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战士千鸟》 第一章
【本作品纯属虚构。作品内所涉内容与一切真实人物、事件、团体、组织均无关联。如有雷同，实为巧合。】
不可捉摸的白光在眼前回转，时而飞舞到眼前盘旋，撩拨神经，当你终于以为可以从里面窥到一丝奥秘，抓住几缕思绪时，它又敏捷地跳出你伸手可及的范围，退到几步开外挑逗式的打着圈。
“VTB...VTB...是什么？”
脑海中一个低沉而忧愁的男声反复探问着。
“VTB...是...虚拟的...生命”
男声仿佛迟疑，又仿佛思考：
“虚拟的...生命...在于...被记忆...这也是它们的...价值...”
“啪！”
一道黑影在空中掠过，一声炸裂般的响亮声音响起，几乎同时，后脑上一股鲜明热辣的疼痛迅速向头顶与颈部扩散。
“程琪！磨什么洋工呢！”
眼前的白光在疼痛的驱赶下一哄而散，没有留下一丝印记或者痕迹，四周的景色也渐渐清晰起来。
一处灯火通明，如剧场般装修的大会议厅内，数十位工作人员正来回奔走的忙碌着。这声清脆的声音吸引着他们纷纷扭头观望，一束束目光聚焦在大厅中央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打人的人，还有一个挨打的人。
挨打的短发男人程琪，此刻正一边用左手揉着火辣辣的后脑勺，一边带着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的五官回头望向身后。当看清面前正怒发冲冠地挥舞着一卷A4纸的另一个青年男子时，忙不迭的舒展开表情，点头哈腰，脸上半框眼镜的一对镜片后，小而聚光的眼眉之间满是谦恭的笑意。
“李总您来了啊...哪有磨洋工！没有！没有的事！我这不还在好好打磨等下的发言稿和串场词嘛！哈哈...”
被称作李总的俊朗青年单手叉腰，正以一种七分焦躁，外带三分讥诮的眼神瞄着眼前这位下属，另一只手握着纸卷指点着程琪的面门：
“少在这儿说的比唱的好听，就你那些全公司都摸清了套路的车轱辘话，打磨？打磨一年多，好好一个企划，合伙投资人只拉到俩！还都跟你没关系！其他的连鬼都骗不来一个！省省吧！等下发布会，吉川生化和马氏财团也都会派人到场站台，搞不定的情况到时候交给他们来应付就行了！”
“那...我还是按原流程走？”程琪犹豫了几秒，谨慎地探问。“我这发言也准备了一个多月了...内容还挺充实！我觉得我是有效果的...”
“有你妈了个X！”听到“有效果”三个字，李总仿佛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改还算温文尔雅的形象，瞬间怒目圆睁，脖子和额头充气般猛的鼓起几根凸起的青筋，劈头就是一顿痛骂。“效果？开口‘VTB的定义’闭口‘VTB的社会价值’，你以为跑项目是让你写特么学术论文呢？跟客户谈个业务泡个脚，10分钟就能把客户说到睡着，这就是你的效果？我这么多年就见过你这一个鬼才！客户关心的是什么？是产品！是技术含量！是应用前景！是盈利预期！是赚钱！赚更多的钱！没人想听你鬼扯你那套天知道是从哪些垃圾桶里捡起来，凑出来的狗屁理论！”
说到激动处，李总竟然有些气不够用，一边挥洒唾沫星子，一边抬起微微发抖的手，将食指伸进领口，用力勾住领带结左右摇动，狠命向外拉扯，似乎这样可以让呼吸更顺畅一些。
“李总李总！息怒，息怒...您这还吃着降压药呢。”程琪在李总一轮怒骂之下大气都没敢喘一口，眼看李总的火力暂停，立马陪上笑脸试图缓解尴尬。
“呵，每天少看你两眼，我连降压药都可以省了！”李总顺了顺气，打开手里的纸卷，带着嫌恶的表情拍在程琪手上，后者忙不迭的捏住。
“你那些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玩意一、个、字、都别在发布会上拿出来。”李总着重地告诫。“这是我报给总办审完通过的发布稿，到时候就照这个念！读稿子总会了吧？”
程琪不敢怠慢，赶紧拿稳稿子，拇指和食指搓了几下角落，捻开第一页扫了两眼，混凝土墙般厚重的表情顿时活泛起来，本来满脸密布的愁云和低气压瞬间一扫而空。
“嘿嘿李总，您这话说的...您亲自操刀的东西，再加上总办的指导，靠谱的不能再靠谱了！那有了这现成的稿子，哪还有不会的道理嘛！您放一万个心，一万个心！交给小程就行！”
