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
“叽叽喳喳，叽里呱啦。”这阵阵喧嚷声吵得令人心烦，我很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精神还有些恍惚。我眯着眼睛左瞅右瞧——“卧槽——！”我心中不由自主的惊诧道。千疮百孔的书桌，处在最后排靠窗的座位，还有身后的黑板报…眼前的这一切不得不让我怀疑此刻正身处于梦境。 “我不是早已辍学外出打工了吗，怎么会还在这里念书？”正当我困惑不解时，头脑也逐渐从恍惚中开始变得清醒，我这才记起，原来是因为我辍学一年多时间都没有踏实的上过班，家里人又把我送回了复读了；刚才竟一时有点懵——我还真是睡迷糊了。 说来真不是我不肯踏踏实实工作，我一个平常都在上学，又不怎么劳作稚嫩小青年，又怎能忍受得了这日复一日如同机械般的生活——好吧！其实有时我也觉得我是在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重新复学是我迷茫时听从家人安排的选择，也是在逃避生活的压力；不过我并不是奔着混时间的打算，打工的那段日子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属于自己的时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居然选择了读书，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认真的读。从哪里离开的，就从哪里回去，将近两年的时光过去，我还是回来继续续读六年级，对比同年级的同学我就显得过于年长，胸前戴着的这红领巾是即违和又变扭。 “咚咚——！”门外响起了老师的敲门声，教室顿时安静下来。老师径直走向讲台将教材书本放下，神色泰然自若，对刚才学生们的吵闹全当没发生过一样；似是早已习以为常。老师和学生问好后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我调整好坐姿，腰挺得笔直，这久违的课题氛围着实令我怀念；这是刚开学的第一周；所以我一定得好好表现。趁老师写数学公式的间隙，我脑海浮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三好学生”的那一天，精神豁然感到奋起激昂；起初脸上的倦容霎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来以前我成绩就不差，只是当初没有读书的心思而已，现在我意念坚定；所以我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老师的公式很快写完开始讲解，老师是讲得很好很详细，可谓是妙语解颐；幽默风趣、时不时就会惹得同学们哈哈发笑。这时窗外忽然吹起一阵微风，我用鼻子深深吸了一下，“嗯～”清清爽爽，我全身都放松下来，随之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望向窗外，我注意到窗外的一颗树上有只在树枝上跳动鸟儿，我轻轻的吹了两声口哨；鸟飞走了、我——笑了。 我闭上眼睛就这样趴着静心的感受微风温柔的轻抚，一呼一吸间彡彡花卉仿佛浮现在脑海——我不由嘟哝道：“家乡的空气真好。”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闻下课铃响起，已睡着的我醒来，只听见随着老师的一声令下——“下课！”没等老师出门，同学们纷纷趋之若鹜，拿着碗筷争先恐后的跑出教室。同学们都走光后，老师回望还趴在书桌上的我摇了摇头，似是在说：堕落至吃饭都不争不抢的人，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对于刚刚老师鄙弃的目光我恬然不屑，待他走后我将手伸进书桌准备取碗筷去食堂打饭。“嗯——？”没摸到碗，于是我弯下腰来查看，“靠！”——得！被偷了。我呆呆着缄默静思了几秒，随后走出教室，此时学校的广播也响起，我从楼上望着学生们急促奔跑的样子、势如冲锋陷阵的战士；号角响起，干饭走起。 恰在这时我无意间目睹楼下不远处有名因跑太急而摔倒的学生，他手里的碗当即碗滚出了数米远的距离，沿途与地面碰撞发出了“叮呤咣啷——”的声音，就像敲击了一段简短美妙的碗琴；居然让我还有些意犹未尽。我起初还有些担心他，不料他当即就爬起来赶忙跑去查看他的碗是非磕破；连身上的灰都没拍一下就又加入了冲锋队伍中。因饭碗被偷而情绪消沉的我看见这一幕顿时给我逗笑了。笑着笑着也不知怎的？刚刚上扬的嘴角又垂了下来，神色蓦然迷惘——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能不能坚持得下来。 