见面,心里面就有个底 儿。” 春喜道:“看我们万岁爷,看我们四爷,随便到街上拉一个来问,他们一定会说, 嗯, 这个人人品贵重,超逸不群呢!” 四爷哈哈笑道:“乱拍马屁!” 春喜道:“万岁爷,所 以她邀您去旱湖,您去了旱湖,就欠了她人情,现在盐帮内处交 逼,虽然程淮秀她没 有向您求援,可是她也知道您绝对不会置身事外。” 四爷突然站起来道:“你猜错了,我 就是要置身事外。” 春喜道:“置身事外?” 四爷道:“嗯,我们来江南不是为了一个人或 是哪一桩案子,我们来江南是有用意的, 用意就是要透彻民情,评察官风,我们不能 钻在一条巷子里跳不出来,那我们看见的只是一 条巷子,所谓置身事外就是要从巷子 里跳出来,才能看到江南看全局。” 春喜道:“好啊,我们不是在说李进坐牢的事吗?那 就简单啦!只要曹大人动一动拇指, 那李进不就可以保出来了吗?” 曹大人道:“这容易 啊,军机大臣保个人,管它黑白两道都不费劲儿!” 四爷摇头道:“不不不,李进在牢里 也有好处,李进在牢里就可以看出因为这个人而产 生的影响,看出盐帮,漕帮,督衙 几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纠葛在哪里,利害在哪里,用心在 哪里!”(哈哈,好厉害的一招 公报私仇哦!四爷:“你敢骂朕!杀无赦!”) 漕帮的后花园里,江沱正在亲手浇着花,心里 平静地想着程淮秀带给他的话:“李进坐 监因为何腾,江沱心里头应该明白,盐帮少了 李进就等于少条胳膊缺条腿!漕帮看笑话,可 以,可是不要落井下石!把路走绝了……” 放 下喷壶,伸了伸胳膊,长纤上前道:“爷,该歇会了吧?您不觉得弄了好半天啦?” 江沱 道:“不是要等小七子回来吗?” 长纤道:“人一回来马上会向您禀告的!您歇着吧!” 江沱 正往回走,正看到小七子走了过来,问道:“见到小九了吧?” 小七子道:“见到了,也 见到李进了。” 江沱道:“到里边说吧!” 长纤留在外面对守门的弟子道:“有不相干的人 ,别让他闯进来!对了,何腾来,叫他等 一下,说老爷子有事找他!” 江沱道:“李进把送 去给他吃的东西都砸啦?” 小七子道:“砸啦,就连那个菜笼子也给踢啦,把那个送菜的 人狠狠地骂了一顿。” 江沱问道:“他骂什么?” 小七子道:“意思大概是盐帮叫他稳坐牢 ,他说他自己像掉进油锅一样,坐不下去啊!” 江沱点点头,道:“猛虎入铡啊!” 小七子道 :“哦对了,小九劝了他几句,他连给小九几下子。” 江沱道:“小九呢?” 小七子道:“ 小九没还手,只是招架,他说啦,老爷子吩咐在牢里要共患难,对待盐帮 的掌堂得有 份礼数。” 江沱又点点头道:“嗯,话该讲,那李进对何腾有什么抱怨吗?” 小七子道:“ 他说,冤有头,债有主。” 江沱问道:“有盐帮要保他的消息吗?” 小七子道:“没有,只 叫他安稳坐牢,别再生事。” 江沱道:“安稳坐牢,别再生事?” 小七子道:“爷,小九说 ,看上去就算盐帮要把他保出来,事情也完不了,李进他是一 身杀气。” 江沱道:“我 知道了,下去吧!长纤,化掉李进对何腾的怨气,他在难处,这事好为,小 九多照顾他 一点,落井下石不是我江某人的做法!” 长纤道:“是,爷!” 江沱道:“掌堂坐牢,名声和 人望都蹉了一截,李进要出去,程淮秀一时也不能换他。” 长纤道:“程淮秀程帮主,她 是要这个面子。” 江沱道:“换谁?谁顶这份差事?” 长纤道:“盐帮各路有的是人物!” 江 沱道:“嗯,会是四爷吗?” 长纤道:“那个什么四爷的,他不在帮啊!” 江沱道:“在不在 帮容易,那是蒙外人的,开香堂,他立刻就可以是仁义大哥。” 长纤道:“谁干掌堂都一 样,谁干掌堂也不能找我漕帮开火啊?” 