“最好是这样。”李总冷笑着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突然转回身子，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盯着程琪。
“来了也快两年了？”
“过了，两年零四五个月了。”程琪不明李总的意图，老实答道。
“我记得你之前待过好几个业内相关企划？”
这句话一出，程琪的眼中顿时大放神采，整个人一下挺起胸膛：
“是的！从联邦理工大学机械工程系毕业至今，我一共待过了四个业内企划，现在个个都是业界前列！比如之前的业界第一作战机甲项目“翼系列”，我就是主开发团队成员！您听过吧？就是那个Vitural Striker！VTB的前身技术！一开始是先搞应用层相关，兼顾人机交互设计，后来工作内容倾斜到战术开发，作战规划，综合业务管理...还有...”
看着李总脸上逐渐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嘲讽笑容，程琪的声音渐渐从中气十足变得没有底气起来，最后干脆变成了蚊子般的低语。
“一个个项目跳，从本行干到打杂，是吧。”李总言语间毫不留情。“得了得了，你的‘传奇’故事从总公司到分公司也快没剩几个人没听说过了，我也没时间听你现讲一遍。只是有一点要跟你谈谈...”
李总刻意慢慢地走近，缓缓抬起右手，“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程琪右肩上，凑到程琪面前：
“人生最宝贵的是什么，这些年你想过吗？”
程琪一脸局促，无处安放的双手垂在裤袋两侧本能的握着拳，目光到处游移，躲闪着李总锐利的目光，嘴唇紧抿着保持沉默。
“是‘机会’。”李总一字一顿。“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你都32了吧？比我还大半轮，嗯？”
“是...是。”程琪唯唯诺诺。
“程叔。”李总突然改了称呼，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口气：“你这年纪，这个经历，还在我这样的小年轻手底下打杂，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别说是你，我看着也不是什么滋味。谁不想出头？三十而立，这个年纪的男人，谁不想做点事业出来？”
只见程琪牙关紧咬，嘴唇微微颤抖，而又努力掩饰着不甘的神色，满脸红一阵白一阵，这番话似乎戳中了他内心所想。
李总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刚才说话重了点，你也别往心里去，不过我也有我的理由...知道为什么，我们原石重工VTB生产事业部上上下下一两百号人，单单让你来担任这个业界最新锐机体开发项目‘千鸟’的运行指挥兼新闻官？”
“嗯...是因为...我在专业和公关上都有相关经验？”程琪以一种不敢确定的口气问道。
“哈，不是，只是因为我向上面报的是你。”李总对程琪的猜测一笑了之。“用谁，不用谁，只看我一句话。我的用人理念里面，有可能把事情做好的人分两种。第一，当然是‘有能力的人’，但不太凑巧，我们事业部虽然精英翘楚不少，只是...头脑太好，能力太强，带来的就是另一个问题：太有‘想法’。”
程琪没敢插话，静静地等待李总继续。
“我这个人性格比较传统，喜欢专心做事，直来直去的人。所以这几年跟一群‘想法’复杂的同仁勾心斗角的干工作，累，太累了。”李总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得不求助于第二种人：‘没有退路的人’。这种人，简单，好合作。你愿意向他伸出一只手，他一定会毫不迟疑的抓上来，从不讨价还价，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程叔，你觉得，你是这里面哪一种？”
“第...第二种。当然是第二种。”程琪慌忙答道。尽管这么回答和他刚才滔滔不绝摆出的一堆履历比起来颇有种自抽耳光的感觉，但上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此刻如果再犹豫不决，未免太不识相了。
李总抿着的嘴唇扭出一个有些故意夸张的笑容。
“这是你的选择，程叔。35岁前能否做到管理层，在相关行业都是一道坎。很多人有决心，也有能力，但可惜的是欠了几分‘机缘’。现在这东西来到了你头上...”
