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众神 第四章下
巨大得难以理解，宏大得好似不是自然之物，穹顶的分层表面下的球体是一个技术奇迹。它比泰拉上的任何穹顶还要巨大，再简单点说，这是科托夫所见过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结构力学运用。
帝国的探险家们站在建造于赤道旁的构台上，环绕着在基岩上开凿的球形空洞。许多其他的构台架环绕着他们上方或下方的空间，突起的桥墩和未知机械的脚手架悬臂伸向太空。
几乎等同于一个小月球的质量被从Exnihlio的内部被挖了出来，被挖掘出来的物体的表面被包裹着不同于火星上任何东西的技术。像神庙图标一样的角状石刻被刻在曲线上，用一种既熟悉又非人类的语言呈现着。
数以千计的各种形状和的水晶石爬过周围虚空的表面，从事维护、校准和谁知道其他什么的工作。一股赭色的瘴气，带着翻动的泥土和裸露的岩石的气息，从密室底部钻出的竖井中飘了上来。
通风系统、排水系统？谁能说得清呢？
然而，当与它不可思议的外观相比，这个空间的宏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众神之息悬挂在空间的正中心，那是一个巨大的，由闪闪发光的金属叶片交织而成的漩涡，其核心中似乎没有任何支撑结构，只有一个炽热的明亮的结点——就好似超新星爆发的一瞬间或突触结构的闪亮图。
尽管科托夫的视觉装置是由欧里海桑锻造厂的分子解构装置所制造的最复杂的装置之一，但他还是无法对该装置的确切尺寸形成统一的概念。几何测定器在他的玻璃视网膜上闪烁着错误代码，每次试图量化他所看到的东西的尝试都失败了。
就像银色叶子组成的闪亮飓风，众神之息好似一个拉长的椭圆轮廓。它的存在是微妙的不和谐，仿佛人类大脑的某些先天属性知道这个设备在某种程度上是本应无法存在的，仿佛它滥用了热力学的每一个原则，让人感到唾弃。
它复杂的内部是一团蠕动的金属，科托夫的感觉告诉他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这台巨大的机器的各个部分似乎在同一个空间中共存，在违反透视原理的情况下相互移动。
即使是那些没有被机械神教改造的人，也发现这台机器让人感到不安。更令人不安的是，它立马就出现在了队伍中，一些卡迪亚人翻下身子，把肚子里的东西倒在有孔的构台上，科托夫猜测他们滴下的呕吐物可能会对下面表面的异形技术产生影响。
即使是黑色圣殿们也被这一景象所吸引。坦拿中士举起手，仿佛要伸手拿剑，白盔战士则握住了黑剑的剑柄。
这台机器--尽管科托夫对用这样一个世俗的术语来标示如此宏伟的概念感到反感--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有一种超越简单机械的光环。
它似乎（在这一刻，科托夫的思想确实背叛了火星）是一种类似于生命体的存在，好像它回头看了看它下面的微小意识斑点，并满足于让它们沉浸在它奇妙的不可能中。
科托夫想要甩掉这个想法，但它就像一块顽固的侵入性废码的碎片一样无法被驳回。
'这是......'科托夫开始说，但他没有词来描述他的感受。'这......'
泰洛克巨大的身躯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的晶体元素在他上方机器的不稳定流量中闪烁着反射光。
'我明白，'泰洛克说。'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设备的单一性质。对于一个人类的头脑，即使是一个被增强过的头脑，要掌握它的复杂性，也需要对大脑的突触途径进行彻底的重新改造，以及随后的认知进化，如若完成那么你几乎不能再被称为人类。
科托夫惊奇地点点头，但他几乎没有听泰洛克的话，他的眼睛一直被众神之息令人不安的一面所吸引。感觉这台机器对他的感官产生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仿佛要求成为所有站在它面前的人的唯一焦点。
'你找到了......'科托夫终于忍不住了。
'我找到了，'泰洛克肯定地说。
'怎么可能呢？它是一个神话，一个几乎被遗忘的传说，来自于疯子和异教徒隐藏的手稿。
'通过跟踪它的建造者留下的线索，'泰洛克说，绕着缓缓弯曲的构台走着，迫使科托夫和其他人跟着他。'那些疯子曾经是像我们一样追求真理的人，他们发现了那些真理，但他们的头脑没有能力处理它们的意义。”
'那么，是谁建造了他？'古莱曼-舒尔库夫问道，他的语气表明他可能知道答案。
'一个古老的种族，其身份早已被不可阻挡的晦暗时间所遗忘，'泰洛克说，不屑地挥了挥手，好像是谁建造了这台机器比谁现在控制它更重要。'不管他们自称什么，他们在数百万年前曾经过我们的星系。他们是神一样的存在，用远远超出你所能想象的技术来塑造宇宙以满足他们的欲望。他们来到这里，也许希望重新开始这个过程，扩展螺旋形星系群的极限。他们想用新制造的星系的垫脚石来连接宇宙，而他们将从时空创造本身散落的原材料中建造这个星系。”
'那么，这个如同神一般的种族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德斯问道，紧张地瞥了一眼旋转的机器。'如果他们如此强大，为什么他们不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以前没有听说过他们？
