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渡鸦的航行(上)


本篇选自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集《叛乱之影》(Shadows of Treach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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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部分内容包含暴力血腥场景,不适宜儿童阅读

一场血腥的飓风席卷了荒凉的山坡,其愤怒的咆哮迫使数十万张嘴发出愤怒和痛苦的呼喊。猩红之风演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地狱,吞噬了一切,越来越响的喧嚣声淹没了风暴的哀鸣。
心脏狂跳,全身被汗水浸透,马库斯瓦莱里乌斯(Marcus Valerius)从他梦境的折磨中挣脱而出,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喊叫。血与火,火和血,总是这两样。他把湿漉漉的毯子拉到一边,救赎星(Deliverance)上经循环的空气吹干了他的嘴唇,令他眉毛上的盐分干结。看着模糊不清的暗鸦图案在屋子的阴影中跳动,瓦莱里乌斯咳了两下,揉了揉眼睛。那绝望的咆哮所产生的微弱回声从光秃秃的金属墙上反射出来,不断嘲弄着他。
瓦莱里乌斯颤抖着把自己从床上拉起来,摸索着走进了淋浴间。他拉开铜环,任由温热的水从他身上流过,洗去自己的疲惫。他迅速用粗糙的绒布擦洗自己的身体,并将水揉到他那棕色卷发上。与救赎星的大多数东西一样,水是严格配给的。在他使用供给的45秒后,水流就停止了。瓦莱里乌斯曾想过把第二份也用上,但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在人工栖息地里那闷热的空气中呆上一天后,傍晚的淋浴对于洗除一天的污垢是绝对必不可少的。不洗澡,他就没法睡觉。
但是现在,睡觉绝不像过去那般容易。从七天前开始,每个晚上的梦都在折磨着瓦莱里乌斯。血与火,火与血,还有一大群渡鸦在痛苦地喊叫着。
瓦莱里乌斯用手搓了搓他的下巴,感觉着指尖接触到胡茬的触感,心里仍然被这些令人不安的想法占据。他拿起一个深碗,装满了淋浴的废水,然后放到固定在墙上的镜子下的架子上,他看着自己红润的眼睛和依旧年轻的脸颊上的线条——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刚年过三十的人。和十四年中的战斗相比,过去的七天中发生的一切让他承受了更多;在过去的十四年中,他先是与瑟瑞昂(Therion)上的兽人作战,然后是作为帝皇的大军中一部分,与暗鸦守卫军团的星际战士们一起作战。然而现在,哪怕他试图在向拒绝帝皇启蒙的世界坠落的空降艇上入眠,也比现在容易得多;甚至他在潮湿肮脏的沼泽中度过的每个夜晚,都比他这几天在自己的床上更舒服。
瓦莱里乌斯抚摸着他笔挺的剃须刀,小心翼翼地把它拉到脸颊上,借此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特别注意自己那薄薄的胡须,因而小心翼翼地在修剪起嘴唇上方的部分。他对自己的胡须感到自豪,因为这是他在瑟里昂长大的证明,也是他在帝国军队中担任执政官(Praefector)一职的标志,就好像任何的军衔徽章一样。
完成了早上的梳洗,瓦莱里乌斯叫来了他的侍从佩隆(Pelon)。这位年轻人拿着他主人的制服走进了房间。佩隆将会帮助瓦莱里乌斯着装,这是主仆二人之间井然有序的舞蹈。侍从抚平了丝质衬衫上的褶皱,并将金色的穗带绑在执政官的肩上,不过佩隆打破了以往的沉默。
“主人,您看起来很累。是那些梦还在烦扰您吗?”
“你如何知道它们的?”瓦莱里乌斯反问道。“仅因我听到您在睡梦中低声呼喊,我主,”佩隆答道。他拿出了瓦莱里乌斯的及膝长裤,并在他穿上时系上厚厚的黑色蕾丝带。
于是执政官简单地讲完了自己的噩梦,表现得很高兴能从那些可怕的画面中解脱出来。
“根据亚空间潮汐,科拉克斯大人和他的军团应该会在七天前抵达伊斯塔万,”瓦莱里乌斯平静地做出结论,“而我的梦也正从那时开始,会不会这只是巧合?”