江沱道:“话不能这么说,这是盐漕两帮势力消 长的关口,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明明是 东南风,一闪,可能是西北风,明明是盐帮的 李进在坐牢,一转,最后可以落在我们漕帮身 上。” 长纤哈哈笑道:“哈哈……老太爷, 您老啦,老人家顾虑就多!” 江沱道:“我顾虑不多,我只顾虑两个人。” 长纤道:“两个 人?” 江沱道:“两个爷,督爷和四爷。” 长纤道:“督爷?督爷抓了人,开了堂啊。” 江 沱道:“那是明办,那是幌子,督爷心中另外有笔账!他不会打击盐帮,打击到我们漕 帮 一帮独大,打断盐帮一年几十万两银子的孝敬,他的马车是盐漕两匹马!他玩的蛇是两 头 蛇!” 长纤道:“那个什么四爷呢?” 江沱道:“四爷,四爷?这些日子我们就没有撕下 他的面具来,看看他什么鼻子什么眼。” 长纤道:“找个机会,您会会他。以您的阅历, 一打眼,或许能看出个八九啊!” 江沱道:“我会他?他不会我呀!一个糟老头子,一个老 船夫他怎么会有兴趣呢?他要会 也要会程淮秀那样的俏女人哪!” 长纤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 江沱也笑了两声,又道:“哦,刚才我想了很久,你叫小九带话给李进,如果他真想 出 来,我们漕帮伸手!” 长纤皱眉道:“我们?我们帮他出来?” 江沱道:“越狱,说我说 的!” 长纤道:“越狱?老太爷,您……” 江沱打断他道:“程淮秀带话给我,叫我不要落井 下石,好的,我江沱好人做到底!” 长纤忙道:“老太爷,李进出来……出来对我们只有坏 处没有好处啊!” 江沱道:“不一定,事情有很多面,李进越狱,督府追究,他追究盐, 不追究漕,如果 李进、程淮秀和四爷他们三个有什么难解的结,他这一出来,这马蜂 窝更乱,我漕帮更容易 自处,他跟何腾的怨气可以消了,他知道出手相救的是漕帮, 让他老在牢里,人家怨漕帮, 怨何腾,索拉旺才会有更多的文章做出来,把我漕帮扯 进去,我的话你未必立刻能懂,回去 想想,去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长纤点头道:“是 ,爷!” 江沱道:“可以调动人马,但是不留痕迹,你,我都要远看,最少动手的时候我 们都在 红袖招。” 长纤道:“先叫小九传话,听听反应。” 江沱道:“当然了,不然李进他 会怀疑,他会乱想,我们一定要做到的是顺水推舟而不 是逆风拉纤啊。” 姑苏城外寒山 寺。 识尽愁滋味的人,爱上层楼,那个“愁”字含在口中,就是吐不出来。 说出来,又 有几人能懂? 程淮秀轻叹,叹得辛酸。 四爷也轻轻吟着一首词:“风住沉香花已尽,日 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 流,人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 蚱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程淮秀笑了笑,道:“你把一件粗鄙不堪的事情,说的太文 了,反而显得不伦不类。那 是李清照,程淮秀哪配跟她相提并论啊。 四爷道:“我想, 做帮主比做文人难,尤其是女的。” 程淮秀道:“欲语泪先流,我没泪。我没有泪,只有 焦急和怒气。载不动许多愁,我也 没有愁,只有恨,恨李进这个不成材的东西。” 年少 不识愁滋味,宝柱贾六几个在寒山寺又叫又嚷玩得很开心,只有四爷与淮秀在枫桥 上 唏嘘。 四爷道:“淮秀,笑一笑。” 淮秀道:“恨不得一个人可以躲在哪儿痛哭一场。” 