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恙（下）
“所以仙布一说……你就跑这来了?”一身侍者服饰的月布说，狐疑的眼神看着冰布，蓬松水滑的尾巴在身后摇着。
“嗯。”冰布点头道，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这是一家餐馆，售有许多小吃，月布也在这做着服务员。
“来干嘛，凑羁绊吗?”月布无奈的说，“再多一只捣乱的布，我会裂开的。”
“来当然是吃饭啊，两位。帅哥麻烦菜单给一下。”冰布拉着叶布坐到一旁古香古色的方桌旁，得意的神情和月布临近崩溃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这样指使月布服务自己的机会可真难得，毕竟顾客就是上帝嘛。
“菜单来了。”伊布提着一张菜单跑来，又扑到冰布怀里，“冰布哥哥好啊。”
“小伊布好。”冰布揉了揉伊布的耳朵，抬头对月布说，“你打临时工还带家属的。”
“这也是我今天最后悔的事，怎会想带他出来转转。”月布叹了口气，拿出小本子，回复到服务员应有的态度。
“点单?”
冰布把菜单推给叶布，示意他点。
“我告诉你们哪些好吃……”伊布说道，跑去挨着叶布点菜。
冰布端起杯子喝了点水，和月布交换了个眼神一个表情，彼此近来的生活也了解一二，省去了多余的嘘寒问暖。
月布一边记着账单，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叶布，曾听冰布说过。
“感觉你今天好怪诶，说话都损了点。”叶布托腮说，一边夹起一块淋了红糖的鸳鸯糍粑。
“因布而异嘛，都这么打打闹闹过来的。”冰布说，“那你感觉我平时是怎么样的？”
“像块木头，实打实的发呆布。今天可算有点布情味了。跟我在一起老冷淡了，就不在乎我呗。”
冰布笑而不语，微微转脸看了看忙活着的月布。
“他啊，就是那种学校里那种陪着你课间聊天或放学抢饭，有事没事都呆在一起的朋友。虽说没少吵架，但还挺知心。”
“仙布说我和他，一个不善表达，一个城府很深，阴差阳错达到一样的效果，也猜得到彼此的想法。”
“至于不同，假设一下，老师在台上说谎，而你偷笑被抓，真相和明哲保身你会选什么？”
“不说话咯。”叶布叼着筷尖说。
“对，这同样是我的选择。班上每一个人都知道真相，也都等着这么一个热闹，拆台只会惹麻烦。但他说出真相还安然无恙，或许因为成绩不错。到头来是圆滑是棱角，什么是最优选择，我现在都想不清楚。”
“记得分班的时候，能去重点班的都走了，只有他留了下来。我当时挺恼的，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后他选择了抛弃，还打趣说留下来陪我。他说有扇大门给他敞开着，但他自己关上了，他想做点别的。结果是轻易拿到比我高的成绩外，还学了五花八门的东西。”
“无论对错是非，有时感觉他真的活出了我想要的模样。”冰布说着说着声音便低沉下去，忽然笑了笑“抱歉，说了这么多。”
“没有啊，无论是否是最优选择，能带着自己的选择继续生活我觉得都挺好的。‘士苟精一艺，以推及物之仁，虽不仕于时，犹仕也’。”叶布拿起桌上空着的茶碗，说“像这木叶盏，木叶无双。在你眼中我与他不同，在我眼中你也独特于任何的布呐。”
“所以你特别可爱。”冰布说。
“不给乱讲！”叶布夹起一个虾饺塞到冰布嘴里。
“哼。”叶布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好好吃饭吧。”
茶饭后，漫长的下午已经接近尾声，窗外已经暗淡了不少。
叶布朝月布招了招爪，说：“买单。”
“这次又你请啊。”冰布连忙说。
“你一路上已经帮我买了好多东西啦。”叶伊说着把钱递给月布。
“要留言吗?”月布很绅士地问。
“当然。”叶布接过留言单埋头写着。
“写了什么?”冰布起身凑过去。
“唔，才不给发呆布看。”叶布很快把纸塞给月布。
月布低头草草看了一眼，眼里刚闪过一丝惊讶，爪中的留言单就被伊布抢走了。
“我也要看。”叶布抱着留言单边逃边叫喊道，留下无奈的月布。
冰布凝了凝神，感觉有几分异样，却被叶布牵爪向门口拉去。
“走了，别发呆呐。”叶布回头笑着说。
“下次光临哦。”月布礼貌地告别道，回头去抓四处逃窜的伊布去了。
冰布心中不知怎么浮现起月布游戏三昧的模样，平日校园里认真的点点滴滴，一如既往的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其实无论月布，仙布还是自己都在默默接受选择，和选择带来的生活，哪怕有时接受结果真的很难。
日暮时的街道已经有了云情雨意，吸入一口空濛的雨气，便有了丝丝薄荷的清凉。行人少了，安静了许多，倒多了些伞。
叶布打开了白伊布送的那把红色的油纸伞，两布紧挨着躲在伞底。细雨如蚕丝般柔软的挂满天空，缠绵在伞上串起冷冷的水珠，让鳞鳞千瓣的黛瓦蒙上一层温柔的浮光。天色渐进黄昏，整个街道变得色彩斑斓，迎光浓晕，阴影幽黯，反光的细流无声滋润着缝隙中的青苔。
