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乙女】江湖觅知音(端午限定)
(这篇……不算是旧文吧,本来是想当二届的参赛作品,犹豫了一下觉得出于为学习考虑还是不参赛了,昨天晚上又突然发现和深深昨天pn的武侠主题很贴,就用了这篇做限定hhhh)
(前世今生系列)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题记
九云山。
我踏上一节节台阶,走向山峦。
那里,有几间房舍。
进入大殿,迎面看到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田蓉,拜见师父,不知师父有何事召见徒儿。”
坐在上面的,就是我的师父,八代道祖。
九云山属道教最宏大的一派,弟子众多。所以,也就分了“道祖”这一说。作为道祖的弟子,是有权利竞争下一代道祖的地位的。所以师父八代道祖叫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交代。
师父咳嗽了两声。“田蓉,你是我这所有徒儿里面唯一一个女弟子,可我也最不放心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知哪天就……哎。你性格刚烈,又是女子之身,我不可能将道祖之位传给你。我斟酌再三,决定将在道祖的位子传给你的师兄周深。以后,你要辅佐他,可不能让咱们道教黯淡了。”
我蹙了蹙眉。周深?师父还“斟酌再三”……凭什么要传给他?既然师父意思已决,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答应一声就退出去了。
我不知道,师父看着我的背影,只是笑了笑。
“这孩子,不闹出点事就怪了。”
三个时辰后,我收到消息,师父暴毙。
当我看到那张纸条时,我什么也没说。
“蓉,看到这张纸条时,请告诉周深,把幽闭的所有师兄弟都杀掉,以绝后患。”
我没有照做。当着父亲死尸的面,我将这张纸条吞下。
师父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不信他的每一个徒弟。但凡有人顶撞过他,他就会将师兄弟软禁起来,成为“幽闭”。为的就是,如果有打仗就派为人质,没有打仗,就等他死的时候全杀了。几乎所有的师兄弟都因为直谏而被关在里面。因为我是女弟子,师父不肯将我幽闭,我又相对老实,就幸免于难。而周深呢?他早就捡到了这个甜头,自然不会再明知故犯了。
所以,我也一直瞧不起周深,能攀上九代道祖这个高位。
他自从上位之后,改了许多制度,又添加了许多不知道有何用的制度规矩。我没有插嘴,只是看着他实行这些“暴政”,看他到时候会造什么“报应”。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渡过春夏秋冬。
静候。
……
可是,他紧接着,就舞到我的头上了。
他限制所有男弟子,终身不得嫁娶,还要求女弟子削发,要如同男子一般,还要先去做一年苦工。
我登时听到这消息,火冒三丈。
他才十七岁,小小年纪,谁给他的胆子?虽说女弟子在这教派之中不算多数,但是这也太不尊重女性了些!美其名曰“戒骄戒躁,断情色之心”,可我们又不是佛陀!道教的“无为而治”,他倒好,快成了“以法论政”了!
既然我受到了师父嘱托,自然不肯怠慢。我以前从未认认真真会过周深,这一次,倒是要看看师父培育出来个什么孽种。
……
正殿。
他坐在上面,有屏风遮着,看不见人。
我走上殿去,站在上面,并不行礼。
“殿下何人,为何立而不跪?”
“周深,你也配!”我狠狠啐了一口。
众人皆惊。他冷笑。
“原来是田蓉师妹。怎么,是我的禁令,触犯到您的荣誉了吗?”
