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往事.荒原（1）

  这是这个世界终止的方式——并非轰然巨响，而是一声呜咽。

                                                                  ——————T.S.艾略特

  塔露拉搬了根椅子坐在陈的对面，吃了一口蛋糕，皱眉苦笑：“味道还不错，炎蓉做的吧？”

  “不用勉强，”陈坐在冰冷栅栏的另一端，“还好炎蓉只参与了蛋糕制作的一小部分。”

  “这不是勉强，”塔露拉放下没吃完的蛋糕，“之前整合运动中也有一个爱做糖果的女孩，味道也不怎么样，还很辣。但我还是会吃下去。嗯，希望博士能够安葬好她。这样一位优秀的战士值得一场体面的葬礼。”

  陈点上一根烟，递给塔露拉一支。后者接过烟，陈隔着密密麻麻的栅栏为她点上。

  “怎么，不问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塔露拉吸了口烟。陈看着被困于囚笼中的她，依然有着一位领袖所特有的气质。塔露拉开始挑起这个话题的那一刻陈就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差了点。塔露拉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过往，但自己还在畏首畏尾。

  “我记得炎国的有句老话，叫痛定思痛。现在痛过了，我就在这四方的天地里思考。因为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关押塔露拉的地方还算宽敞，设施也很简单。监视器和灯是这里唯一的电子设备。没有电视，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床头柜上摆着一摞书，书旁的烟灰缸里塞满烟头。这一切都是凯尔希和阿米娅安排的。塔露拉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打发时间。那些书籍多是莱塔尼亚学者们所编撰的历史和政治学著作，也有哲学和心理学的论文。陈看不出塔露拉有任何焦躁不安的气息。她似乎很平静。

  “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看看书，想想事情。只是有时候凯尔希会来找我聊天。她是个很有趣的女人。”塔露拉看着无声燃烧的烟头，“整合运动也算是我多年的心血。我时常在想，要是多年以后，感染者终于依靠暴力为自己赢回了地位。他们会怎样评价整合运动，怎样评价罗德岛。可惜我们都没有时间了。但凯尔希却不一定。我看历史，整本书都是血淋淋的。看得越久，我就越觉得罗德岛的理想是如此的飘渺，也正因为飘渺，所以显得伟大。但拥有理想是一回事，认清现实是另一回事。”

  “也许一个人是否是感染者并非争取权力的关键，能力强弱和人格修养才是。”陈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被压迫者终有一天会成为压迫者。我相信，这也是历史教给我们的道理。”

  “不错。”

  两人无言。

  “跟你搭档的那个谁？”塔露拉挠挠头，“是叫星熊吗？你们俩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你想说什么？”

  “别那么警惕，”塔露拉笑笑，“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陌生人基本的礼仪了吗？看来时间果然会冲淡一切。哪有那么多山盟海誓，不过是人的情绪在作祟而已。没有人有一个清晰的形象，我们都依赖着变换不停的模糊阴影存在着。”

  “你带兵打仗这些年，应该也已经认识到人是怎样的生物了吧，不必对我的反应装作惊讶。”陈开口，“只要人与人接触了，必然会互相伤害。当然关于这个，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当然可以，”塔露拉也伸了个懒腰，“今晚上还很长。相互交流交流故事也不错。”

  陈重新点上一根烟，让故事飘到寂静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