侍从没有回答,瓦莱里乌斯坐在床尾,抬起了他的脚。佩隆将执政官的那双瑟瑞昂传统马靴小心仔细地为他穿了上去。“也许这是一条信息,我主,”佩隆说。"根据一些古老的传说,我们能在梦中得到预示。”
“迷信”,瓦莱里乌斯反驳道,但他的否定不那么令人信服。“可那会是谁的信息?它又怎么会进入我的梦中?”
瓦莱里乌斯站起来时,佩隆耸了耸肩。他伸出双臂,让侍从把一条红肩带系在腰上,并绕过左肩,最后让尾部的流苏垂在右腿上。“科拉克斯大人并非凡人,他可以随意说他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我主。”佩伦说。
瓦莱里乌斯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把腰带系在腰间,把剑放入左臀侧的华丽剑鞘里。当佩隆帮他穿上镶有猩红的紫貂毛的黑色半身披风,并把它贴在自己的右肩上时,他还是保持着沉默。
“我想和军团一起行动”,瓦勒里乌斯开口说道。"在科拉克斯大人出发前,我和他谈过。”
“那么他说了什么,我主?”
“他告诉我说这件事只能由军团来处理。这是个可怕的时刻,佩隆。我很难让自己相信这件事的真相,甚至我心底的一部分到现在都还希望这不是真的。一位原体叛变了,然后把自己来自帝皇的职责丢在一边?那我更愿意相信重力是无稽之谈。”
“我看到原体的目光非常肃杀,仿佛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战帅荷鲁斯的叛乱玷污了所有星际战士军团的荣誉。科拉克斯大人向我发誓,阿斯塔特们会纠正这一切,不需要我们的帮助。然后他把他那双巨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如果我需要你,你会收到我的召唤’。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我猜不到,我主。”佩隆说,“但即便如此,很明显他与您的梦有某种联系。”
瓦莱里乌斯决定顺其自然。没必要对着镜子检查一遍了,执政官知道自己的外表无可挑剔。他和佩隆已经千百次地重复相同的动作,无论是身处在雨后平原,头顶上还有炮火在轰鸣的帐篷里,还是置身在一艘穿越亚空间的战舰上的狭窄舱室中,或是在瑟瑞昂上眺望着家族庄园,呼吸着窗外格洛克斯兽(Grox,一种的常见家畜)农场里泥土散发出的,那令人安心的气味之时。
这是个曾给过瓦莱里乌斯极大安慰的仪式。不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论生活给他带来了什么,他都能从中恢复过来,再度成为帝皇的军官。然而今天的仪式空荡荡的,就像过去的七天一样,它没能带来任何安慰,因为渡鸦的尖叫声在他的耳边徘徊不息,烈火在他的眼前闪耀不停。所有优良的瑟瑞昂传统服装和帝国军队的所有装束都无法减轻他的恐惧。他的身份,他的职责只会增加自己的焦虑。他内心深处的冲动告诉他,银河系中有些事情不太对劲,作为帝皇的军官,他的职责就是采取行动,这是注定之事。
瓦莱里乌斯向旧矿区里的蜿蜒隧道走去,佩隆跟在他身边。迷宫般的隧道几乎掩藏了其残酷的起源,而包裹着塑钢的墙壁掩盖了激光镐和凿岩机的痕迹。曾经数以百万计的人在此为满足少数人的贪婪而辛勤劳作、死去,但他们的逝去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现如今,莱西乌斯(Lycaeus)这个名字已经不复存在,瓦莱里乌斯只从暗鸦守卫军团战士讲述给他的那些有关暴政和苦难的老故事中听说过;而那些在这里被奴役的人在帝皇到来后便加入了军团。
现在,这颗卫星被称为救赎星,其岩石与混凝土铸成的顶峰和其中蜿蜒的走廊印证了和科拉克斯大人的决心和帝皇启蒙的好处。瓦莱里乌斯几乎从没有主动想过这个地方血腥的过去,但他还是不时想起这样一个事实:他所呼吸的空气,与那些被奴役的可怜人在科拉克斯大人带领他们获得自由之前曾经呼吸过的,毫无区别。