那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人。
我这才看到那人的全貌:打量着大概七尺有余,一身白衣,大袖飘飘,手里还握着个折扇,俨然不像个武士的样子,更像是位儒生。鬓角翘发微卷,长发藏于冠髻间,显得风度翩翩。眉眼略弯,显得仁慈,丝毫不像个颁布禁令的样子。手里慢慢摇着折扇,白皙的手指把持着扇骨,又合上扇子,右手握着,轻轻敲击在左手掌心。唇翕合,似深吸一口气,又不肯发一顿慨叹之言,缓缓吐出。
我心中暗惊,本以为这周深是小人得志,未想到也是翩翩君子。但还是冷笑两声:
“呵,周深,你犯下的滔天罪恶,不需要我给你一一细数吧。这次,你居然敢动女弟子的地位,怎么,你是当我田蓉死了不成?我田蓉受了师父的嘱托辅佐你,我向来都是支持你的‘新政’的。但是,你这么做,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周深一言不发。他听着我说话,也暗暗打量我。这么多年师兄妹一场,他也没有很细致的观察过我。只见我,身材比周深略高一些,着一身紧身黑衣,是一身侠士衣裳。两道细柳叶眉,眼睛微微眯缝,长发披散在身后。手中执剑,名曰青龙。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手里反复的盘着剑柄,却不肯拔出剑,只是抚摸着剑鞘上的青龙图案。
大殿陷入了沉默许久。紧接着,传来了周深的声音:
“田蓉师妹,你说这些,于情于理,我都懂。但……我意已决,自然禁令不能随意更改。请田蓉师妹请便吧。不然,谁吃苦头,恐怕田蓉师妹这种识礼知义之人是十分清楚的,也便不用我周某人细说了。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不送。”说罢,他朝我一笑,拂袖而去。
那笑,可是笑里藏刀啊。
我站在殿上,逐渐看着身边人都离去了,还是发愣。我看着他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
“长了一张这么清澈可爱的脸,眉眼上笑眯眯的,也一直被人称为少年英才、治教奇才,就是当统领者的最佳人选,怎么一上了位,就似乎变了一个人,成了如此暴戾的人,而且……他怎就长了这么一颗肮脏的心?”
我也就只能暗自嘀咕了吗?
“小孩儿,那你就别怪我……揭竿而起了。”
……
第二天,我又拿着剑来找他。这一次态度很明确:我就是不削发,我也不允许女弟子削发。他态度更坚决:他要求我必须留下来,而且必须削发。我火冒三丈,指着他破口大骂。
“周深!!!你一点儿都不尊重女性!!!你这也配当九代道祖吗?!好啊,师父可说了,‘可辅便辅,不可辅,杀之。’现在我杀你,有理有据,易如反掌!”
他真的是生气了。什么儒道,什么风雅,他不顾。他冲过来,伸手就扇了我一巴掌。
一个断掌,扇得我左脸顿时一阵通红,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疼。
“你疯了!你这个泼妇!”周深怒喝道。周围的奴仆,没有一个敢插一句嘴。
“不,”我瞪着眼缓了缓,“是你疯了,是你疯了!周深,你迟早会把这个门派搞塌的!!!”
“把她轰出去!她不配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她就是个地痞流氓!”周深怒斥着,让人把我
拉出去。
哪有人敢动我?
我笑了,把头发一甩,“行了,您也不用多说了,从此以后,是生是死就这一回了。告辞!”
跨出门槛的那一步,我回头,用纤细的手指指着他,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他的视野。
所以,我也就没有看到,我走之后,他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不肯哭出来。
但是,他却将那句他想说的话哽在喉头,迟迟不肯说出。
“田蓉……”
“对不起。”
后来,那严苛的政令便废了,而我,也没再回去。
……
他派人四处打听我的下落。
终于有一回,我撞上了他的使者。
“是田蓉小姐么!”
我猛回头,闯江湖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人叫我“小姐”。
“不好意思,我是女侠,不是小姐。你们要找的那个田蓉,我不认识。”
“应该就是您。九代道祖说了,您只要回去,一切都好说,那禁令也已废了!”
