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苍秀】伊人在水一方 第五章（完结）
当凌玉书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留下的内侍转告他，薛封予已经动身回宫，而他被勒令留在江南生活。
他看着放在桌上的药包发呆了好一阵，又不断想起前一晚薛封予的模样。
他伤到他了吗？
他以为，薛封予向来是个自信且要强的人，许是因为自己不识抬举的拒绝，才导致的龙颜震怒，可如果只是那样，下一道旨把他砍了不就好了，为何会一脸受伤？
他难道……喜欢他吗？
凌玉书从不敢妄想至此，他有自知之明，后宫中不乏充斥着各种各种的美人，薛封予又生性偏爱美女，哪怕是喜欢，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凌玉书。
“唉……”
凌玉书忍不住叹气。
知足吧，当初便想好了把那些当做回忆好好收藏起来。
薛封予虽然人不在，却为他买了一座新的别院居住，也为他打点好了一切，虽不能再相见，但至少他能在心里偷偷想他。
御书房内。
薛落星得知薛封予回宫的消息，便立即赶来指责他的皇兄，整个皇宫上下也就薛落星敢这么做。
“您怎么能擅自把玉书拐去江南？”
闻言薛封予冷眉相对。
“他是朕的人，带去哪里还要跟皇弟打招呼不成？”
此话一出，倒让薛落星有些意外，他好奇的是他的皇兄何时对凌玉书下的手，于是他又继续指责道。
“那你为何把他一人留在江南，会不会太过分了？”
……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薛封予就来气，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笔，瞪了一眼薛落星。
“还得感谢皇弟你给他说的媒啊，他流连忘返，怎能怪朕过分呢？”
媒？
薛落星有些纳闷，这俩明显是吵架，和他说的媒又有什么关系？可他的皇兄他了解，这阴阳怪气的可不就是生气的证明嘛！明明在意人家，干嘛这么酸溜溜的。
“皇兄啊，当初不把他当回事的是你，现在抛弃他的还是你，臣弟真为凌玉书感到委屈。”
“他还委屈？朕对他还不够容忍吗，不够宠爱吗？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换个人早就对朕感激涕零了！”
薛封予说的理直气壮，薛落星看了却只想叹气。
他的皇兄这是陷进去了啊！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于是薛落星语重心长劝说道。
“如果凌玉书真如皇兄所说那般，那他和别人又有何差别？皇兄还会对他牵挂至此吗？”
“凌玉书之所以是凌玉书，正是因为他有他独特的心性，不会趋炎附势，不懂爱慕虚荣，无论何时都能保持自我，如果皇兄妄想把他变得跟别人一样，那不正是抹杀了凌玉书这个人的存在吗？”
薛落星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薛封予的心中，他开始反思，是否自己一直以来方式是错误的。
不，皇帝不可能错。
虽然很快他的内心否决了这个可能，但他不得不承认，他非常牵挂他。
那会离开时，凌玉书还睡着。对于他不想怀自己孩子这件事着实是触怒了他，他虽暂时没有要子嗣的想法，可他凌玉书凭什么拒绝？
难道……他不喜欢他？
一瞬间意识到这件事的薛封予感到有些愕然，毕竟，他从未想过这后宫中会有谁不喜欢他。可这么一想他更不高兴了。
好个凌玉书，那就呆在江南好好反省吧！
薛封予丝毫不后悔把凌玉书抛下，他要让他明白，没了荣宠，他凌玉书跟别人没有任何差别，他要让他为拒绝自己的行径后悔！
至此，薛封予刻意不去打听有关凌玉书的消息，他不提，别人也就不敢随口提起一个失宠的人。也正因为这样，薛封予几乎彻底没了凌玉书的任何讯息，这个人仿佛消失了一样。
……
“陛下，过些日子便是冬至，您看宫里安排是否和去年一样？”
内侍的话让薛封予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半年了，那个人也毫无音讯半年了，一想起来薛封予还是觉得很不高兴，因为这段时间里江南也没有任何讯息传来，他以为他应该好好反省过了，那至少会托人来与他传信表达想要回宫的想法，而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半年里，他也变回了曾经的好皇帝，事务处理有度，后宫雨露均沾，却唯独感觉缺了点什么。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为何他总是离自己如此遥远？
