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171 屏障 | 卷炸【HCY水仙文】
*文章小打小闹小情小爱，剧情纯属虚构
*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卷儿本睡不着的，被小家伙好一通折腾，更是浑身酸痛，小炸躺在他身边心满意足地睡去，一条手臂贪恋不舍地从他身上横过，显示着小孩子独有的占有欲。但他觉得这样也好，他有时候也总想着把炸炸折成一小团藏在被子里，永远只属于他。
“咳……”
卷儿觉得嗓子越来越疼了，往下咽就不舒服，后面也疼痛难忍，今晚注定睡得不会太好。
他迷迷糊糊的，几次要进入梦乡，随即眼前第一幕就是地下室的情景，小小的嫩丝丝的小炸躺在床上，被他侵入后疼得直掉眼泪，嘴都出血了却强忍着不出声。
梦没来由转到别的画面，飒浑身是血靠在墙角失去气息，整个梦境都是冷的，只有身后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
“大哥！是你吗？”
飒在门口换着拖鞋，抱着一箱冰激凌惊讶地看他。
那是他从岛上回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飒的个子蹿得很快，离开的时候还是小不点，回来的时候就变得高高的、瘦瘦的，烫了一头很时兴的羊毛卷。
卷儿又睁开困倦的双眼，确认了一下自己在何处。
飒在这世上最后一句话是：卷，你会遭报应的，我就在天上看着你后悔。
卷儿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预备再睡过去。
要是这个世界上真有报应，他希望都报应在他身上就好。
他这辈子杀掉的人还少吗？
不少了。
次日，卷儿是被炸炸叫醒的。他睁开眼就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到不行，手热乎乎的却感到身上发冷。
“阿卷，吃一点药再睡吧。”
炸炸撕了一块退烧贴黏在他额头，眼神充满了愧疚。
卷儿撑着身体坐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直到摸到小炸的手，觉得凉凉的很舒服。他忍不住想，这有什么，这里环境好多了，以前在岛上发烧的时候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烧的没有胃口吃饭，又舍不得浪费，谁知道这顿错过了还有没有下顿呢。
他草率地喝了半杯牛奶，吃了一片面包，就把冲剂搅拌搅拌直接喝下。他不像小炸那样喜欢耍小性子，苦就是苦，没必要再吃一颗糖。
他吃完药了，看到小家伙低着脑袋，心虚得快要缩成一团了，卷儿竟然笑了，伸手捏了捏炸炸的脸蛋，“干什么呢？”
“对不起，阿卷……”
小家伙眼神闪躲，表情难受得不行，早知道他就不做了，把阿卷害成这样。
卷儿露出了很淡很淡的笑容，抬起手揉了揉炸炸的头。
“小炸喜欢就好。”
小家伙听了更是快要哭出来，一把抱住卷儿，哭腔道：“阿卷要快点康复。”
“又不是什么大病。”
卷儿又被逗笑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疲惫地靠了会儿。
片刻间他想起了很多人，母亲，小飒，小壳，岛上和他同一代号的0927……卷儿靠在炸炸肩上不动了，炸炸扶着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
“阿卷一定要康复哦！”
炸炸眼眶红红的，卷儿睁开眼就看见炸炸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把泪珠子抹了。
“真的没事，下午就康复了。”
“嗯！”
炸炸像一只忠诚的修勾坐在卷儿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卷儿也不觉得被人盯着睡觉有什么不妥，他看到小炸就好像看到自己，自己看着自己睡觉，闭上眼睛就好了。
卷儿沉沉地睡去，在故梦之中又想起很多人。
他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
梦里，他没有来到中国，没有父亲和兄弟，没有西兰和小炸。他始终陪着妈妈，每天都弹很多好听的钢琴曲给她，他并不强大，但始终很浪漫，他会摘新鲜的红玫瑰给她，一起饮加了冰块的白兰地，偶尔还一起合作一首曲子。
他渐渐地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工作，慢慢地离开她。
