φ线外传·《青羽霏霏》·第六章
【第陆章·人偶/老师】
艾德星域，L星系，斐星，未知坐标。
天空被一片无边无际的呈流体状的黑幕所笼罩，却并不显得黑暗，因为上方布满了紫色的星辰。在它的下方，有一片仿佛散发着淡白荧光的湖泊，似乎有无数的灵魂在其中夜夜笙歌。
在浩渺无垠的湖泊间，有这么一叶扁舟漂泊其中，舟上坐着两道身影，其中一名是身穿黑色巫师长袍，带着同色尖顶帽的青年，而坐在他对面的，正在大快朵颐的则是一名将全身裹在黑色风衣内的黑发少年。
“啧啧，用镜子照照您的吃相吧。”巫师男子嗤笑道，“一盘牡蛎汤，两条鱼，一碗米饭，就这也能叫欢欢宴者？”
对面的黑发少年略显不满的抬起头，在咽下饭后说道：“莫蒙托斯，你不仅对身为神灵的我没有丝毫敬畏之心，还很具有挑衅的天赋啊。”
“不不不，我对大部分神灵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除去你和那个所谓的英雄圣殿。”莫蒙托斯摇头道。
“哼╯^╰——要不是为了稿子，早把你的灵魂扔进索尔湖里了。”黑发少年嘟囔道，“话说，你有没有带一些外界的书进来啊？”
“在这里。”莫蒙托斯打了个哈欠，从袖中掏出一叠书，扔向面前的少年，“这是近几年银河星域比较畅销的小说：《流水虫情》，以及我们伦纳羽族的蒂尔顿小姐的《蒸汽史诗》，哦……还有冥域的《琴女》。”
“行吧，我回头再看。”黑发少年收下了这几本书，“对了，告诉你一件事，薇诺要去你那里一趟。”
“诶？什么——”
“还有，我今天有点不高兴，再见。”
随着黑发少年的声音落下，莫蒙托斯脑袋内忽然传来“嗡”的一声，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正躺在一张四周挂有帷幕的四柱床上。
“真是的——”莫蒙托斯缓缓坐起身，抚摸了一下脑袋，“这个随便的家伙，大半夜就不能让人做个好梦吗……”
透过房间的窗户，可以看见一个披着褐色披肩，身穿棕色长裙，戴有深红色纱帽的人偶正静静的坐在房屋门前的台阶旁，此刻，她绿色的双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内的莫蒙托斯。
伦纳星域，瓦尔基鲁斯星系，巨岩星。
一行人正行走在森林间的小道上。
“回来了啊……”伊拉农望着周边熟悉的参天古树，感慨道，“明明才离开不到三个月……却仿佛离开了十几年呢……”
“啊——困死了。”一旁的弗莱明打了个哈欠，略显疑惑的看向伊拉农，“你居然还有心思感慨什么，昨天老爹布置的作业没把你累死是吗？”
“但凡你昨晚没有在写作业的时候玩积木，你也不至于赶作业赶到半夜。”跟在二人后面的牵着阿塞尔的手的伊瓦忍不住白了弗莱明一眼，“你就不能学学阿塞尔吗？她可是在晚餐前就把作业全写完了。”
“啊对对对，学习楷模阿塞尔。”弗莱明回头瞄了一眼阿塞尔，小声嘲讽道。虽然伊瓦没有听到，但一直低头的阿塞尔却突然抬头望向了弗莱明，使得他立即扭过头去。
将近二十分钟后，走在最前面的弗莱明止住了脚步。
“到了，阿蒙的破庄园。”弗莱明指着前方说道。
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被诡异的白色迷雾所笼罩的庄园，布有铁锈的大门，古老斑驳的钟楼，以及篱笆上的蛛网，无不体现着这个庄园的古老。然而，透过迷雾，可以隐约看见精心整理的花园，里面种满了妖艳的曼珠沙华。
弗莱明仿佛走进自家别邸一般，右手一推，将大门推开，然后双手插进口袋，大步走入庄园内，身后的伊拉农等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时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周围。
“呃？”伊拉农忽然注意到了一栋极其眼熟的建筑，连忙拉住弗莱明问道：“弗莱明，你看那栋木屋，那是先前关押我和阿塞尔的巫女的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噢，这是莫蒙托斯的恶趣味战利品啊。”弗莱明瞟了一眼仍旧迷惑的伊拉农，呵呵笑道，“莫蒙托斯是罕见的双属性精灵，其中一个属性是次元，你说的这个木屋应该就是他动用次元之力容纳进来的。”
“好神奇……”伊拉农由衷的赞叹道。
正当他们谈论着这个庄园的一些事物的时候，跟在三人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塞尔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扭头看向房屋门前的台阶，有一个人偶正静静地坐在那个地方，碧绿的双眸仿佛正在注视着他们。
“……”阿塞尔停住脚步，青灰色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人偶。
“怎么了，阿塞尔？”一直牵着阿塞尔的手的伊瓦也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没事。”阿塞尔轻轻摇头道。