因为伞小挨得近，冰布和叶布走的很慢。冰布一路悄悄地看着叶布的侧脸，目不转睛的看着，才走到湖边就被叶布发觉了。
“又在想什么啊？”叶布问。
冰布犹豫了一下，半犹豫地说：“我昨晚……没做什么不合礼仪的事吧。”
叶布噗嗤一声笑了，忽然转身贴在冰布怀里，爪子轻轻地挠着冰布柔软的护心毛，彼此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是不是想我要是女孩子就好了?”叶布抬头问。冰布比叶布高点，一个微微低头，一个微微抬头，又在倾斜的伞下形成一个恰好的角度。
面对如此软弱无力地逼问，冰布看着叶布他那绿金色的眼睛映着晚霞，低头亲吻在他的脸颊上。叶布的脸顿时飞红的像天边的火烧云。
“男孩子的你就很可爱啊。”
“笨……哎，把吻留给喜欢你的女孩子好了。”
“那我喜欢你呢？”
“哼唧，骗布的。”
冰布趴在湖边平滑的石栏杆上，望着湖面盛开的荷花，说：“从前，只知道努力去写，却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最讨厌看自己所写之布；知道努力上进的样子才更招人喜欢，谁知道最最厌恶自己的布，又是自己呢。”
这次叶布没有说话，但眼神透露出他真的很想告诉冰布什么。
雨后天际线的晚霞很美，用尽了艳丽的色彩，又被湖水倒映着，弄得虚实难分。
“发呆布，你看。”叶布戳了戳冰布。
不知何时王城里飘来了许多盏天灯，在空中沉甸甸的游动，仿佛整座王城又活了回来，到晚上明照长空，解除宵禁，同欢盛世。
两布一前一后走在湖上的长桥上，夕阳伴着人性阑珊，残阳沐浴着的桥上只剩他们两。叶布忽然停下脚步站稳，低头看着附近任何的东西，或是说躲避着冰布的眼睛。冰布看着他别过脸望向那静水流深的湖中，变得沉重的气氛中，自己心中再次传来鼓鸣般的心跳声。
“如果我哪天离开了，你会怎么样？故事还会继续吗？”叶布轻声说，平淡的声音中似乎杂着细微的泣声。
就在冰布沉默的片刻，叶布从桥上跃入水中，冰布只感觉脑子里嗡声一片空白，连忙跟着跳了下去。在水中凉意包裹着全身，冰布拼命地睁开眼睛，周身一片暗无天日。冰布划动四肢，游了一周没有寻觅到叶布的身影，浮上水面呼气又潜入水中找，周而复始。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冰布歇斯底里的往更深更暗的地方游去。这是幻觉吗？拜托，快醒过来，拜托。
冰布游得精疲力竭，直到一双爪子在身后轻轻抱住了他，在这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所有的不安随之散去。冰布把爪按在伸来的爪子上，心里平静下来，水中亦是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泣不成声了。
两布湿漉漉的爬上岸后，冰布将叶布扑倒在地，含怒逼问道：“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你在乎我。”
“我在乎每一条生命，哪怕跳下来的不是你。”
“但你忘了我熟识水性，那样跳下来很不理智，你不会这样。”叶布脸上渐渐浮现出满足的笑容，小声地说，“你在乎我，我好开心。”
叶布的话一字一句钻入到冰布心中，那是自己第一次对叶布发脾气，也是冰布第一次见叶布哭泣。后面冰布背着叶布走回了家，路上叶布睡着了，头搭在冰布的肩上，脸挨着脸，可以听到的均匀的呼吸声。
一切恍然若醒，又宛如身在梦中。
不知怎么，眼睛自然而然的睁开，冰布感到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唔姆，你醒啦。”
一阵轻而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小心翼翼的像怕打搅了四周的宁静，又藏着难以掩盖的欣喜。叶布侧躺在冰布身边，溟濛的月光照亮了他一身如玉般的米色皮毛，那双长长的叶状的耳朵贴着身子一直伸到了腰间，金绿色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告诉自己：他从自己睡着开始便不厌其烦地看到了现在。
“又偷偷跑我床上啊。”冰布无奈的说，伸爪掀起些被子盖着叶布身上，但很快感到自己的爪在被子中被牵住了。
叶布笑着把脸又凑近了一点，说：“发呆布，快点起床看星星呐。”
不是今天才下过雨吗？就算有，又怎么会看得见呢?冰布在半睡半醒的被叶布拉到了阳台后，才逐渐清醒。灯影微茫的城镇静默了，一条浩瀚的银河长长灌入天边，群星隐耀，像霜雪般纷纷扬扬。
“古臣为君请二十一日寒风以相送，今吾为汝借四十七里外云天以报恩。”
两布依偎着坐在一张雪白的拉舍尔毛毯上，没有什么能惊扰他们，他们一心听着彼此的声音。
叶布将头倚在冰布肩上，闭上了眼，他的睫毛好长。冰布想起了他们邂逅的那天晚上，雪里昏迷着他。或许他一直在等待着，不只是那场大雪，这场流星雨。
“你去过好多地方……”
