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造神者——加里·迈尔斯

原名：The Maker of Gods

译者：Wha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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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关于哥特科[1]（Getech）的商店，也有人说它曾长久地坐落在左手边的窗口，并且也许至今还在那里，而那最后一件未被收录的作品毫无疑问正是雅-霍（Yah-Vho）的杰作。那是一具有着两只眼睛的小型玉制神像：他早期人格化阶段的最高成就。在他那靠近尼斯-瓦许（Nithy-Vash）的不大的工作室里，雅-霍工作并生活了许多年，全恩格拉尼克[2]（Ngranek）的火山岩雕刻工都知道他的大名并为之泣泪。

雅-霍，一个创造了无数神祗的人，却只信奉约普（Yop），一座照他自己的形象制成的大理石塑像。但斯特伍德（Sthood）是一尊过于恐怖而不宜人们崇拜的神像。祂的司祭团被创立仅仅是为了阻止人们向祂祈祷，以免斯特伍德被他们的祷告唤醒并展示圣迹。自被砂岩雕刻出来算起，斯特伍德仅仅展示过三次神迹，之前的没有记录流传下来，但最后一次是创造人类。齐特（Zith）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可以勒索的机会，而且他知道，对于斯特伍德的祭司们来说，让齐特的祷告保持沉默更加重要。

于是他拖上柔软的拖鞋，在星光的照耀下于阴影间穿梭，自通往斯特伍德神殿鹅卵石小径上开始挖洞；而进入后，他看到了如洋葱一般正在做梦的神明，在祷告声无法企及的陡峭高台之上，在人类到来并在祂周围建造神殿之前，祂已经沉睡了五百万年，而若是人们的祷告声被注意到，祂将再梦五百万年。齐特安静地勒死了那确保无人向斯特伍德祷告的祭司。然后，他伸展开一捆末端系着大钩子的细绳，灵巧地把钩子抛向了斯特伍德那凹凸不平的咽喉，敏捷地顺着细绳爬了上去。而那座球型神像则在小偷的重压下缓缓摇晃起来...

如果在那座雕像撞到黄铜旗杆时，齐特能够慢点离开，事情也许就不会变得那样糟糕，因为他就不必面对那些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所吸引来的人了。至于他们对那个不幸的毛贼做了什么，还是不说为好，之后他们把自己、那个被勒死的祭司，和斯特伍德的碎片关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为的是铸造某种可怕的符文并使得他们的神的灵魂不管位于哪里的深渊都能被召回。第二天早晨，他们前去拜访雅-霍。

他们找到他时，他正在那不大的工作室外打扫大理石粉末团和宝石微粒。有哪位神明会自大理石和宝石这些闪耀的粉末中诞生？谁知道呢。他把扫帚放到一边，祭司们则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卷新的羊皮纸，它的形状令人不安地像是齐特，而它上面则描绘了需要雅-霍雕刻的神明那骇人的轮廓。

雅-霍看着他们的样图皱了皱眉，并向他们解释道，在他所在的那片幻梦境里，人们不会建造像他们这个一样看起来像个洋葱的塑像。但祭司们又指了指他们的样图。雅-霍又一次皱起眉头看起来，说眼睛应该用恰当的材料，他手上正好有一些质量还不错的绿宝石。[3]但他们说斯特伍德有眼睛是闻所未闻的，还嘟囔着一些关于绿宝石可怕的坏话。于是他又问要用哪种石头，祭司们说砂石。雅-霍重新捡起扫帚开始扫地，这表明这次交流已经结束，因为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表达他对崇拜这类偶像的人的不屑。之后祭司们敲定了以某数量的蛋白石作为报酬。

雅-霍很快就搞来了所需要的材料。第二天早晨，三名大祭司回到了这里，每个都穿着他们那饰以图案的长袍，带着三脚架，火盆和令人惊叹的树脂。那个被勒死的祭司跟在几位恭顺的大祭司身后，身上却没穿长袍，而且他那具身体与其中可怖的灵魂也并不适宜。雅-霍察觉到那并不相宜的灵魂摩擦着躯体，用一种狡诈的眼神透过小孔注视着他，但这具被钩出以用来容纳可怖灵魂的躯体的双眸却并没有看向他，因此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这毕竟不是他该管的。他登上活梯，开始用力地凿下那囚禁了斯特伍德的岩石；而那些大祭司们则一边焚烧着那些令人惊叹的树脂，一边赞颂道：“哦 斯特伍德，斯特伍德。”

