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乾隆之江南除霸》全台词(二)
春喜小嘴一撅道:“我不要,赃物,不吉利!”四爷道:“宝柱, 橇 开它!”宝柱蹲下去,把箱子撬开,打开了看,原来里面是那贪官的账本。 一本本记得细 细的账目,有红,有黑,但是现在可还有什么意义么?四爷翻了翻,手一 扬就把它扔 到了河里,道:“落水去吧!人财两空!做官贪财的下场!”一生气,把箱子也踢了 下去!众人 拍手叫好!四爷立在船头,望着四周的景色,道:“快到苏州了,人家说小桥流水 是苏州 的写照。”小鱼儿道:“所以呀,才叫做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春喜道:“那我们上海 呢 ?”“我讲错了讲错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海,行了吧?”“不行!”众人嬉笑着,船已经 靠 岸。 小鱼儿道:“我们苏州,好地方!”四爷道:“怎么个好法啊?”小鱼儿想想道:“好就 是 好!还要怎么好法?”曹先生教她道:“小鱼儿,你就说苏州好在:一山二水七分田, 好在朱 门白壁整弯流,家家户户泊杭州啊!”小鱼儿摸着头道:“我从来没有读过书,斗 大的字只认 得一箩筐!” 春喜道:“小鱼儿,我们住苏州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们啊!”“你们 住哪儿啊?” 曹先生道:“我们进住在有名的庭院。”小鱼儿道:“那些大官大财主的庭园 ,才不让我 们进去呢!我们在船上是朋友,下了船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我们是不一样的 人!” 四爷道:“小鱼儿,这一路上麻烦你了,我们请你吃顿饭,去红袖招怎么样?”“好啊 ! 我还没有去过红袖招呢!”曹先生道:“临水人家红袖招,雅啊!不过也许是以雅为招览的 销 金窝啊!” 他们租住在名园,名园又叫退思园,园主任兰生,字畹香,号南云,曾任安 徽凤颍六泗 兵备道,革职回乡后请本镇画家袁龙设计此园,园名“退思”二字取“进思尽 忠,退思补过” 之意。根据江南水乡特点,因地制宜,精巧构思,历时两年建成此园。 退思园虽小,却集中 了江南古典山水宅园的山、池、建筑、藤木、花草,而且春夏秋 冬、琴棋书画各景俱全。布 局隽巧适度,景色宜人,充满诗情画意。正是:莫道园林 小,佳景知多少。(名园是晚清建 的,乾隆竟然住上了!四爷就是四爷!真不简单呢!) 众人 四处游览一番,曹先生把四爷带到了书房,四爷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春喜跑过 来 道:“四爷,我到外头逛逛好不好?”四爷一摆手,她笑着跑了,贾六宝柱也凑上来道: “四爷,我们也去!”曹先生突然看不下去,道:“皇上,老臣告退一下 退思园的主体建筑 宅第分东西两侧,西侧建有轿厅、茶厅、正厅三进,东侧内宅,建有 南北两幢各五楼 五底的“畹香楼”,楼与楼之间由东西双重廊与之贯通,俗称“走马楼”,为 江南之冠。园 景部分亦分东西两侧,西庭东园。庭系园之序,中置旱船,坐春望月楼,岁寒 居。园 以水为中心,具贴水园之特亭、例,山、堂、廊、轩、榭、舫皆紧贴水面,园如出水 上。北岸的退思草堂为全园主景,站在堂前平台上环顾四周,琴房,眠云亭、菰雨生凉 轩、 天桥、辛台、九曲回廊、闹红一舸舫、水香榭、览胜阁以及假山、峰石、花木围 成一个旷远 舒展,彼此对应的开阔景区。而每一建筑既可独立成景,彼此呼应。其中 坐春望月楼、菰雨 生晾轩、桂花厅、岁寒居、点出春、夏、秋、冬四季景致,琴房、 眠云亭、辛台、览胜阁塑 造出了琴、棋、书、画四艺景观。看得春喜宝柱贾六三个人 眼花缭乱,曹先生呼道:“你们 三个,你们三个过来!” 老人家训道:“离京这些日子,你 们越来越没大没小啦!现在皇上在喝茶,你们过去问个 安,让他知道在我们心目中他还 是皇上,不是四爷!”“对啊,忘记了!” 贾六宝柱冲了过去,剩下春喜直叫:“等我一下嘛! 等我一下嘛!” 四爷一口茶还没喝下去,贾六宝柱争先恐后跑了进来,宝柱还没说话,贾 六往前一扑跪 在地上抢着道:“皇上吉祥皇上如意皇上该……” “皇上该起来了,皇上该盥 洗了,皇上该练功了!皇上该你们的!”四爷不高兴了。“早 讲过了,出了京就免了嘛!” 宝 柱道:“禀皇上!” “又禀?禀吧!” “皇上吉祥皇上如意,宝柱已经勘查过整个的名园,这一 次保证绝对安全!” “我们已经不安全太多次啦!” “报----”春喜从外面嚷着就跑了进来,四 爷一听又怕了,叹道:“你们就不能让我清静 一会儿吗?”春喜端了一壶茶进来,声音甜 得发腻:“答应春喜,请万岁爷圣安!恭祝万岁爷 龙体安适,龙心舒畅,龙……龙……”四 爷道:“龙井茶沏得很好!” 四爷道:“在船上地方小大家窝着了,既然住下了,大家就随 便逛逛,活动活动筋骨, 见识见识世面……然后去红袖招!”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 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四爷轻呤着皇 甫松的词,道:“苏州妙, 妙在桥,一座一座,千姿百态,风情万种,你可知道桥有多少?” 曹先生道:“宋朝苏州 叫平江府,在平江府的石刻图上共有三百五十九座,在宋朝末年已经 快四百座了。”四 爷走上一座桥,道:“这就是枫桥吧?”曹先生道:“是啊!”四爷道:“因 唐人张继的一首 诗出了名!”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张继做的什么官啊?” “天宝年间户 员外郎!” 四爷道:“他不写诗,官也许做得大一点,也不用愁眠了,做官就做官嘛,做 的什么诗 嘛,还愁呢!哈哈……”(张继落榜而忿然做此诗,有点怀疑此处台词的意思!) 曹 先生道:“这里秋天的螃蟹最好,筯薄子背满壳黄!”四爷道:“太湖,杨城湖都在这 边, 可以说是湖荡罗列,水道纵横!怪不得有钱的人都喜欢来苏州,盖个庭院,我们住的庭 院就很好!”曹先生道:“要好得多了,姑苏台,常州花苑,五代南园,宋朝的沧浪亭,元 朝 的狮子林,明朝的拙政园,不胜枚举!” 二人来到拙政园,四爷道:“这名字很好!”“好 在哪里呢?四爷!”“明朝‘拙政’所以 才亡给我大清啊!”曹先生忙道:“这个拙字嘛,拙者 ……”四爷打断他道:“我懂!我是说官 员贪毒,才会盖了这些庭园名厦,盖了这些东西, 朝廷也就快完了!宋如是,元如是,明如 是!”“皇上灼见!” 世上有一种女人,走起路来要 是不扭腰,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地不自在,脸上要是不 带上最媚气的笑容,就像是 三四天没有洗脸一样的窘迫,手绢一捂,把“哟”挂在嘴边上, 好像看了谁都欢喜得不得 了!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哟!张爷李爷,好久不见啦!欢迎光临红袖 招!” 两个男人道:“你 瞧瞧,纽芳这小妮子好像最近是越来越漂亮啦!”“嘴也挺甜的!” “二位爷见笑啦!快呀,快 给两位爷带路!”远处跑来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笑着把两个 男人拉走。 小鱼儿在前面带 路道:“四爷,快点,前面就是闻名天下的红袖招啦!” 四爷看了看,道:“红袖招?”曹先 生道:“四爷,江南第一销金窝啊!” 纽芳一回头看到了小鱼儿蹦蹦跳跳地过来了,杏眼 一瞪道:“小鱼儿,干什么?这个地 方是你配来的吗?”小鱼儿道:“纽芳姐,请不要误 会,我今天是给几位大爷带路的!” 纽芳一回头,脸色竟一下又变得亲切媚气,嘴里喊道 :“哟!两位大爷,欢迎你们光临红 袖招!几位大爷面生,是不是初到苏州啊?” 四爷道:“ 我等久闻红袖招大名,这次来路过苏州,特地来观赏一番!” “哟!不敢当!”纽芳的手已经 挎在四爷的胳膊上,道:“大爷呀,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尽 兴而归的!” 走到门口,春喜和 小鱼儿被人挡下:“你们不能进去!” 春喜一下拨开那人的手道:“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小鱼儿又是扯她又是摇头,春喜 才不怕,一拉她道:“走!”那个人还是不让她们进,道 :“就是不能进!” 贾六宝柱听到走了回来,对看门的女人道:“她们是我们的朋友哎!”“跟 我们一起来的!” 看门的忙叫道:“芳姐!” 纽芳对四爷一笑道:“大爷,对不起,您等等!” ,走回去对宝柱贾六道:“二位大爷,不 要误会,我们红袖招是男人的天堂,不是招待 女人的!” 四爷对曹先生道:“嗯,河东狮吼啊!”曹先生道:“只怕这醋娘子捣乱了长居园 呐!” 宝柱道:“她们两个不是女的!”贾六道:“是男的啊?”宝柱道:“哎呀傻蛋!她们两个 是花钱的大爷!” 纽芳又挎着他把他拉了过来道:“这位大爷,这里不是她们女人大爷花 钱的地方,她们 没资格!”“为什么?”“因为这里是你们男人的乐土啊!” 春喜冲过来掐了宝 柱一把道:“没出息!”转身对纽芳道:“你说什么?” 纽芳道:“没什么,只是请你们回去!” 眼睛望天,一副高傲的样子,她们老板和督爷挂 钩,有了个强大的靠山,自然有恃无 恐!她们就是想打狗的时候,也从来不看主人的。 小鱼儿上来拉春喜道:“春喜姐算了啦 !我们还是回去吧!”春喜道:“怕什么?我告诉你, 今天我们就把你们红袖招全部包下来 ,再多的钱都付!”“再多的钱也不能进!” 春喜急了,道:“不能进?哼,我就把你们红袖 招给封了!” “你敢!” 屋里走出一个男人,沉声道:“谁吃了豹子胆,敢把红袖招给封了?” 四爷目光如炬,用扇子一挡他的去路,声音威严,道:“怎么?想打人呐?” 这个男人一 看他,他鼻孔转音“嗯?” 他的气势天生带着皇家的霸气,不怒而威,这男人也算见过世 面的,发现他来头不少, 目光一下缓和下来,笑道:“这位大爷,红袖招的规矩是我们 老太爷定的,大爷您见谅!” 四爷道:“要么就一起进去,否则……”手一抬,曹先生替他说 完了下半句话“就把红 袖招给封了!” 男人赔笑道:“大爷,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容弟介 只会咱们古爷!”在纽芳耳朵边说 了几句话,把她推走,又对四爷道:“大爷,您稍待!”四 爷回头一看春喜,春喜高兴地笑了, 春喜事小,丢了皇上的面子事可就大了! 正堂里, 几个台湾客人要见老板古香云,一只玉手抚起账幔,古香云走了出来,大家全 叫她“古 爷”。可见她身份之高! 纽芳走过来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古香云道:“这么大的口气? 好,你先下去招呼他们 进来,等一下我亲自去招呼他们!” 纽芳来到外面,像什么也没有 发生过一样媚笑着对四爷道:“大爷,请!” 四爷一笑,摇着扇子走了进去! 可是落座在一 个雅间后,就再也没有人理他们了,连壶茶也没有,过了半天,贾六忍不 住走出来追 着给别人上茶的纽芳道:“小姐,小姐,我们来了好久了,都没东西吃啊!招呼我 们一下 好不好?”纽芳道:“等着吧,会有人来的!” 贾六回到雅间里,道:“这什么烂店嘛?没有 人招呼,茶都没有!”古香云走了进来笑道: “贵客要茶吗?”宝柱道:“当然要啦,我们口 渴啦!”古香云道:“茶?有的,陆羽《茶经》 前三卷续三卷,你们要哪一种呢?”宝柱道 :“又在考人?” 四爷眼角带笑道:“怎么个喝法?” 古香云道:“宜兴杨杏茶,武夷建宁 茶,小盆水牙茶,嫩的雨前茶,老的北苑茶,至于 野茶香片毛尖雀舌乌龙铁观音咱们 这儿是不卖的!” 四爷笑道:“真难,解渴的就好啦!” 古香云又道:“用什么水呢?” 众人面 面相觑,道:“水?” 古香云道:“对呀,潭水、河水、井水、泉水、还有雨水!”宝柱道: “水还这么多名堂 啊?” 古香云道:“哎哟,话不是这么说呀!潭水性苦,河水性咸,井水 生津,泉水祛痰,至于 雨水呢那可就更讲究啦!春雨为兰,夏雨为荷,秋雨为桂,冬雨 为梅!” 四爷道:“是水就好了,你把我们考住了!”古香云冷冷一笑。 曹先生道:“对了, 来点菜吧?” 古香云道:“菜呀?有啊!唐朝段文昌的十经十五卷随便你们点!”四爷看了看 曹先生道: “没看过这本书啊!”春喜道:“我们可是吃过御膳房的哦!” 古香云道:“御膳房 可是虚有其名呢!厨房做菜的时候啊那些个鼻涕汗水都流到菜里头 了,不比我们呐,那 切葱的都还得学上个三年才能上案子呢!”曹先生也烦了,道:“鸡鱼肉 蛋,随便来一点 你们拿手的就好啦!” 古香云道:“拿手的?有!不过今儿个十五,没有鸡鱼肉蛋,只有鱼 腹三鲜!” 四爷皱起了眉头,摆摆手道:“好好好好好,就鱼腹三鲜吧!弄条鱼!”古香云不 急不燥, 喋喋不休道:“哎哟,我可是告诉您呐!这鱼腹三鲜是菱角莲子藕,这可是雅菜 呀!” 四爷想了想道:“螃蟹也该是鱼腹三鲜吧?” 古香云忙道:“哎呀螃蟹呀?吃螃蟹那 可是红袖招的名见呐!三十团脐不用煎,老糟斤半 半斤盐,好醋半斤斤半酒,入招直吃 到明年呢!”