离开教学楼后，我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了碗筷，此时食堂方向两行排队的队形已长达百米，我默默走过去加入排队队形。将近二十分钟的漫长等待后我如愿以偿打到了饭菜，食堂阿姨人很好，我不要她非得给多加点菜；尽管我知道是因为眼下已没有多少人她才会这么好心；但我依然感到了一丝丝温馨。心情变好后自然食欲大振，菜虽不怎么好；不过没关系，我从小就胃口好；况且以前又不是没在学校吃过。 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了下来，然后用筷子精心挑选了一口渗有汤汁的饭菜塞进嘴里 ，闭上双眼慢慢咀嚼品尝它的味道——嚼着嚼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原先春光满面的脸庞一下子也变得黯然失色。我默然无语咽了下去，注视着盛得满满当当的饭菜，顷刻的心里斗争之后我勉强随意吃了几口，剩下的我全部倒进了泔水桶。我来到水龙头处将碗洗好，转身正打算回教室放回碗时发现了废水沟里有几个已碎成碎片的碗；这其中就有我被偷走的那一个，我愣了半晌后心想——还是把碗放到寝室安全些吧。 收好碗我在寝室遇见了我辍学之前的几个同学，他们邀请我去他们的宿舍。他们对外面社会充满好奇，让我给他们聊聊我的经历，他们不仅有问不完的问题；而且总是要调侃你几句，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下去；于是我掏出我仅剩不多的香烟给宿舍的人熟与不熟的每人都发了一根，随即掏出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上；而后我将火递进到离我最近的那个同学——就在我即将要给他嘴唇上香烟点燃时他迅速用手的将烟收回了口袋里，我感到迷惑、立刻发现他脸色不对劲。我回头才赫然发现俩个学生会的女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宿舍门口。 拿本子领头的那人我认识，有一年我俩曾经是同班同学，长得挺好看，我对她一直有些好感。我慌张的赶紧把嘴中扔到地上踩灭，她神色严峻、左顾右眄宿舍内默不作声的人——接着看向我说：“把烟交出来。”我傀怍着掏出香烟递出去，她旁边的女生立即没收掉。“叫什么名字？”她问。“算了吧，给个机…”就在我说话之际她已在本子上写了起来。“别…”我的话她不予理会，态度冷傲轻藐，她停笔的那一刻我也恰好认出了她确确实实写了我的姓名，我没成想她居然还记得；这多少还是给我的心里一些宽慰。这被记名字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会被贴在学校公告栏上供全校人查看而已；只要没被班主任看到就不会有处罚。她俩走后我也没放在心上，捡起刚才扔掉的香烟将其点燃烟继续跟同学闲聊起来。 中午我们还聊的很愉快，到了下午我们就不再往来，遇见了也只是礼貌的打声招呼。人们往往就是这样，多数时间里大家通常只会跟自己距离近的人相处，昔日要好的伙伴自然随着时间被淘汰圈外；这一点甚至是发小也是难以避免的。 距离越远感情就会愈发生疏；更何况我与他们隔着一个教学楼的距离。我历来就不愿主动与人交际；再者我跟这群小学生也实在是融入不到一块；无奈我只好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宿舍，躺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不仅没睡着，内心还滋生出了翻墙出去的念头——不出意外最终我的理性还是没能抑制住这个念头。 出去后我先去买了那种零售的香烟，我用一块钱买了三根，而后去到了网吧；网吧里上网的人多是和我一样为学生。下午的人向来较少，空出了很多机位；但我没有多少钱就没有上机。我掏出一根烟点燃、边抽边看人打游戏，看着看着越发心痒难耐；我没有过多纠结来到吧台：“老板x号机，帮我开半小时。” 老板娴熟地操作后向我要五毛钱，我从口袋取出几张折叠在一起的零钱，从中抽出五毛放在吧台便刻不容缓的快步来到我的机位；这半小时我是一刻也不舍得浪费。我快捷操作鼠标点开了刚才我看得痴迷的那个游戏、当时的热门单机——流星蝴蝶剑。 娱乐时总是让你觉得时间飞逝，玩得正兴起机子骤然下机。回到校内不久后便是晚自习，今晚的课是我一直以来比较喜欢的【思想品德】，对人文思想方面我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这节晚自习我尤为铭刻。 老师跟我们说：人生就像一个长方体。