四 爷叹道:“哎,我邀你出来是散散心的,你看,这夕阳、这流水、这座桥,千百年来 多 少人过来过去。” 淮秀道:“我过不去。” 四爷道:“没有过不去的!”顿了一下,道:“只是 桥不会说话而已。” 淮秀道:“桥如果会说话,它会告诉我什么呢?” 四爷道:“它告诉你 ,紧急的时候要有一份悠闲,悠闲的时候要有一份紧急。紧急让人 惕厉、振作,而悠 闲让人聪明、开朗。” 淮秀悠悠看着雷峰塔(就是白娘子的那个雷峰塔啦!哈哈),道:“四 爷,今天帮里这么多 事情,我本来是不该出来的……可是我出来了,陪你游山玩水,饮 酒吟诗,甚至寻欢作乐, 去旱湖,去你住的地方,或者天黑,哪里都可以,我要的只 是十分简单、十分容易的东西。” 四爷道:“什么?” 淮秀道:“实话。” 四爷道:“实话? ” 淮秀道:“没有四爷,我会打、会杀、会谈、会斗,我什么都能,我什么都经验过,我 这个帮主也不是白当的。” 四爷笑道:“这个我当然想到了。” 淮秀道:“如果我真的有了 四爷的话……” 四爷笑道:“哎,你不能说‘有了’四爷,‘有了’在女人来讲,是另外一种意 思!” 淮秀道:“认真一点好不好?” 四爷道:“我是用心在听啊!” 淮秀道:“有你撑腰有你 入帮,我会感到更有依仗更踏实,我也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 掩” 四爷道:“现在呢?” 淮秀低下头,道:“现在坏了。坏在很多事情上,我总是提不起放不下,犹犹豫豫。我 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有依仗你的想头,可是既然有了,就丢不下。凡事我总想问问你 ,看 你会怎么说怎么讲,而你呢,就没一句话实在。” 四爷道:“淮秀,我可没有说过 一句假话啊,有很多时候,我都不能讲透讲实,可是假 话,我从来不讲。” 淮秀道:“ 我也想过,我的确是应该断了依仗你的念头,撑死了不过在刀上棍上讨生活 吃苦头, 没有四爷盐帮照样要活下去。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四爷道:“我很感激你对我说 的这么多内心话。” 淮秀正色道:“来帮盐帮,来帮我!” 四爷道:“你有危难我一定在你 身边。” 淮秀叹道:“唉,李进这件案子,我有些进退失距。” 四爷问道:“你怎么打算? ” 淮秀道:“先叫他安稳坐牢,我再去向督爷当面求情。” 四爷点头道:“大致上是对的。 ” 淮秀道:“唉,但是我有两个顾虑。” 四爷道:“说。” 淮秀道:“一,李进在气头上,他 在牢里或出来,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而我要争取的, 只是你。” 四爷道:“让他出来的 好,跟盐帮跟江湖都是一个交待。还有顾虑的呢?” 淮秀道:“还有,漕帮的江沱、督爷 索拉旺一定不轻易放过我,他们要节外生枝另做文 章,我只怕我支撑不住,应付不了 ,我时时觉得要大祸临头了,可是大祸临头了,我又不知 道该怎么接住。” 四爷道:“ 还有四爷,四爷一定帮你接住。“ 淮秀的眼睛里又有了光芒,笑道:“是你说的哦!” 四爷 道:“我说的。四爷还有人,还有朋友。” 淮秀道:“那我明天去找督爷,你在家等我回 信。” 四爷道:“去旱湖,喝点酒,人在紧急的时候要有份悠闲。” 淮秀道:“小人闲居为 不善!” 四爷大笑…… 牢里,李进可笑不出来,小九等巡夜的士兵走过去后,爬到了李进 身边,道:“李爷, 还没睡啊?” 李进道:“不能闪失。” 小九道:“不会的!” 李进一下按 住他的肩道:“小九,有诈!” 李进道:“怕有诈?取消啊!明天我叫送饭的带话出去。”