程琪只觉得肩上的大手用力紧了一下。
“好好把握吧。”李总带着略微满意的神情松开右手。“希望你能借这个最后的机会证明，你对我们原石重工，还有我这个组——”李总似乎特意着重强调了一下“我”字。“还是有你独特的作用的，这对你之后的安排，至关重要。你也不想再带着‘企划拯救者’的花名前往人生下一站吧，哈哈...”
本来喜形于色的程琪听到这五个字，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一瞬，但接着还是不得不尴尬的赔笑。
“李总，小程懂您的意思！这次企划，我一定全力以赴！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李总没有回答，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显然还有别的事忙着要做。
望着背影远去，程琪叹了一口气。“企划拯救者”的这个花名，虽然常人听起来都觉得这是在褒扬他能力出众，但业内人士都知道：这着实不是一个什么光彩的梗。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数年前，刚完成学业的程琪，凭着地球圈知名学府联邦理工大学的工学学位，后脚刚离开校门，前脚就一步踏进了当时正如日中天的业界最前沿项目：自律作战机甲VituralStriker开发企划“翼系列”，并直接担任研发部门的关键职位。但不知何故，在他担纲开发期间，开发方向和理念连着大转向了四五次，且每次拿出来的方案思路都极其清奇，美学价值尚可，实际功能一点没有，让产品部门负责人跳脚，直言“研发的傻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做的是啥？”。短短两年烧了几十个亿，连个响都没听着，甚至逼跑了好几个团队骨干。紧接着因为投入产出不成比例，一向关系和睦的各个合伙人之间都开始频频爆发争执，闹出了一堆撤资分家风波。之后，被调离研发岗位负责产品发布的程琪又在一次推介会上因为扯了两小时虚拟生命哲学，关于产品技术指标一个字没提，而让几个长期合作客户失去信心，转向竞争对手那里签了长单。在业绩极度不佳的现实下，程琪不得不辞去职位，离开企划另谋他职。
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程琪离开企划半年后，改换研发负责人的“翼系列”一口气取得了数项关键技术专利，并在短时间内接连发布了两款新锐VituralStriker扩展型号，快速夺回了军火市场上的大量失地。
“我要着重感谢我的一位前同事：小程。”在产品发布会上，新任负责人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数度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感谢他放过我们企划这座小庙。他真的拯救了我们这个企划。”
全场大哗，自此，程琪“企划拯救者”的威名便在圈内炸开，并随着他之后三次就业，三次让所属公司巨亏的巨亏，退市的退市，而后三次辞职使公司重回正轨的事迹而越来越响亮，甚至出现了不明内情，想通过签下程琪后立马开除，尝试让濒临破产的公司绝地重生的迷信投资人。随着不信邪而敢于雇用他的正经公司越来越少，程琪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辗转托到一位老同学，在原石重工这个横跨地月双星的旗舰级企业谋了一份差事，干些不涉及企业命脉的边缘杂活，两年来倒也和东家相安无事。
怔怔的站在原地发呆的程琪突然觉得面部和背上传来一股股凉意，他长出一口气，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大厅内工作人员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他抬头，纷纷住嘴四散，装出一直在忙碌的样子。程琪苦笑了一下，倒也不便发作，只得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大力的拍了几下手：