“嗯。”
“怎么样？”
“浮华太多。”
“那今天你玩的开心吗？”
我可以抱抱你吗？冰布好想问，但没有出口。
“当然。”叶布眼睛半睁着，露出妖精般的微笑，“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呐？”
说罢叶布移动脑袋，连带着身子一起滑入冰布怀里。冰布伸爪将他缓缓抱住，这个姿势可以完全感受到叶布瘦小的身躯，再一次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郁金香和叶脉的清香，这种感觉让自己感到格外的熟悉。
叶布慢慢抬起头，脸颊拂过冰布的颈窝，忽然咬住了冰布的喉咙。他两排洁白整齐的小尖牙抵在皮上，只要稍微用力便能轻易咬破气管，但他没有这么做。冰布倘若无事的抚摸着叶布身后垂下的耳朵，神情古井无波，双方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冰布低头耳语说出了那个名字。冰布不知道这莫名的记忆从哪来，甚至惊讶于是自己说的。
叶布同样惊讶地松开嘴，凝视着冰布晶蓝的眼睛，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会记得?”
冰布摇了摇头，沉默着。叶布低着头将额头抵在冰布怀里，喃喃道：“你知道……那不是小说，是真的啊。”
那一刻冰布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禁锢住了，只感觉自己胸前的绒毛被叶布的泪水打湿，周围的一切变得愈发清晰，只有叶布变得模糊，仿佛隔了层岚烟。只能看着叶布那绿金色的眼睛倒映着自己。
一声悠悠的叹气声道：“明明就一直在说谎啊，不是吗……”
不，不……
冰布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喘气的同时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是暗淡无光的长夜，没有流星雨，亦没有银河，也就微云堆里有着半规月色。冰布惘然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爪，意识正逐渐清醒，脑海里仿佛有段梦中的记忆在一点一点地被泯灭待尽，自己很快就要忘了什么。冰布摸了摸脸，摸到了几道泪痕。
为什么自己越努力地去想，反倒越模糊不清，无法追忆到那缥缈的梦痕。
“啊！”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冰布连忙双爪扶着脑袋，仿徨与不安变得无处藏匿。一定有什么等待着自己挽回的事，冰布告诉自己，挣扎地爬下床，脚却软的如踩棉般，一个跟跄险些倒在地上，将床头柜上的药瓶打翻一地。
冰布一路蹒跚地走到隔壁的房间，他记得衣架上挂着只轻便的背包，书桌上的花瓶插有红白晚香玉，底下放着打画纸，还有床上的江豚抱偶。但它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空空的，只剩一架空床和相伴的床头柜，却又感觉这才是这房间应有的样子。
冰布捂着心口，此时空的又仅是房间?走到小客厅，又走到了厨房，所经四处谙哑无声，自己呼吸的微颤变得无比清晰。他曾在餐桌上教自己摆弄刀叉，还承诺为自己泡花茶，平日陪自己打打闹闹，还看到过最真实的自己，但自己却找不到他。有关他的一切别抹去的干干净净。
咚，咚，咚……心跳声仿佛急促的鼓鸣声，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痛，已让冰布眼前变得越发模糊，恍惚间便摔倒在地上。这样是否又能不再梦醒了呢？想必自己已经崩溃的不成样子，却还想着用谎言支撑自己。
冰布在残存的意识尚未熄灭时，看到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黄白的身影。他快步走了过来，说什么已经听不清了，但之后的片刻记忆却让自己记忆犹新。自己今生第一次被救护车呜鸣的警笛声吵醒，躺在一只洁白的救护担上。扭动脖子艰难的扫视一圈，旁边的那个是雷布吗?那家伙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可又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仅是片刻冰布便合上眼，再次睁开已躺在医院的床上。现在可算看清雷布的模样了，他站在窗户边，微醺的晚风吹动全身黄色的长毛，脖子旁一圈白色的绒毛又松又软，钴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平静的光，他正吃着一袋梨膏糖。察觉到冰布的目光，雷布便向他点了点头，还是像从前那样沉默寡言。
“又去哪了？”冰布坐起身子，“难得回来啊。”
“嗯。”雷布回应道。
“没有想告诉我的?”
