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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关于新人的故事》第三章 婚后和第二次恋爱 17、18

2023-04-21 22:03 作者:消融の雪球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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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某位局外人和吉尔沙诺夫商量如何处理后者理智地看到自己所处的境况,或者假定吉尔沙诺夫完全是个与此事无关的人,他就会对跑来跟他商量的人说:“以逃避来补救此事已为时太晚。我不知道此事将怎样激化,但是,对于您,逃避或者维持现状都同样危险。对于您忧虑他们安宁的两个人来说,您的逃避恐怕比维持现状还危险。”

当然,吉尔沙诺夫的这番话只能对自己和罗普霍夫这种性格坚强、心地永远纯洁的人说。跟其他人讨论这种境况毫无益处。因为换了其他人处在这种场合,一定会以鲁莽、卑劣的作法来对付:会毁坏女方的名誉,不要廉耻。跑到所有的熟人面前诉苦或者自夸,以自己的德行的伟大或爱的魅力而自娱。无论是罗普霍夫,还是吉尔沙诺夫都不愿意跟这种人谈论高尚的人该如何处置此事。可是,当吉尔沙诺夫和自己同一层次的人讲,如今他逃避恐怕比维持现状还坏,这恐怕是对的。这里的意思是:假如你留下来会怎样自处,会想方设法不流露自己的感情,因为只有如此,你才不会成为一个坏蛋。关键在于不能再扰乱那位女性过得很好的生活的平静。但是,说它不被扰乱恐怕已经做不到了。这种与自己身份不协调的感情,大概——不,不应该说“大概”,而应直截了当说“毫无疑问”——其实也已在她身上萌生,只是她还没意识到罢了。假若从你这方面不挑明此事,这种感情会不会很快由她自身显现出来,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你一旦开始疏远,准会刺激它显现出来。所以,由她自身显现出来,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你一旦开始疏远,准会刺激它显现出来。所以,你的疏远只能加速你想避免的那件事的到来。

然而,吉尔沙诺夫虽非局外人,他是作为当事人来考虑这件事的。他深感疏远比维持现状还困难些。感情诱使他维持现状,可见,维持现状即意味着向感情屈服,执迷于感情吧?他有什么权利可以绝对自信地保证,说他在一言一行和一个眼神里都不会流露自己的感情和挑逗对方呢?因此疏远更为稳妥。当局者迷,此时他就很难分辨出他的理智被巧妙的诱惑迷误到什么程度,所以正直告诫人们:抗拒诱惑,你才有更多的可能做出高尚行为。这就是把理论性语言译成平常话的表达。而吉尔沙诺夫遵循的理论却认为诸如“高尚”之类的华丽词藻太暧昧多歧,吉尔沙诺夫认为不如用自己的术语直白为:“任何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我也同样。现在试问,什么对我更有利,是疏远还是维持现状?疏远,只要压抑自己的个人感情就行;维持现状,我又要冒这样的风险:为我的个人感情所驱使,在言行或眼神里显露出我的愚蠢念头,而伤害我做人的自尊。个人的某些感情是可以被抑制的,时间的流逝会赢得内心的平静,自己又会满意自己的生活了。要是我的行为有一次违背了我整个人的天性,我将永生不得安宁,对自己不满,毒害我的终生。我的境况是这样:我喜欢喝酒,而我面前恰好摆着一杯美酒琼浆;不过我怀疑这酒有毒。这一怀疑有无根据,我也无从知晓。我应该喝下还是倒掉这杯酒免遭诱惑?我不应该把自己的决定叫做高尚的决定,甚至也不该叫做正直的决定——这些字眼实乃夸大之言。我只应该把它叫做划算的、审慎的决定。我倒掉了这杯酒。为此,我剥夺了自己的某些享受,也使自己感到某些不快。但是这却能保证我的健康,也就是保证我能够长久地更多地受用我确保没有毒的美酒。我做得并不蠢——这便是我对自己的全部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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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什么方式疏远呢?重操故伎,假装自己受了委屈,装着暴露出性格中庸俗的一面,以此作为借口,那已不中用了。再次使用一种办法是行不通的。第二个故事要做到能捅破第一个故事,显示出他的主人公不仅是新的,而且是从前的那位。一般而言,操之过急,一刀两断的做法不可取。这种疏远的办法做起来最容易,但是这样做太露骨,势必惹人注意。在目前看这十分庸俗与卑部(按吉尔沙诺夫利己主义理论,这很愚蠢、不划算)。为此,只剩下一个繁难、痛苦的作法:慢慢地、不露痕迹地悄然地退出,使人看不出他在有意疏远。这事做起来有点难度,颇费心计。人家都用眼睛盯着你,你得做到溜得不见其形,让人家感到别无办法,只该如此。照吉尔沙诺夫的理论,这并不痛苦,甚至很愉快。要知道事情越是繁难,就越会因其成功而喜悦(由于虚荣心的驱使),你会为自己的能力和机敏而自诩。