一听到禁令废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拔出剑来。
“走,带我去见他。”
……
这次再见到他,他终于换了一副真真正正的欢笑面孔。
“田蓉,你可算回来了。政令我为了你,已经废了。”
“早就该这么做。”我笑笑。
按照往常,此时的他应该不知所措;而现在的他,已然波澜不惊。
“是啊,差点就酿成大祸,损失了您这样一位人才了。迎您回来,我已摆宴相迎,请您赏脸前往。”
他伸出一只手,欲携住我的手。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如今的他,成熟又不乏内敛,稚嫩又不失稳重。三年过去,却宛如换了一个人。我本不想拉住他的手,但看他把手伸过来,也就握住了。我没看到,他扭过头去,微微一笑,甚是满足。
宴会上,只有我与他二人。他还屏退了左右,将桌案与我并在一起。
“蓉师妹……共饮一杯吧……”
我最不喜欢和男人混在一起。既然他这么一说,我也知道我俩都不胜酒力,就陪他饮了一杯,还顺手倒了半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眼见着他已有微醺之色。
“道祖,我先告辞了,您早休息……”
刚想离开,就见他拽住我的裙摆。
“别……走……啊……”
嘿,这人还缠上了。
我想甩开,可他的力气还不小,死死的揪住我。
他站起身,搂住我的腰,把我摁在了一堵墙上。
我张口就骂他。
“周深!你是不是色狼啊你!”
他不管,就当没听到。
一上手,他就开始碰我的唇。
酒气那么浓,我明白他是醉了,就要把他推开。可他显得不依不饶,进而扑过来,把我又困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用微带些醉意却仍不失勾引的声音对我说:“你哪里懂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登时身体就肉麻了好几分。
我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况且!况且!他是九代道祖啊!可我也受不得。
我困在当中,一心只想挣脱,却又无法挣脱。急中生智,我从肋下掏出一把匕首,逼在他脖子上。
他看到不禁身体一个震悚,进而转为冷静,酒也随之醒了。
“你……你要干嘛……”
“我说,”我用眼睛高傲的瞥着他,“你是九代道祖!心竟这么不干净……”又紧接着,我又攥紧匕首,另一只手握着他的下颔,咬牙切齿的说:“你也配担这位子!你连地痞流氓都不如!”
他脸涨得通红,也明白自己是酒后吐真言了。
“行,既然刚才我醉了,也就当替我把这话说了。”他深吸一口气,“田蓉,我喜欢你。”
现在,轮到我脸红了。
“刚才那一番举动,我周深这辈子,只能对你一个人做。”
“呸!少来吧你,”我忍着心动,冷冷一笑。“你们男人的嘴啊,没有一个可信的!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拿着那柄匕首抵在他脖子的大动脉的口上,好像一用力,他人就没了。“不然,我就把你的行为传出去,让所有人看看,如今的九代道祖实际上是什么德行!”
他笑了。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千真万确。我就是,喜欢你。”
我把匕首收起来了。
脸红,是忍不住的表象。冷艳的脸上,添了一抹淡粉,划过一丝清风般的笑容。
他可是九代道祖,他喜欢你?田蓉,你可真是出息了啊!
我抿了抿嘴唇,伸出我的左手,
“好啊,你愿意,我也愿意。”
他伸出的左手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左手。
猛然,他好像踮起了脚尖。
我的唇上,有了别致的体温。啊,他的身上,怎么有一股,薄荷味的淡淡清香……那似迷迭香的味道,悄然勾走了我的魂魄。
“你不是要闯江湖去吗?我便把九代道祖这位置辞了,陪你去闯江湖去。”
“?!”
我知道,他言出必行,但是这九代道祖的位置,可不是说辞就能辞的啊……若是擅自辞了,可是悖逆祖宗的大事,必死无疑……我不禁吓了一跳。
“你,不会是酒还没醒,在胡说吧?!”
他扑哧一声笑了,“小傻瓜,我怎么会骗你呢。”一张字据,留在了桌案上。
这是真的。我也笑了。
……
“荆州人士,周浅。”
他回身看看我。“怎么样?”我笑了。“真就是‘浅’呗。你觉得行就行。”
他脱下了他久违的白衣,穿上了一身黑衣,拿出了他那柄剑。“紫云剑,没见过吧。九云镇山之宝。”
“我劝你别拿这玩意儿。”我不屑的说。“这玩意儿特容易暴露身份。况且,镇山之宝也不是尔等凡人能拿出来的。我劝你换把普通的短刃就成了。”
“切,许你不许我。那你也别用你那青龙剑啊。”他送来了一个白眼。
“我这柄青龙可是外面整的,又不是教内的。而且,我在咱门派里也不算出人头地的人物。”我撇了撇嘴。“哪儿像您啊,自身的位置那么高,还非要跟着我出来混江湖。”“行了行了,别互相挖苦了。咱们走吧。现在,我可以真真正正施展了。”他伸了伸胳膊。“好啊,期待少侠表现。”我意味深长的一笑。“时辰不早了,已然日上三竿了。走吧。”“走!”