曹先生听得诗好忍不住叫好,四爷却早已 让她烦得直摇扇子!古香云有心试 探几人,仍道:“五糟六钱盐十七,一碗河水甜如蜜,做来 如法收藏好,吃到来年七月 七!” 四爷道:“七七七七七!别再添麻烦了!就这个吧!” 古香云道:“好啊!”走到门口,又是 一声大叫道:“对不起啊!我忘了昨儿个就让人给订 光了!”四爷道:“谁订的?”“贵客咯!” 四爷眉毛快要立起来了,道:“什么叫贵客啊?”“雄蹯、权绅、大党、豪商啊!” 四爷道: “我不懂!”“雄蹯者,封江大吏,大党者,宫中各太监,权绅者,事商而通权 贵,豪商者 亲子万贯,左右市场啊!” 四爷大声道:“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吃盘豆腐就走人!” 谁知古 香云又道:“豆腐?哎呀您是行家!豆腐九品十八味,十五只野筯脑子煨豆腐,要 用小蜡 烛,可不能够用火,不过那得要四个时辰,您啊……得等!” 四爷看着她道:“我们在哪儿 等啊?” 古香云身子一扭道:“哪里凉快就在哪里等啊!” 四爷站起身来道:“哼,你们红 袖招简直欺人太甚了!” 古香云笑道:“哎哟,有道是:客大欺店,店大欺客,奴大欺主 ,主大欺奴!这个……” 四爷忿然道:“我们叫人给欺负啦!” 古香云却一伸脖子冲外叫道:“ 来人啊,送客!” 早就准备好的几个汉子走了进来!抱着臂将众人围住。 宝柱与贾六一对 眼道:“玩横的?”贾六道:“横的?我们都会啊!” 四爷一使眼色,声音铿锵有力,道:“ 宝柱,玩!” 众人好好“玩”做一团,宝柱给汉子一拳,四爷看着古香云,古得云暗骂道:“ 笨死了!” 汉子打到贾六脸上,古香云一看四爷,四爷一叹气。 响动惊动了对面雅间里的 台湾客人,几个人早就喝得面红耳赤,晕佗佗地,也不知道发 生什么事,走出了门, 一看是有人在打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打,不管是四爷的人还 是红袖招的人乱 打一气。 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和谁打,红袖招的人反而都退下了,只剩四爷几个和 那几个台湾 人,从雅间打到正堂上,客人们四散奔逃。 台湾人最后都拿出了刀子,四 爷身形有如白驹过隙,台湾人左砍右砍,又叫又嚷,却连 他的一片衣袂也沾不到,反 而让四爷打得鼻青脸肿! 小鱼儿望着他,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 台湾人抱起一个花盆就 扔过去,没有砸着人,却砸到了红袖招的招牌,三尺五寸长的招 牌一下子掉了下来, 竟落到四爷手中,四爷用它去摚台湾人砸过来的椅子,招牌立刻碎了! 古香云一看,吃 了一惊:“敢砸我红袖招招牌?” 可是四爷一伙人已经把不管是台湾人还是红袖招的人都 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古香云只 有干生气的份,四爷道:“玩够了,我们换个地方玩!” 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只留下古香云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冷得杀得死人! 四爷等人把 小鱼儿带到名园去玩,春喜把一个沙锅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道:“白水煮 大肉,小鱼 儿,别山珍海味了,尝一尝宫廷里的名菜,白水煮大肉,很好吃的哦!” 小鱼儿一看锅子 里是肥腻腻的肉,就是那么一整块肉放在白水中煮,咧嘴道:“啊?空 口吃肥肉啊?”四 爷用刀子给她割下一大块道:“小鱼儿,尝,在宫里要吃这道菜,还得要 不小的官儿呢 !” “这能就这么吃吗?”“我们旗人游猎关外,虽然进了关,可是为了怀念前人的艰难, 凡是在大祭祀,或是在喜庆的日子,都要吃白肉,以示不忘先人!” “哦。”小鱼儿用筷子 挑起一点放入嘴中,立刻又咧嘴,道:“好像鹿镐涧,还有桥家栅 的东西还是好吃一点 。” 曹先生在一边叹道:“宋明两代好吃,两代都亡国亡得好惨啊!”贾六凑上去道:“曹先 生,来根‘旦八姑’吕宋新到,水货!” 春喜拈起一支道:“这什么东西呀?” 宝柱告诉她:“ 这个就是烟,一抽就冒烟,是在明朝的时候传进来的!” 曹先生道:“提神醒脑的,我来 一根!” 四爷道:“有人怕闻烟味,圣祖康熙就怕,我不怕。”贾六忙送上一支,四爷和曹 先生对 着喷云吐雾,贾六道:“这个在苦窑很值钱呢!” 四爷道:“苦窑?苦窑在哪里?” 贾六道:“苦窑就是监狱的班房,苦窑的人把它卷成老鼠尾巴,缺货的时候,一根老鼠 尾巴比一只鸡还要贵啊!” 宝柱端过来一个盘子,道:“四爷,来颗槟榔吧?刚刚在街上 买的,是台湾货哦!” 春喜拿起一个道:“槟榔?这是吃的吗?” 四爷道:“吃的,好吃的 很啊!北方少有,来来来,大家吃!” 曹先生道:“李时珍在《本草》上说,槟与榔都是贵 客的称呼,所以是敬客的,间者为 槟,远者为榔,主化石袪障!”春喜道:“我也来一颗!” 四爷嘴里含着槟榔道:“不错,嗯,在红袖招……有股邪味!” 贾六道:“对啊,在刚到门口 啊我就闻到那个老板娘身上有股怪味道!”宝柱道:“刚开 始的时候,你还在说老板娘身 上好香啊!” 贾六一着急道:“宝柱!那是你说的还赖在我身上?”闻了一口曹先生的烟味, 一下就把 槟榔吞到了肚子里去了,众人大笑道:“你死定了!” 第五章 对于人无能为力的 天,人最怕它是两样,一是打雷,一是黑暗,这两种都是天地之威最 为恐怖的时候, 打雷的时候人变得渺小,连天地似乎都要撕裂,震慑天地的声音又使人不知 所措;黑 暗呢,人的视觉器官一下子失去了作用,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的胆怯会更加让人无 法 看透身边的世界,有时人怕黑暗并不是因为怕鬼,说到底,还是怕自己,怕那无常的命 运。 自古以来,黑暗中有多少魑魅魍魉。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 黑暗中,一顶豪 华的官轿到了红袖招! 因为他们在暗,所以更加嚣张! 古香云拉着索拉旺的手,左一声“ 督爷”右一声“大人”地叫个不停!道:“你要替我做 主啊,我好怕啊!”此时的她竟成了一个 乞怜的小女人,没有一点白天对着四爷的傲气!索拉 旺摸了摸她的脸问道:“吓着了?”“ 她们好野蛮啊,好不讲理啊!敢把红袖招的招牌给砸下 来了!我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 您这个盐漕总督!”拉到桌子旁坐下,不依不饶地道:“大 人啊。您是看见的啦!店是您疼 我叫我开的!现在我可不敢开了呀!人家砸在我的身上其实还不 就是砸在您的脸上吗?我 不要,我不要开了,我宁可服侍您,我要跟着您,大人!”她已经 有三十余岁,撒起娇来 也不比十几岁的小姑娘差到哪儿去!拉着索拉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上道:“您摸摸我的 心口嘛,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她这一招端地管用。索拉旺道:“不 要怕成这样!小 心肝,一切有我!天塌下来也有我!” 大声道:“来人啊!” “喳!” “在苏州,敢把红袖招的招牌 砸成这个样子的人不多,通知漕帮盐帮把人交出来!…… 回来!先要他们整修,由漕帮盐 帮先垫款,就说是我说的!” 古香云高兴得一头就扎在索拉旺怀里道:“大人,您对我真 好,我得好好地服侍您啊!” 小鱼儿看着坐在码头上的余老爹道:“爹,还没睡啊?”余老 爹回头一看道:“哟,回来 啦!” “回来啦!”“吃饭啦?”“吃啦!”“是在红袖招?”“红袖招!” 余 老爹道:“小鱼儿,红袖招出事了!”小鱼儿怯懦着道:“出事啦?” 余老爹道:“有人砸了 红袖招!事情可就闹大了!” “怎么个大法?” 余老爹道:“你知道红袖招是谁开的?” 小鱼儿 道:“谁开的还不都是一样?” 余老爹道:“哎哟不一样啊,是盐漕总督索拉旺支持他的 女人开的!” “都是四爷啦!他们几个砸的!” 余老爹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啊?他……他……他 们砸的?你可千万不要乱讲啊!” 消息传到盐帮总堂,程淮秀冷笑一声道:“花里胡哨, 一股邪气,是该给人砸的饭馆子!” 李进道:“对,店大欺客,奴大欺主!”赵辰坤道:“贼 贵!一道豆腐几十两银子!” 程淮秀道:“索拉旺叫他女人开这家红袖招,你们以为他冲着 谁啊?盐帮漕帮?因为索 拉旺他是盐漕总督!”李进哼了一声道:“根本就是黑店!” 程淮秀 道:“黑店?何止是黑店?是红店!他要喝的是盐帮漕帮的血,明的,暗的,公的, 私的 !另外还加上个红袖招,五堂主,是什么人砸的?” “禀帮主,不知道,索拉旺一定要盐 帮漕帮交出人来!” “盐帮漕帮势不两立,要盐帮漕帮交人?难道说是盐漕合伙联手砸的 吗?” 赵辰坤道:“我们盐帮一群苦汉子,谁去得起那里?砸得起那里?盐商也许可能, 可 是……”李进打断他道:“盐商?盐商都是斯文大老板,怎么会动手砸店呢?” 程淮秀回 过头来,道:“索拉旺又跟盐帮对上了!好,对啊,玩来玩去玩人头,有什么? 你一颗我 一颗,谁也不多长一个!” 五堂主道:“索拉旺还说,修复款项,要漕盐两帮均摊垫付, 而且明天就要动工!” 程淮秀冷笑道:“垫付?说的好听,他要,他要抢,谁敢说个不字 呢?”“可是……”“盐 帮来摊!晒盐煮盐运盐托盐扛盐的都来摊,勒紧裤带来摊,卖了妻儿 来摊!” 李进道:“好,他再逼过来,咱们就跟他拼了!”盐帮的弟兄听了他的话,个个义愤 填膺, 纷纷道:“对,跟他们拼了!跟他们拼了!”程淮秀一看忙举手示意众人道:“等等! 大家冷静一 点,先通知盐帮的兄弟,能安稳的先安稳一点,惹不起要躲,躲不起再拼 ,一切听帮里的!” “是!帮主!” “砸红袖招的到底是谁呢?也许是路客,也可能是刀客,兄 弟们如有发现,千万不要轻 举妄动,先向帮里通消息,就算是交给索拉旺,我们也要 摸清底细!”“是!” 让人摸不清底细的那人现在正带着人大摇大摆地逛街呢! 小鱼儿道:“四 爷,你们在红袖招砸店打出娄子了!”四爷道:“啊?打出娄子了?小鱼 儿,是你把我从 两岸河带到苏州来的,你要救我哦!”“救你?哈,你这么大个人还要我救啊?” “哎?我举 目无亲的,你不救我谁救我啊?” 小鱼儿想了想道:“找土地公救你!”四爷笑道:“土地奶 奶也行啊!”“好,走!”“哈哈哈……” 春喜喜欢听小曲,一听起来就不会再走,贾六宝柱又 围了上去,贾六道:“春喜,这种 小曲在我们京城里面可是没有办法听到的哦,在江南 多得是呢!而且……”宝柱道:“春喜春 喜,这些俚语村言,有伤风化,不要听啊!” 春喜道 :“这个才有味道,四爷又不在,你不要管我!”“春喜,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大 姑娘小媳 妇的听了会脸红会害臊的!”春喜道:“谁说我在听啊?我在监督你们两个,四爷叫 我来 特别注意你们两个的言行!……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的,我是个答应啊!” “春 喜,这个你不懂啊!”“谁说我不懂啊?不要看我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什么不懂啊?”贾 六 对宝柱做了个鬼脸,几个人各得其乐! 小鱼儿在一座土地庙前上了香,拜了几拜,站起 来对着四爷道:“好了,土地公公土地 奶奶会保佑你啦!”四爷捏了她的鼻子问道:“那小 鱼儿保不保佑我呀?”“我啊?我是泥菩 萨过江,自身难保咯!”小鱼儿道:“四爷,苏州这 个地方什么人都有,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四爷道:“我来江南就是要看看各种人物。”小 鱼儿道:“有牛头马面的。” 四爷道:“那更好啊,有牛头马面才能找到牛鬼蛇神呢!” 小 鱼儿道:“还有穿红着绿的!” 四爷道:“穿红着绿?怎么说?” 小鱼儿道:“这里的人吵架 ,就会说:不要紧朋友,你有穿红的,我有着绿的!” “什么意思啊?” “混的!地痞流氓!” “ 混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啦!” 几个小阿飞流里流气地,站住不走了,上下打量着四爷,小 鱼儿忙趴到四爷耳边道:“不 要理他们!”四爷也和她耳语道:“好!” 哪知小阿飞却先发了 话道:“干什么的?”小鱼儿道:“什么事啊?” 小阿飞道:“嘀嘀咕咕的,谈些什么?” 四 爷道:“谈?谈什么不行吗?”“鬼鬼祟祟,谈国家大事还是批评朝政?” 四爷道:“国家大 事也谈得,朝政也谈得!” 小阿飞道:“你是谁啊?瞧你这不三不四,油头粉面的模样!你 也配谈国事谈朝政?我看 你们想作乱造反!是不是?来啊!把他带走!” 小鱼儿一挡,四爷 道:“带到哪儿去呀?” 小阿飞道:“带到衙门,领点赏金!” 小鱼儿道:“不要乱来,我告 诉你我舅舅可是漕帮的,你们可不要乱来!” 阿飞道:“你舅舅是漕帮的?你知道我舅舅 是谁吗?”“谁啊?” “乾隆皇帝!” 