“那就走吧，小弗莱他们已经进去了。”
“嗯……”
当伊瓦牵着阿塞尔进入房屋后，台阶旁的人偶突然垂下脑袋，一道细若游丝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
“遥飏——风神——的——容器……”
房屋内，四人来到了一扇门前，伊瓦上前轻轻敲门，小心翼翼的问道：“斯莱特兰先生，您在吗？”
“进来吧。”房屋内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四人打开门后，看到莫蒙托斯正靠在一个古旧的轮椅上，他的双眼被白色的绷带蒙住，仿佛正在打盹一般。
“咳，小弗莱，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吧。”他指着身后的桌子上的一个低倍显微镜，“应该是胶吧，来看看这些散布在四周的东西吧。”
弗莱明快步上前，俯身到目镜前对好焦距，一边问道：“是中间这些褐色的粘团吗？”
“当然，旁边是不是有些纤维？那些是花妮上衣的……”
正当莫蒙托斯谈论到兴头上时，突然拍了拍脑袋，说道：“我差点忘了，这次有两个新同学呢，咱们先开始上课吧，小弗莱。”
他站起身来，对正在打量房间的伊拉农和阿塞尔轻声问道：“我让小弗莱和小伊瓦带给你们的书籍都看过了吧？”
正在打量四周的二人连忙点了点头。
“嗯，我相信你们的接受能力。”莫蒙托斯微微额首，随后又发出一阵低笑，说道：“好了，小家伙们，准备上课了。小弗莱，你和阿塞尔组成一组，小伊瓦和伊拉农组成一组。”
弗莱明目光微微上移，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小小的棕色笔记本，和阿塞尔坐到摆有烧杯，试管和坩埚等各种仪器，以及两碗半死不活的圣甲虫的长桌前，伊瓦和伊拉农则坐到了另一边有着相同摆设的长桌前。
“今天的课是魔药课。”莫蒙托斯走到讲台上，低声说道，“我来教导你们调配一种冥域精灵经常使用的药剂，注意，是冥域精灵，不是你们，你们要是把这种药剂涂在伤口上，变成了僵尸，我可懒得救你们，看到那些圣甲虫了吗？先把它们研磨成粉末吧。”
四人立即拿起捣锤，捣起圣甲虫。几分钟后，弗莱明看着一碗的粉末，心满意足的将捣锤放到一边。
“哥哥，你的碗里还有活着的圣甲虫。”一旁仍在认真捣鼓的阿塞尔突然开口提醒道。
“怎么可能？”弗莱明指着一碗的粉末，瞪了阿塞尔一眼，“你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话音刚落，弗莱明就注意到粉末里钻出了一只圣甲虫。
“……”
“我不是看到的。”阿塞尔将粉末倒入坩锅，“我是通过风听到的。”
“呵，那风怎么没有告诉我——”
“小弗莱，上课不能说话哦~”一道轻柔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使弗莱明打了个寒颤，他回过头来，只见莫蒙托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你的碗里似乎还有一只活着的圣甲虫？”莫蒙托斯低笑了一句，又将脑袋转向阿塞尔，笑道：“已经研磨好了？干的不错，阿塞尔。”
他抬起右手，想拍拍阿塞尔的肩膀，阿塞尔却微微向旁侧一靠，青灰色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与畏惧。
莫蒙托斯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又缓缓收回，他微微弯腰，走到阿塞尔的身前，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何必呢？”他又一次降低了自己的声音，使得房间内只有阿塞尔一人能听得见，“因为看不透我？或者对未知的恐惧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吗……”
阿塞尔抬头看着那蒙住双眼的绷带，双眼中的疑惑与畏惧流露的更加明显了。
“莫兰老师——你又在调戏比自己幼小的女孩了。”一旁的弗莱明在看到莫蒙托斯凑的离阿塞尔越来越近后，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莫蒙托斯直起腰身，不满的扭头转向弗莱明，说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啊，我只是觉得小阿塞尔长得太过漂亮，忍不住靠近观摩啊。”
“拉倒吧，眼睛都没了，观摩个寂寞啊。”弗莱明咯咯笑道。
“咳咳，我去地窖拿几瓶蛇怪胆汁。”莫蒙托斯止住了话题，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阿塞尔回过头来，看着莫蒙托斯的背影，脸上充满着迷茫，喃喃自语道：“一样的……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