江湖情缘,开始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危机。
……
世事尘灰,风云多诡。
三年,如一日。
“真快啊,转眼之间,咱俩闯江湖都整整三年了。”
赶路累了,我和周深坐在道旁大青石上休息,不禁回忆起初入江湖时的青葱岁月。
“要不然说呢……”他叹了一口气,“如今,咱俩在江湖中,名声都响当当的了。”
是啊。周深是道祖,我与他同出一门,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本身在教门里有天赋,又内外兼修,一到江湖上,优势就凸显出来了。面对那些毛头小生,能让一手,教训教训便可;遇到挑衅的老道,他可是一点儿不让,非得打个吐血不止才成。我曾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恨。我说这不是道教的人吗,这不是自己人吗,他说,更恨。我没懂。但后来,我懂了。若不斩草除根,一旦暴露身份……吾等命危矣!
坐在青石上,周围只有风的“沙沙”声,连个人影都不见。“走吧。”我推推周深的胳膊。“去哪?”“总得找个归宿吧。听说西南峨眉山也是道教盘踞之地,不如我们投奔那里去。”他没说话,只点点头。“可以啊,只不过……我这道祖身份,屈居在人家那里,若报出名姓,可不就遭了……况且现在的局势……”“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只轻描淡写的说着。
他没有挑明。天下大势,风云变幻。自从周深辞去九代道祖的位置,换十代道祖——也是我们原来被幽闭的师兄中的一位——之后,九云作为道教主脉,一日不如一日,渐渐被青城一脉超过。我曾劝过他,应该回去看一看,本身不该忘了根。但我们都清楚,只要回去,就是必死无疑。我虽然同意他的观点,但我毕竟不是九代道祖,毕竟不是他,我总不以为是。
他起身,伸出手。“我拉你起来,咱们走。”
我们都很疲惫。但是,赶路要紧,这是必然的。我站起身,拿起行囊。
正在这时,我看到道路上闪出两个人影。
周深粗粗打量来人,贴着我的耳边跟我说:
“你先钻进树林里去,我去会一会。看穿着,道教人物。”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注意点,若是两个小生,莫要取了性命,留些力气赶路。”
他点头。我钻进树林里,挑了个视野较好还能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我看到两个小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看到周深,先是一惊,有接连打千儿。
“难不成,是九代道祖么?”周深微微一笑,“什么九代道祖,我乃荆州人士,周浅也。”
“行了,您就是九代道祖。”旁边有一个小生笑笑。
周深一愣。
“是十代道祖派我来的。他给我有一张您的画像。千真万确。”
周深知道不好狡辩了。
“那,如果你们是来抓我的,我便可随你们走了去。”
“当然不是。”那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我们两个人是偷偷跑出来找您的,就是给您通风报信。如今十代道祖可发话了,但凡在这江湖之中遇到您,就必须将您拿回去试问!我们可不敢隐瞒,所以特地赶来跟您说一声,您呀,快点归隐吧……”
周深一听,只是尬笑两声:“多谢你们通风报信。我知道了。”
二人离开之后,周深钻进树林,我从隐蔽的地方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听到了吧?如今的十代道祖,曾经的师兄,嚷嚷着要拿我试问!”