一句话说出四爷着实吓了一跳,难道自己有个民间的外 甥么?他伸过头来上下看了看, 道:“我不认识你啊!” 阿飞道:“你们一男一女,干什么 的?” 四爷笑道:“不干什么,我们是朋友!” 阿飞道:“朋友?现在乱七八糟,男女关系 都说是朋友,好,就算朋友,上税吧!” 四爷一愣道:“小鱼儿,上税?上什么税啊?”小 鱼儿摇摇头。 阿飞接着道:“朋友税,爱情税,吊膀子税,眉来眼去税!” 四爷道:“这税 太多了吧?” 阿飞道:“不多,大清朝万万税,到了乾隆加一倍!” 四爷忍无可忍,一掌挥 去!道:“走开!”“你打人?上!” 几个小阿飞一拥而上,根本不是四爷的对手!旁边的人群里 却传来这样的声音“砸红袖 招的就是他!” 贾六宝柱听到了响动,马上过来,道:“四爷!” 四爷心里有气,道:“你们来干什么?去去去去去,去听你们的小曲去!” 宝柱道:“四爷 ,官差来了!” 四爷道:“唉,好,走走走!” 盐帮大堂里,一个弟子向程淮秀汇报,程淮秀 道:“是哪个宅子?” “前些年胡大人的宅子!” 程淮秀道:“胡大人宅子?胡大人宅子不是 空了好些年了吗?”赵辰坤道:“一直有人在 维修!”程淮秀道:“这些人住在那,一定是有 来路的 他们又会功夫又砸了红袖招,你看,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程淮秀道:“索拉旺 的人绝对不会砸红袖招,不会是官家的人,做官的人是官官相护, 更不会是江湖中人 ,江湖人到苏州来应该会给盐帮一个拜贴!”李进点了点头道:“对了,会 不会是漕帮请 来是什么人物啊?”赵辰坤道:“漕帮请来的人物也不至于动红袖招啊!要不就 是没摸清 楚红袖招的底细?” 程淮秀道:“怪,真奇怪!” 她要去看看!等到天黑下来,她带着两个弟 子,趁着夜色,来到名园之外,吩咐他们道: “记住,探个底细,不要轻举妄动!”她把 斗篷交给弟子,道:“你们两个在门口守着,我进 去看看!”“是!” 她跃过院墙,小心地前 行着。 “嗖嗖!”她是练武的人,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利器破风的声音,并且这声音又稳又 疾, 显见得功力不弱!她藏身于假山之后向外望去!看到一个人在练剑,这个人身似流星 ,剑如闪 电,一招一式看得人眼花缭乱,繁而不失章法! 他削瘦,高大,带着几分飘逸 潇洒,天生的神采,异于常人。 她见过他 她笑了,拿出一条黑色的蒙面巾。 四爷耳边 一响,凝目一看,一个黑色人影横扑过来,挡过几招,问道:“你是谁?”他 竟没有生气 的样子?真是奇怪 剑光始终不离四爷身侧,四爷却一剑剑准备无误地挡开,手腕一转 ,挑下了她脸上的黑 巾! 他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是她! 一下笑了,迎上去道:“程帮主?” 她去拿他手中的黑巾,他却握住了她的手! 她心里一惊,忙缩回来。 四爷道:“你……” 程淮秀道:“刚才看你练剑,一时兴起想领教一下!” 四爷道:“进去坐!” “好!” 乍然重逢, 四爷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她,一时一会也不离开,程淮秀道:“名园果然是名 不虚传……” 接触到四爷的目光,低下头一笑,语结。 他的眼睛呀! 四爷道:“我们是有缘的!” 程淮秀 应道:“唉。” “在小狼沟,你带人夜劫官船!”“多承义助!” “我说的不是义助,是学你临走 时说的一句话。”“哦?什么话?” “你说,有缘我们会再相见的!”“哦。呵。” “请坐。”“好 。” 春喜眼明心快,端上两杯茶,道:“贵客,请用茶!” 程淮秀道:“谢谢,嗯,好秀气 啊!”三个字,就把春喜哄高兴了,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四爷道:“用茶啊?” 程淮秀一抬 手道:“不渴!” “又跳又打折腾了半天,不渴?”“渴了我自个儿会喝!” “哦,呵,我明白了 ,你是怕人家暗中下药!好,我们换一杯!该放心了吧?”“谢谢!” 她无法不接过来,这个 人倒真是有办法! “哎,皇上……四爷两回碰到这个朋友,算是有缘哎!”春喜和他们说。 贾六道:“又有一个女的逃不掉咯!”宝柱道:“不,应该是说,又多了一个女人叫四爷 牵 挂在心!”春喜道:“哼,听你讲的文绉绉的!曹大人,你说呢?”曹大人道:“四爷本来就 是个多情人嘛!” 春喜道:“我看她长得挺漂亮的!不像坏人哦!而且……我帮她上茶的时候 ,她还说我长 得好秀气哦!”曹大从呵呵笑道:“春喜就是秀气嘛!” 贾六笑道:“秀气?不 知道有没有脚气,疝气,还有小肠气?哈哈!” “你想死啊!”“嘘!小声点!” 险些吵到了他们 的谈话,程淮秀道:“盐帮本来是先父带的,从康熙末年,到雍正,到 乾隆。”四爷一口 茶差点没喷出去,咳了几声,看着程淮秀一笑。程淮秀道:“先父去世之后, 帮中兄弟 怀念先父,就推举了我接下盐帮。” “令尊是怎么去世的?有漕帮有关系吗?”“死于盐漕 大火拼。” “这么说,盐漕两帮是势不两立的?”程淮秀摇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总 不能一 命换一命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好见识。”“厮杀格斗究竟不是过日子,两帮 兄弟好几 千人个个都还得养家活口!”“这是真话!”“漕帮跑水,盐帮跑旱,各自讨一口辛 苦饭吃,本 来是不必见面就横眉竖目的,一动手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可是……”“可是什 么?”“老天不 疼辛苦穷汉子!就是不能够和平相处!”“或许,姑娘和漕帮帮主开诚布公的 修好谈判?”“谁 有那么大本事来召集两帮呢?”“盐漕总督是干什么的?”“盐漕总督?你 是说索拉旺?”“他 是有这个责任啊?”“哈,骑人贵足,他管谁的死活?他只管他月收孝 敬的银子,逢年过节 的还得要加倍!更过分的是他命令盐漕两帮的红白喜事都得要到红 袖招去!” 四爷沉吟着道:“我得过问一下这件事!” 程淮秀笑了,道:“你?哈哈,四爷不 是我小看了你,你过问不了的!你就安稳作你的生 意吧!在苏州好好地享受几天,然后策 马远走!”“哦?”“下次再过苏州的话支会一声,有什 么能效劳的地方盐帮一定全力以赴!”“ 这我就深深一谢了!” “四爷还跟她说有缘呢!”春喜还在想着,宝柱道:“有缘?” 曹大人道 :“此时此地,旧识相逢,岂不是有缘吗?”贾六道:“我看不是什么缘分,四 爷想泡妞 哦!”宝柱道:“我看每个姑娘对他来讲,都是很有缘分的!”贾六道:“色迷!灾星未 退,色 心又起哦!”春喜道:“你懂什么?四爷是皇帝老子!泡妞有什么不对啊?” 贾六忙道:“对 对对对,我也想泡!”宝柱凑过来道:“那我也要!”两人齐声道:“你好 秀气哦 在厅中,程 淮秀已经向四爷抱拳道:“四爷,我告辞了!” 四爷忙站起道:“哎?再坐一会儿?刚才看 见你身手不凡,哪儿学的?” “乡下人把式,好身手的都在深宫大内呢!” “嘿嘿,客气客 气!深宫大内,矫虚身段。” “先父只生我一个,先母早亡,我从小跟着先父马上来车下 去,奔驰两淮,两湖旷野, 跑私盐,走黑道,七百斤的一车盐,我一天一夜,推着拉 着赶两三百里路算不了什么的!” “苦了你了,帮主!”四爷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有机会我要为你盐帮尽点力!” “那盐帮给您磕头了!” “哎?我怎么才能见到你呢?帮主?” “好,四爷如果不以粗下见弃,我派人来接!” “一言为定 红袖招里,有人在挂新做的招牌 ,古香云走出来看,管家迎上去赔笑道:“古爷,您还 没去歇着?”古香云道:“你办事 能让我放心吗?哦对了,抓人的事有没有什么眉目了?” 管家道:“督府衙门都放出去了 !四面撒网,八方监察,那些家伙肯定飞不出苏州!早晚到手!” 古香云道:“说不定啊他们 就在这儿偷看偷笑呢!”又道:“不是说其中有个本地的姑娘吗?” 管家道:“本地姑娘?” 古香云道:“没让她进店,后来才进来的那个!”管家突然想通了, 道:“对对对对对,找 到那个丫头,顺着线,一网打尽!”古香云道:“哼,算你有点小聪明!” 管家赔笑了笑,道 :“盐帮跟漕帮送来的装修费用我都交到柜上了!”古香云道:“他们人头多, 地方又熟, 没帮我们找人吗?”管家道:“我催催他们,其实敢砸我们红袖招的,真是太岁 头上动土 ,虎口拔牙,耗子?猫的脊梁骨。”古香云道:“你呀就会这两句老词,你换点新词 好不 好?” 名园里,春喜贾六并排站着,一个劲地在四爷身后笑,天一亮四爷就开始等程淮 秀派的 人,左等右等,人影也见不到一个,四爷急不得,燥不得,只能在原地打转!贾 六春喜就赔 着他叹气,又实在忍不住偷偷笑! 突然,春喜叫道:“来了来了,万岁爷!” 四爷心花怒放,回头一看,春喜却道:“宝柱 来了!” 宝柱跑过来道:“皇上,我在大门口 等了老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贾六道:“骗子!说派人来接又不来!治这个女帮主欺君 之罪!”四爷本来心情就不好,拉 长了声音“嗯?”贾六不敢说话了。 曹大人问道:“四爷 ,有没有约定时间?究竟是哪一天,什么时候?” 四爷道:“就是没问嘛,都怪我!少问 了一句,唉!” 春喜道:“四爷,有缘终会相见的呀!宝柱你还不赶快到大门口候着?” 四爷 道:“答应!” 春喜上前一步道:“答应在!……四爷,我答应没有用啊,要女帮主答应才行 啊!” “就会胡扯!”四爷道:“如果她派专人来接了,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衣服没有啊?” 春喜 脱口而出:“准备好了,龙帽龙袍龙扇子龙靴子,还有……” “我穿那一套?那不一下子把 盐帮收了吗?” 程淮秀何曾忘记过这件事? 李进刚送了她一匹马,她来回骑了几圈,李 进问道:“帮主,还满意吧?”程淮秀点头 道:“是一匹好马!从哪里弄来的?”李进道:“ 蒙古,新彊,是我几个朋友帮我物色到的!只 有这匹马帮配得上您呢!” 程淮秀一笑,道 :“为了一匹马,花这么大力气,何苦呢?” 她的话,看似无心,可是听起来竟似乎别有 深意! 赵辰坤来到帮主身边问道:“帮主,你夜探胡大人宅子,可摸清楚那几个人的来历 ?” 程淮秀道:“不是说过了么?那些人来历不明,身份莫测,却是正道上的朋友,哎? 今 天初几了?” “初八。” “初八?嗯,过两天是吉日!” 四爷哪里等得到两天?他早就无聊 得直叹气了。 春喜一拍宝柱贾六道:“你们两个蠢蛋,到苏州江南这么繁华的地方,你 们就不能安排 节目那万岁爷散散心去呀?” 曹先生已上前道:“启禀皇上,这虎丘跟寒 山寺都可以逛逛。”春喜道:“曹大人,你要 叫四爷到庙里头去看和尚啊?一个个光秃秃 的,有什么好看的?”贾六上前道:“四爷四爷, 明朝三保太监下西洋就在刘河镇出的海 ,到那去看看怎么样?” 四爷冷冷道:“怎么?你也想学郑和去航海呀?”春喜道:“四爷 ,听说苏州的丝绣是最 出名的,如果四爷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逛一逛啊,买点小 纪念品,回宫送给嫔妃娘娘们, 哪怕是一个绣荷包她们也很高兴啊!”四爷道:“好丝好 绣早就进了宫了,可吃要玩找宫里没 有的嘛!” 贾六忙道:“四爷四爷四爷,我们去混堂 子洗澡啊?”四爷道:“我可以去混堂子洗澡吗?” 曹大人道:“沐浴到是古理,《礼纪》 上叫汤沐,有的,所谓沐浴斋祭,以敬神明!” 春喜道:“四爷,不要去那种地方!好脏啊 !” 贾六道:“越脏越养人,你懂不懂啊?” 宝柱道:“四爷,您在宫里头都是那些太监给 您洗的澡,宫女们给您穿的衣服,到那种 地方……” 贾六道:“这种地方才讲究呢!” “讲究 ?” “讲究得很呢,洗澡叫闹海,有捶腿的,捶腿的叫散点子,有捏脚的,捏脚的叫抓勾 , 还有临走拿衣服,不能叫做拿衣服,叫*龙,呵,非常有趣!宫里面找不到的!” 四爷想 了想:“抓勾……春喜她能去吗?” 曹大人道“男女合浴,日本国有,叫丰吕,意大利人也 很流行。” 宝柱道:“四爷,有机会带我们到日本国观光一下!”贾六嘻嘻笑道:“对对对, 观‘光’, 观‘光’!”春喜道:“男女合浴成何体统啊?”贾六道:“哎呀洗个鸳鸯澡有什么大不 了的? 不要假正经啦!哪家的屋檐下没洗过鸳鸯澡的?”“不要脸!”春喜大叫,宝柱对她道 :“嫁了 人了就懂啦!” 四爷道:“好,走,我们去逛逛混堂子!” 春喜道:“四爷,那我呢? ” 四爷道:“你不能去,你跟曹大人留守,有专人来接,请他们等一下!” 春喜拉住贾六宝 柱问道:“有没有女孩子去的混堂子呀?”宝柱道:“有啊,我带你去!” 贾六笑道:“要洗 鸳鸯澡哦?”两个小子哈哈笑着,走了。 裕德池。 一个人在外面招呼:“欢迎大家都来 洗个澡啊,干干净净的!” 四爷几人已经下了浴池,宽大无比的浴池,水气氲氤的四周, 大家都肉帛相见,最多在 腰间围上一块浴巾。人与人之间没有一点差别!四爷把水花溅 起老高,哈哈大笑着,他没有 来过这种地方,原来在这种地方洗澡也是很有趣的嘛! 玩 得兴起,没有看到一个人刚进来就走了出去。门外的人招呼着:“焦大爷?您刚来就 走 啊!” 红袖招的管家!