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文】如若阮籍行济世 第三十九章
司马懿盯着放在身侧的案上的宫禁地图，良久才问道：“执金吾和卫尉可有什么变动？”
司马师这才暗暗松一口气回道：“没有。”
执金吾和卫尉是京城的防护军，不过和禁军不同，执金吾是主管京城巡防和皇宫瓜葛不深，两者相比，卫尉倒是和皇宫有些挂噶，不过卫尉只是主管这宫禁城墙宫门护卫，因为外有执金吾在京城防务，内有禁军在宫内巡警，所以卫尉基本就是闲职，如今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勋贵们扎堆任职的地方，不过是混口饭吃。
不过，司马懿问这个又做什么？
司马懿点点头，挥手让司马师将地图撤去，独自拢着袖子闭目养神。
这宫禁地图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遍了，多少年来天天在宫内外行走，宫中的情形怎么能不清楚，何须地图多余的放在这儿？
“……你这几日到武库去，见了武库令如何？”司马懿眉目不动平静的问着。
“对儿子的礼数如同平日。”司马师将地图好好收起来然后又折回来。
司马懿闻言点点头道：“野王的事刚出，想要就放松警惕还是不能的，急不得。”
司马师答是。
“除了死士的问题，剩下的就是昭儿在宫中的事了……”司马懿突然叹一声。
“隶属光禄勋的羽林骑确实是个问题……”司马师轻声迎合道。
“骑都尉近来也没有调动？”
“……没有。”
“还要再等……”
这羽林骑是立在宫殿门口的郎官，不过和司马昭这样的勋贵之子不同，羽林骑里的郎官都是些在战场上阵亡了的军士的遗孤，被朝廷招收了来从小就训练着刀枪剑戟骑射之事，每一个都是绝佳的武者，也是比禁军更靠近宫中贵人们的人，只是比起巡防的禁军，羽林骑的数目就要少的太多，所以并不能和禁军抗衡。
而现在的麻烦出在，如今执掌羽林骑的骑都尉是出身谯国的桓易，桓易的叔叔就是现在掌管农事仓储的大司农桓范。桓家是曹氏旧族，司马家若要说服起来实在是没有把握。
司马昭虽然是郎官没错，却和武力沾不上边，只是主管议事传话的。
司马懿之弟司马孚虽然任过骑都尉一职，只是任了一年，除了通晓了骑都尉的事务，其他都不能援手……
所以羽林骑的事暂时没有办法……
但是硬要论起来，其实是另一边禁军的问题更大的。
“父亲上次与蒋太尉商论可有了结果？”这也是司马师最关注的问题。
听到儿子的提问，司马懿终于睁开了眼睛，志在必得的锐利眼神中透出了些许笑意。
司马师一见立马心领神会，随即也扬起了嘴角。
成了。
本来宫中禁军是分为中领军和中护军的，曹爽亲弟曹羲领着中领军。中领军的职责主要是日常在宫中巡防。相比之下司马师则领的是禁军中的中护军，中护军与中领军不同并不管着日常的防务，只是管着些后勤诸事。另外在禁军之中还有从后汉沿袭而来的五营骑士，而这五营骑兵中，依旧是曹羲管着最强大的长水骑，射声骑和越骑三营，而司马师只能屈就于弱小的步兵与屯骑。
精锐兵卒都在曹羲，对于司马家来说好像看起来无解。
但是……禁军的事已经和蒋济说好了。
蒋济？已经只剩下空头衔的蒋济？
或许年轻人们都会觉得老态龙钟的大人们已经垂垂老矣，却没想过，如今的禁军将领都是蒋济一手提拔教导的。
……蒋济卖官是一回事，尽忠职守又是另一回事，不然早被罢官了。
蒋济在迁为太尉之前，常年领着领军将军的职位，专管禁军，那时现在的大将军曹爽都还是蒋济麾下的一名小将，若论起在禁军中的资历军威，蒋济当属第一。有蒋济在，禁军的事万无一失。
……完成了三分之一。司马师心中道。
司马师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卫尉都是些小兵小卒不足为虑，而对于执金吾，只要死士训练妥当就不足为虑。一朝突破了执金吾和卫尉两方看守的司马门，再由二弟司马昭接管羽林骑，这般起事就会万无一失了。
司马门……