他先是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长方形的顶角，其中代表长的那条棱他画得格外的长，他指着这条棱讲道：“同学们看，这条棱就好比我们的生命只有那么长，我们假设为一百岁，它是有限的，我们无法变动；并且在增长的历程中还要面临种种不可控的风险；生命是一切的根蒂，所以我们一定要注重身体健康，在可控范围内尽可能的不要让我们的生命陷入危险的境地；只要生命还没有结束，我们人生的宽度和高度就仍然还有成长的余地。” 老师说着将顶角的宽用粉笔加长了一些接着说：“现在我们改变了宽的宽度，那这个宽度，我想请问一下同学们，有没有人知道代表的是我们的什么？” 教室里一片寂静无人作答；于是老师转身在黑板写了几个都带有宽的二字词语。分别是：宽厚、宽容、宽心，还有宽广。老师写完丢下粉笔又接着说：“宽以待人，严于律己。与人为善，于己为善；与人有路，予己有退。做人要宽厚，对人要——怎么样？” 老师停下话语，左看右看也依旧没人做声；只得继续说道：“对人要宽容，我们不仅要对人要宽容，对自己同样也要宽容，那便是要——宽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之淡然，失之泰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生在世，我们难免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心宽一点，我们就会少些烦恼；心宽一点，我们就会多些笑容。豁达的人生观才能让我们拥有良好的心理健康。” 老师用粉笔把“宽广”圈了起来接着说：“——好！我们再讲讲宽广；讲之前我想请问同学们一个问题：你们认为读书学习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有几名课代表争先举了手，老师请了其中一位回答，那个同学立刻站起身道：“是为了以后有一个好工作。”老师没有说话，叫另一名学生来回答，这个同学说：“是为了做一个对社会用的人。”老师又叫了另一名学生，这个同学说：“是为了报效祖国。” 老师叫三名同学都坐下后便开始讲道：“【宽广】词语释义：面积或范围大，与狭隘相对。宽广指的是：我们要有宽广的知识、宽广的眼界还有宽广的格局。刚才几名同学回答说的都是一些能变现、肉眼可以观察到的，这种想法很狭隘；属于一种不良的劣根性。读书学习不该纯粹都是为了变现，以上这些可以是你们的志向；但不该是为你们读书的目的；读书学习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拓宽我们对世界的认知；进而精炼我们的价值观。知识不一定都能在物质上层面上体现出来；但一定会改变你精神层面上对事物的判断能力。举例：一个人通过学习知道了地球是圆的，而另一个人不学习则会认为地球是方的；虽然前者并不会因为知晓地球是圆的而改善他的物质生活；但他获知了真理，眼界也随之发生变化；反观后者、他的认知则会困在天圆地方的局限里；而前者则会继续去探究外面浩瀚无垠的宇宙，由此我们会发现，前者和后者的眼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所以只有学习才能促进我们寻得真理。” 老师停下话语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长方形：“同学们看，这是一个长方形，只有长和宽，而没有高；那么它仍然只是平面，而不是立体的，不具有任何质量。因而人生要有高度才会是立体有质量的。“质”是人生的品质；“量”即是人生品质的量度。高度是一个计量单位；是我们一生中“作为”所获取的一切价值效益而不断堆砌的过程；这个价值取决于你个人，只要你能从中获得成就感；那么它就可以提升你的高度；它无关好与坏；不分善与恶——当然！若真是价值观向恶的话，那么恐怕就注定难得善终了。“贫不足羞，可羞是贫而无志；贱不足恶，可恶是贱而无能；老不足叹，可叹是老而虚生；死不足悲，可悲是死而无补”。要想人生活得精彩、有品质，必少不了一个奋斗的方向；所以我们一定要有理想、有志向，在平凡中活得不平凡；最后不管结果怎么样——也不枉人间一趟。” 老师背过身去又在黑板画了起来，边画边说着：“宽度和高度不断追逐长度，三个参数的变动都会改变它的体积，因此也改变了它的质量。”老师画完转身丢下粉笔，之前黑板上的那个顶角已被他画成了一个大大的正方体。他接着说：“我们的课已经讲完了，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有所感悟，大家可以写一下课后作文交给我，下节课就留给同学们写作吧。” 老师的说的话我半懂不懂，只觉得不明觉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作文我也没有写。