他匆匆道:“有急事 到了红袖招,左喊右叫:“有事了!有事了,我的 人呢?快来呀!快呀!”打手们围了上来, 管家道:“跟我去抓人,冤家路窄,那个家伙叫 我踫上啦!走,我们快走!” “嚷嚷什么?”古香云走了出来,管家忙上前道:“古爷,那个 砸店的人叫我遇上了, 我这就去拿,拿了交给您!”古香云一瞪眼道:“交给我干什么? 往衙门里送啊!衙门跟店不 是一家子吗?”“对对对,是一家!走啊!”古香云叫道:“站住!” 管家问道:“古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跑啊!” 哦,跑跑跑!几个人像是被狐狸惊散 了的兔子,跑了出去。四爷已经散了点子,抓了勾, 还小睡了一会,舒服得不得了, 叫道:“*龙!” “大爷,眯登了一会,不一样了吧?”“嗯,精神多了!” 四爷笑道:“混堂子, 第一次来,真不错!”“第一次啊?大爷,您还是京城来的呢!怎么 会这么土呢?”“呵,土 包子,大门没出过几次。”“土包子?可不能那么说啊,就凭您这身 衣裳就知道您是个有 地位,讲究的人呢。” 四爷一笑,带着贾六宝柱往外走,贾六问道:“四爷,舒坦不舒坦 啊?”四爷道:“四爷 给人当成土包子了!”宝柱道:“四爷,苏州城这个地方花门可多呢 ……” 突然听到贾六在身后一声大叫“四爷!” 回头一看,他已经让红袖招的人一把撷住。 “ 干什么?”宝柱冲上去就打,自然也有人来“照顾”四爷,四爷挡下几个人,看了看 他们 手中拿的绳子叫道:“这么脏啊?给我让开!我刚洗过澡,不要碰我!” 抬头一看,刀枪棍 棒都拿出来了,一群人团团将他们围住,红袖招的管家大摇大摆,笑 道:“砸了红袖招 还逍遥自在,天下没有白砸的店!” 四爷笑道:“哦,我忘了,我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我刚洗了澡!”贾六对宝柱道:“宝 柱,红袖招早该砸啦!”宝柱一笑道:“对,是不砸白不 砸!”管家变色:“拿下!” 众人一拥而上,顷刻间马仰人翻,街上一片零乱! 四爷把管家扣 在手中,向四外的百姓道:“你们也来打,好玩呀!”说罢把他推给了人群, 红袖招恃强 凌弱,早就臭名在外,此时趁着乱大家都上来按在中间狠揍,四爷哈哈大笑! 回到了名 园,贾六就一直坐在外面看曹先生给花浇水,看得发了呆,春喜道:“你坐那 边干什么 ?去服侍皇上啊!”贾六一叹气:“皇上心情不好,我不敢去!你去吧!”春喜道:“去? 再去 洗澡呀?去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春喜端了茶给四爷送去,嘟着嘴道:“四爷,吃吧, 喝吧,吃了有补,补了再去打!” 四爷叹道:“是不是天下的女人都这么罗嗦?” “有一个 不罗嗦呀。”“谁呀?” “哑巴啊!”“哈哈。” “哑巴不罗嗦,可是手势多啊!”“手势多?手势多 就替我按摩吧!” 手一伸,春喜就给他按了几下,突然道:“万岁爷,您说我是哑巴啊?”“ 哈哈哈。” 春喜道:“万岁爷,混堂子好不好玩啊?”四爷道:“好,真好,可惜女人不行 ,也许有 一天也会有女的混堂子。”春喜道:“照我说,那种地方去不得的!”“为什么?”“ 你想想看, 里面的人多复杂啊?有长癞痢头的,有长疥疮的,长杨梅大疮的……”四爷道 :“人家有规 矩的,一进门就写着,杨梅刳毒请自爱,酒醉年老莫下池!” 春喜道:“宝柱 贾六这两个家伙,就会把您往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带!” 四爷道:“秦楼楚馆算不三不四 吗?” “那还算是好的呢,花街柳巷,半卷门子都会把您带去的!您可是皇上哎!” “皇上又 怎么啦?” “做皇帝还去那种地方啊?”春喜小心地,放低了声音。 “到那种地方才要做皇 帝呀……不,做皇帝才要到那种地方啊……也不?”四爷自己也 搞乱了,道:“春喜呀,人 家笑我是土包子!你知道吗?” 春喜道:“土包子?土包子不妨碍做个圣名天子呀!” 四爷高 兴了,道:“说得好!哪天你出嫁,四爷送你一份厚礼!” 春喜道:“谢谢万岁爷!”又去扯四 爷的衣袖,小声道:“到时候您可别忘了哦!” 四爷正色道:“好,现在就送给你!……那两 个小子,你看谁比较顺眼啊?” 春喜张大了嘴,道:“他们两个啊?一对蠢蛋,您还是留 着吧!” “哈哈哈……”四爷大笑! 唉,唉,唉,贾六在花园里一个劲地叹气,曹大人忍不住 问道:“你怎么啦?”贾六道: “这么久了还没来 宝柱拿着一封信,欢天喜地地跑了进来 ,来了就问:“皇上呢?”贾六忙迎上去,问道: “那么急!什么事呀?”宝柱晃着信道:“ 你看,我终于等到了!”贾六道:“曹先生,是你的!” 看准宝柱一扭头,一把将信抢了过来 ,叫着就跑了,宝柱气得直叫:“贾六!贾六!打死你!” 春喜正跟着四爷围着桌子转圈,口 中道:“四爷,我不要,我不喜欢,我不要……”四 爷大笑道:“你不要也不行啊!嘴嘟得那 么高,难看死了!哈哈哈,我不管!” 贾六跑进来往地上一跪道:“禀皇上,盐帮正示请帖 送到!” “哦?给我!”四爷喜上眉梢!道:“找曹大人领赏!”迫不急待地打开,拿出一封大红 的 请帖。原来她真的没有把他忘记! 贾六笑嘻嘻道:“曹大人,我向您领赏!”宝柱急道:“ 曹大人,这个帖子是我等了才等 到的!”曹大人看着哈哈笑的四爷,笑呵呵地道:“可盼 到了!” 四爷容光焕发,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盐帮总堂外,程淮秀带着众弟子恭候多时了。 四爷远远地看着程淮秀一抱拳道:“程帮主!”突然看到两旁的盐帮弟子都亮出了兵器---- 乌铁打造,好似一弯新月的铁钩,四爷轻轻一笑,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嗖嗖嗖,原来 这些弟子的铁钩亦只是在他身前身后挥舞,没有一点要伤害他的意思,也 许这是盐帮 的礼节,也许这是在考验他的胆识,四爷更加从容,越走越近,赵辰坤李进挡住 了他 ,几招过后他把赵辰坤的手压住,赵辰坤动弹不得,目光却渐渐缓和,四爷拍了拍他的 手,来到程淮秀面前。 他没有让大家失望,这胆识,这风度,这无所畏惧的傲岸,亦 不愧为一个有德有为的皇 帝。 四爷道:“帮主。” 程淮秀一抱拳道:“四爷,请!” 走廊走 到尽头,赵辰坤就将宝柱等人拦下,道:“大厅只待主客,你们各位到边厅坐!” 四爷道 :“帮主,他们是我身边的人。” 程淮秀正色道:“四爷,这是盐帮的帮规!您是盐帮的贵 客,盐帮有一百条人命随时为四 爷的安全效死。四爷的保镖可以先歇着了。” “好吧, 入帮随俗,宝柱,你们到边厅等我!” “是,四爷!” 程淮秀道:“李掌堂,你跟我们进去!” “ 是,帮主!”李进对着四爷做了个请的手势,四爷上下看了看他,李进冷着脸,好像 四爷 欠了他一百两银子! 赵辰坤带宝柱等人到边厅,贾六道:“宝柱,现在怎么办?”宝柱道 :“小心留神动静!” 他们不能不留心! 大厅里,众人分宾主落座,程淮秀道:“四爷,请用 茶!”四爷喝了一口,道:“帮主客 气了。” 程淮秀道:“哪里,四爷您曾经在小狼沟义助 盐帮,您今日到来,本来我应该召集帮人 开香堂,正式大礼相迎。” “岂敢岂敢。” “四爷 毕竟是外人,所以淮秀不便破了盐帮规矩!” 四爷微笑着,道:“承盐帮看得起,让我这 个外人登堂入室,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 程淮秀道:“对了,四爷,在京里做什么得意 ?” 四爷低下头,道:“做什么?要是我说假话,有负我们肝胆相照,说真话嘛,于你于 我, 眼前不宜,五湖四海这么大,帮主就当我是个江湖朋友吧!” 程淮秀笑道:“好,说 的好,痛快!” 四爷站起道:“帮主,有几句话老在心中盘旋,不知该不该问?” 程淮秀道 :“有话,当面请讲!” 四爷道:“我朝监政,多半因袭前明,在小狼沟你对那贪官说盐家 七苦,是哪七苦?” 程淮秀道:“所谓七苦,是舒纳之苦,过桥之苦,过厅之苦,开江之 苦,官金之苦,还 有剥削之苦,购货之苦。”四爷的脸沉下去,认真地听,每一字都认 真地听下去。 边厅里,贾六和宝柱商量:“宝柱,如果我们溜到大厅旁边或是院子里面 ,四爷有事我 们也好接应一下!”宝柱道:“哎,不行啊,这种地方切忌乱动,四处有耳 目,八方有刀枪啊!” 春喜道:“有主这么严重啊?”宝柱道:“所以我们不能乱动啊!”春喜 道:“那怎么办啊?四 爷在里面那么久了!” 正说着,赵辰坤已经上了茶道:“几位,请用 茶!” 三个人忙打岔道:“这里真不错,真不错啊,好漂亮啊!” 四爷道:“这么多苦处,究 其根本原因何在呢?” 程淮秀举起一根手指道:“一个私字!” “私字?” “嗯,盐场有盐私 ,商场有商私,官家有官私,关卡有税私,逼着苦汉子们挺而走私。” 四爷道:“江苏宜 征的青山头,朝廷不是设了专营缉私吗?” 程淮秀道:“四爷,人心一旦有了私的话,岂 是征缉得了的?” “私……” “官家想中饱私囊,商家想私自图利,四爷,天下哪一天没有 过?不贪的官?有,稀罕 的很,不逃税的商家,从古到今,天下没有。” “从古到今, 天下没有?” “没有。这些苦汉子没有生路,所以冒着刀枪冒着风雨,野湖荒地的偷偷运 盐,图点私 利,吃不起红袖招,可一口土饼就是好日子!” 四爷柔声道:“这就是盐枭喽 ?” “对,枭者,恶鸟也,其实天下之枭又何止盐枭呢?” “嗯,这也是一说。” “这些苦汉 子逃过官盐的追打,忍受官商的剥削,自个儿觉得凄凉,所以盐帮就这么结 成了。” “ 盐帮就只有两淮江南么?” “恐怕不止,长庐盐,奉天盐,山东盐,两淮盐,浙江盐,福 建盐,广东盐,云南盐, 四川盐,河东盐,还有陕甘盐,全国十一个盐场,盐帮恐怕 不止两淮。” 她细数盐场如数家珍,四爷点头笑道:“帮主不愧是帮主!” 程淮秀笑道:“ 帮主,帮主,实不敢当,你是外人,就叫我程淮秀吧!” 一句话说出,坐中人脸色突变--- -李进。 四爷笑道:“哈哈哈,淮秀,我们是有缘人啊!” 程淮秀一笑,李进沉着脸站起, 程淮秀立刻道:“李进,叫人备酒菜招呼客人!” 四爷看着李进,心里不解,若是自己没 有做错什么的话,这个人的脾气还真够臭的了! 第六章 “各位官爷商爷大爷小爷,我替索 大人敬你们,我干杯,你们随意就好了!”红袖招里, 一群官员富商围坐在一桌,古香云 站起来媚笑着。“那你就先干了!”“好!”她端起酒杯来一 饮而尽,四周人一起叫好。 “我说 你这个大美人,你只是替索大人喝酒呢,还是也替索大人……” 古香云一笑道:“替索大 人洗脸,替索大人捶腰,替索大人叠被,替索大人铺床,还要 替索大人生小索大人, 索大人对不对呀?”满面油光的一桌人哈哈大笑,纸醉金迷的一群! 管家从一边走了进来 ,趴在古香云耳朵边说了几句话,道:“等古爷您的吩咐!”古香云 道:“这也等我吩咐? 我看你是越干越糊涂了!快去呀!”“是!” 管家退了出去,带了人,来到河边。 余老爹和小 鱼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已经冲进了船舱,不由分说拉着小鱼儿就 向外拖, 余老爹也莫名其妙地挨了几记老拳,要是再年轻几年也许还扛得住,可是现在…… 唉, 他只剩了大叫大喊的份:“你们凭什么抓人啊?”黑暗中有人冷冷道:“就凭红袖招!” 小鱼 儿吓得又哭又叫,余老爹挣扎着趴在她身边,道:“小鱼儿,什么话都甭说,我会 救你 的!”他在小鱼儿肩上捏了捏,这丫头会懂的!他哪里斗得过这几个大汉?只听到小鱼儿 叫道:“爹,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很快就又挨了几拳…… 他趁着夜色,来到名园。 春喜给 他端了一碗茶,叫他先压压惊,道:“老先生,先喝点茶,有话慢慢说!” 余老爹道:“事 是这样的,三更半夜来了两个大汉,就要抓人,这年头!胳膊粗的拳头大 的人,他就有 理!稀里糊涂地痛痛快快打了我一顿,差点把我这条老命给送了!我……我招谁 惹谁了呢 ?我这么一想啊,赶紧来给你们送个信,红袖招的事一定与你们有关系,你们人生 地 疏的,可别让红袖招找上!找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四爷道:“酒楼有这么大的狠处么?” 春 喜道:“他们把小鱼儿抓去,会怎么样啊?” 余老爹道:“打!问!不过四爷您放心,小鱼儿 临抓去的时候,我在她耳边我嘱咐过她, 无论怎么样也不能供出四爷你们来,小鱼儿 她聪明,这理儿她懂啊!” 四爷叹道:“老人家,你们父女俩在危难中想的是四爷的安全 ,十分难得!” 余老爹道:“水上人,就讲一个情意,一天的船客就等于一辈子的交情啊!” 曹先生忍不住作个缉道:“古道热肠,令人佩服!” 四爷也拍着余老爹的肩,皱眉道:“小 鱼儿要救出来!可是办法要妥善。” 宝柱道:“她被关在哪里?” 余老爹道:“不是红袖招 ,就是衙门,唉呀,都是一个样,就怕审问起来下手狠毒啊!” 四爷道:“小鱼儿有损伤 ,四爷要他们偿命!” 余老爹道:“四爷,您自个儿要好好保重才是呀!四爷,我先回去啦 !” 四爷道:“贾六!送客!”他现在只能亲自派人送他,才能略略补偿那么一点点,突然想 起什么,道:“老人家!走船的不是跟漕帮有关系吗?” 余老爹道:“什么事儿,等到天亮 吧!四爷,我先回去啦!” 四爷面色凝重,叹了口气,曹先生道:“皇上,我以官家身分去 一趟衙门,先把小鱼儿 保出来!”