“哎……那我们如今之计呢?怎么办?”我垂下头,自知是倒了生死危机了。
“唯有退隐红尘了。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往偏僻的西南去。但是,绝不能跻身他教,否则就完了。”
他沉默了片刻,拔出紫云剑看了又看。“以后这把剑,就只能沾道教人的血了。”
他却不知道,那二小生,离开之后,也是笑笑。
只不过,可不是如同周深一般的苦笑。他们,是得意的笑。
“想不到周师弟竟没认出咱们俩,还对咱俩颇为感激……”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接下来,就看大哥如何出手了。”
“让他放着好好的九代道祖的位置不做,也是自作自受,活该我大哥命儿好,便能得个道祖的位置,也就有了咱俩了。咱啊,倒是应该好好谢谢周师弟啊!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行至西南,人迹罕至,茂密的丛林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我们寻到了一间小木屋。想必是原来的人留下的罢,小木屋里面东西还挺齐全,而且米缸里还有些米。门口有一口井,这样至少米水是不愁了。
“要不就在这里住下来吧。省的再往前走了。”他提议。我便也应允了。
我们一直住在这里,由于一直在一起生活,真真正正过起了日子,感情也开始慢慢发酵。虽然这一步我自己也没想到居然来临的这么快,但是我一点都不意外——我还记得,他说出他只喜欢我一人的时候,我那副脸红的面孔。几年过去,我却不肯忘。感情固然是在发酵,但……
直到,仇人寻来的那一天。
当一个侠风道骨的人握着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笑了笑。
“田蓉师妹,你就在屋里等我吧。”
“可你,凶多吉少……”
“没事。”
笑还是那么甜,那么暖,似一缕暖阳照进我的心田。
“好吧。”我坐在床上,那个角度,恰好可以顺着窗子看到门外的场景。
只见对面一行三人,中间那老道,明显不是凡人之辈,左手转着一把小刀,冷笑着。那人见周深来了,一招呼身后那两个小生。
“杀鸡焉用牛刀?你们二人上吧。”
周深听到了这句话,低声尬笑两声握紧紫云剑。
“小人,去去便来。”一人拱手,朝周深走来。
“且通上名姓。”“不才,荆州人士周浅。”“还装!”“你且报名。”“九云脉温孤。”“有过耳闻。”“莫要废话,罪人拔剑来!”
周深微笑。“蓉儿,可否端杯茶来?”我在屋里听见招呼,忙斟了一杯热茶来。周深一摆手浅笑,“你且端着。看我取他性命!”
说罢,只见周深一转身,拔出紫云剑,将剑鞘向后一扔,怒斥道:“小生,欺人太甚耶!”
便见那紫云剑一出,寒光一片,挥起来宛如蛟龙出水,面对那急到的腰刀丝毫不惧,只轻轻一磕,温孤便觉右手虎口发麻,刀险些飞出去。再战两个回合,温孤那腰刀攥不住了,一碰上那紫云剑只得躲藏。温孤闻耳畔呼呼风声,吓得心乱颤。周深见这小生居然能战三个回合,招式愈来愈发狠。便见那剑真好似活了,一柄剑使的如同长矛一般,朝着温孤刺去。温孤大惊失色的败去,周深跟去,将剑插入温孤后心,杀于阵前。
周深拔出紫云剑,但见那剑锋上血祭了剑,那剑闪出紫色光芒,剑柄上七颗宝珠闪着紫光。
周深骤然眼眶通红:这紫云剑是九云珍宝,如今他们害得自相残杀,周深岂能不恨?周深把牙咬的咯咯直响,挥起紫云剑出其不意便劈死了另一个小生。
那大佬大惊失色,周深却收了剑,腾腾腾三步走回阵脚,接过我手里那碗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淡茶尚有三分热,已有二人尸骨寒。紧接着,他将茶杯掷到地上,摔个粉碎。
“蓉儿,带我去取那老道性命!”
“多多注意!”我忙说。
“报名来!”周深拿紫云剑一指老道。
那狂,那傲,尽展于那无畏少年脸上。
“我且不报名,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老道微微一笑,也拔出了肋下的佩剑。
“曳影剑?怎么在你手里……”周深一眼便识出那是另一柄九云脉神剑——曳影剑。
“十代道祖特赐我,以此斩汝人头。”
周深大怒。“呸!走狗,拿命来!”