李 进放开了手,小九又道:“哦 对了,记住明天晚上,二更梆响,里应外合跳墙出去,然 后就海阔天空啦!” 李进突然一把抓在小九喉咙上,冷冷道:“小九,有诈的话,明晚你 我死活!” 小九叫他抓得气都喘不过来,嘶声道:“轻点,轻点!……算我多话,算我多事好 了!” 李进放开了他道:“唉,什么跟什么嘛?” 小九道:“义气不义气,交情换交情,您 ,是条汉子!” 李进道:“唉,老爷子体调!”(???) 小九道:“老爷子看上了你,因为何 腾,也欠你的!” 李进道:“小九,成了,我李进不会亏你的。” 小九叹道:“唉,我小九 算什么?” 李进暗暗地下了决心,他要出去 看了看天,天边,一弯新月如钩。 淡淡的月 色,从漕帮大堂门口的缝隙中射了进去,江沱闭目养神,一动不动,长纤左右 乱踱, 心神不定。 突然,闭着眼睛的江沱冒出一句话:“李进属什么?” 长纤没有听到,江沱 又叫了一声道:“长纤?” 长纤道:“爷,您跟我说话?” 江沱道:“我不跟你跟谁?李进 属什么的?” 长纤也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道:“李进属什么?他属什么我哪儿知 道啊?老爷 子,歇会儿吧!最好啊您进房去歇着,睡得实在一点!别又满脑子李进李进的! 不是跟您说了 吗?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啦!” 江沱突然大叫道:“属猴!李进属猴,去看他 们一群属猴的兄弟在红袖招喝酒我正好遇上 啊!他属猴!” 长纤又好气又好笑,道:“老爷 子,夜半三更的,你怎么想起这个话题呢?” 江沱道:“属猴,嗯,属猴的今年不好呀, 不好!” 长纤道:“好的能坐监、蹲苦窑吗?” 江沱道:“不但有牢狱之灾,黄历上还说呀 今年还是大凶呢!” 长纤道:“老爷子,黄历上的大凶也不耽误办喜事呀。” 江沱道:“唉 ,他出来的时候,问问他的八字,找人帮他排一排!” 长纤道:“那小子八字不错!” 江沱道 :“哦?怎么不错啊?” 长纤一指他道:“有贵人相助啊!” 江沱哈哈大笑道:“什么贵啊*的 ?无非是浪迹江湖,靠天赏饭吃!既然一切都打点好啦, 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狱里有 放风的时候,每个囚犯都被带到一个独院里,他们在太阳地下懒懒散散地做着一 些无 聊的事,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唱戏,有的在捉虱子,还有的没事做就拿大鼎,狱官拿着 鞭子,在手中不断地抽动着,啪啦地响着,一个不放地紧盯着。 李进看着高墙,看了 一圈,小九凑到他身边,问道:“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李进道:“上墙不容易, 得有个什么东西垫着!” 小九道:“什么垫着也不如人呐!” 李进道:“你能及时赶到吗?” 小 九道:“小九是干什么的?” 李进道:“试试,你先一到,我后一步!”一点头,小九立刻就 叫起来:“不好啦,救命 啊!李进杀人啦!” 李进在后面追,他就在前面跑,一个追一个逃 ,很快就到了墙根下,小九手一垫,李进 凌空翻身一跃,连跃了几次,都没有跃出高 墙,反而把狱官引了过来,拿起鞭子在二人身上 一顿狠抽,大喝道:“什么盐帮漕帮啊 ?在这儿我最大,都得听我的!” 二人抚着身上的伤痛,心里暗暗失望。 第十一章 不得 已,程淮秀到了红袖招。 她已经备好了一份厚礼,对着师爷客气:“师爷,李进的案子 还要请师爷您手下留情啦!” 