四爷道:“眦露行迹,给他们缠上了,跟你问你,什么 破绽都露出来了!”宝柱道: “知道她关在哪里,我们来硬的,抢救出来?”四爷道:“打草 惊蛇,让他们溜了,日后小 鱼儿在苏州能安生吗?”曹先生和宝柱对望一眼:两人的确 不如皇上考虑周全,曹大人道: “那皇上的意思是……要除恶务本,斩草除根?” 四爷点 头道:“尔等到也聪明!他们抓了小鱼儿就是想摸摸我们的底细,我们就沉住气, 也来个 顺藤摸瓜,看看红袖招的毒根在哪?谁撑的腰!” 春喜叹道:“小鱼儿真可怜,这一可真 的成了小鱼儿了!可别让人家给吃了!”宝柱道:“就 你心软?皇上不也心疼吗?” 四爷道: “是啊,小鱼儿受委屈了!春喜!” 春喜道:“万岁爷!” 四爷道:“你会本地话,这件事就由 你去办吧!你表姐的名义替我到牢里看看小鱼儿,对 她说在淫威之下万勿以硬碰硬,免 得吃眼前亏,如果实在受苦,四爷就不顾一切先去救她再 说了!” “遵命!”春喜退后几步, 拱了宝柱一下,小声道:“他们会不会连我也一起关起来?万 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你跟死贾六要来哦!”四爷叹道:“你要是回不来,四爷马上会去救 你!”宝柱道:“那好啊 ,你不去我去,我巴不得跟小鱼儿关在一起呢 这事非我不可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去!” 一 双天足,伸到粉缎的绣鞋里,古香云扣好了衣服扣子,倒了一杯茶,端给床上的索拉 旺,道:“喝茶!” 索拉旺一只手去接茶,另一只手却顺着古香云的手一点点摸了下去, 将这一只细白的手 臂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笑道:“嗯,每根寒毛都是邪气呀!” 古香云 娇嗔道:“哎呀,您到看得可真清楚啊!哪根寒毛都让您给看到了!”逗得索拉旺 哈哈笑着 去捏她的下巴尖,道:“我当初怎么会迷上你的呢?” 古香云道:“武大郎玩夜猫子,什 么人玩什么鸟!” 这下索拉旺更笑了,抱过来就往脖子上亲,古香云道:“好了好了,茶 凉了就不香了!” 索拉旺亲着她的手道:“你凉不凉啊?……嗯,好香啊,哈哈……”古香云 娇笑着把茶 塞给他,道:“那船家的小鱼儿被抓了呀!”索拉旺道:“是焦浩带人去抓的?” 古香云道:“不是,我是派人去的!” 索拉旺道:“咳,香云啊,你是红袖招呢还是督衙啊 ?” 古香云道:“红袖招就是督衙,督衙就是红袖招,咱们两个还分彼此么?督爷,嗯? ” 索拉旺道:“那……你想怎么办呢?” 古香云道:“我要他们赔钱赔礼,鞭炮呢从船码头 一直放到红袖招来!” 索拉旺道:“香云啊!不是我要说你,你们女人啊头发是长,见识…… 短啊!” 古香云不高兴了,道:“我怎么啦?” 索拉旺道:“去得起红袖招的人哪会再乎那 些钱呢?最重要的是把他们的来路底细打听 清楚啊!” 古香云道:“什么来路的人啊?撑 死了无非也是几个小财主而已。” 索拉旺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你就得想仔细 一点了!” 古香云道:“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讲,在苏州天和地全都是督爷您的呀!” 索拉旺哈 哈一笑,道:“不过,还是做事小心,想仔细一点的好!” 古香云想了想道:“不会是漕帮 的呀,漕帮上上下下我都认识的呀!也不像是盐帮的,盐 帮他也不敢在红袖招撒野啊!” 索拉旺道:“那会是谁呢……是四川的刨哥,河南的白莲教,还是浙江的小刀会,直隶 的 义和拳,还是青海的马贼?” 古香云道:“不会的呀!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这条龙从哪儿 来?是冲着你红袖招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呢?” 古香云一下子伏到他身上笑道:“难得 呀!督爷也胆小起来了!” 索拉旺拍着她的手道:“胆大先胆小,做官,做官棍都一样,多 学着点!” 古香云道:“这么说,小鱼儿的嘴里还能掏出个大家伙来吗?” “我真的不知道 嘛!”小鱼儿被古香云一把推坐在牢狱的床上。 古香云又过来撷住她道:“你陪一帮子‘不 知道’能去吃饭吗?而且是红袖招?”小鱼 儿道:“他们愿请啊!”古香云道:“你给我说出 其中一个来!”小鱼儿道:“我跟你说过我真 的不知道嘛!” 古香云放低了声音道:“说了我 一句话就放人,不说就你是替别人担待,跟我过不去? 我们可是无冤无仇的!”小鱼儿道 :“就是啊!” 古香云道:“他们砸店是冲着谁的?” 小鱼儿摇头道:“不知道。” 古香云道 :“那个老头,那个小伙子,那个女孩,还有那个四爷,从哪儿来的?往哪儿 去了?” “ 不知道啊!” 古香云一把推过去,小鱼儿撞在栅栏上,又是一个耳光,小鱼儿嘴角出了血 ,叫道:“你 为什么打人啦?” 古香云哈哈大笑道:“打人?小鱼儿,在这里我杀了你也 没有人敢讲一句话!你给我想清 楚点!”一扭头走了,小鱼儿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 。 “小鱼儿!小鱼儿,你表姐来看你来了!”女狱监大吼着。 表姐?小鱼儿没有几个亲威? 哪里出来这么个表姐? 一看,原来是春喜,春喜大声道:“小鱼儿!哎呀我的小表妹啊!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 来看你!” 小鱼儿会意,道:“春喜?春喜表姐!我好高兴哦!” 女狱 监道:“不要讲太久!” 春喜小声道:“小鱼儿,是四爷叫我来看你的。” 小鱼儿背脊一凉 ,突然想起自己被抓时她爹在她耳边说的话“什么也别说,我会救你 的!”,大声道:“你 快走!你走啊!表姐,不要来看我了啦!谁都不要来看我!你看我 这个鬼样子,走啊!走啊!” 春喜一看狱监正在看着她们,只好道:“好好好,你不要激动啊,我会再来看你的!” 名 园里,四爷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宝柱贾六进来,道:“皇上!”四爷道:“找到小鱼儿 的下 落了?”宝柱道:“是被押在衙门里头,春喜去探监了!” 四爷突然道:“贾六宝柱!” “皇上!” “文房侍候!” “喳!” 沉吟一下,四爷落笔很快写好一张贴子,交给贾六宝柱道:“立刻把这 帖子送去 皇上,您下帖子,谁当得起呀!”“知道这分量就好!两个人一起送!”“喳!” 帖子交 到赵辰坤手上,宝柱道:“麻烦你,一定呈交给帮主!” “你放心,一定!” “谢谢,那我们就 先告辞了!” “喝杯茶再走吧!”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送客!” “贾六,你还有什么事要办 啊?”宝柱偷偷问道。“当然是男人的事啦!嘿嘿!” 李进走了进来,问道:“辰坤,什么事 啊?” 赵辰坤道:“有人约帮主。” 李进道:“谁?” 李进接过赵辰坤递给他的信封,念道 :“知名不具?” 赵辰坤道:“就是那个什么四爷的两个家丁,上趟不是来过了吗?” “四 爷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知道,也没问过帮主。” 李进道:“那个四爷净往这里凑,他究 竟图个什么呢?”“谁知道?” “盐帮,你是掌事,我是管理,人家约帮主可不能出什么差 错,出了差错笑话可大了!” 这时一个弟子上前禀道:“禀掌事,账房有请。”赵辰坤道:“ 我现在就去看看……这你 替我呈给帮主!”“好”李进答应道。 “淮秀,午时时分,沧浪亭见 ……淮秀?”李进刚刚通过走廊,看四下无人,就将信封 打开,拿出一张淡粉色的信笺, 哼,叫得到是很亲热!那天他说什么?“……五湖四海那么 大,帮主就当我是个江湖朋友 吧!”他听着就有气,可是帮主竟没有一点见怪的意思!竟然还 对他说:“好,说得好,痛 快!” “淮秀……我们是有缘人啊!” 淮秀?他叫她淮秀?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这样亲近地叫过 她淮秀,四爷是什么人,这个不三不四,衣着华丽的 有钱人!带着一脸的笑!刚刚认识了 她几天?就可以叫她淮秀? 沧浪亭见?他的心里已有了主意。 四爷到了沧浪亭时,程 淮秀来到盐帮的总堂开会,四爷正在等候时,程淮秀正在说:“各 位长幼兄弟,老远请 各位跑来,想跟大家商量一下,两淮盐帮在全国有十一个盐场,我们走 盐走六省,江 苏,安徽,江西,湖北,湖南,河南,可是到江南各路两淮的盐帮兄弟我们要 支会两 点,一,互不侵犯,彼此照应,二,兄弟来了,钱忙要帮,一般吃住,本帮要尽心尽 力地接待,人忙更要帮,有理无理,大家都站在一个字上-----盐,请各位把这层意思传 达下 去,这是帮里的初步决定,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关上门是兄弟,有什么话 当面说清楚!” “李掌堂!李掌堂!” “哎?什么事?”李进一直在走神,大家说什么他一点也 没有听到,直到身边的人叫了 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那人道:“刚才帮主说的有道理 啊!” 李进忙竖大拇指道:“帮主高见高见!” 他想的可不是高见,他想的是沧浪亭里的四爷 有没有死! 让你小子知道我李进的厉害! 四爷等得急躁,没有等来美人,却等来了几个蒙 面的大汉,一个个气势汹汹,一个字也 不说就与他打,四爷本来等得许久心情已经不 好,这几个人正好做了他的出气筒。 三拳两脚将几人狠揍一通,回到名园,自己关在 房里转圈,春喜推门进来问道:“万岁 爷,您心情不好啊,走来走去的……万岁爷,出门 在外,您龙体要紧啊!” 万岁爷也不理她,只是叹气。 春喜道:“万岁爷,如果您真闷了 的话,我可以找宝柱贾六陪您去逛逛啊,苏州有很多 好地方可以去玩哎!” 四爷摆摆手, 又叹了一声。春喜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出来,几个人忙围上去,曹先生 道:“怎么样 ?走来走去的?” “嗯!” “心事重重的么?” “嗯!” “你跟皇上讲讲话,逗逗他呀!” “嗯!” “春喜 ,你老是嗯嗯嗯,嗯什么?” 春喜道:“我逗他逗了半天,他只说一个嗯!” 贾六道:“我 看,一定是沧浪亭泡妞的约会------砸了呀!” 曹先生冲他一摆手,道:“可能话不投机, 惹烦了四爷!”宝柱道:“要不,可能是那个 程淮秀帮主不让四爷摸她的小手啊!” 春喜大声 道:“你看见啦?你以为万岁爷是你呀,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贾六道:“唉, 男女约会 ,双方没接上火,最叫人纳闷了!”曹先生训道:“不要胡说八道……也许四爷正想 着天下 大事呢!哎春喜,你再借个机会去看看呐!” 春喜道:“不,我不敢……四爷闷了,让他清静 一会儿也许会好的……会不会没有约到 呢?”站起身来指着宝柱贾六道:“哦,你们俩个 ,是不是亲自面对面把帖子送到了盐帮?” 贾六道:“天地良心啊,幸亏俩人送的!” 盐帮 里,程淮秀正在发火。 原因是赵辰坤刚才敲门进来,手在后面背着,她就问:“有什么 事吗?” 赵辰坤道:“……有一张贴子,本来是昨天送来的,当时账房有点事找我,我就 找李进 替我呈给帮主,可是刚才李进又交给我,说没碰到帮主!” 程淮秀道:“帖子呢?” 赵辰坤把帖子交给她,道:“是那个四爷差人送来的。” 程淮秀脸一下子沉下去道:“为 什么不早给我?为什么?” 赵辰坤道:“也许……他太忙了!” 程淮秀道:“叫李进!” 赵辰坤 道:“他……他出去了。” 程淮秀道:“出去了找回来!” 赵辰坤道:“帮主!” 程淮秀看着他, 道:“盐帮从来没有延搁帖子的事情,如果这是人家飞贴求救的话,那 不就人已死了一 摊了么?” 赵辰坤道:“他也许以为这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帖子,才会大意耽误了。” 程 淮秀道:“找回来,我要问他!” 赵辰坤道:“帮主,李进是掌堂,是帮里的第二把交椅 ……” 程淮秀道:“谁给他的第二把交椅?谁给他的胆子?” 赵辰坤低头道:“帮主,李进 的人情我没资格讨,可是,帮主,李进对您是忠诚有余的!” 程淮秀道:“忠诚盐帮是应 该的,鞍前马后,流血流汗也是应该的,我们走的是盐,吃 的是盐,治的是盐,有余 ?不必!你不要在我面前说‘有余’这两个字!你说‘有余’我懂, 我有分寸,再多‘有余’也多不 过我们盐帮里的规矩!你说对不对?” 赵辰坤道:“我知道,有些事,也不是我这个管事 的人该说的,帮主,消消气吧,我…… 我出去了” 他退了出去,程淮秀深呼吸一下,坐 下拿出了帖子,喃喃道:“他约我去沧浪亭,什么 事呢?” 古香云问了好几个人,找不 到焦浩,也找不到纽芳,其实两个人正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亲热,焦浩热乎乎道:“我 亲一下哦!”纽芳一躲,道:“不要嘛,叫人看见!”焦浩道:“看 见有什么关系,洋鬼子都 是当街亲嘴啊!”纽芳道:“你得先告诉我,找我干什么,外面人来 人往的,门口还有事 呢!” 