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不凋花（7） 天使的枷锁

       虽然光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同学聚餐，但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比如哪些地方不该去。

       可这里……

       怎么看都是一家酒吧。

      光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亮与暗糅杂却又泾渭分明，霓虹灯下的男男女女挤成一团，酒精在歌舞中持续扩散，炫目的灯光与震动的地板几乎夺去了她对方向的感知。

      这里只有一场狂欢，一场短暂、滑稽、无意义的狂欢。

       她本以为自己会转身就走。她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就像她不喜欢那些人一样。

       无论是这里，还是这些人的心，都太过拥挤，也太过无趣。因为害怕空虚，所以用无意义的事物塞满……只不过是逃避与欺瞒，是与她不同的另一种空虚。

      可她没有半点挣扎，径直被汹涌的人流淹没。因为对立拉着她的手，带她穿行在茫茫人海中。好像只要那掌心的温度还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是伊甸的起点。

      如果人生本就是一场逆流的旅途……那么，即便这里会是终点，她也心满意足。
      她没有问对立原因，她相信对立有自己的理由。再说……无论去哪里不都一样吗？
       只要有她在……无所事事也是一种充实。

      满世界都只剩六便士，而对立就是光的月亮。只要是和她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看到光没有犹豫地跟着自己，对立心底多了一分诧异。虽然她没让那种情绪有半点流露，但感受到光那抓紧自己的力度，心中莫名诞生了另一种快感——那种甘甜的愉悦。

      就像……水流涌过开裂的泥地，嫩绿的新芽破开灰色的砂土，蒲公英在风中播撒希望，古老的钟声再一次于天边敲响……那是不仅属于她自己的快感。

      一切都带有某种病态的满足感。她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气体让她的肺将痛觉传回了大脑，也带回了她的理智与清醒。

       仅仅只是被依赖而已，对她而言，作祟不止的虚荣心早已是记忆尘埃里的一员。太久了，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变得寡淡无味已经太久了，虚荣不过是众多褪色情绪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相较而言，这种愉悦......是另一种快乐，是一种来源于被依赖，但又不仅仅是站在上位的喜悦。

       为什么呢？她干涸的兴致像是找到了新的源泉，好像这令她乏味的一切都开始呈现出新的色泽。

      光……她的名字是光，是闯入对立黯淡世界的一缕光。

      对立的嘴角微微上扬，紧扣的十指是她们对彼此的回应。

    “我们上楼。这家店给我在二楼留了间房。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认识一位新朋友。”

       对立带着光来到楼梯旁的吧台，找到一位正在擦杯子的侍者。对方露出友好的笑容，指了指主吧台：“您好，二楼的房间需要预约凭证。”

       对立把一张卡片递过去，平静地说：

      “616。”

      侍者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放在手里的活计，他惶恐地接过那张卡片，检查信息无误后恭敬地鞠躬说道：

      “明白了。只是今日小姐也在那里招待客人，容我汇报一下。”

      对立冷淡地点了下头，侍者立刻出了吧台，快步前往楼上。

       剩下的就只有沉默，在嘈杂中显得格外寂寞。光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在脑海里搜寻着可以被当做话题的素材，却发觉自己只想的到进店前的一个镜头——对立看向招牌的眼神。

      “绯夜之吻”。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店的名字。

       那个招牌上的LOGO应该是折翼的天使——像是在拥抱什么，图标中的天使俯下身子，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样，她伸出了双手。那掺杂着血红的钢铁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背后的翅膀支离破碎，剩下的尽是虚无。

      堪称是难得一见的工艺品，简单，却极美，把某种难以言说的悲伤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光从未有过类似的情感，在她的过往里，没有什么逝去能让她如此不舍；哪怕是那只小猫，她也疲惫地接受了这样的结局。这或许是第一件能打动她的工艺品。

       对立倒是很喜欢这个，光能从对立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中感受到那种欣赏。但她的欣赏也只是冰冷冷的赞许——与那个标志具有的热烈情感截然不同，是来自理性的冰冷。

       光想：

      或许，她也和我一样……与炽烈的情感毫无瓜葛，唯有寂寞深入骨髓。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自负地去揣测对立的想法……为了寻求与对立重合的切入点，居然也开始了无聊的主观解读，像个自以为是的小孩。

       跟那些无聊的人一模一样的小孩。

      对立对此一无所知。她凝视着高脚杯中色彩缤纷的鸡尾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那位侍者面带笑容地回来，请对立和光上楼。看来那位“小姐”允许了她们的来访。

      “嗯……也在预料之中。”对立解释道，“这家店是我朋友的，那个房间不对客人开放，只有我和她可以使用。今晚有一位朋友的演唱，所以就在楼上吃点东西吧。二楼都是有隔音的单间，不会这么吵的。”

       光点了下头，乖巧地跟在对立身后，一直没有松开那只手。对立只当这个乖孩子还很紧张，也就任她抓着了。

      推开精致典雅的房门，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映入她们眼中。

      把自己裹在黑色大衣里的高挑女士潇洒一笑，朝对立挥了挥手。干练的装扮勾勒出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那酒红的长发在背后飘荡，显得她那身姿尤为飒爽。她一句话都没说，显然，她并不想打扰另一位的发言。

      在她的左手边，一旁身着锦绣和服的少女腼腆地坐着，那抹朝阳般的微笑就是她最好的问候。金色的长发束成柔顺的马尾，仿佛星光从云端落到城堡，带着瀑布般的绝美。

      也许夏天在她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光想，那是如烟花一般美丽的少女。

      少女起身迎接，那笑容勾勒出一整个令人向往的美好世界，仿佛连眼中的光线都变得温柔，含蓄又热切；而她那带着欢欣的温软声音，则像是浸润在花火倒影里的金鱼，似乎能滋润一切干涸：

     “你来啦，对立。”

      对立回以柔和的微笑，那是光想象不到的温柔侧脸。她说：

     “嗯。好久不见，群愿。”

PS.赞美产粮的太太！已经忘记了这张是从哪找来的的，大概是从p站？

感恩太太，赞美太太

所以我其实是超级群愿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