后来认识了自己喜欢的人，他追求对方、或者接受对方的追求，过程记不太清了，但是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有很多朋友来参加。
自始至终，他未曾提及亚洲大陆那头的东方国家，未曾提及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那个曾经和母亲结有露水情缘的男人。
何必去寻找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何必去踏足异乡。
按时地摘下玫瑰花，在应季的时候吃妈妈剥的荔枝吃到饱，每天弹一首练习曲，就是他想要做的事。
只是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偏要玫瑰花落下啊……
房间昏暗，凛冬天黑得早，卷儿醒来时头已经没有那么晕了，感谢他强健的身体素质，无论什么病都好的快一些。
希望小炸没有被他传染，小炸身子骨弱，又大病初愈，他总是很担心会传染给他。
额头的退烧贴已经不热了，卷儿自己换了一副新的，套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下楼，他也不知道是谁摆在那里的，叠的如此整齐，连里面的内搭都一并摆在那里了。
一楼吵吵闹闹的，卷儿辨认出是厨房的动静，好在厨房门开着，炸炸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盘子盛着一堆剩下的边角料。Robert的中文至今都不太标准，但还听得懂，于桦一点德语都不会，但问题不大，炸炸自如愉快地和两人交流，边说边逐一清空盘里的边角料填饱肚子。
卷儿靠着门框，忽然有一种隐隐的边界感，就好像门这头与那头有一道不透气但的屏障，他能看到房里的人与事物，里面的却注意不到他，他像个故事之外的人围观别人的生活，也会联想到过去，那五年里小炸是否就这样打发每日的寂寞。
然后……还能延伸到很多，他坐累了，起身回房休息，或者去餐厅吃一点两位厨师准备好的饭菜，可能一觉睡到晚饭的点，外面又下起了雨，索性蒙头继续睡，要费管家敲门才肯懒懒地起来。
卷儿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不就是小炸想要的，安安静静的生活吗？如果一切目的动机不是他，其实也很幸福，又或许说他才是一切不幸的根源，他去世的母亲、无辜的两个弟弟、被迫拉下水的西兰……
还有，本和这些人都没有关系的小炸。
卷儿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进去，也突然理解了这么多年小炸从不踏出房子一步的原因：在小炸的眼里，房门也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自然而然地划分了两个世界，从此他们可以自愿地进入我的人生，我却不必踏足别人的生活。
房子外面，就是别人的往来了。
卷儿转身要走，鞋子拖沓发出了声音。
炸炸很快就发现了门口的人，放下盘子，欢快地扑向他。
“阿卷你醒啦！头还晕不晕！”
小炸飞奔而来，大病未愈的卷儿禁不住后退一步，还是接住了他，小家伙拼命粘着，最后终于成功地整个人挂在卷儿身上。
卷儿最近总是幻视，觉得小炸像一只可爱的小狗，每次看到他都要扑过来，尾巴都要摇到他面前了似的。
“阿卷，小炸要啵啵……”
卷儿担心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小家伙，本想躲开的，奈何炸炸太粘人，成片的啵啵躲也躲不开，只好由他去了。
“外人看着呢，一会儿又是你脸红。”
于桦和Robert很识趣地咳了两声，低着头干自己手头的事情，炸炸果然也如期脸红了，开始拉着卷儿介绍今天的晚餐。
卷儿发现自己就这样进来了，来到了屏障的另一侧，然后理所当然地想起，是啊，这个小世界里原本也是有自己的。小炸在这里做饭，在这里打趣说笑，原本是在等着这里连着另一头的忙忙碌碌的他。
他很少溽热的手摸着大理石桌面，倒掉小炸风卷残云后的面包残渣，于桦掌勺下的油烟，还有Robert新烘焙的甜点，让他在高烧将退之际生出了一点与现实接轨的真实感。
那道薄薄的屏障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啪”的一下碎了。
“阿卷，我要吃芝士蛋糕。”
“好，那就吃芝士蛋糕。”
卷儿强打精神，把蛋糕盛到碟子里，“阿卷陪你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