焦浩道:“要干的事多了,不能干,看看你也好啊!虽然你在楼上,我在楼上,可是 我好 想你哦!” 纽芳一戳他的脸道:“全在嘴上!” 焦浩一听高兴了:“啊?要亲嘴啊?”说着 把嘴凑了过去,纽芳挡住他道:“正经一点嘛!” 焦浩道:“好嘛,正经的,哪天我们俩有 了钱,我们俩开个小小的红袖招,你做古香云, 我来做索拉旺!”纽芳一笑道:“我可得 红媒正娶,做花轿的哦!” 焦浩啧啧嘴道:“哎呀,费事啦!我们找个人,写个婚书,有张 床就行啦!没床…嘿…… 板凳也可以啊!”纽芳道:“想得哦!” 焦浩道:“想你嘛……小纽子 ……”两个人亲热在一处,难解难分。 身后传来古香云的一声厉喝:“这是什么菜呀?扭 麻花呀?啊?” 焦浩道:“古爷,我先走了!” 古香云道:“站住,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啊 ?啊?红袖招是江南第一酒楼,不是第一窑 子!别砸了我的招牌!哼,小鱼儿的事怎么样 啦?” 焦浩道:“我下午去过啦,她什么也不肯招啊!” 古香云道:“我不是交待你安排人 守株待兔的吗?” 焦浩道:“我已经把人安排妥当啦。” 古香云道:“打了烊以后自个儿去 啦!别在我这儿恍恍惚惚的!这么大件事,头没头,尾 没尾的,你到在这儿玩这个啦…… 哼,抱这么一个下*货!” 纽芳听不过去,道:“都是女人嘛,讲话好听一点啊!” 古香云一 个耳光打过去,道:“女人?女人有很多种呢!还有三六九等的呢!”一转身走 了,纽芳心 里委屈,扎在焦浩怀里哭,焦浩安慰她道:“小纽子,不要伤心了,寄人篱下嘛!” 清晨 ,晨光微现,启明星还没有消失。 四爷打开门,倚在门框上打盹的宝柱立刻醒了,一 看贾六坐在地上呼呼大睡,他知道贾 六这回又完了,忙在四爷身后想叫醒他:“贾六!贾 六!” 可四爷正蹲下去唤他:“贾六,该起来喽!” 贾六没有起来,一下子摊在了地上,睡得 更香。四爷抻过贾六的辫子去捅他的鼻子,“贾 六,该起来喽!”贾六拂了拂脸,没有动 。 四爷往他脸上一拍,大声道:“贾六,该起来啦!” “谁啊你?”贾六起来一看,一下醒 得又干净,又彻底,道:“四爷,那么早啊?” 四爷道:“给您请早安呢!” 贾六一下跪在 地上道:“不敢!” 四爷道:“快准备!我们有事要出去!” “万岁爷吉祥,万岁爷早!”春喜一直 精神焕发,端着个炖盅走过来,四爷笑道:“还是 小答应机灵!” 春喜道:“万岁爷,我怕 您昨儿晚上睡不好,帮您炖了莲子汤提提神!” 四爷道:“我有事,要赶着出去!” 春喜道: “万岁爷,您衣服帽子都还没穿戴好呢!” 四爷低头一看,只好招呼春喜“来!”进屋更衣。 贾六问宝柱道:“你为什么不叫我?” “你活该!” 城郊,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几个人在 慢悠悠地在打着太极拳。周围还有鸟叫的声音, 一片静谧。 四爷道:“找船老头问问, 看看小鱼儿怎么样了,白天人多,晚上太黑,不容易认船, 这会儿呢正好。” 贾六道: “人家小鱼儿父女真够意思!” 四爷道:“船老头说得多好,一天的船客,一辈子的交情, 出了事搁下自个儿,先想到 咱们!” 宝柱道:“这是江湖义气!” 四爷道:“江湖混混也不少 !” “啊?” “我约了盐帮帮主,帮主没来,倒是来了一批江湖混混!” “四爷!那您有没有怎么 样?” 四爷一笑道:“我这个京城混混,你说会怎么样呢?” 走到了码头岸边,余老爹戴 着斗笠,裹着蓑衣在甲板上睡着,四爷问贾六道:“是这条 船吧?”“应该是!”四爷叫道: “船老头,别打盹了,我们来啦!” 摘下斗笠,原来是焦浩。 四爷变了脸色道:“中计了!” “ 哈哈哈……我已经等你一晚上了!四爷!哈哈……” 远处竟又跑来七八个汉子,手里拿着刀 ,将四爷一伙人围起来,焦浩道:“走?没那么 容易!” 话音一落,众人出手! 四爷道:“ 不要恋战,快走!” 三下两下打翻几人在地,快步离开,焦浩大喝一声:“拦住他!” 几个打 太极拳的人突然不打拳了,全来劫四爷几人,原来全都是焦浩早就布置好的! 这一招本 是险之又险,可是依然没有动得了四爷分毫! 焦浩又一次失败了,他胆战心惊地来到督 府向古香云汇报情况,古香云正在看着索拉旺 练功,手里正泡着茶。 焦浩小心翼翼地 叫了一声:“古爷。”古香云一看他一脸的害怕,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 事,冷冷地不理 他! 焦浩只好又叫了一声道:“古爷!” 古香云道:“人都没抓到,倒把街坊跟衙门给惊动了 !红袖招叫人给砸了也就砸了,你这 个管事的好啦,没事的时候又是盐帮的兄弟,有时 候呢又是漕帮的爷们,兜得转,耍得开! 现在有事了,左一个没逮到,右一个给叫跑了 ?哼,红袖招对外是我,我不管,可是后头啊 还有个督爷呢,你自个儿去跟督爷交待 吧!” 焦浩陪笑道:“古爷,二大奶奶!您帮我讲个情嘛!” 古香云眼角一瞥道:“你自个儿去 吧!” 焦浩壮了壮胆,走了过去,道:“督爷,我今儿早上……我今个儿天亮……我今儿带 人……”话还没有出口,索拉旺就一把把他拉到了场地中间。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 几个喇嘛,按住焦浩就打,吓得焦浩直叫:“督爷,饶命啊! 督爷!” 喇嘛把他扔到索拉旺 脚边,焦浩道:“督爷,你饶了我吧!我一定逮到,我一定追到!我 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索拉旺道:“再抓不到人不要回来见我!”一脚蹬在焦浩脸上…… “来呀来呀,吃碗豆腐脑! 大爷,吃碗豆腐脑?”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笑嘻嘻地叫四爷 几个人。 几人围坐在桌子旁 ,春喜道:“老板娘,来五碗豆腐脑!”妇人应道:“等着,马上来啦!” 春喜贾六几个爱吃 ,道:“很有名的,好好吃哦!” 贾六道:“四爷,我们在这边吃,会不会被别人碰到啊?” 春喜道:“乌鸦嘴!” 曹先生道:“你怕什么?总要先填饱肚子再说嘛!吃饱了才跑得快啊!” 妇人端了一碗放在四爷面前,四爷愣住了道:“用手吃啊?”-------------一碗豆腐脑,没 有勺子,也没见妇人拿双筷子! 妇人一下子笑得花枝乱颤,道:“用嘴吃,用嘴就碗吃! 小心,别把碗咬破啦!”四爷道: “哎哎大姐,教我们一下啊!” 妇人道:“你看大家怎么吃 嘛!别讲究啦!豆腐脑好吃啊不在碗筷上,里面有小葱小蒜, 盐髓什么的!十样作料呢!”也 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又回去收拾摊子了,春喜 嘟着嘴道:“好吃就好吃 ,挤什么眼嘛?” 四爷笑道:“那是第十一样作料!” 曹先生拿起一个瓶子道:“醋!”众人都 笑了。 四爷边吃边道:“春喜,今儿个有空再去看一趟小鱼儿,叫她别着急,忍着点, 四爷正 在找人把她弄出来!” 春喜道:“四爷,你找那个女的?程淮秀?”四爷看了看她, 没出声。春喜又道:“四爷 喜欢她?” 四爷板起了脸,道:“胡说八道!谁说我喜欢他的? ” 春喜道:“宝柱跟贾六,他们两个讲的!” 贾六突然开心地看着碗叫道:“有好多小虾米 呀!你看!”宝柱道:“春喜你看,还有榨菜 肉丁呢!”春喜道:“有小虾米提我干什么?”四爷 一敲桌子道:“两个小兔崽子!” 宝柱道:“是贾六说的!”春喜道:“你们两个就会胡扯!” 四 爷表面生气,心里却早就高兴得很,忍不住哈哈大笑! 索拉旺趴在床上,古香云为他按 摩,索拉旺问道:“小古儿啊,最近从苏州到扬州所有 跟我往来的人没有一个人提到红 袖招被砸的事啊!”古香云冷笑道:“不提正是在意,等着瞧 吧!” 索拉旺道:“嗯,聪明!小 古儿聪明!不但古,而且聪明!” 古香云道:“小古儿不聪明一点,能够侍候得了您吗?我 的爷!” 索拉旺道:“是哪些人在等着瞧呢?” 古香云道:“同行啊,同行是冤家!我们头一 天被砸,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江南,苏州,杭 州,扬州,江宁所有的酒楼啦!” 索拉旺坐起 道:“嗯?还有呢?” 古香云道:“还有漕帮盐帮啊!红袖招被砸了他们两帮出钱修,出钱 呢是笑着脸,打着哈 哈出的钱呢可是啊!” 索拉旺道:“看你红袖招怎么办?看你索拉旺 怎么办?对不对?小古儿?” 古香云道:“对啦!下道死命令,叫漕盐两帮一块去搜查, 我就不相信抓不到那几个人出 来!” 索拉旺道:“不,不,小古儿,你千万要记住,绝对 不要把漕帮跟盐帮扯到一起,不管 是任合事情,任合时候!任合理由!” 古香云道:“这个 我就不懂啦!” 索拉旺道:“你不必懂,也不必问,这是我唯一没有教你的事情!” “哦!” 缠 绵的不只他们两个,还有纽芳和焦浩,纽芳把一贴膏药用火烤热了,展开,贴在焦浩 脸上,焦浩大叫一声,纽芳道:“下手不轻啊!打贼呀?” 焦浩道:“贼?你太看得起自己! 我挨踢趴在地上的时候,我觉得自个儿连条狗都不如!” 纽芳哼了一声道:“现在才知道 ?古香云没有替你讨个人情吗?” 焦浩道:“她能给你一耳光!她会替我求情吗?” 纽芳道 :“我把她那一耳光记在帐上!” 焦浩道:“哎呀,人在屋檐下!” 纽芳站起来大声道:“告诉 他们,不干了,她爱抓谁逮谁,另请杀手!我们江南不能呆, 有江北啊,撑死了不过要 饭嘛!每天穿红戴绿的在门口给这种人招生意啊不如要饭!” 焦浩也站起道:“纽子,有志 气!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纽芳道:“可是,事情完不了啊!你上哪帮她追人呢?” 焦浩 想了想道:“女监小鱼儿那,她一定知道一些路子,不过这个小女人嘴太紧!” 纽芳道:“ 我替你去问问她,女人跟女人呢,或许她能露点出来!” 焦浩道:“追到了人,我们不是 冲着红袖招,也不是冲着姓古的,江湖上会师个面子! 这个面子是我们将来开店混事的 本钱!江湖会说我焦某人和纽子你,办事信得过!” 纽芳道:“嗯,好,我现在就去!” 小鱼 儿天天在牢里,黑洞洞的墙,灰蒙蒙的天,她早就烦了,腻了。 可是为了四爷,她什 么也不能说! 狱监又告诉她:“你表姐又来看你了!” 春喜塞了一块银子给那个妇人,道:“ 这个你拿去喝酒吧!”妇人满意地笑了笑道:“谢 谢啦!慢慢聊吧!”留小鱼儿和春喜单独说 话。 小鱼儿道:“你怎么又来了啦?” 春喜道:“四爷叫我来看你的,你怎么样啦?” 小鱼 儿摇了摇头道:“鱼困浅水……其实你也别来了,来来去去,早晚叫人把我表姐你 给盯上 逮去!那你们就惨了!我也惨了!” 春喜道:“可是……” 小鱼儿道:“哎呀,这样他们没凭没 据的,打打问问,弄久了就没劲啦!可是他们要是抓 住了你,抓住了四爷,问出了我跟 你们很熟,那我岂不是罪加一等了吗?” 春喜道:“他们哪,如果真抓到四爷,那可热闹 大了!他们斗不过四爷的!” 小鱼儿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春喜道:“他们哪 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我们四爷的!” 小鱼儿淡淡一笑道:“还是远走高飞吧!该往南的 往南,该往北的往北,哪儿得意哪儿去, 等事情过了,你们想起江南有个小鱼儿也好 ……最好把我忘记了,就这么几句话,烦你转给 四爷。” 春喜道:“这几句话恍恍惚惚的 ,好像在哪里听过,好耳熟哦!” 小鱼儿笑道:“别瞎扯了啦!” 春喜小声道:“四爷叫我告 诉你,他会找人来救你,你得忍着点哦!” 小鱼儿道:“其实谁为谁受苦,有时候是缘分 ,这么想心就平了!” 春喜也笑。突然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今天四爷带我们去吃船江 豆腐脑,那个老板娘 好死相哦!吃就吃,还跟四爷挤眼睛,看了就讨厌!” 小鱼儿笑道:“ 是不是这样子呀?”她挤了一下眼睛,果然学得惟妙惟肖,春喜笑道: “对对对,就是这 个样子!” 小鱼儿道:“我告诉你呀!这个女的最死相了,她的外号就叫豆腐脑!” 两人笑了 几声,春喜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聊了,小鱼儿我先走了!” 小鱼儿拉着她的手道:“ 春喜,真的告诉四爷哦,远走高飞吧,我进来了才知道红袖招 真的惹不起呀!” 春喜道: “小鱼儿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的!” 小鱼儿点点头。 第七章 纽芳到了女监的时候,正看 到春喜走出来,将号码牌交还给守门人,还带着一脸标准的 假客气:“小哥,谢谢你呀 !” 她也不探了,在后面跟踪春喜。后面传来守门官的一声骂:“神经病!” 跟了半天,转过 一个街角,突然发现春喜早就等在那里,带笑看着她,她也不说话,春 喜也不理她, 径直走了。 纽芳不死心,还是跟。 春喜看气球,她就买香蕉,一个不留意春喜买下一 堆气球,拿着就跑。 纽芳忙追,谁知道刚转过一个墙角,气球就在她脚下炸开,吓得 她又蹦又跳哇哇大叫, 她越跳,被她踏炸的气球就越多,直到将所有的气球都踩光了 ,她才回过神来。春喜在一旁 看笑话! 一堆人围了过来,不知道纽芳发什么病,直在地 上蹦。 春喜大笑道:“怎么样?好不好玩?