'因为，安德斯上校，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不朽的，即使是诸神本身，'泰洛克说。'事实上，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这个世界的深库里，我发现了一种武器化的思维生物的零星记录，它逃脱了长期的监禁，破坏了他们大脑，使他们沦为野兽的水平。在第一次感染后的一代人内，他们几乎把自己消灭了。”
泰洛克停了下来，走到构台的边缘，抬头看着那团银色的漩涡和噼里啪啦的元素力量弧线，露出狂喜的表情。
“我相信，这些神用他们最后的能力，把这个装置设定为自我维持和自我修复，除了最基本的功能外，关闭了所有的功能，直到他们种族中遥远的幸存者回来认领它，或者有一个物种出现，有能力成为他们的继承人。”
“我谦虚地提出，我就是那个继承者”。
泰洛克现在把目光转向了科托夫，而大贤者看到的表情表明他并不谦逊。他的认知装置已开始发热，因为他正努力地并理解跟上他所听到信息的步伐。科托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敬畏和不安，他的分析能力凸显出来，发现泰洛克的解释有很多地方与他对普遍规律的理解不相符。
'你声称它就是导致我们在Katen Venia和Hypatia目睹天体事件的原因？
'声称？'泰洛克说。'你怀疑我在这方面的说法？
科托夫听出了泰洛克声音中的威胁，并小心翼翼地把他接下来的话说成是一个科学问题，而不是性格问题。
'我的意思是，任何一个设备都有能力实现这样的壮举，这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科托夫说。'是什么赋予了众神之息的力量？这一个世界，无论它能产生多少能量，怎么可能提供哪怕是重塑宇宙必须需要力量的那怕是几乎无限小的部分？我不怀疑你的话，但要恢复数百万年前被一个失落的外星种族遗弃的机器，所需的技术掌握程度是惊人的。
科托夫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头顶空气中充斥着的旋转的、闪闪发光的机器，知道有一个问题是他最需要回答的。
'你是如何独自完成这一切的？'他问。
泰洛克听到了他的难以置信，也同样直截了当地回答。
“恒星始祖的建造者留下的隐藏指令是非常精确的，大贤者。将它们与我无以伦比的智力结合起来，我解开了一系列明确的结构和几何方程，使我能够复制在永夜迷宫中发现的现实条件，从而使该设备得以存在并为我所用。”
科托夫的脸瞬间掉了色：'不要提那个不祥的地方！'
泰洛克挥舞着一个手指，那是一个缠绕着金属和寄生水晶的刃状钩。
'不要在你询问我设备如何运作的同时警告我任何事情，大贤者，'泰洛克警告说： 即使目前的火星的主流思维能够理解我可能提供的任何答案，他们也不会多喜欢这些答案。它们会打乱你过时的思维，而我非常清楚机械神教是多么憎恨那些破坏他们那宝贵的现状的人。
科托夫摇了摇头，对泰洛克的畸形自负感到厌倦。他对着泰洛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回答，这是让人无法无可置疑的语气。
'我是机械神教的大贤者，我只会信奉欧姆尼赛亚的经验，'科托夫说。'你，泰洛克大贤者，受我们教团的约束和知识探索的理想约束，你必须公开你所得到的任何知识。”
'哦，我会的，'泰洛克呵斥道，他身体的晶体结构泛起了咄咄逼人的深红色。'不用害怕，但正如我所说，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定
泰洛克向科托夫迈出了惊人的一步，他沉重的四肢燃烧着内部的火焰，他的拳头紧握成重锤。
'那将是我带着你如此周到地提供给我的船只凯旋回火星的时候，'泰洛克说。'当我作为红色星球的新主人站在奥林匹斯山顶的时候，我当然会如此。
围绕着科托夫的护教军对泰洛克的异端声明发出了咆哮。他们的武器系统启动了，但泰洛克用高级二进制的口令使它们脱离了控制。当他们的每一个内部增强装置在一个心跳之后启动时，他们都被迫停住了。
“当我以我的梦想重塑机械教时，"泰洛克继续说，"我将用众神之息引爆泰拉的炽热核心，把帝皇和他所有腐败仆人的腐尸燃烧殆尽。
黑色圣殿的速度是惊人的。
泰洛克话音刚落，他们就开始了攻势。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怒气的外露。前一分钟，这些高大的战士们还一动不动，后一分钟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泰洛克举起一只手，每个星际战士都愣在了原地，然后彻底无法动弹。科托夫读懂了他们战甲内机魂的狂热，因为他们正在努力阻挡泰洛克的瘫痪代码。
我将成为人类的新主人，'泰洛克笑着说。'一个致力于实现科技奇点的统治者。
科托夫从泰洛克的疯言疯语中转过身来，因为他听到了水晶摩擦的脆响。也许有一百个晶体人正从密室向内弯曲的斜坡上爬上龙门，他们在卡迪亚人周围就位，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在随后致命的交火中把他们全部砍成碎片。
你在做什么？"科托夫说。'这太疯狂了！'
'疯了？'泰洛克揶揄地说。'你怎么可能理解一个神的思想？
'你认为你是吗？'科托夫反问道。
'我创造了这里！'泰洛克咆哮着，他的声音带着传教士般的激情。'我重新点燃了死去的太阳的心脏，从宇宙的废料中制造出了星系，从虚无中创造出生命。如果这还不能让我有权利称自己为神，那么还有什么人能称自己为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