说罢,二人便战在一处。
三五个回合下来,我见他招式略有错乱,头上也有了丝丝汗滴。这个时候,我如果不站出来,就显得太没有责任感了。我掏出青龙剑,大吼着冲出屋子。
“蓉师妹!你……”周深情急,要把我推到一旁。“没事,交给我吧!”
我一上手,当时就后悔了。这人武功实在高明,周深若是再战几个回合也必然会败下来。而我武艺比周深还欠火候,我也就硬着头皮战了十个回合,已经无比狼狈。周深要插上手,我却不让他来;让他跑走,他却一动不动。
第十一个回合。我确实没有力气招架了。青龙剑纷飞之间,悄然露出了一个缝隙。那人狡猾的抓住了这个不可多得的时机,用剑砍在了我的手腕上,逼掉了我的青龙剑。我疼的一叫,那人一把锁住我的脖子,掏出一把匕首顶在我的脖子上。只闻那人朗声大笑。
“周深!那你的命来换她的命吧!”
周深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惨白。
自知已经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便抛下了剑。
我大喊,“周深!你别理他!你快跑,这里有我来收拾!”
“不行,就算我死了,也要保住你的命。”周深冷静的可怕。
他舔了舔嘴唇,对那人说:“你放开她。”
那人把我放下。
“我跟你走。”他走上前,伸出双手,“要把我捆上么?要捆就动手吧。”
那人掏出铁制的链子,将周深的双腕捆在一起,又用钥匙锁上。“走吧!”
“周深!!!!!”我双眼噙着泪,大喊他的名字。
“等我回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微笑,回头,朝着远方走去。
我当然知道是凶多吉少。可是,望着夕阳,我又能说出什么呢?耳畔,只能听到依稀的铁链撞击的声音和他的低叹声。
他难道不知道这必然是条有来无回的道路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当他出现在那熟悉的殿堂上的时候,曾经的他是高高在上的道祖,如今的他是阶下之囚。
“你可知罪?”高高在上的十代道祖冷漠的发话了。
“我辞位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天了。”周深也很冷漠。手腕被勒得通红,也佩戴上了脚镣。
“那,也就不用我多说话了吧。”十代道祖冷笑。“你被师父宠爱,把我们幽禁。凭什么?凭你有张油嘴滑舌的脸?你又没有多有才干。”
“所以这才是你杀我的理由吧。我辞去九代道祖,只是一个借口。”周深也冷笑着说。
“你太聪明了。”十代道祖说。“有些东西,是不该知道的。师父独宠你一人的原因,我们都懂。有些东西,不挑明,是为了自保。太聪明的下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你必死无疑。”
周深低下头,不屑的笑着。
聪明也是,一种罪?
“您大可不必啰嗦这些了。我一死了之,许多秘密就成了绝笔,永远消匿了。”
“你说的没错。”十代道祖笑了。“如果我说我不想杀你呢?”
“其实,你只是个匹夫,不配当这十代道祖的位。但是,只因为我和田蓉浪迹天涯,你才争得这个位置,得的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师父本身可对田蓉下过令,要求要把你们这些幽闭的人都杀掉,也就是我田蓉师妹怜悯,才让你们捡了一条命,否则你和你的走狗能有今天?”
“呸!”十代道祖啐了一口。“你……你身为九代道祖,你身子就干净?况且,照你这么一说,我们还得托你的福,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倒不用谢我。大丈夫屹立于天地之间,站而不跪。今天我周深死了,你这些臭名昭著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你就成了堂堂正正的十代道祖了。”
“推出去。”十代道祖冷漠的说。“枭首。”
接着,大殿里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被押了出去。
他还穿着那一身玄衣。也是,我第一次会他的那件。
十代道祖在殿内,冷漠的注视着殿外。
他跪在台子上,背后插着带“死”字的牌子。无怨无悔。
他笑了笑,抬头仰望天空,眼神中的清纯逐渐褪去,换来的是坚韧,与不悔。
也便是“天妒英才”罢,偏让他堕入爱情的漩涡,让他从头就已经犯错,留了尾巴。
他后悔吗?