两人爬过几层楼梯,来到了一个观景廊——一个被装甲板包裹着的半球状房间,曾经奴隶主们在这里眺望黑色的天空,观赏从下面的星球上运来货物的运输船的火光轨迹。而那个世界,卡瓦赫(Kiavahr),在此时此刻还看不到。有些时候,它就像一只充满怨恨的眼睛,在地平线上微微掠过。
瓦莱里乌斯的目光被现在称为 "暗鸦之塔 "(Ravenspire)的高耸针状建筑所吸引,它曾经是座防御塔,现在则是暗鸦守卫的要塞,这正是他今天的目的地。鸦塔的峭壁上布满了武器支点,大都被码头上散发出的刺眼亮光所照亮。上百盏探照灯被固定在横跨卫星坑洞表面的矿井上,一束束光亮照射到保护工人居住区和矿物精炼厂的力场穹,令其闪闪发光,并把这大气稀薄的世界上那深渊般的黑暗切割开来。
鸦塔很安静。除了几百名军团成员外,其他所有人都离开了,跟随他们的原体科拉克斯大人前往伊斯塔万星系。瓦莱里乌斯不知道行动的细节——即便有人知道,也寥寥无几。正是这一点让执政官感到不安。这些梦可能是原体的求救信号。可这是如何做到的,瓦莱里乌斯并不清楚。他所拥有的只是一个强大的信念:伊斯塔万,那里需要他,他应该去到那里——无论等待他的是何命运。
鸦塔的拱形大厅里空荡荡的,军械库很安静,机库也没有动静,瓦莱里乌斯脚下靴子在他走动时发出的“咚咚”声似乎比平时更加响亮。或许这只是他的想象。留守在救赎星上暗鸦守卫的总指挥是布兰尼(Branne),他在塔楼的高处举行了会议。当执政官和他的侍从进入时,布兰尼正独自一人通过一扇狭长的窗户望向星空,他穿着一双柔软的拖鞋,戴着简单的黑色头巾,那上面绣着他的军团标志。

当瓦莱里乌斯进来时,布兰尼转过身来,微笑着向他招手,示意他到一张放在塑钢墙边的沙发上坐下。然而即便是坐着,这位军团战士的身形也几乎支配了整个房间。他裸露的二头肌有瓦莱里乌斯的大腿那么粗,巨大的胸膛将斗篷的布料拉扯得几乎要撕裂开来。执政官感觉自己相比之下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而面对科拉克斯大人时,情况就更糟糕了,他甚至能让军团成员都显得渺小和虚弱。
“一切都好吗,司令官?”执政官随口问道。
布兰尼露出了俏皮的表情。他的脸上有几道伤疤,回答时不自觉地抚摸起了眉心的那道。
“这房间曾经是保卫室,我在这里头一次杀戮,当时我比你的侍从还年轻。我用那人的步枪带子勒死了他,并抢走了这把枪。当然,当时科拉克斯和我在一起。我看到他用手撕开了一个人的心脏,用拳头打碎了另一个人的头骨。”他环顾房间,仿佛看到的是回忆,而不是冰冷的塑钢墙壁。“留在这有点孤独。我希望我和军团的其他成员一起离开了。”
“那您为什么没有?”瓦莱里乌斯问道。
“运气罢了。总得有人留下来看守要塞,所以指挥官们抽了场签,我中了,所以留在这里,错过了行动。”
“也许并非如此,”瓦莱里乌斯回道,察觉到一个开口的机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布兰尼说道。他抬起头来,因为这时佩隆拿着一个托盘和两只高脚杯出现了。布兰尼摇了摇头,但瓦莱里乌斯还是接过了侍从提供的水。这水有一股化学试剂的味道,完全不像他在瑟里昂的庄园里能喝到的新鲜曲水。不过,鉴于水是生命之源,他迅速地喝了下去,以消除自醒来以来一直困扰他的口渴感。
执政官意识到他在拖延时间,而不是想解释。于是他急促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语,打破了二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我认为科拉克斯大人需要我们的帮助,我是说在伊斯塔万那里。我担心在与荷鲁斯的战斗中,可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布兰尼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事情不对劲?你是听到了些我都不知道的消息?”