“有，不是时候。”
“也对。”冰布听后苦笑几声，此时他的脸苍白如纸。
“感觉好点了吗？”过了好一会，雷布问道。
“没事，做了个噩梦，不去想便是了。”
后来月布也赶了过来，光是坐在床沿一声不吭的微笑，便足以将冰布气的五脏六腑暗暗生疼，冰布别过脸不去看他，同时心里暗暗有些感动，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啊。
“医生说没什么事，我告诉仙布让她放心了。真是，让个女孩子这么担心你。”月布叹了口气说，“早上的课我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
冰布想问月布有关“他”的记忆，但不知如何开口，又没有勇气。
“你放过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偏偏就不放过自己呢？”月布临走前说，顺便让雷布照顾一下自己。
冰布盯着熄灯后的房间在黎明伊始的同时被照亮，霎时心绪也随之浮沉在熹微的拂晓中。一切浮华遁入山岚之间，所有事忽然又变得习以为常，生活回到它原本的模样，自己默默接受了。
“故事还会继续吗？”冰布忽然想起了，喃喃道。
“当然会。”
“那天，我陪着只布去了白雨王城玩，还在一家餐馆遇到了你们，对吗？”冰布着急地问。
“没有。”月布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酒红色的眼睛里不起半点波澜。
冰布心起一丝怒意，但看到一旁的伊布也摇了摇头，投来疑惑的目光，怒火还未燃起就被掐灭了。犹如一块石头落入深渊，不起丝毫回响。最终冰布叹了口气，简单告别后离开了。
伊布爬到哥哥月布怀里，抱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耷拉着耳朵像犯了错误的小孩。
“你和冰布哥哥又要吵架了。”
“吵了这么多年，多一次也无妨。”月布伸爪拿起冰布喝过的那只茶碗，里面的茶水被冻成冰块。
月布抚摸着伊布的耳朵和脑袋，平静地说：“你也看到留言单上写了什么。”
“嗯，但我讨厌谎言。”
“其实叶布委托错布了，我们太懂彼此，骗不了他的。这样想有没有感觉好点？”月布说，
“但我真的不明白。”伊布嘀咕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努力，拥有的本就不多了，却还一直在失去。”
“是啊，很无奈，谁也别想当生活的老师。”月布想起刚入学那时，班级晚会上看到冰布像个捉迷藏被抛弃的小孩般缩在角落，自己就过去和他聊天，还拉着他在晚会上唱歌，还年年唱，在他开朗些的同时，有种把他带坏的感觉。其实调班时没走，也多少想留下来陪陪他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么样啊？”月布忽然问。
伊布不暇思索地说：“不要，我希望大家都过得好好的，相安无恙。”
冰布离开后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湖边，望着那座熟悉的石桥，冰布忽然挂上微笑，指尖从口袋里夹出那张在不毂琅阁同仙布三布一起的合影。其实从来没有忘记。
冰布抬头望去，天空很美，太阳和星星共处一片天空。风吹过路旁的白杨发出悦耳的声音。
来说些真话吧。
“其实你戏唱的很好听，挑的衣服也很好看。”相比之下自己的衣品简直让自己无地自容，也很会吃，会挑日子出来玩，简单来说就是很会生活，这样每天都有微笑。
“其实有你相伴的日子挺好的。”你的广闻博见带来稀奇古怪的知识都很有趣，像魔术般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的生活，真就像你说的那般默默接受了很多离奇的事，相比你的突然离开也就没那么奇怪了。理解万岁。
“还有谢谢那晚你喊我起来，让我第一次看到了这样美丽的星空。”
今年的平安夜还有多久？到那天是否会有素雪，有挂满礼物的圣诞树。再往后，新的一年里有更好的我们，每只努力生活的布，都会彼此相安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