很好玩哦!” 纽芳转了转眼睛,突然大声对着 人群说:“她是江洋大盗,女江洋大盗!快啊,大家快帮 我抓她啊!她是江洋大盗啊!”春喜 道:“我是江洋大盗?” 众人突然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纽芳只好又大叫道:“她不是江洋大 盗,她是*夫淫妇!快回来,快来抓*夫淫妇啊!” 春喜愣住了,道:“我又成淫妇了?” 这个 大家就不怕了,纷纷又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去追春喜,吓得春喜扭头就跑。人越 聚 越多,吓得春喜越跑越快,慌乱之中撞到了一个人,她糊里糊涂地道:“对不起!” 那人 却认出了她:“春喜!” 她竟撞到了程淮秀,春喜忙道:“你……哦,我帮你倒壶茶的那个!” 程淮秀道:“你慌 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啦?”春喜道:“我被人家追打啦!” 程淮秀对李进 赵辰坤道:“这个是我的朋友,我保!”李进、赵辰坤应了一声,上前瞪着 眼拦住这群瞎 起哄的人。 程淮秀道:“现在没事了,一起走吧!” 春喜道:“嗯,对了,我们四爷在找你 呢!他今天早上还提到,他的帖子你没收到吗?” 程淮秀道:“收到了。” 春喜道:“他是 一个很难得给人家帖子的人,他不是普通人哦!他很想见你耶!” 程淮秀一笑,道:“这个 ……好,我约他!” 说约就约,盐帮再也找不到帮主! 气得李进直搓手道:“去了哪里也不 说一声!交待一下,这……这还从来没有过!” 赵辰坤道:“总是不想说嘛!”李进道:“你猜她 去哪里?”赵辰坤道:“谁知道?” 李进道:“气死我了!”赵辰坤道:“这里没有外人,掌堂 的,我就叫你一声兄弟,就算 帮主跟那个四爷去见面,你也要看开一点!”李进道:“我 看开一点?你也要为我想一想啊!” 赵辰坤道:“我不但为你想,兄弟,我都问过帮主了 ,这是不作新的,因为你是盐帮的掌堂, 盐帮少不了你……”他望定李进道:“帮主也少 不了你!” 李进道:“你太抬举我了!”一愣,突然道:“我问你,你刚刚讲帮主说什么来着 ?” 赵辰坤道:“帮主说,对兄弟,她有情!” “有情?” “可是不及儿女之私!” “不及儿女之 私?” “对,斩钉截铁说的。” “斩钉截铁说的?哼哼,斩迟了!也截迟了!” “你是说……” “我 是说?我说什么你不知道?还用得着问吗?” “说吧,兄弟,憋在肚子里更难受!”赵辰坤 拍了拍他的肩。 李进道:“我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火里玩命,刀上舔血,只因为 她是帮主吗?漕 帮说她一个不字,是谁赤身裸体拼着十六把刀把她抢回来的?她为我 流眼泪,喂我喝汤药! 拉着我的手说,李进兄弟,盐帮有你就有我!她在山里病了,我冒 着鹅毛大雪抱着她,背着 她……她不知道我是男人吗?她避过我什么啦?换衣裳,刺针 灸,我是个男人,我能不动心? 我是个太监吗?” 他也没有忘了,那一次盐漕大火拼, 老帮主身受重伤,在弥留之际一字一字告诉他:“李 进,你要好好照顾淮秀!……淮秀, 我走了,大家有你来领盐,记住。”“爹,记住什么呢?” “盐帮,你要……待兄弟……如手 ……如足!” 李进道:“老帮主临终时拉着她的手,对我说要我照顾她!这不是两三个人看见 的!你说 对不对?你说对不对?”他抓住赵辰坤的肩膀,大声道:“你说啊!” 赵辰坤叹了口 气。 李进道:“去了一趟小狼沟,就出来一个什么四爷!你不觉得她最近好像总是怀着另 外一 份心事吗?” 赵辰坤道:“心事?做帮主的,心事跟我们不一样!” 李进道:“难道, 我刚刚说的都是假话?” 赵辰坤道:“不假!可是……” 李进道:“可是什么?” 赵辰坤道:“ 有两个字,你没听进去!” 李进道:“什么字?” 赵辰坤道:“兄弟!” 李进道:“我不是二愣 子,谁也别把我李进看成二愣子!说她多了心思,我认了,说兄弟, 不公道!”他无语, 走了,身后一双眼睛偷偷看着他们。 此时郊外,两匹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到一起, 四爷道:“帮主果然是个信人!” 程淮秀一笑,道:“四爷相邀嘛!” 四爷道:“这里一片,野 草丛生,你约在这里是取其偏僻呢?还是……” 程淮秀一笑:“……” 四爷唤道:“淮秀,淮 秀?” 程淮秀道:“嗯?你不喜欢称人帮主吗?是不是怕大了人家,小了你呀?” 四爷哈 哈笑道:“我是怕人家不喜欢听‘帮主’,重了外表,轻了情意……好荒旱的一片 天地呀!” 程淮秀道:“盐帮兄弟走的就是这一片的无边荒旱。” 四爷道:“淮秀,我总算是个客啊!” 程淮秀笑道:“客,我就怠慢了,不过四爷您放心,我不会在这儿招呼你的,你看,前 面这间房子是盐帮为先父准备的。” 在一所清雅别致的庄园外,二人停下,有个老人迎 了出来,程淮秀招呼道:“周大叔, 好久不见了!”周大叔把马牵走,程淮秀道:“周大叔 是哑巴,四爷,请!” “先父生前喜欢安静,所以就盖了这里,里面请。” 推开一道木门, 里面竟别有洞天!苏州的园林向来以移步换景,清雅自然著称,此刻他 们到的这个园子 ,不仅清静,而且雅致,不仅雅致,而且脱俗。 四爷竟也看得入神,叹道:“这个楼房 ,我得在京城照样建一个,这哪儿像是一个老人 住的地方?” 程淮秀笑道:“修过啦!” 路 过一道房门,四爷就要往里进,程淮秀急忙拦住他,道:“里面是我的闺房,那边坐!” 四爷伸着脖子不住往里瞧,道:“观赏一下,可以吧?” 他简直是好奇了。 程淮秀想了 想,一笑让开,道:“好吧。” 四爷自己推门进去,只见当头一块匾额写着“寤言堂”,道 :“寤言堂?这就是你的香闺 么?” 程淮秀道:“嗯,先父生前喜欢清静,常在这里沉思 ,我为了纪念他,所以在这儿重新 隔成我的房间,来,坐!” “好。” “四爷,您一再找我 ,是什么事啊?” “有事,有事而一再相扰,却是事中有事。” “我说过了,我们走盐的人 可都是粗人哦!” “我到苏州坐了一条船,船上小女儿一路照抚,亲切可人,到了苏州我 们请她吃顿饭, 吃出了事了。” “哦?在哪里吃饭出了事啊?” “红袖招。” “红袖招?气派 得很哦!” “嘿,气派到那个女店家说什么……” 程淮秀接了下去道:“店大欺客,奴大欺主 !” 四爷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程淮秀道:“这句话是她们嘴边上常挂着的话呀!” 四爷 叹道:“那个女人哪!” 程淮秀道:“她叫古香云,有个人呢叫她小古儿……难道砸红袖招的 人就是你四爷?” 四爷道:“可不只是我们砸的?” 程淮秀道:“现在盐帮漕帮都赔了整修 的款项,你这样做不是砸我们江南两大帮派吗?” 四爷歉意道:“不知道这么严重。” 程 淮秀笑道:“是红袖招的焦浩抓走了小鱼儿。” 四爷一怔道:“你……淮秀,你怎么全知道 ?” 程淮秀道:“江湖人,听到江湖事而已。” 四爷道:“帮我救他一把,小鱼儿可怜,在 苏州我只认得你,淮秀!” 程淮秀突然道:“四爷,您深藏不露带着师爷家众,带着一身 武功,由北南来,你究竟 认识谁我不知道,然而,你绝不止只认识我程淮秀吧?” 四爷 道:“这……这……我该怎么说呢?” 程淮秀看着他道:“那小鱼儿父女,生在河上,长在 河上,能跟漕帮没有关系吗?你怎 么不找漕帮出头,反倒找上我盐帮来了呢?” 四爷笑 了,道:“就算我病急乱投医”放低声音道:“就算我赖上了你这个红粉知己!” 自古烈女怕 缠夫! 程淮秀笑了,四爷道:“可不能只打哈哈哦!” 程淮秀一点头,道:“我想想!” 天色暗 了下来,名园里的几个人正在打麻将打发时间,口里行着令: 一面铜锣两面敲-----(春 喜) 三岁儿童挂书包-----(宝柱) 一山又比一山高-----(曹先生) 小鸡无毛飞不高-----(贾六) 横吹笛子竖吹箫-----(春喜) 绿豆饼子麻油浇-----(宝柱) 春喜道:“和了!清一色,给钱给钱 !” 曹先生输得惨了,已经连输了好几圈,忍不住去看宝柱的牌,宝柱忙按倒,道:“你 干 什么?”曹先生道:“你怎么不打六筒呢?她那么幸?” 贾六道:“各打各,曹先生,说 好了不能怨上家,骂下家,摔对门啊!就算有什么问题也 得搁在心里面啊!春喜,对不对 呀?” 再来再来! 四爷用筷子挑起一片菜,看了看道:“全是青蔬,好雅!” 程淮秀道:“粗 茶淡饭,怎么当得起雅字呢?” 四爷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道:“淮秀,我是个无酒不欢的 人,无酒令人俗啊!” 程淮秀端起一碗茶道:“有酒令人浊!” “浊?哈哈……浊的好!可是无 酒无以忘忧,无以壮胆啊!” “忧不可忘,忘则为怠,胆不必壮,壮则实虚。” “哈哈,淮 秀,交个朋友!”他伸手去握程淮秀伸出来的手,却落了个空,程淮秀不露 声色地缩回来 ,一抱拳,道:“抬举!” 子龙小将穿白袍 四面埋伏统英豪 孔明东风借得好 小鸡无毛飞不 高 “又和了!清一色,对对和!”春喜高兴坏了,道:“给钱给钱!” 曹大人这回一起按宝柱和 贾六的牌,道:“我看哪,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玩假的,何着你 们三个人抬我老头的轿子 ?” 宝柱道:“哎哟,谁敢抬你的轿子呀?我诅咒!” 贾六道:“我这一条本来就是闲着的!” “我不信!我看看!”曹大人去翻两个人的牌,贾六道:“那是福建跟台湾的规矩,得给 钱的 !”不由分说把牌洗在一处,春喜道:“哎呀我说曹大人哪,轿子总比骑马好啊,稳当啊!” 曹先生的头却有点晕,他揉揉眼睛,走到桌边剥了一个橘子,道:“好,你们这三个小 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圣人面前还念三字经,哼,你曹爷爷玩几招给你们看一看,玩这个 ?哼, 你曹爷爷是在牌桌上泡大的!来,砌牌!” “淮秀,你不好酒可惜得很,<汉书·食货 志>说:酒乃天之美露。” “可是,<汉书·游侠传>上也说,杨雄做酒臻,以见成帝!” “哦 ?哈哈……你把我看成皇帝么?” 程淮秀道:“想当皇帝的人才稀罕做皇帝,我们跑盐的 人只稀罕盐!” 四爷忍不住大笑:“哈哈……南方酒好,浦口的金酒,苏州的坛酒,扬州的 蜜酒,江阴 的细酒,惠州的白酒,你不懂!” 程淮秀一笑,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接着道 :“北方的酒好,大内有满殿香,京师有黄 米酒,沧州的沧酒,益州的益酒,大厅的雕 酒和胶酒……” 四爷哈哈大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下抄起程淮秀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不放。 程淮秀抽了几下,没有抽出来,嗔道:“你没礼貌!” 四爷看着她道:“我有情!”说 着就将这只纤纤玉手送到嘴边,想要吻上一下。 程淮秀脸色一变,另一只手向四爷打 来,四爷将她的手一按,指着她道:“你好凶哦!” 程淮秀不理他,只是打,四爷躲到桌 边抄起一杯酒,伸在面前道:“我向你赔罪!” “不接受!” 四爷又躲开她几招,来到栏杆边 上,道:“我喝!”仰头一饮而尽。 程淮秀又打上来,要去抓四爷,不知道为什么抓到的 只是一只酒杯,四爷的身形极快, 一眨眼就躲到屋子里去,程淮秀追进去,却不见四 爷踪影! 突然一只手在身后拔下她头上的一支簪子,原来他在后面! 四爷右手一环就把她 环在怀里,嬉笑道:“这簪子很好看!”嬉笑中,他的功夫端地收放 自如,不容小觑! 程淮 秀回身一掌打过去,四爷竟应声而倒,倒在胡床上竟没了声音! 程淮秀一见自己打得重 了,心里也不禁一惊,忙去扶他,唤道:“四爷,四爷!” 本来全身软软没有力气的四爷 此时的眼睛突然一亮,右手拉着程淮秀一转就把她搂在怀 里,还在她的粉颊上吻了一 下! 程淮秀用尽全身力气躲开,却突然打不下去,四爷拉着她的手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 若说他方才完全是个胡作非为的登徒浪子,这句话说的却是那样真诚,那样认真, 认真 得程淮秀也恍惚起来。 程淮秀道:“我不是你逢场作戏的对象!” 四爷道:“第一次在 竹林,你英姿飒飒,使我眼前一亮,在小狼沟,你义气干云,更胜 须眉,我已经留下 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程淮秀暗暗地一笑。 四爷道:“你还记得在名园吗?你故意袭击我 ,当我把你的面纱挑下来的时候,我已经 很想把你抱在怀里了!” 他说着“很想”可是现在 他已经抱得“很紧”了。淮秀无力抗拒。 四爷道:“你还不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程淮秀 突然道:“谁要你发誓了?” 一个真情真意的时刻,一个情意绵绵的良宵,一对缠绵悱恻 的璧人,事情理所当然地发 生了…… 程淮秀终于知道自己也是个女人,她将她所有的一 切都交给了这个男人…… 名园里,牌局残半;盐帮大堂里,空空荡荡…… 只有李进,疯 狂一样地在院里练功…… 四爷醒来时,身边是空的。美人香韵犹存,佳人芳踪不见。 他 刚一起身,看门的周大叔送来程淮秀的一张便条“船家事,甭在议”,四爷笑了。