“没有,不是直接的。听着,也许这可能不会有什么意义,而且我自己也不太明白,但我一直有一个关于燃烧的渡鸦的梦。”布兰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瓦莱里乌斯继续说了下去,音调因焦虑而提高:“这梦可能没什么,甚至根本没什么,但它已经困扰我七天了。我担心这也许是某种警告。我不能很完美地解释它,可它是我能真切感觉到的东西——也许在伊斯塔万,一切都不顺利。”
布兰尼的疑惑变成了怀疑。
“一个梦?你想让我违背原体的命令,启程前往伊斯塔万,仅仅因为一个梦?”
“这不仅仅是一个梦,我相信如此。”
“你这是在杞人忧天。三个军团——三整个军团对荷鲁斯采取行动。还有四个将跟进他们。无论那些叛徒到目前为止做了什么,他们都没有足够用来对抗的力量。在整个银河中,荷鲁斯能凭什么来对抗这样一支大军?”
“也许您是对的,”瓦莱里乌斯承认道,可他内心的一部分还是不服。“或者您可以让我把我的人带到那,只是为了确定一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回来,这只会花上几个星期的时间,没别的。”
“我就是对的,”布兰尼说。“没人会离开救赎星,尤其是你和你的士兵。这是军团的事情。我们自己管自己,也将自己处理我们自己的问题。你必须准备好迎接科拉克斯大人回归。如果你渴望行动的话,那我们很快就会进入亚空间,再度前往其他的世界了。”
瓦莱里乌斯失败地点点头,努力压抑注自己的叹息。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他无能为力。

四下一片宁静。低沉而有节奏的嗡嗡声不断穿过人工羊水。另一道平静的声音则被扭曲:言语消失不见,模糊不清,但那声音的语气令人感到安心。背景声中有些东西在坚持不懈地发出“哔哔”声。一张苍白的脸出现了,因透过恒温仓而变得模糊不清。其五官和表情难以辨认。一只手放在了恒温仓的玻璃上:虔诚而充满希望,积极而乐观。甚至可能是种慈爱?
血与火打破了宁静,火焰源自雷鹰炮艇那燃烧的引擎;而血流则来自他盔甲上的裂缝——后者正迅速变厚以阻止其四处流动。一点都不痛,至少没有物理层面的疼痛;然而内心的苦痛和遭受了背叛的恐惧,二者像开放性伤口一样在他的思绪中不断烧灼着。黑色战甲上已干的大部分猩红血迹并不是他自己的,盔甲碎片从陶钢上延伸而出——那来自于他的卫队,形状可怖的血肉堵住了战甲的关节,骨头碎片卡在肌腱和肌肉块中。他不知道那些弄脏了他盔甲的人的名字。他也不想知道。
科拉克斯把自己从炮艇残骸里费力拉了出来,旋即在文森特·西克斯(Vincente Sixx)的帮助下稳住了自己。
“您应该让我看看您的伤口,大人,”药剂师说。
“这算不上什么伤,”科拉克斯坦诚地答道。
“同样的爆炸杀了五个军团士兵。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伤,”西克斯坚持说。
“我的身体会恢复的,眼下还有更紧迫的问题。”
阿瓦雷斯连长跌跌撞撞地走下原体身后的突击坡道,他盔甲的陶钢上布满了爆弹留下的坑洞——象牙色的洞,在他的黑色战甲上很是显眼。阿瓦雷斯试图掩饰自己的跛脚,但显然他的左腿某些程度地受伤了。连长随身带着一个他从炮艇指挥台上抢救下来的战略广播传输机(stratnet transmitter,此处将stratnet 理解为strategy network进行翻译)。
