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朵鸢尾花再盛开
第一章 欢迎回家，伊利斯 山谷、森林、岩石、荒野。 神圣的隐士们散布山上； 住在岩壑中间... 夜晚在康斯坦雷耶的夏风中安静沉睡，我将心里仅存的几句歌词唱给卷起的浪朵。 “是一首十分动听的旋律呢”。 乍然间，一个声音绕过别着鸢尾花的发梢传来，我停下哼唱的旋律和坐在琴凳上前后摇晃的双腿，回头看去，却在下一秒怔在那里。 那是一张沧桑的脸，却有着不太相衬的温柔视线，他稍稍凌乱的头发像是在海边守了许久时间，却把疲惫藏在背过去的手中，就那样微笑着看着我。 刹那间，我的思绪飘过万千时光，终于定格在那个深夜洒落的月光下，教堂的花窗前，我挽起他的手，跳的那段不算太熟的舞蹈。 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所有的思念涌上心头。 不经意间，几颗温热的眼泪在发烫的脸颊上划出冰凉的感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止住了泪水，换做以此时此刻我最自然的笑容，缓缓说道 “是啊......慕鸢。” 说出那个名字的一刹那，我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了呼吸。过去的这些年，我遍历这个破碎世界的每一个真实的黑暗角落，翻过太多险要的山峦，渡过太多冰冷的河流，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这个世界是多么残酷，多么黑暗。而支撑着我走完所有这一切的，就是不时在我梦中出现的他，和他在信中流露的只言片语。 世界早已将我变得残破不堪，我想停下来歇歇，所以仅仅想在这片花园里驻足停留，却能于此邂逅我的挚爱之人。 是上帝的旨意吗？是我在做一场并不存在的梦吗？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地走过来，把粗糙的手放在我滚烫的脸颊上，用拇指轻轻擦去了流下的几颗泪珠，伏在我的耳畔，轻声说道 “伊利斯，是我，我就在这里。” 他温柔的嗓音刹那间充斥了我的脑海，在那一瞬间，我的视线再也离不开他的脸，我仿佛有些站不住了，便依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事情想向他倾诉。自从离开空中花园的那天，这个人就在无数个深夜闯入我的梦境，每当我笑着去迎接他，换回来的只是清晨一阵冰冷的风。每当我被困在灾难的囚笼中，他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用只言片语敲打，就能唤醒一个自甘堕落的我。 而此时此刻，他就在我的眼前，是我能真切地倚靠的人。 无数的话夹杂着复杂的感情，流到嘴边只剩下一个字。我用颤抖的嗓音挤出一个字 “好.....” 说罢，我便将脸整个埋在他身上。他的胸膛好宽广，好硬朗。我把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我想感受这如同梦境般的一切，想细细感受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此时真切地站在我的面前所带给我的这份幸福。 他的心跳好快，每一次跳动都会传递给我的掌心，冰冷的手仿佛感受到生命的热量，慢慢暖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爱的人，就在这里。 我把双手放下来，满足地享受着一切。 突然，他将双臂环绕，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身体不自主颤动了一下，他却愈发抱得紧了。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每每吐出的气流都让我的脸颊感到一丝潮热。慢慢地，他伏在我的耳畔，略带哭腔地说 “伊利斯...我好想你。从那封告别的信纸后，你就再无音讯。我不敢打听你的消息，我怕我无法接受从别人口中听闻你遭遇不测。但是我从未放弃过寻找你，我始终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再相见。你一直...都这样让我牵挂啊！” 他居然，是这样在意我吗？原来不只是我一厢情愿...... 脸颊变得滚烫，我轻轻推了推他，然后也把双臂环绕，将他拥入怀中。 “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我也一直...一直都很想你。” 