一 直找 到门外,唤了半天“淮秀,淮秀。”淮秀早已离去。 马也只剩下一匹,四爷回到名园。 贾六看四爷一个人远远地沉思,问道:“宝柱,你猜皇上现在在想什么?” 宝柱道:“这 还用猜吗?自然是治国平天下的大学问呀!” 曹先生道:“说得好!治国平天下的大学问!” 春喜走过来看了看道:“学问,学问在昨天晚上呢!哼,你们这两个粗心大男人!”“怎么 了 ?”“昨天一个晚上,天亮才回来,学问大着呢!” 宝柱叹道:“皇上这样,我这个御前贴身 侍卫是怎么干的 对不对?” 春喜道:“告诉你?你远点呆着吧你!” 贾六道:“唉!皇上什么 事都不会瞒着我的,可是昨天晚上啊,他……” 春喜道:“你呀?什么事不瞒你呀?那是 在宫里,这会儿,君在外,宫规有所不受,对 不对啊曹大人?” 曹先生笑道:“对对对! 君在外,将领……宫规有所不受!” 贾六道:“我懂啦,我懂啦!春喜!”“你懂什么?”“你就是 尽往歪处想!”“歪处?这叫歪 处吗?曹大人?” 曹先生道:“<诗经·国风>第一首就说这个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 眠,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我的曹大人啊, 念错字啦!) “辗转反侧”的又何止四爷一人,莲子给程淮秀上茶的时候,程淮秀也在发着 呆,她叫 了一声:“小姐早!”程淮秀只是本能地嗯了一声。 莲子笑道:“小姐,你好像有 心事哦!” 程淮秀道:“莲子,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 莲子道:“昨儿晚上?” 程淮秀一下被 她说穿心事,忙道:“没事!” 莲子笑道:“还没呢!一个人有心事是瞒不住人的!” 程淮秀一 笑,又道:“对了,昨儿晚上,帮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莲子看了看四外无人,小声 道:“小姐,我无心听到两句话!” 程淮秀道:“哦?什么话?说!” 莲子道:“掌堂说,谁也 别把他看成二愣子!” 程淮秀道:“李进?” 莲子道:“我还偷看了他练功,跟疯了一样哎!” 程淮秀道:“嗯?不要偷看,不要偷听,这里帮里的老规矩,你懂的!” 莲子道:“可是 ……” 程淮秀道:“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莲子道:“可是帮里……” 程淮秀道 :“帮里的事情有帮规在,你讲这些只会乱我的心。” 莲子低头道:“听到的还不止这两 句呢!帮主,你自己要当心呐!” 程淮秀笑道:“当心什么?李进……盐帮不亏他,我不亏他 ,老帮主在临终的时候就慎 重地交待过。”她看着远处,言短意长。 “昨天打得好过瘾 哦!”“实在是太好玩啦!曹大人呐,皇上睡了今天晚上我们再挑灯夜 战!” 曹大人道:“再抬 我轿子?昨天还不够,晚上还想抬啊?你们讨好春喜总不能把我这老 头儿给牺牲了吧 ?” 春喜拉着他的袖子道:“还好啦,曹大人!” 贾六道:“您太多心了啦?” 宝柱道:“就 是啊曹大人,我们哪敢抬您的轿子啊?” 曹大人道:“皇上对赌深恶痛绝,尤其是马吊, 就是麻将,富商大臣日以继夜,动辄万 贯,尤其是盐商,故意地借着打麻将输钱给官 员,皇上说明朝天启年后,麻将是天下第一大 害,你们两个不但不送一点,居然吃到 我头上来啦?我可是看过麻将谱的哟!” 贾六忙道:“有眼不识泰山呐!” 正说着,四爷已经 走了过来唤道:“春喜!” “万岁爷!” 宝柱贾六叫了声“皇上”也要跟过去,四爷道:“我只要 春喜,你们没事!走!” 曹大人笑呵呵地道:“春喜这丫头,是该好好给她物色一个婆家!” 话音刚落宝柱贾六两个上前齐声道:“曹大人提携!” “你们两个?” “不,是我一个!”两个 人同声同气。 曹大人一捋胡子笑道:“忧心巧巧,蕴于群小!”走远了。 宝柱道:“这什么 意思啊?好像是马吊谱上的,蕴于群小……哎呀贾六,好像不是好话 哎!” 贾六道:“对啊 ,说我们是群小,说受我们的气不出,骂人不带脏字!” 宝柱突然高兴起来道:“等于没 骂嘛!”两兄弟也走了。 屋子里,春喜帮四爷搬出一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道:“万岁 爷,来了!”四爷道:“春 喜,我拿不定主意,究竟送哪一样好,你帮我选,看看哪一样 好!” 这个箱子里面全是一些翡翠玉坠,春喜拿起一个道:“万岁爷,照春喜看呢,这些 根本 送不得人的耶!” 四爷道:“为什么?” 春喜道:“有的是太后赐的,有的是万岁爷大 寿特制的,有的是……” 四爷打断她道:“当然每一件都不是捡回来的可以随便送人的嘛 ,我就是要你帮我选, 你就用自己的喜爱来选!” 春喜道:“万岁爷,您让我选,这是定 交,定情,还是应酬的?究竟是属于哪一种的?” 四爷道:“不是应酬的……哎?你总不 能像问口供一样问我啊!” 春喜道:“万岁爷,您不把话说明白,奴才不好办事啊!” 四爷没 法子,叹了口气道:“送给程淮秀的!好了吧?” 春喜道:“对嘛,这才坦白,我就知道!” 四爷瞪眼道:“你知道什么?我要查盐漕两帮为什么互为水火,我要查盐漕两道究竟有 哪些贪图不法,我要为江南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 春喜笑道:“万岁爷,您这像是对臣 子的训谕,哪像是对一个小答应的私下贴己话啊?” 四爷道:“嗨,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哼,红袖招的话是对的,奴大欺主!” 春喜忙道:“哎呀,折死我了,答应不敢!” 四爷看 着一块玉坠子道:“哎?就这个吧?” 春喜道:“不成啊!上回万岁爷怒斩贪官,带的就是 这块玉,杀气太重了,不好!” 四爷道:“哦,不好,哎?这个吧?好不好?”他又找到一 串珠链。 春喜道:“这也不行,这是缅甸供的珠宝,自从供了这个珠宝以后啊两国失和 ,兵来将 往的,太不吉祥了,不好!” 四爷道:“哦,不好。”翻了翻,突然发现一块龙凤 玉佩,道:“就这一块吧!” 春喜道:“这块好哎,太后赐的龙凤玉佩,哎?一对龙凤贴得 近近紧紧的,好可爱哦, 既有合鸣之兆,又有吉祥之意哎!” 四爷道:“好,这个好,正 是我的意思!”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看了看春喜道:“不!” 春喜笑道:“还不呢,说露 了嘴了吧?不过万岁爷呀,龙凤玉佩是可以送人,可是我们 一回宫我得照实禀告老太 后啊!哪一天老太后想起来问起来的话,那……” 四爷道:“哎呀,老太后她老了,想不起 来啦!” 春喜道:“可是,我们做答应的总不能欺瞒主子啊!” 四爷一看这个小女人一幅讨厌 的样子,拉她到桌边,道:“哼,勒索!敲诈!这该可以了 吧?”他塞了一支金钗到春喜手 中,春喜喜上眉梢,四爷道:“小答应,你就答应我,全天 下就你我两个人知道这件事 情!” 春喜道:“答应答应了!” 四爷笑骂道:“小人!”摩挲着龙凤玉佩,心里高兴,口中只 是道:“奴大欺主!” 程淮秀却没有这份闲心,她准备出门,莲子给她打好了一个包裹, 道:“小姐,衣服已 经给您准备好了。”程淮秀取过了剑来,道:“好!”莲子道:“小姐, 我不去,你一个人去, 行吗?”程淮秀道:“有什么不行的?你去不好!” 这时李进在外面 敲门道:“帮主在吗?李进求见” 程淮秀道:“进来吧!” 李进推门进来,道:“听说帮主交 待下来,要出去两天,是吗?” 程淮秀道:“是的!” 李进道:“不带人?” 程淮秀道:“不 带人!” 李进道为:“帮主是……” 程淮秀道:“私事!” 李进看了看莲子道:“帮主,我有些事 情想跟你说!” 程淮秀道:“莲子,你出去一下!”莲子退出去,关好了门。 程淮秀道:“好 了,有什么事,说吧!” 李进道:“我是说帮主出门,如果帮里有什么紧急的话……” 程淮 秀道:“你跟赵辰坤两个照顾就行了,哦对了,这两天如果有空的话去一趟红袖招, 跟 古香云说,关于小鱼儿坐监的事情看盐帮可不可以保,可以保就保出来,不能保再告诉 我。” 李进道:“我去,不过我的意思是帮主你自己出去,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 程淮 秀道:“盐帮走的就是闪失,不出门……在帮里也会有闪失。” 李进道:“帮主您说……” 程 淮秀道:“李进,盐帮门外称帮主,门内是兄弟,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开来好些。” 李进点 头道:“倒也好。” 程淮秀道:“为什么扣下四爷给我的帖子?” 李进道:“一时忘了。” 程 淮秀道:“你李进什么时候忘过什么事情呢?叫几个街头混混堵四爷?想干什么?想 抢 ,想杀,还是想劫?” 李进道:“想查!” 程淮秀道:“查我的往来,我的朋友,而且用这 种下三滥的手法?” 李进道:“小狼沟之后,这位四爷像是咬住了盐帮,缠着你,我这个 做掌堂的不能不摸 个底儿,比如前两天,你不在帮里,你……” 程淮秀道:“对,我邀他 去大旱湖。” 李进脸色一变,道:“可是你天蒙蒙亮才回来,你不知道整个晚上我没睡呀 !” “你!” “替帮主担心!” “不用你担心!凡事近退我有分寸,我有拿捏,你好好做你的掌堂, 做你的兄弟,有不 明白的去问问赵辰坤!” “这……” “有些事情,我跟赵辰坤已经说过了!” 话不说明,意思却明明白白,伤人的事实。李进淡淡道:“好!” 程淮秀道:“我要准备一 下,你先出去。”“是。” “她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李进在堂中转圈。 赵辰坤道:“ 李进,帮主已经不是孩子了!” 李进道:“她想换个掌堂!” 赵辰坤道:“怎么会有这个意思 呢?我们跟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进道:“一定是会四爷,一定是!” 赵辰坤道:“我看, 你是太多心了!” 李进道:“赵辰坤,是兄弟你帮我转告一下,守在盐帮,效死盐帮没说 的!可是多一个四 爷我可容不下,他们用凉水浇我灌我呛我……我会吐血的!” 赵辰坤道: “你看你说的!” 李进道:“江南江北,谁不知道我李进能为她死,愿为她死。甘心为她死 ,她不能说不 知道啊!” 赵辰坤叹道:“兄弟嘛,不能把情字往上搁啊!” 李进也叹了口气 道:“这件事,这两个字我听不得,就兄弟这么简单么?我没把她当作 兄弟,也许我是 错的,可是错深了,船到江心,马到悬崖,我回不了头啊!我把她当丫头, 当姑娘,当 女人,当帮主……可没把她当过兄弟呀!她在我眼里不是兄弟,是个可以为她砍 脑袋,撒 鲜血的生死伙伴,辰坤,这种事你不在其中就难以体会,她跟四爷不同寻常。” 赵辰坤 道:“兄弟,你叫我说什么好呢?” 李进道:“她出门,不说地方不带人,这……这从来没 有过啊!她说她邀四爷去一趟大旱 湖,辰坤,你知道我听了这件事心里有多难过吗?” 赵 辰坤道:“帮主的个性,她也许不想避讳谁,是你拿话逼得她,她……我懂。” 李进看了 看他道:“你为什么不懂懂我呢?” 赵辰坤道:“唉,兄弟,有些事情一个大粗汉子要自 个儿提,自个儿放,你说对不对?” 李进道:“你不是我,你没有提过,她在我心中的斤 两有多沉呐!十几年的感情……怎么 放啊?” 黑夜中,四爷的身影悄悄潜入了盐帮。 第八 章 黑暗中,四爷放慢了脚步,盐帮里上上下下全是练家子,他一步走不好,就会引来 一堆 麻烦。 小心翼翼地找了几间屋子,却都不见淮秀的影子。 这时莲子来查看房间, 他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一直拉到角落里,吓得莲子唔唔 直叫。 四爷忙道:“是 我……你们小姐呢?” 莲子认出了四爷,道:“我们小姐出去了,过两三天才回来呢!” 四 爷道:“告诉我,她去哪儿啦?” 莲子道:“我不知道。” “唉?什么人?有贼呀!有贼呀!有 贼呀!”一个盐帮的弟子发现了他们,大叫起来,四爷 只好丢下莲子。 他刚到了后院的假 山,就听得头上一声大喝:“谁敢夜闯盐帮?” 李进飞身跃过来,道:“是你?” 四爷叹道 :“可不是我么?” 李进心里本来就有气,此时更是火冒三丈,道:“夜闯盐帮,一定有 企图!看招!” 他的火气化成铁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招招狠毒,不留余地。 四爷如游走 的龙蛇,只是闪避,也不回击。 战过十余招,四爷一掌打在李进胸上,李进向后一退 ,四爷一看盐帮弟子越聚越多,叹 了口气,找准机会身形一掠就跃出了院墙,不见踪 迹。 赵辰坤带人赶到,道:“什么人?” 李进道:“就是那个叫四爷的!” 赵辰坤道:“是他 ?” 李进道:“找上门来了?奇怪,帮主怎么没有跟他在一起?” 四爷的结论就是:“她一 定不在,在不会不出来的!唉,那个小喽罗,叫!叫坏啦!” 春喜道:“万岁爷,摸着黑,翻 墙跃壁的,有这么送礼的吗?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么大 的万岁爷,真叫人家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