“伤亡估计不详,”连长报告说。即使是经由通讯频道,他的声音也是如此微弱,犹豫不决。
“告诉我,”科拉克斯坚持道。
在连长回答的同时,西克斯怀疑地摇了摇头,“粗略估计,军团已经损失了75%,损失率甚至可能高达90%,大人。”科拉克斯嘟囔着发了牢骚,这个消息比他的伤口更伤人。
“给我点时间,”原体说。
当阿斯塔特们从被击落的雷鹰上下来时,科拉克斯转身离开了。望向西边许多公里外,原体可以看到厄古尔盆地和它周围的环形山丘上熊熊燃烧的大火。数以万计军团战士死在了那里——数以万计的暗鸦守卫。在他的一生中,科拉克斯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不是奴隶主的鞭子,不是成群结队的兽人或异教徒的军队。这件事完全不同。这是阿斯塔特间的杀戮。
这是人类自我毁灭的开端。
科拉克斯给了自己片刻的时期去悲痛缅怀,考量那些逝者的生命,那些被他们叛徒弟兄们杀死的军团战士们。他看着滚滚浓烟冲向天空,笼罩了整个地平线。他想起了当叛徒们从后方开火时与伏尔甘的仓促交谈。火蜥蜴的原体想要保护登陆点,而科拉克斯却不这么想,他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失陷了,自己的天性绝不会让他呆在一个地方坐以待毙。随着伏尔甘的咒骂声在他耳边响起,科拉克斯命令他的军团以任何必要的手段撤退。当幸存者重新聚集起他们的力量之时,原体将会让技术军士建立新的通讯安全协议。

就这样,随着遗憾与悲伤之情让位于眼下的需要,科拉克斯“推开”了心中那威胁要吞噬他的深渊。随着他的脑海中安排满部署和命令,他回头看了看他的荣誉卫队的残余部下。一位名叫斯卓登(Stradon)的技术军士正在处理由陶钢和钢制羽翼组成的一团杂碎。而当科拉克斯回来时,斯卓登抬起头来,技术军士戴着头盔的脑袋沮丧地垂向一边,他的声音变成了沙哑的低语。
“你的飞包......我可以从雷鹰上拆下些零件,也许......可以反向安装一些姿态调节喷口.....”
“别管它了,”科拉克斯说道。他把目光投向那些期待着他们原体的军团战士们。


山谷里弥漫着浓厚的雾气,但在雾气中还有更厚重的烟雾——来自于载具发动机。科拉克斯蹲在峡谷西侧高处的一个观察点上,四个指挥官和他待在一起。原体摘下了他的带翼头盔,仔细聆听着,超乎凡人的耳朵比技术神甫所能设计出的任何自动探测器都要出色,因为他可以根据每辆车独特的轰鸣声和齿轮的摩擦声来判断型号——犀牛运输车,兰德劫掠者,掠食者坦克以及雷击突击炮。而这最后一种告诉了他是谁在山谷中前进,因为只有一个军团使用这种火炮。
“钢铁勇士。”
周围的指挥官们发出了厌恶的低吼声。在所有叛徒中,钢铁勇士博得了“特地”为他们预留的仇恨。暗鸦守卫一直认为他们很野蛮,战术简单得过分。虽然科拉克斯从未公开表示他的疑虑,但他一直不赞同佩图拉博的战争之道。他这位前兄弟将冲突视为相互交换惩罚,直到一方屈服的简单问题。他是那种会与敌人面对面地交手,最后依靠顽强的毅力来取得胜利的人。佩图拉博不止一次暗示他认为科拉克斯是个懦夫,只因为他喜欢打了就跑的策略。