每天晚上，当星星出现时，他们才离开小工作室，而每天早晨当群星变得苍白暗淡，他们就静静地回到此地继续诵念，而那个被勒死的祭司每次都跟着他们。不管那天雅-霍工作与否，他们一如既往。

如今，对名声在外的塑像建造者来说，他们的委托人都自然而然地会这样做，所以阻止他们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雅-霍很快就找到了其他使他对这笔生意感到后悔的理由。砂石作为塑材的局限性很快就使得他心烦意乱。雅-霍对于金像有他自己的独门绝技，能够挖空它们并精准地用铅使它们的重量保持不变；但对于砂石你就再也没有办法多要价了，雅-霍认为是大祭司骗走了他应得的的利润。而且他们对于他时间上的要求也只会影响他别的生意。现在谁能来完成玛普（Mup）的小型玉像呢？塔玛什[4]（Tamash）的侍从们会来取他们订的塔玛什六位侍魔的金像，但要是他们来了发现这些恶魔们还没有眼睛，这又会怎么样呢?那些反对偶像崇拜的人一直在要挟他，而又有哪些任务可以让他安置给他们呢？暗红色的尘土压得他透不过气，把他额头上的汗珠染成了血红色，甚至盖过了曾在雅-霍黑色胡子上闪耀的宝石微粒。

他工作时曾三次转过身来，把凿子扔到那些祭司的头上，大喊着他们那吝啬的蛋白石根本配不上他努力的程度，每次大祭司们都只是微微一笑，同意增加他的报酬。他们只是微笑而已，但雅-霍却从他们的笑中察觉到某种讨厌的东西，他啜泣着，诅咒着。

很难想象事情会变得更糟。但在第一周以后，雅-霍开始怀疑祭司们焚烧那树脂是别有用心。因为那被勒死的祭司对空气有某种影响，而这是为了防止雅-霍找出关键问题的权宜之计。

这场漫长的磨难最终还是结束了。雅-霍对那该死的雕像做了最后的修改，这项任务的完工和蛋白石的承诺也使他有了些许安慰，他用一张被单盖住这件工艺品，然后就去了尼斯-瓦许的酒馆冲刷掉他喉咙里的粉尘。大祭司们只是笑着看他离去。

午夜刚过一点，三个大祭司和那个被勒死的祭司就从斯特伍德那黑暗的神殿里溜出，只有月亮看到了；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从阴暗的窗子间落下的呈矩形的黄色灯光，悄悄地来到了雅-霍的小工作室。几个小时之后，只有大祭司们走了出来，他们都用折好的手帕捂着鼻子。

当这位造神者在凌晨离开最后一家酒馆，回到他那小工作室时，他第一个看到的，是门口台阶上的断锁，接着是略微敞开的门。三对穿着凉鞋的足迹穿过散发恶臭的工作室，直到隐没在黑夜里。有人把那个该死的雕像上的被单揭了下来，并且试图隐藏起地板上那个正在散发恶臭的小水坑。三道足迹离开了，但那被单下的不详凸起也许昭示着第四个的存在。他用食指和拇指，非常小心地掀开了被单的一角...

他转过身，几乎丢下了手中的灯。雅-霍知道一定出了某些超乎想象的问题，那球状石头是如此令人厌恶的柔软，完全不像是人们所理解的砂石。嘴唇周围的那湿润的粉色肉角闪闪发光，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滴到了脖子上。雅-霍转身开始狂奔。

但他还不够快，哪怕在神像开始吞噬他之后，他的尖叫声仍然持续了好几分钟。

[1]一名出售奇珍异宝的商人，在尼斯-瓦什经营着一家店铺，坐落在这座城市商业区的仓库中两间荒废的房屋之间。

[2]《蕃神》中提到，大地诸神在此山的岩石上刻下了自己的面貌。

[3]他用铅制玻璃制作的仿制品很难被察觉（作者原注）

[4]《降临在萨尔纳斯的灾殃》中提到的萨尔纳斯城三主神之一，主管和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