师爷道:“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关键在督爷!” 程淮秀忙问道 :“哦?督爷是怎么看法呢?” 师爷道:“哎呀,督爷苦督盐漕够忙够烦的啦,帮主进见 向之求情,督爷总会给个面子 的!” 程淮秀一指前方道:“可是督爷在里面喝酒作乐,我 去找他会不会扫他的兴啊?” 师爷道:“不会不会!他啊正在等着您呢,听说您要来非常 的高兴啊,哈哈……请请请, 这督爷老是说啊程淮秀一直冤枉他,这个,您看这该怎么 好呢?到了,请请……帮主在这稍 候一会,我进去禀告一下督爷。” 程淮秀一抱拳道:“ 麻烦您了!” 只听得索拉旺大声道:“哎呀还通报什么呀?请进来,淮秀!进来坐嘛!” 程淮 秀客气地一笑,要往里进,门口的守卫拦住她,留下她的剑。 程淮秀把剑交给他,走 进来一鞠躬道:“督爷吉祥!” 索拉旺身边只坐了两个陪客的姑娘,笑道:“吉祥,吉祥, 大家吉祥!你老不来,怪想念 的。” 程淮秀一笑。 索拉旺让师爷和两个姑娘都出去,对 程淮秀道:“请坐!” 程淮秀道:“谢督爷!”坐在索拉旺的对面。 索拉旺一指身边的坐位道 :“哎?自己人嘛,坐这儿!” 程淮秀道:“好。多谢督爷!”挨着他坐下。 索拉旺盯着她的 脸,惊呼道:“越来越秀了呀,帮主!” 程淮秀笑道:“呵呵,督爷是最喜欢开玩笑啦!” 索 拉旺道:“真的真的,女孩子到了你这个份上,越是可人,无怪得我在红袖招,听说 李 进喜欢你,还有那个叫……叫什么四爷的吧?别说他们那帮家伙啦,就是连督爷我看到 你 也怦怦然不能自已呀!” 程淮秀道:“督爷,这次我来这里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为了李进 那件案子。” 索拉旺道:“那是小事嘛,在我督爷这里哪算是个案子啊?” 程淮秀只好笑 。 索拉旺道:“到是那个‘四爷’、‘四爷’的,我倒是挺有兴趣,听说他一到江南就砸了 红 袖招,有机会我倒想会会他,看看是他大还是我大!哈哈……” 程淮秀跟着笑,道:“江南 这半边天谁能大过督爷您啊?” 她拿出一张银票,一边打开一边说:“督爷,这是半年来 盐帮孝敬您的,我顺便带来了。” 索拉旺道:“哎,搁着吧,多俗啊!” 程淮秀又拿一个丝 绸包着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只镯子,道:“另外这只是盐帮的兄弟 凑起来买给夫人的 翡翠镯子,是为了李进向督爷求情的。” 双手奉上。 索拉旺道:“这……这不是行贿么?” 程淮秀笑道:“不!” 索拉旺看着镯子,道:“好漂亮啊,连河田跟云南都少有啊!太贵重啦 ,我不能收!” 程淮秀忙道:“送给古香云也好啊!” 索拉旺道:“她粗枝大叶,不配。”突然 道:“哪,你送给我,我呢……送给你!” 程淮秀慌得一推,道:“不!” 索拉旺却一把捉住她 的手,道:“来,我给你带上!” 程淮秀一甩手,大声道:“不!”站了起来。 索拉旺笑道:“ 哈哈……不要生气,坐啊!” 程淮秀又坐下。 索拉旺突然握住了她的双肩,轻声道:“淮秀 ,我要你!” 程淮秀冷笑道:“每个女人不都一样吗?” 索拉旺道:“可是……你这个不同啊 !” 程淮秀道:“所不同的是……心不在你!心不恤你!” 索拉旺冷冷道:“你守什么?三贞九 烈?” 程淮秀怒目而视,道:“全盐帮的体面!” 索拉旺笑道:“嘿嘿,一群强盗、私枭、 盐贬子,什么体面?” 程淮秀道:“人人要的都是一样的!” 索拉旺道:“非要拉下脸来吗 ?” 程淮秀道:“我是来求情的!” 索拉旺道:“这么个求法?” 程淮秀道:“求不到,不求 了!” 索拉旺提醒她道:“李进的狗命……” 程淮秀道:“大清律法在!” 