果然,他干得很漂亮。他没有一句半吞半吐、不假思索的话语来泄露自己的本意,也不因一个眼神而露出心声。他在薇拉·巴芙洛夫娜面前依旧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开玩笑,和她在一起仍旧显示出他十分快活。但是,他开始在罗普霍夫家碰到各种岔头,使他不能像从前那样经常成为座上客,也不能整个晚上都呆在他家里,并且,不知怎么,罗普霍夫比以前更爱抓着他的手,或者是抓住他穿的常礼服的翻领,挽留道:“不行,我的老伙计,你可不能马上就退出这场争论。”为此,吉尔沙诺夫只好把在罗普霍夫家滞留的时光的大部分都在罗普霍夫的沙发上度过。这一切都是渐进的,以至于对方完全看不出这种变化的进展。岔头的出现,吉尔沙诺夫不但不特别强调,反而对此深表惋惜(当然也只是偶尔为之,一再表示惋惜也不妥)。岔头总是来得那么自然而且无法避免,连罗普霍夫夫妇也会催他回去,他们会提醒他,叫他别忘了今天应该呆在家里,因为有个不好摆脱的熟人要去造访他……或者如果他忘记了今天去看某人,那个人就要挑理。或者叫他记住,他必须在明天早晨之前完成一件至少需要4小时才能干完的工作,难道想干个通宵不成?——已经10点多了,别开玩笑了,该回去干正经事了,别再闲扯了,该回去干活了。吉尔沙诺夫还不总是听从这些提醒:他不去看某熟人了,叫这位先生生气好了。或者,工作又不会跑掉,时间还有嘛,让他在这儿坐它一个晚上。然而岔头却在不断地增多,医学业务越来越讨厌地剥夺了他一个又一个晚间——(他有时还要捎带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情)说“太缠人了,滚开吧,这些医学业务!”另外还有熟人缠他的事也越来越多(同样,他也要偶尔地顺便地表一下态)——“真奇怪,他们干嘛这么死缠着我!”罗普霍夫夫妇对此看得清楚,那是因为他有了名气,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他。他不能轻视工作,他也不应该偷懒。——在过去那几个月,他是犯了懒病,所以干活才吊儿郎当。于是冲他说:“我的亚历山大好兄弟,该工作了!”——“干吧,亚历山大·玛特威依奇!”

用心计是很困难的。他必须把这个根本的“调向”拖延整整几周时间,他要转得缓慢、均匀,就像表上的时针,不管你怎样聚精会神地盯着看它,但是你总不能看见它在走动,但是它却在偷偷摸摸地干着自己的事,从它原来的位置顺时针走。作为理论家的吉尔沙诺夫,他为自己在实践中的机敏自诩,他为此感到愉快。是的,他可以扪心自语;他耍了手腕而得到了欢乐,他满意自己的技巧和勇气。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或许还长一点。假如有人计算,他会发现,在这一个月他在罗普霍夫家呆的时间只是原来的四分之一,但是,他跟他们的亲密关系却丝毫无损。而且,在这些时间里,他跟薇拉·巴芙洛夫娜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又减了一半。最多再过一个月,友谊长存,但朋友间见面却要很少了——于是事情就大功告成。

罗普霍夫是个眼光锐利的人,难道他毫无察觉?
——不错,真是毫无察觉。

那么,薇拉·巴芙洛夫娜呢?薇拉·巴芙洛夫娜也是如此。她在自己身上也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吗?薇拉·巴芙洛夫娜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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