我用所能发出的最柔和的声音安抚他，他或许像我一样，也难以相信这如同梦境般的现实，从而害怕我再突然从他面前消失吧？ 心情突然高兴了起来。原来，我喜欢的人，也如此地在意我啊。 “我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这世间太多的黑暗，也明白这也是世界真实的一面，但在我遍历他乡这么久，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我将语言在此刻稍作停留，他却略显焦急地问 “什么事？” 我抬起头，湿润的眼眸中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迎着他的目光，说道 “你是我，最挚爱之人。” 说罢，忽然明白了什么，我脸颊再次变得滚烫，来不及多想，我一下子用双手捂住脸，小小地蹭出一个缝隙，在那里与他的视线相对。 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于是不再带着哭腔，而是略带坚定地说道 “你也是我，最挚爱之人。” 说罢，他将头俯下来，将嘴唇与我的滚烫的额头触碰，刹那间传来柔软的触感，我沉浸在这份触感所带来的幸福中，双手紧紧地抱着他，两人的胸口交汇，我感受着他跳动愈快的心脏，敲打着我尘封已久的感情。 良久，不知是谁先意识到这般尴尬的场面，两人同时分开，连视线都不好意思交汇。我看着他的脸红红的，不禁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束花，虽然已经干枯很久了，颜色褪去了大半，但是花瓣轮廓边缘泛出的点点紫色还是让我想起了，这是我临别之时，赠与他的那朵鸢尾花书签。 那是一朵本该盛放的鸢尾花，但是跃动生命的紫色却在我们上课的那天陨落在老师讲解植物构造的手中。在那个瞬间，强烈的情感让我明白它不该这样简单逝去，我痛心地将它做成了书签，送给我挚爱的友人。 “你还留着它吗？”我有几分惊喜地问他，因为这不仅仅一个少女所能倾注感情的事物，也是我的青春，是过去一个纯真的自己。我在送出这朵花之后，告诉他我的烦恼，他在回信中让我不要拘泥过去，才能正式地迈向我所想的未来。 “每当我出任务的时候，我都会将它带在身上。我怕损坏它，但我更怕这么多年过去，你会忘记我，忘记曾经的一切。我想如果我能找到你，就要让你看见这朵鸢尾花，希望它能把你的丢失的记忆带回现实。” 他突然哽塞起来，不过下一刻便一扫阴霾 “不过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了呢。” 他笑着说。 “是啊，慕鸢。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满脸幸福地望着他。 “伊利斯，我听艾拉谈起过你，她说她的好姐妹赛琳娜消失不见了，她发誓一定要找到你。” 他突然转了个话题，提出了两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已经失忆很久了，除了慕鸢，许多人我已经不再记得，但是为什么听见艾拉这个名字，我的心里会隐隐作痛。赛琳娜应该是我的名字，或许伊利斯只是我的笔名？ “那就请你快向她传达我平安回家的消息吧，至于赛琳娜，我想那或许是我的真名吧。我的笔名是伊利斯，我想慕鸢也是你的笔名吧。” “是的。给彼此写书信的那会我们不总是爱用笔名互相称呼对方吗？正经的称呼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好玩呢”。 “是啊。” 我怀念地看向远处的天空，康斯坦雷耶夜晚的海风轻轻地掠过嘴唇，留下咸咸的味道。皎白的月光倒映在海面上，也因此照亮了他的脸。 “但是” 他话题一转。 “无论是伊利斯还是赛琳娜，站在我面前的你，此时此刻，是独一无二的，让我倾心的唯一的你。” 月光衬着他的脸，这张略带军人英气的飒爽脸庞，如同我不止一次所幻想的书中堂吉诃德宛若骑士的模样。再加上突然正经的仪式感，猝不及防地，我的胸口开始起伏不定，呼吸愈来愈急促，脸也跟着滚烫起来。 “总觉得，有些害羞呢。” 我再次依偎在他怀里。但是这次，他将双手轻轻放到我的脸上，慢慢托起，直到我的眼神与他交汇，他才面带微笑地说 “欢迎回家，伊利斯。” 我小小地点了点头。 “对了！”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随即略带兴奋地说道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此生最挚爱之人，他的名字在这一瞬间镌刻进我的脑海，留在心的最深处，我一定要将这个名字终生珍藏。 “我的名字是......”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