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玲与珑(二)

“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

张凡听罢，神情看不出有啥变化，但内心里却是早已翻腾。

张凡心里嘀咕：做不做上门女婿，其实不重要，只要能解决了家里的生计问题，还能和玲玲在一起，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做梦都不敢想。至于男人的尊严，张凡心里苦笑，这些年，所谓尊严，早已全无。尊严，对于穷苦之人而言，不过是鸡肋，是累赘，是托辞，是仅有的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存在。穷困之人将之看得比天还大，于旁人眼中，徒增笑话。

张凡也要仅剩的尊严，但他更想将家里的绝境日子走出来，更何况，还有心爱的玲玲。

这不是两全其美，这是玲玲父亲送给张凡的天大的惊喜。

“伯父，我愿意，我愿意的。”

心念至此，张凡已是喜色上脸，激动不已。

但玲玲父亲却依然冷静，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伸手安抚下张凡的激动情绪，也不理会张凡满脸的期待，紧跟着，将后面的话慢慢摊了出来。

张凡听着，越听心越惊，越听心越凉。张凡的脸色再次煞白，两手轻微颤抖。

玲玲父亲讲完之后，便起身走了，只剩张凡一个人呆坐着。

小半会儿，张凡才轻微的动了动。

他吃力的站起身来，稳了稳，在地上来回渡着步，脑海里不断思索着玲玲父亲最后说的内容。

原来，做上门女婿只是第一个条件。

玲玲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惜一连六个都是女儿，玲玲父亲便放弃了。张凡家的遭遇，玲玲父亲最开始是下了决心要取消婚约的。可是玲玲在家里闹，死活不干。虽说之前可以一直拖着，不取消婚约，也不成亲。可如今玲玲已经长大成人，前面的几个姐姐也有嫁了人。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他张凡可以耗着，可是女儿家的玲玲却是不可以。

玲玲只是六个女儿中的一个，并不是多宝贵，虽说家里父母向来多偏爱她一些，但也有限度。这一点，玲玲心知肚明。心急之下，于是玲玲便向她父亲建议：招张凡做上门女婿。

张凡家虽说破败，但张凡却是个好人，有责任感，有担当，虽说是个破败书生，考取功名是不能的，但总是能识文断字的。性格坚韧，能屈能伸，明事理，等等等…玲玲将张凡有的优点全给他安上，没有的优点也给想办法安上。

玲玲父亲似乎被说心动了，不久后便答应了玲玲，只要张凡愿意做上门女婿，他便不取消婚约，并且帮他们完婚。

至于张凡家的问题，玲玲没有要求父亲帮忙处理，因为玲玲深知，父亲答应这番条件，已是不易，再得寸进尺，怕是要前功尽弃。

并且玲玲聪明的紧，心里盘算着，只要张凡入赘了玲玲家，就是自家里人，张凡家的事情，也就是玲玲家的事，到时父亲想袖手旁观都不行。

这是玲玲的小心思，自然不能暴露出来，玲玲还暗暗自喜呢。

而这些小伎俩，玲玲才多大，怎么能瞒过她的父亲，于是玲玲父亲主动说帮张凡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但是要答应第二个条件：

入赘了玲玲家，便要张凡和自家断绝关系。

不仅是口头上答应，还要去衙门请大人作证，签字画押，再出告示，张贴十里八村，告知所有人。

这般决定，对于玲玲父亲一家，是极正确的。张凡家的破败，就是一坨烂泥。明眼上，是招了一个张凡做女婿，其实是纳了一家子的要饭。并且凭借玲玲父亲多年的经验，张凡家的烂摊子远不止现在的这些，只要目前知道的处理完，肯定还有其他的麻烦就上门来。再者说，他那个跑路了的父亲还在外，如果后面再不要脸的回来，岂不是要拉着玲玲一大家陪葬？谁知道到时张凡父亲回来，带着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这对张凡就是极坏的选择，上门女婿他是不介意，可这第二个条件，要他断绝和自家的关系，这不是让他抛弃父母嘛，虽然父亲跑了，但母亲一直都在。更何况，家里还有其他长辈晚辈，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抛弃了他们，他们断然是活不了的，这样，他如何断绝的了啊。

可是如果不答应这第二个条件，玲玲父亲是肯定不会让他和玲玲在一起的。

摆在张凡面前的，其实就是一个二选一的情况：要么选择家族，抛弃玲玲；要么选择玲玲，抛弃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