“思过崖前跪,我亦不思悔。”
因为,他爱她,一直,永远。
令牌从他背后拔出,掷在地上。
他阖眼,喟然一叹。
叹的又不是他自己的命运,而是……
田蓉啊……
刀落。
锋刃上,滴落颗颗鲜血。
头颅,掷地有声……
死尸,栽倒在血泊中。
白色的玄衣上,是一片片血红晕。
十代道祖目睹这一切,不仅没有心生怜悯,只是从鼻孔里冒出个“哼”。
“抛尸至山涧里,喂鹰喂虎去罢!”
“遵命!”
……
当我收到他的死讯时,我不出意外的崩溃了。
虽然我明知他无归路,但是那一刻,我还是无法接受。
如果从开始,我便没有回九龙山,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一定是的。
所以,从头就是我错了。
无可厚非。
我再没有了勇气活下去。是啊。在这红尘之间,没有了我爱的人,还有什么意义?
高山流水之间,幸在江湖觅知音,却又为自己而失了性命……都是一厢空愿罢了。若留我一人在世间苟活,于情于理,我于心何甘?为什么最后一定要留我一个人啊……
最怕这一次,爱无疾而终。
我铺开宣纸,掭墨,提笔。一封信,写成了。很短,但是,字字箴言。
“他有蓬松柔软的头发,明朗的笑容,清风明月般的温柔。他无意掀翻烛火,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他带我入这江湖,却自己转身离去。等我再回头,他已消失在迷雾中,不见踪迹。”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何有心?斯人已逝,仍醉于春风之中,兀自笑之。唯有情人,已痛断肝肠。”
“空有‘爱’字,何为‘爱’字?爱属于自己,便要长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如花在野,温柔热烈。”
我笑了。
爱,要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样子。
那,就让我去成全我想要的那种爱吧。
我点燃了蜡烛,点燃了信,点燃了桌案,点燃了房屋。
一把火,带走了小木屋,和我留在世间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那天,正值三九严寒,凛冽北风使我的身躯瑟瑟发抖。可现在,我可是太暖和,太暖和了……
也,温暖我寒凉的心,寒凉的泪了……
但,烧毁不了,我内心深处的那句话,我爱他。
皇图霸业,只在谈笑之间;不及人生,一场悲欢醉宴。
感恩江湖之中,得遇汝一位知音。
愿转世轮回,还能遇见你,这位知音。
……
我感觉被人碰了碰胳膊肘。
“嘿!别做梦啦!小心老师一会儿叫你回答问题可就糟了!”我睁眼,看到眼前那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同桌。
“周……深……”
他第一次看到我如此的惊愕。
“没事,我……刚才梦到你了。”
“哦。”他笑了笑,看向外面正午的太阳。
“梦里,我还是你的同桌吧?”
“不是哦。”我也冲他笑笑。
“梦里,你是我的情人。”我小声嘀咕,却好巧不巧被他听到了。
“你说啥?”
“唔……没事!”
“我可都听到了哦~~~”
刚说完,一个粉笔头就飞过来了。
上面是语文老师敲着黑板。
他一抬头,看向黑板,却意味深长的笑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深,我梦到了我们的上一世。你是我的知音。”我看到黑板后,也羞红了脸庞。“虽然是凄美的爱情,但是依旧让我感慨。现在的你,还能为爱情舍弃一切吗?”
“不一定了呀,”周深抬起头笑笑,“分人吧。”
“嗯?”我察觉到一丝警觉。
他躲避开老师的眼神,把头趴在我的耳朵边,似咬耳朵般的说:
“如果是你,我就一定义无反顾的去爱你。”
曾经的恣意江湖,曾经的相伴和那少年侠骨。
江湖固然年少,恩断情意绵长。
上一世可能留有缺憾,但这一次,我们走到了一起。
如今,我回忆起他在教室里对我说的这句肉麻的话,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的他。
“明天就是婚礼了,你开心吗?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公示于众了。”
“当然开心啊,”他亲吻我的手背,“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这一次,不要让我长埋心底,让我说出那句: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