索拉旺又道:“盐帮的 存亡……” 程淮秀一步不让,道:“江湖自有人走!” 索拉旺道:“你是来对付我的?” 程淮 秀冷笑道:“民不与官斗!” 索拉旺道:“哈,淮秀,我不跟你斗嘴、斗气,我喜欢你,我 要你,今天你如果是跨出 去一步,就帮毁人亡!” 程淮秀一抱拳道:“我不后悔,督爷, 我走了!” 走到门口,官兵把她挡住,她抢过自己的剑,一回头,索拉旺的一双铁爪已经 向他抓了 过来,他的脸色阴暗,脸是灰暗的铁,似乎想把她撕裂才称心一样,程淮秀 冷冷的看着他, 等着他的出手。索拉旺跃了过来,一掌竟把她逼回了屋子里,关紧了 门,道:“今天,你是 跑不掉了!” 程淮秀抽出剑来,直取他的咽喉,无奈索拉旺的身形 竟也快得很,刺了许久,都没有碰 到他一点!反而叫他顺手取下她头上的珠花。 索拉旺 双手连击,在她身上点了几点,程淮秀的几处大穴竟让他点个正着。 程淮秀再也无法 动弹。 索拉旺大笑道:“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他拿过程淮秀手中的剑,一剑刺去 …… 程淮秀的衣襟裂开了。 索拉旺笑道:“你还有什么体面啊?” 程淮秀想哭,可是她哭 不出来,她想叫,叫不出来,一时间,她也想死,可是她连一点 也动不了! 索拉旺的剑 尖在慢慢挑着她剩下的扣子,大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程淮秀跟别的女人 有什么不同 !” 突然一人推门而入,古香云冲过来道:“你想干什么?” 师爷也带人闯了进来,道:“ 快保护督爷 索拉旺大声道:“盐帮帮主程淮秀胆敢违抗我的指令,我给她点小小的教训 !” 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偷偷地将穴道解开,程淮秀慌忙地,只有先紧紧拉好自己 的 衣服。 索拉旺道:“胆敢跟我作对?以后的日子你看着办吧!” 若是眼光杀得死人,索 拉旺已经死过千万次,程淮秀冷冷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骑在马上,她只想 快点回到旱湖,回到她的家,好好地痛哭一场,她忘了夜色茫茫,忘 了一切,她只是 希望家里能有个人等着他! 那个人,嬉笑怒骂,却有无尽的真情。 那个人,没有正形, 却能给她一个坚实的依靠。 那个人,也许能帮她! 此时,“无酒不欢”的四爷正在自酙自 饮,他在等着她的消息,可是他却只是等来了一 个面容悲戚,一身憔悴的女人! 他的心 一下沉了下去,道:“淮秀?” 程淮秀说不出话,只是冲过去,四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忙问道:“你这怎么啦?” 程淮秀摇头。 四爷道:“路上叫人短啦?” 程淮秀还是不说 话,拿起酒壶就要喝,四爷忙拦住她道:“烈酒啊!” 程淮秀径直往嘴里灌,四爷抢过来 ,道:“什么事?讲嘛,只喝酒不讲话不看我,是我 给你添了什么麻烦么?” 程淮秀转 过身去,不看他。 四爷心里更纳闷,道:“淮秀,你这样怪急人的,我不是说过了吗? 天大的事情有我! 什么事什么话,讲嘛!” 程淮秀转过身来拿过他手中的酒,一口喝下, 又被呛得只是流泪。 四爷轻轻把她搂在怀里,道:“想喝就喝,看着我喝……不想说话不 要说,来,四爷陪 你喝!” 他喝下淮秀剩下的酒,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淮秀再也忍不住, 扑在他的怀里痛苦失声, 四爷轻轻安慰:“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 能比这一句轻轻的安慰更能平抚伤痛呢? (淮秀哭,玉尘也哭,程淮秀因为督爷的侮辱 ,玉尘因为四爷的温柔!