科拉克斯对其他原体的批评并不关心。他们的军团比他的大,里面的泰拉老兵也得到了来自各个原体人口众多的母星的支持。但救赎星没有其他许多世界那般庞大的资源,暗鸦守卫仅仅是多了几千名战士来壮大军团。在这种情况下,科拉克斯的确有必要采取一定的战争之道,而他在领导反对奴隶主的起义时,就已经很好地学会了这一点。尽管暗鸦守卫已经成为了武装力量占优的部队,但科拉克斯从未忘记那场游击战的惨痛教训。如果他按照佩图拉博的说法——或者按照伏尔甘的决定去做——他的战士将全部牺牲。
通过在炮火下小心谨慎地撤离,一些军团战士逃出了战场,重新回到了原体的身边。虽然四千名军团成员与他十几天前指挥的强大力量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他们仍然是阿斯塔特,他们还能继续战斗。科拉克斯下定了决心,登陆点的大屠杀不会毫无回应,而佩图拉博的子嗣将学会一点:有时隐蔽的打击最为致命。
科拉克斯仔细倾听着山谷中回荡的机械噪音,准确地找出每一个来源。
“十四辆犀牛,三辆兰德劫掠者,六辆掠食者,三辆雷击,”原体将装甲车辆的细节告诉了他属下们。没人怀疑他的话,因为原体的双眼和耳朵比他们军械库里任何扫描仪都要精准的多。“敌方以双列纵队前进,六辆运兵车打前锋,先于大部队半公里。还有两个摩托中队,总共有二十辆。”
原体抬头看了看,高地上的云层很低。他没有听到战机引擎的声音。敌人不太可能有空中力量掩护,在这种天气下他们几乎毫无用处。而在更远的地方,在星球大气层之外,叛徒们的护卫舰和战斗驳船正用远程占卜仪俯视着整个伊斯塔万五号,但要找到像科拉克斯这样的小部队是完全不可能的。这是一场豪赌,但科拉克斯不得不希望这支侦察队——自大屠杀以来一直在山上搜寻的三支队伍之一——没有轨道支援。
“当我们进攻时,他们会采取箭形防御姿态,”科拉克斯继续说。“兰德劫掠者打头,掠食者在两翼,突击炮和运输车殿后。这正是这些混蛋喜欢的战斗方式,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是否需要一次转移注意力的定时攻击,大人?”利爪指挥官阿加皮托(Agapito)建议道,利爪部队是作为新重组的暗鸦守卫的战斗骨干力量的战术连。
科拉克斯点了点头。他转向指挥官阿罗尼(Aloni),他是新任命的突击连队——猎隼的领导人。
“阿加皮托(Agapito)将在山谷的东部建立一个火力基地,”原体说道。“在攻击后方之前,给钢铁勇士十分钟的时间来摆出他们的阵型。阿加皮托,我需要你尽可能地吸引他们对你的注意力。狠狠地打他们,并且要守住你的阵地。敌人的反击将是激烈的,你必须要顶住。如果他们认为你要撤退,就会列队追击,这样就会在阿罗尼的连队前面留下一支后卫部队,不要让这种情况发生。”
指挥官们点头以表会意。接下来另一名指挥官索拉若(Solaro)开口了。
“大人,那些摩托怎么办?”
“派你的摩托小队给他们去追,把他们引向西边去。阿罗尼,从东面主攻。”
指挥官纷纷确认了自己的命令,随后是片刻的寂静,直到阿罗尼说出了那个他们都急于想问的问题。
“那您呢,大人?您将在哪里作战?”
“我会从东南方向进攻,作为稍后进攻的第二梯队。”
“这明智吗?”阿加皮托问。"您把您的卫队解散分派到了其他连队里。”
科拉克斯站起身来,解下他盔甲上的重型爆弹枪,轻松地握在左手中。高大的原体向着他的军官们微笑起来。
“那不过是为了便于公共下的露面而已。你觉得我真需要一支卫队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