司马门并不是单一的一扇宫门，而是里里外外三扇，最外面的一层归执金吾管辖，日常不过是朝臣们进出宫禁的处所，只是外司马门十分宽大，内里能容纳数十辆马车，是专供朝臣们上下朝所用的，朝臣们乘车进入这扇司马门后下车，徒步走进宫去。而朝臣们徒步穿越的这扇宫门就是殿司马门，立于宫禁与宫外之间，从这里起，司马门就被卫尉接手，朝臣们在这道门里接受卫尉的例行检查，确认没有带兵刃利器之后方可放行。等到接受完殿司马门的检视之后，才能走进名叫司马殿门的宫门这才算走进宫禁。
……顺带一提，陈思王曹植闯的，就是位于宫禁之中的司马殿门。
外司马门内地域宽阔最好屯兵，一旦屯兵于此，就等于隔绝了皇宫内外，宫内外不能互通消息内外军将不能得知对面情形，必然会犹豫不决不敢轻易用兵，到那时，什么禁军，什么执金吾，什么司隶校尉，都会变成无头苍蝇毫无战力可言了。
可怜曹爽还以为占了禁军和执金吾就能万无一失……
谁能知道最没用的卫尉，有时候会成为最关键的所在呢？
司马父子两人对这个计划胸有成竹，只要最要紧的死士成了……。
“儿子一定好好训练死士，确保事成！”司马师沉声道。
“这我不担心，最要紧的还是武库……”士兵的训练哪是什么难事。
兵甲刀剑才是最紧要的。
“切勿和武库令套近乎，只摆出郁郁不得志的模样就行了。”司马懿叮嘱道。
“是。”司马师恭敬的点头道。
司马懿说了这许多话似乎有些累了，轻轻的向后一靠，神色松弛的喃喃道：“……如今，只剩等了。”
等曹爽松懈，等朝臣松懈，等局势自然而然的倒向自己这边。
“……也不必急于一时。”钟会最终还是没能想到迂回之法：“不如想想其他的地方。”
“什么地方？”司马昭面色已经又阴郁下来了。
“若说在朝中除开谯沛之外最强大的势力，莫过于我们颍川四姓了。”
钟会所说的颍川四姓乃是：颍川陈氏，颍川荀氏，颍川钟氏和颍川郭氏。虽然郭氏不如前三者，却也是朝中不可小觑的势力，颍川四家同在一地，抱团对外是理所当然的。
“子上兄从小就和我们颍川家族一起长大，可不要忘了，除了陈泰之外，还有近在眼前的荀顗可以依靠！”
荀顗？司马昭想着。荀顗现在和自己一样在光禄勋为散骑侍郎，这……有何可动作的？
司马昭疑惑的看着钟会等待这钟会的解说。
“陛下可是一直喜爱荀顗想让他一直陪伴的，动了让他接管骑都尉的心思好久了……”钟会的眼中露出了异常明亮的光辉。
司马昭眼神摇动，想了想。
若是荀顗能接手骑都尉……，那宫禁之中，就有一份倾向于自己的武力了！
想到这儿司马昭渐渐坐直起来，精神头也回来了。
“……让毕轨受到压制可能是曹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荀家是将曹氏扶上皇位的人，颍川陈，荀，是曹爽绝不会猜疑的家族，若是荀顗想要什么职位，曹爽不会拂他的面子，更何况这事是陛下想让荀顗作的。”
“若是陛下开口让荀顗补了骑都尉，那原本身在骑都尉任上的桓易就只能另寻他所，同是谯沛出身，曹爽必定补给桓氏一个要职，到时候不知道和子上兄要好的武陔能不能帮上一把了。”
武陔出身谯沛，也是从小和司马昭一起长大十分要好的伙伴，只是如今人不在京中而在地方，可是……
“曹爽会任用和我交好的人在要职吗？”
“夏侯玄也是谯沛出身，同样和子上兄交好，不一样在曹爽处担任要职？”钟会笑道。
司马昭沉默起来，夏侯玄和他私交很好，自己的大哥还娶了夏侯玄的妹妹夏侯徽，大哥与嫂嫂伉俪情深如胶似漆，大哥膝下的女儿都是和嫂嫂生下的……，嫂嫂病逝之后大哥也是悲痛欲绝，以至于嫂嫂过世之后再娶回的嫂嫂再也没有和大哥有子嗣了……。自己家和夏侯玄既是姻亲又是好友，是血脉相连的，谁知如今他夏侯玄却在关中帮曹爽奔走……，这样猛地想起来也不是不伤心……
武陔真的会帮自己吗？不会像夏侯玄一样？
“子上兄不必忧心，武陔的事成与不成又有什么关系呢，荀顗的事才是头等重要的，子上兄只要问问自己，荀顗大哥会帮你吗，就能心定了。”钟会端坐着满脸轻松的说。
荀顗会帮我吗？
那当然会了！司马昭坚定的想。
“所以如今最要紧的事，一来是要联系荀顗大哥，看看他愿不愿意去够一够骑都尉这个职位，二来……，既然陈泰大哥回来了，少不了要见一见。”
若是陈泰也肯帮自己呢？司马昭听了钟会的建议，突然有了一些勇气。
自建国以来一直站在朝堂顶端的颍川陈，荀两家，既然是姻亲故旧，这种重要的时候，当然是要紧紧抓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