“各位！各位！手头上的活都快一点！马上媒体团队就要进场了！灯光和音响再做一下最后检查！”
眼见员工有条不紊的来回奔走，程琪将手伸向右耳，突然露出一副想起了什么的表情，两手连连在全身各个口袋上拍打了一阵，最后从右裤袋里找出一个内部通讯耳机，套到了右耳上，大拇指轻轻按了几下。
“主会场叫整备舰，重复，主会场叫整备舰，情况如何了？”
几秒钟后，随着耳机里“咔嚓”一声杂音，一个懒洋洋且不怎么耐烦的男声传了过来：
“哦，程经理啊。我们...（哈欠）...我们蹲在预定待机位置这边呢，一切正常。不是，出门时候讲好最多两小时就可以返航走人的，这都四五个小时了，能不能快——点收工啊...哎哎哎，啧，地上技能范围这么大，你躲都不躲的？”
“说了多少遍，开工时候别打你们那破游戏！”这没头没脑的后半句话使得程琪皱起了眉头。要是日常训练，面对手底下这群活宝，只要他们能在工作时间把屁股放在支援坐席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面对今天这个可能会引导他人生至今的倒霉轨迹发生彻底改变的重要发布会，他不得不严厉一点。“有时间捧着移动终端玩玩玩，不如去问问机师姑娘们还要些啥！机体整备进度如何了？”
“哎呀，程经理，那五台VTB送上舰直到昨天才刚拆封试车的，中间又没高强度使用，就通了个电，跑了个系统自检，建立了一下数据链路，因为时间紧，火控啥的都没加电，基本还是出厂状态，有问题，那也是品控的问题！您放一万个心，我们组背不到锅的啊！”另一个有些油腻的声音粗着嗓子接过话头，飞快地说了一堆。“哎你别用这个角色了啊，赶紧换个雷属性上来摸两下，我接个水出感电。”
“你们运营支援团队的职责应该是，随时关注机师和VTB的状况，为作战过程第一时间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和引导！五位姑娘的状态如何，你们从待命到现在有过问吗？”程琪强压着火气问道。
“啊————NICE！嘿嘿，兄弟这手聚怪控关键不关键？七只怪吃到你们一个满大！啊？经理你刚说些啥？我们这边刚有点忙，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很明显，耳机那头刚刚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配合。
“册那！”程琪这下可真没忍住。“我自己问！把我接到机师频道去！问你们等于屁用没有！”
“哎哟，火气别这么大嘛...能有什么事...你想问，那就去问咯...”见程琪少有的动了肝火，懒洋洋的男声言语间的态度软了几分，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过，耳机里“咔嚓”一声，通讯暂时中断，然后是十几秒有些漫长的杂音，紧接着，“咔嚓”的响动再次传来，通讯信号连接到了另一个频段。程琪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努力让自己从外表到语气都轻松一点——尽管通讯那头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hellohello？听得到我说话吗？五位~？”
程琪的右耳几声吱拉吱拉的杂音响过，紧接着响起一个清澈而有几分冷冽的声音。
“诶？是老大？这个点不是要发布会吗？您怎么现在来通讯...啊糟了！咳咳...现场的各位来宾，大家好~...”
“放轻松，放轻松，艾瑞思。还没开始呢。”听着对面的女孩慌张地切换成软绵绵的营业声线，程琪差点笑出声。“倒是你用这种声音说话...现在很紧张？”
“啊...有点吧，运营他们刚把操作手册发过来，我还在熟悉操作流程...”叫做艾瑞思的女孩迟疑着回答。“我们的这个机型对机师反应速度要求太高了...从传统驾驶舱控制改成生体感应捕捉，反馈时间有点短的过头，G力的波动变向也都会特别剧烈...而且刚才稍微暖了一下机发现，微型聚变堆的输出功率比我以前用过的机型都大太多，很多习惯不是那么好纠正的...可能我很难操作...”