薛封予瞬间觉得很不爽，他承认自己对凌玉书很思念，可他觉得对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居然能在江南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凭什么？他不应该求着自己让他回宫吗？
突然就想起来了，凌玉书是个喜欢安静度日的人，可越这么想，薛封予越发不高兴。于是对身边的人说道。
“来人，去把王爷叫来。”
“是。”
江南别院。
“夫人，王爷来了。”
凌玉书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薛落星居然会到江南来，两人相谈甚欢。
“冬至将近，你该陪在王妃身边，怎么记得来看我？”
薛落星笑了笑回道。
“哎呀这不路过嘛，顺道来看看你有没有真的出家。”
闻言，凌玉书不禁一笑。
“倒是想那么做，但那个人若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吧。”
……
薛落星有些惊讶，看来凌玉书也挺了解皇兄的，若说他没把他当回事，反正薛落星是不信的。他又想了想此次来的目的，劝说道。
“玉书可有回宫的想法？”
凌玉书有些意外，他看着薛落星好一会，不禁猜测，莫非是薛封予来让薛落星带他回宫的？可他不信，薛封予若真想让他回去，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劳师动众？于是他回答道。
“我在这也挺好，请王爷回去转告陛下，凌玉书会安守本分，请陛下宽心。”
薛落星听完倒觉得松了一口气，凌玉书还是那个凌玉书，一点都没变，只是这话皇兄听了肯定不会高兴，他转眼又想到了什么，试探般问道。
“那你不再考虑下刘梦生吗？我知你俩见过面了，若你愿意，想必那刘梦生也不会介意你许过人家。”
……
凌玉书还未做出反应，某人却是忍不住了，伴随着脚步而来的便是那几乎低吼的话语。
“他敢？”
凌玉书彻底呆住，因为他没想到薛封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薛落星倒是笑了，他太了解他的皇兄，但凡上心的事失去理智，只要激一下就上钩。
“你俩聊吧。”
薛落星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了二人。
凌玉书感觉自己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半年来，他一直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他妄想着，或许薛封予也在想着他呢？虽然毫无讯息传来，可他相信薛封予并不是那般绝情之人，否则他就不会在离开时为他打点好一切，虽然如此安慰着自己，可他也怕是自己太过想当然。
“陛下……”
凌玉书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薛封予突然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两人有默契般都没开口，就这么静静相拥，好半晌薛封予才没好气说了句。
“我不来，你打算如何？是出家还是嫁给那刘梦生？”
凌玉书闻言只是努力摇头表示否认，他从未这么想过，从未！
“那包药……我没吃。”
凌玉书小声解释道。
见如此反应，薛封予表情缓和了不少，嘴角微扬显示了他的好心情，又搂紧了凌玉书几分，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蔷薇香甜，薛封予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想他了，那种空虚感似乎也没有了，还隐约有了一丝兴奋，于是他贴近他的耳边轻柔的说道。
“玉书，给我……”
凌玉书瞬间明了薛封予的意图，一瞬间便红了脸，微微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而薛封予见状心情大好，抱起凌玉书便往里屋走去。
……
疲乏的二人相拥在一起，薛封予见凌玉书如此依偎在他怀里，又高兴的吻了吻他的发丝，开口道。
“玉书，跟我回宫吧。”
不是朕，而是我。
从薛封予出现起，他就没有用尊称，凌玉书都有注意到，也因此窃喜，可一想到回宫要面对的东西，他又有些犯难，便反问道。
“陛下想让我回去吗？”
薛封予闻言有些奇怪道。
“自然，难道你不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薛封予如此直接了当，凌玉书也不好说什么，便点点头答应了。