那种感觉,玉尘太 笨,竟写不出来!) 黑暗的夜里,传来利器砍 木头的声音。 嚓、嚓、嚓,一下一下,是有人来救李进,砍断窗户的声音。 一个人跳 进来,找到李进的牢房,打开了门,李进走出来,迎面遇到一队官兵。 打,杀,李进 杀到的大院,依计,小九托着他,他一连几个翻身,跃出了高墙,夜色中 再也不见踪 迹! 辰坤连夜赶到旱湖。 程淮秀一听就气了,道:“该死的东西,他……他不想活了?” 辰坤道:“帮主,他有个转不过筯来的毛病,犯起来就是这样!” 四爷道:“越狱?是一个 人悄悄的,还是怎么样?” 辰坤道:“伤了狱卒,惊动了官兵,他是杀出来的!” 四爷叹道 :“糊涂,糊涂!” 程淮秀道:“带过话给他叫他安稳坐牢,我不会不管的嘛,昨天……不谈 了!快点回去, 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索拉旺这下更不会放过我了。走,这就牵马去 !” 辰坤忙冲出去。四爷拦着她道:“披件衣裳,早晨冷!” 程淮秀无奈,一点头。 她越想 越气,一击掌道:“够我收拾的!” 四爷道:“有四爷我在!” 程淮秀轻叹一声,去拿衣服。 督府 索拉旺冷冷道:“越狱?是程淮秀的主意?是程淮秀的点子?是程淮秀串通接应的 ?” 古香云道:“淮秀也是的,怎么搞的?” 索拉旺道:“这是打劫官府,也是对搞御政, 这些无法无天的共犯,通通给我抓到督府 来!” 师爷道:“共犯?暂时还不必给她这个罪 名,督爷,平常您也是爱民如子,尤其对盐漕 两帮,他们倒也还懂得孝敬,就事论事 ,以法演法,李进嘛是要抓的,程淮秀嘛,抓起来倒 不如责问她交出李进,这样既不 影响江南的盐势和税收,就是全盐帮的汉子们也会心服口服 感激您督爷呀!” 索拉旺道: “感激?这些东西知道什么叫感激?昨天程淮秀来,来为李进求情,我以为 她是真的, 哼,她真的懂事,装模作样,给我不三不四的,原来她早已经册动越狱啦!” 古香云早就 有气,道:“您把她留下也好啊,主帮主嘛,她一身功夫可不比平常的女人 呢!”众人掩 口而笑。 索拉旺道:“留下来?哼,留下,你把我这盐漕总督看成什么啦?留下督爷府 哎!” 古香云拉长了声音道:“不是红袖招吗?督爷,您的脾气我知道的,您要杀人还管 他什 么地方呢?” 索拉旺问师爷道:“程淮秀会交出李进么?” 师爷道:“如果在她手里 ……” 索拉旺道:“不在她手里在谁手里呀?难道在漕帮不成?” 古香云道:“漕帮几个头 子昨天晚上还在红袖招喝酒喝到深更半夜的呢,江老爷子临走 的时候还晃晃悠悠的, 要人扶着呢!” 师爷道:“江沱恐怕不会蹚这混水,他多谨慎,多老道啊?” 索拉旺听了他 们的话,下了定论:“就是在程淮秀手里!” 古香云道:“全江南黑道没人不晓得呀,李进 是盯死了程淮秀,他自己在红袖招也不知 道说了多少回了,一个帮主,一个掌堂,关 系不寻常,天下事无风不起浪,你把她中意的男 人关在大牢里,她那小日子可怎么过 呀?就算她豁出去了,也是要救的呀,女人啊女人,你 们是不会懂的啦!” 师爷哈哈大笑 ,露出两排金黄的牙,黄得好像从他的牙上能滴下烟油子,突然又看到索 拉旺一瞪眼 ,收住了笑声,不敢再动。 索拉旺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豁地站起吩咐道:“全城缉拿 逃犯李进,去盐帮,要程淮 秀交人,去漕帮通知江沱协助缉拿,我有重赏,去!” 衙役低 着头,竟然也看到了他的牙,吓得答应一声:“喳!” 一队官兵,横冲直闯地吆喝着向前 走,众人纷纷让开。 