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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贝|琳狼|贝贝珈】轻刀快马(连载半周年纪念回)

2021-12-18 12:38 作者:菱花卿  | 我要投稿

“自分封孙皓,天下三分归一统…嗝…司马氏终得天下基业…嗝…全书…完…”

 

那说书的先生一头扎在桌上,左手酒壶晃荡来晃荡去,本就没什么东西倒晃荡得叮铃咣啷。

 

“走了走了,什么醉鬼。《三国》都说不好,不知干什么吃的…”

 

那酒徒本瘫软在桌上,听了这话不成想忽然暴起;他平日总喝个大醉,又不爱和人往来,看不出什么名头,此时拍桌子一站,谁知道楞比旁人高出两个脑袋去。

 

“那是某家不愿与你等说!”

 

起身他都要打个趔趄,反吓了这二位茶客一跳。掌柜闻声从柜台后头走出来,连着给客人赔不是。

 

“哎呀先生!我这生意本就不大,想着找个说书匠红火红火,谁知道您来了光喝酒,书也不曾好好说上几回,我这下午的买卖不赔本就算不错了!”

 

那酒鬼先生一把揽住掌柜的肩膀,他身大力沉,又喝了些酒,掌柜的根本挣脱不开。

 

“店家…你对某家厚待…嗝…某铭记在心,只是…嗝…”

 

这人说话两句一酒嗝,话没说几句,嘴里这酒气把掌柜熏得难受。他把说书匠扶到一旁,活动活动肩膀,叹了口气。

 

“唉…当初哪个保荐他来,还讲什么盖天下说侠挑大拇哥的先生…活活一个酒腻子嘛…”

 

掌柜还要忙,无暇顾他了。这人趴了一会儿,倒还知道自己给自己倒些热茶醒酒。

 

“嗝…大白天醉成这德行…确实不妥…嗝…”

 

一壶温茶一饮而光,他又一屁股坐回老爷椅上,嘴里念叨些有的没的,

 

“见天儿就是《三国》《水浒》,他们没听腻,嗝…我也讲腻了…”

 

正值隆冬时节,外头飘雪,茶馆里头炉子把小屋烤得温热,这酒鬼歪在椅子上,解了馋、发过疯,竟睡去了。店里伙计就两个,连带一个掌柜的,谁都没空管他;听书的客人被他自己吓走,他倒清闲了。

 

 

“客官里边儿请。瞧您一路风霜,先烫一壶酒暖暖身子?”

 

小二殷勤上前。来客身披重枣大红袍,袍子连着兜帽,落了雪根本看不清下头什么模样。那人倒不急着解袍,先招招手让小二过来。

 

“伙计,可否先去牵马?我不知你家马厩在何处,只把它拴在门口了,还烦劳伙计找些上等草料,悉心照顾。”

 

顺着来人手指一看,门外果然有一匹马:这马生得俊俏,通体雪白,若非湛碧鬃毛,几乎与大雪同形。小二知道骑马来的客人大多富贵、给钱阔绰,连忙躬身作揖。

 

“您稍候,保证给您伺候好了!”

 

说着小二跑出门去。来客抖落肩头霜雪,把兜帽放下来。她轻笑一声,

 

“明明伺候马去了,这小二倒是风火。”

 

“客观,您请来上座。”

 

掌柜的一直关注前台动向,看伙计去喂马,自己便顶上去。他引着这女子入座,为她沏了壶热茶。女子解了袍子,身后一柄一人高的长刀便露出来;她随手把刀放在桌上,吓了掌柜的一跳。

 

“客官!客官您这是做什么!”

 

她先是一愣,随后捧腹大笑,连忙给店家赔不是。

 

“掌柜休怪,掌柜休怪。我平日走得地方多,难免遇到些麻烦,故而拿它防身,绝无歹意,哈哈哈哈哈!”

 

掌柜记下女子要的酒、花生,快步走回后厨,一路上嘴个不停。

 

“明明一个漂亮的女娃,怎么拿着把刀抛头露面的…”

 

不过肯来便是客,他也没太在意。一壶浊酒烫得发热,又取来盐粒洒在花生上,他便给女子送去。

 

“有劳掌柜了。”

 

那女子抿了一口热酒,不急着送花生下肚。

 

“我听人说,这天下一顶一的说书先生在掌柜这里讨生活,可有此事?”