……
回到宫中，薛封予也给凌玉书抬了位分，从美人成了贵人，薛封予以为，从此以后凌玉书自当对他千依百顺，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凌玉书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般，依旧对他冷冷淡淡，他似乎从未想过对自己示好，哪怕他不怎么去他宫里翻着别人的牌子，凌玉书依旧没有任何表示，薛封予再度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质疑。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不是心意相通了吗？他也抬了他的位分，他究竟有哪里不满？
这么想着，薛封予又郁闷了起来，于是他打破常规，这夜翻了凌玉书的牌子。
薛封予看着榻上安静躺着的凌玉书，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因为凌玉书从方才就一副任人宰割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这是做什么？明明在江南的时候那么柔情似水，一回宫就像变了个人，这难道是他的错吗？既然不想回宫，为什么要答应他？
薛封予试图亲近凌玉书，可下一秒凌玉书却因为恶心难忍失仪的吐了出来，又担心凌玉书是否身体不适，薛封予耐着性子关心道。
“哪里不舒服，是否要传御医？”
凌玉书轻摇着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
“……恳求陛下，让小民回去吧。”
……
又是熟悉的自称，薛封予顿时火冒三丈。
“你究竟想要朕怎样？回去？你想回哪里？江南吗？还是说你仍然惦记着那刘梦生，告诉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察觉因自己失言导致龙颜震怒，凌玉书害怕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想到薛封予又误会了自己，于是连忙解释道。
“不是回去江南，不是，是……是臣妾无法在紫宸殿承恩。”
……？
薛封予闻言感到不解，凌玉书见薛封予没明白又解释道。
“只要躺在这紫宸殿的榻上，臣妾便会意识到您宠幸别人这件事，心里……心里好疼，甚至感到恶心……”
一时之间，薛封予不知自己心情是喜还是怒，到头来却是闷闷怼了凌玉书一句。
“莫非你想要朕为你遣散后宫？”
“不！臣妾不敢！只是……”
凌玉书紧张的摇摇头，这种大胆的想法，他可从未妄想过，他内心深处只是渴望一份宁静，于是苦笑道。
“臣妾愿一生都陪伴在您身边，只是希望陛下不要用对别人的准则来逼我，如果那样，臣妾只能死路一条。”
“你敢拿死威胁朕？”
“不……”
薛封予从未想过会被人威胁，可凌玉书的话他也全数听了进去。凌玉书的话与他皇弟薛落星的话如出一辙，如果凌玉书和旁人一样，那他大概就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凌玉书还在担心薛封予愤怒至极后会怎样处罚他，却听到了意外的话语。
“玉书，你喜欢我吗？”
没了愤怒，薛封予反倒一脸受伤，凌玉书瞬间想起了在江南的那次，难道当时薛封予也是这么想的吗？凌玉书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薛封予可能也喜欢他，这个认知让他既高兴又有些感动，他忍不住起身抱住了薛封予。
“我怎会不喜欢你，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
一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凌玉书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只是感觉压抑了许久的东西终于找到出口得以宣泄，薛封予就看着凌玉书这样搂着自己哭，好似他才是委屈的那个，但亲耳听见凌玉书的回答，他内心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突然他笑了笑，提议道。
“玉书，有兴趣当皇后吗？”
……？
闻言凌玉书立即停止了抽泣，一脸为难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薛封予见了一阵好笑。