可是有人不怕,卖豆腐脑的“豆腐脑”一把就拉住一个,招呼道:“ 军爷,来碗豆腐脑 吃吧?” 官兵吓了一跳,道:“没空,没空,李进看见没有?” “豆腐脑 ”甜甜笑道:“李进没看到,到看到一个来劲的小伙!” 官兵一摆手,走了,“豆腐脑”又拉 住一个人道:“哎?小鱼儿?急急忙忙干什么去呀? 来吃碗豆腐再走吧?” 小鱼儿道:“ 不了不了,我有事,谢谢你五姨娘!” 急急忙忙地走了,座上的焦浩与纽芳认出了她!焦 浩指着官兵的背影道:“督爷真是火了, 你看这动静!” 纽芳道:“这几天风头上,在店里 留点神!” 焦浩道:“李进这档子事说不定四爷那边插了手!” 纽芳道:“你少管,管你的红 袖招就好啦!” 焦浩道:“哎呀谁管啊?我是看小鱼儿我就想起来了。”想了想,突然道:“ 哎?这个时 候要是逮到了李进,可是大功一件啊!” “事情大啦!”小鱼儿不知道怎么形容, 也不是很明白事情怎么个大法,就知道吓人得 很,她尽力说得大些,让春喜他们明白 到底大到哪里:“督府动了好多人马哎!街头巷尾都杀 气腾腾的,大家都说李进这回是难 逃一劫哎!” 春喜道:“那李进他人呢?” 小鱼儿道:“他人?我怎么知道啊?知道我就发 啦!” 宝柱贾六问道:“发?怎么发?他身上有很多钱吗?” 春喜道:“他没有督府有啊, 通风报讯,逮到了赏啊!” 小鱼儿叹道:“哎哟,那是瞎掰的,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敢放 个屁呀!” 贾六道:“哎!斯文一点嘛!” 小鱼儿道:“你们赶紧告诉四爷,闪开一点,少近盐 帮啦!” 春喜嘴一撅道:“还没回来呢,怎么告诉啊?急人!” 小鱼儿叫道:“还没回来?一 早就出去啦?” 春喜道:“一晚出去的……昨天!” 小鱼儿突然脸色大变道:“你们四爷跟程 淮秀劫的大牢?啊……可别扯上我哦,我什么 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要走了!” 说罢转身就跑,又停下回头道:“别说我来过哦, 我要走了!” 贾六宝柱两个人齐声喝道 :“站住!往哪里走?” 两个人一起吓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小鱼儿 扁着嘴,急得要哭,贾六宝柱大笑。 曹先生道:“好啦,你们两个,这什么当口了嘛?” 春喜道:“你们这两个二百五,神经病啊?小鱼儿别害怕,他们逗你玩的。”小鱼儿一把 打在宝柱身上。 曹先生沉吟道:“跑一个犯人,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至于吗?” 春 喜道:“曹先生,赶快告诉四爷是真的!” 小鱼儿道:“会不会是四爷跟程淮秀劫的大牢啊 ?要是真的,那……那你们找到了四爷 可得快跑哦!” 宝柱一摆手道:“四爷不会的!” 贾六 道:“对啊,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都在这儿呢!” 曹先生道:“四爷想让李进出来不用劫!” 小 鱼儿不明白了,道:“啊?” 春喜道:“小鱼儿,先喝杯茶,不怕,这对四爷不是大事啊!” 小鱼儿道:“不是大事?哼,外面的人说李进这一出牢可以杀督爷杀狱官,可以砸漕帮 斗何腾,也能一口气出在四爷和程淮秀身上呢,哼,人横一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呀?

《戏说乾隆之江南除霸》全台词(三)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