 

“嗨,您快别提了。”

 

他一努嘴儿,又指了指旁边睡得正香的酒鬼,不由叹了口气。

 

“什么一顶一,都是唬人的。来了没正经说几回呢,就以助兴这由头讨酒吃。奈何当初说好了连讲三月,不好赶他罢了…”

 

“如此…叨扰掌柜了…”

 

女子一作揖,赔了个笑。那女子皮肤白净,生得英气,束了单马尾在脑后,这么一笑把掌柜看呆了。

 

 

“…先生醒醒?”

 

迷迷糊糊地,有人推了他两下。想着也是该回家了,他便醒了。待得眼前聚神,他才发觉旁边有一女子。这女子相貌打扮英气非常,一股凛冽直逼眼前,叫他后背忽然一凉。

 

“呃…多谢女侠…”

 

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他确实还没醒酒。那女子坐在他对面,看样子找他有事。

 

“女侠这是…”

 

“听闻先生最会说侠书,我这里有一新本,不知先生肯说否?”

 

那女子推过来一叠书稿。毕竟踏雪而来,书稿多少有些湿。他一看这个来了兴致,取过烛台放在手边,小心翼翼地烤了烤书稿。不等水汽干去,他就撤掉烛台,开始审阅其中故事。看他入了迷,女子索性回自己桌上,边吃酒边等他读完。

 

 

“妙!妙!妙!这故事精巧!若拿来说必定是上上选!”

 

屋外黑了天儿,雪还没停。掌柜的在柜台里清账,两个小伙计跟在他旁边学;那女子也还没走,只是桌上不摆花生,换了几盘简单炒菜。那女子听闻这惊叫没什么波澜,只是嘴角轻微上扬,复又吃酒了;说书匠读得酣畅,好似醉意都从毛孔里洋溢出来,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把掌柜和伙计吓了一跳。

 

女子吃完酒、用完菜,提刀走出门去,跟着小二去牵马。说书的最先没反应过来,他看旁边没人了,急忙跟出去;下午酒劲儿没散干净,他出门差点儿跌个踉跄。

 

那女侠复披重枣大袍,扬鞭跃马。说书匠赶紧上去,

 

“女侠且慢!女侠且慢!”

 

大雪落在袍子上,她胯下那匹照夜玉狮子被她一勒马缰扬起前蹄,鼻子里挤弄出一声低沉的啸音。

 

“先生肯说?”

 

“肯说肯说!这故事实在难得,只是女侠不给某家全本,无从说起啊。你看你看…”

 

说书匠掏出书稿,根本不在意书稿落雪;他毕竟有真功夫,眼过不忘,书稿有无并没有什么差别。

 

“女侠只给到第四十四回,‘奔桑人赴海路,有情人表心肠’,这离故事结局尚还远吧?不如女侠给某家全本,只开个价,某家不还便是!”

 

女子马上轻笑。那匹玉狮子似乎等不住了,原地打了个转,马蹄踏雪声音十分悦耳。

 

“我也只有这四十四回书稿,余下的故事,尚未完结。先生不如帮我个忙,把故事写完,那时节我说不准从哪里的茶馆里也能听完先生补足的故事。”

 

说书匠愣在原地,虽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用力点点头。女子拉起兜帽,在马上抱拳施礼。

 

“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某家不过市井一小民,哪里有这么些讲究。同行的师兄弟赏脸,讲听我说书如照菱花铜镜,过誉一声‘菱花’,女侠若问称呼,如此便好。“

 

“菱花先生,如此就有劳了。”

 

她那里催胯下玉狮子,一袭重枣红袍好似大雪梅花,往夜深雪深处行。

 

“女侠!不知女侠怎么称呼啊?”

 

她跨马早行,呼喊声被抛在雪里。说书匠自顾自回了茶馆,嘴里振振有词,

 

“那女子,与书中贝拉,十分便有十分相似…”

 

“店家!我明日在你这里开新书!”

 

(半周年纪念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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