果然这种事对他而言太难了，凌玉书当六宫之主的样子他完全无法想象，可他却不想轻易放手，为此他苦恼了好一阵，终是想方设法把他留在了身边。
薛封予自当皇帝以来，后宫中几乎全是美人，没有任何高位分的存在，但他却把唯一的正妻之位给了凌玉书，目的就是为了无人敢找凌玉书的麻烦，顺便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只有皇后（正妻）才有资格彻夜陪伴在帝王身边，也不用专门去紫宸殿侍寝，避免了凌玉书犯恶心的状况。其次也是为了凌玉书能保持自我，特许其不用遵循所有复杂的礼节，也放言说道，将来的储君必定出自凌玉书的肚皮，他相信，以凌玉书的品性，教出来的孩子也必定是可造之材。
五年后。
前方来报战况紧急，一时间宫中乱成一团。
“眼下之急，应当派出一位得力干将，一是稳住民心，二是能有效支援前线。”
闻言，薛封予觉得颇有道理，然而谁去却是个问题，此次战事非同小可，能前往前线的大将都已派遣出去，如果还要选出一位，那他就只能自己来了，于是他严肃的说道。
“朕亲自去。”
“陛下三思！”
薛封予一席话遭到大臣们反对，对此状况却引起了他的不悦。
“难道各位还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薛封予很不满的看着那些文臣，虽然他明白朝堂之中也不能缺乏重要的人坐镇，可就算他去了前线，宫里至少还有薛落星，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薛落星绝不会是趁机造反叛乱之人。
“臣弟愿前往！”
薛落星突然出声请旨前往，让薛封予很是意外，而大臣们却像是松了一口气，附和道。
“王爷文武双全，若是去了必然能大捷而归！”
旁人不知道，可薛封予却格外犯难，之后只剩下兄弟二人独处，薛封予指责道。
“弟妹怀有几个月身孕，这个时候你怎能赶往战场？”
“皇兄是九五之尊，若你出了事谁又能担得起？”
兄弟俩平时在无人之时都会调侃着说笑，却难得这般正经，薛落星决绝的神情让薛封予不忍继续谴责，半晌只换来一句。
“万事小心，朕等你回来。”
“遵旨！”
男人之间的默契便是如此。
几个月后，前线传来了好消息，战事得以缓和，这让朝堂上下一片雀跃，却唯独一人愁容满面。前些日子，薛落星府中传来消息，王妃在生产时血崩虚弱而亡，薛封予担心此事被有心人利用便把消息封锁压了下来，一切他只想等到薛落星回来，可薛封予却想不到，他等来的只是一句遗言。
不知远在战场的薛落星是否与他的亡妻心灵感应，在王妃去世没多久，薛落星也战死沙场，他临死前托人带信给薛封予，希望他善待他的孩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夜晚，薛封予来到凌玉书的宫里，他只是枕在他的双膝上，一句话也没说。凌玉书知道薛封予心里很难过，甚至连安慰的话也未提，他知道，薛封予此时需要的只是聆听和陪伴。
凌玉书轻抚着薛封予的脸，他看到了他满脸的疲惫，他知道背地里有人指责薛封予的自私，说他以牺牲兄弟换取国泰民安，对于这种莫须有的骂名，凌玉书也为丈夫感到憋屈，他温柔的说道。
“把那孩子接到宫里来吧。”
闻言，薛封予睁眼对上凌玉书的目光，看着他温柔的神情，薛封予不禁回抱住凌玉书。
果然，只有他最懂他的想法。
……
薛丞桓看着襁褓里的小孩，扑闪着他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是一脸好奇。他从未见过“婴儿”这种生物，小小的，粉嫩嫩的，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凌玉书见状笑了笑。
“丞桓，以后静庭就是你唯一的弟弟，你要善待他，知道吗？”
小小的薛丞桓懵懂的点点头，父皇和爹爹的话他虽还不太懂，但他都铭记于心，爹爹说，薛静庭是皇叔薛落星唯一的儿子，但在外人眼里，他是爹爹和父皇的儿子，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薛丞桓好奇的同时却也觉得非常高兴，平日宫里也没有同伴，现在好了，他有了兄弟，以后他就能带他一起玩儿了，小小的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完。
前面1-4章在微博，关注可见。
写完还是觉得唏嘘，父辈感情这么好，到了苍歌里薛丞桓那一代就反目成仇了，苍秀延续到苍歌里稍微有点虐，因为秀爷比苍爹死的早，这个之后苍歌完结篇里也会提一点点，大家忍住！生离死别人之常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