下节课颇为无趣，我在书本上写写画画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下课了铃。我起身走出教室，刚走出门口几步就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去路。“小弟弟，姐姐看上你了，做姐姐的男朋友吧！”其中一个女生轻佻的说。我一眼便看出来她们是初中部的，我并不想搭理她们，我始终认清一个理——谈恋爱、不是我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我径直就要走过去，她们不达目的不罢休，立马手拉着手将我围住，没法，我弯下腰迅速地从她们腋下下钻了过去，然后歪嘴一笑洋洋得意地回头——“别让他跑了！”闻言我慌忙撒腿就跑，就这样、我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逐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女生才会被追赶呢！ 最后追赶到了学校的草坪，反正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我居然被她们逮到了。一个女生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衣领。“轻点、轻点，别把我衣服扯破了。”我乞求道。她松开手紧接着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喘着气冲着我说道：“追上你就是想要跟你说：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还以为自己长得很帅，我呸——！就你这样的，给老娘提鞋都不配，你还真以为老娘会看上你啊，笑死！洁美们，咱们走。” 她的话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我的胸脯，我原以为她是我心仪我俊美的容颜，我竟还因此感到诩诩自得；现在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她们寻乐消遣的一种方式罢了。我愤然站起身想找她们理论，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又有什么意义？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蓄怒着朝寝室走去，走了没一会，又遇见了令我更为气愤的一幕。我发现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几名女生在一起抽着烟、谈笑风生。这其中有一张我熟悉的面孔，我嗔怒着凝注她那不太老练的吸烟动作，神态还一副怡然自若的样子，这 丑恶的嘴脸让我非常的厌恶。 这一天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我气愤填膺的回到宿舍，一打开宿舍的门——哦没噶的！这味道！感觉就像里面蒸着一个榴莲一样，以前我也同他们一样周末放假回家了才会洗脚；但事过境迁，现在我是真接受不了这个味道。 我去外面转悠了一会，很快就寝铃响起 ，无奈我又只能乖乖回到宿舍就寝，同学们都睡下了，我还辗转难眠，我又有了翻墙出去上网的想法；但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本身零钱就没有多少；二来、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我躺在床上开始反思，我是不是不该回来复学，我有些后悔了，打工是苦了点，但起码可以自食其力，没有那么宽的约束。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那我一定不会来到这里。 上天实现了我的祈愿，恰在此时忽地我从梦中醒了过来，那一刻我如同庄周梦蝶一样，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从梦里回归到了现实，还是从现实回到了梦里；抑或是我还身处于梦境没有醒来！？ 这个梦像是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可面对当时的处境我仍旧没能理性的支配内心的决定。此后不久我便很少去回想从前的那些悔恨与遗憾。人生若梦，世事无常；何必纠结过往；乐天安命，随心而行；何苦执着往昔。 （非纪实记叙文，情节内容为虚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