“艾瑞思，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这么些年一路走过来，你可以的。”程琪很熟悉自己这位性格认真古板，甚至有些执拗的下属。这种时候不应该对她施加太多的压力。“这只是次小任务，做一趟展示性质的飞行而已，你可是打过两年正规VTB战的机师，宇宙战和地面战都很擅长，上面指定你来做队长，也是认可你的实力的！只要飞出自己的正常水平就行了！”
“是——啊，我们的队长可是有着两年正规VTB战经历，放眼业界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老手机师，只是你忘了说一点：不会开‘gamers’类型的机体。”频道里响起另一个有些拖腔拖调的声音。听到这句话，程琪不禁翻了翻白眼。
“又开始了。”程琪暗骂一句，立刻有意清了清嗓子，语调也变得严肃起来：“文静，你们五个是一个团队的战友，这种话少说两句。”
“凭啥少说？合同只管我每个月多少个驾驶小时数，又没管我说不说话，你管我说啥。”文静爽快的回怼。
“静静的意思是，老姐说的操作问题是她用了不合适的机型导致的，而不是其他什么原因。老大，你有这样说点场面话鼓励来鼓励去的工夫，当初定方案出图纸的时候就该考虑好的。”一个温柔而又细声细气的女孩子试图打圆场。
“哎哟，艾白，说了多少遍了机体不是我能...”“不是文静，你什么意思？欺负我家思思好说话是吧？开不顺手的问题她认，练总能练的出来，上次就说了到地球正常活动之后我会陪她单独做模拟训练，怎么你有事没事总拿出来叨逼叨逼呢？”还没等程琪说完，一个率直而火爆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他的解释。
“得——了——吧，琳，你们俩的操作水平也就半斤对八两，你上次模拟训练的时候，AI目标一个突变向死角机动，你锁都没来得及锁上就扣着扳机狂搂，描边描光了整整一夹子弹，被人反手一刀放倒，这事儿我可记得更清楚哈。是吧，CO宝？”文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谈笑间轻轻松松就翻了一单旧账。
“哎哎哎，别，琳姐从那之后一直有在练习的，现在稍微复杂一点的机动和追击锁定也都能搞定了，这个我得说句公道话。还有啊，这种事你就别cue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COCO被文静拉进场，顿时有些慌神，匆匆为琳辩护了一句之后又继续闷不做声。
频道里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程琪想尽快把握住局面，苦于找不到一个插得上嘴的机会。正当他烦躁地猛抓头皮时，头顶传来了会议厅内部广播的声音：
“媒体进场，重复，媒体进场，5分钟后发布会正式开始，会场布置组迅速完成工作撤出，会务接待组和发布工作组立即就位。”
“姐，各位姐，行行好，天大的事儿先放一放，行不？”程琪心急火燎，然而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对着五位姑娘近乎恳求般的说好话。“今天这个...企划发布会，啊。业内有头有脸的媒体都要来，还有线上同步推流！啊，有推流的！待会儿会有镜头给到你们驾驶室，拜托千万，千万，千万按照台本来！就一个人10秒左右镜头，不难的！说完台词就剩下走流程把机体开到目的地，固定线路飞一趟地球的事，那可轻松了，对吧？就算是猪都办得到！”
这下频道里可炸锅了。
“你特么啥意思？”文静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说谁猪呢？老娘看你才是猪！”琳一掌拍的驾驶控制台一声巨响。
“不是老大，你这阴阳怪气给谁听呢？这么搞没意思吧？”好脾气的艾白也忍不住了。
“......”
“哎哟！姑奶奶！我叫你们姑奶奶行了吧！我的锅！我的锅！是我急眼了！说错话了！哎哟喂...”如果现在有视频信号连线，程琪恨不得当场狠抽自己正反手两个大嘴巴子好让这几位祖宗消消气。“爹！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今天流程走完，你们都是我爹！啊，都是我爹！那啥...艾瑞思，还好吧？别往心里去，啊，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刚才的事别往心里去。”
“嗯...知道了，老大。”艾瑞思嘴上不说，声音却是再明显不过的忍着没有哭出来，连连吸着鼻子。程琪长叹一声，苦于没有时间继续沟通队伍调整状态，只得不情愿的把通讯频道切回会场。
会场第一排座位早就摆上了一堆名牌，程琪匆匆扫了一眼：原石重工副总经理、吉川生化生命工学本部次长、马氏财团互动娱乐事业部副部长、联邦通讯社、《卫星时报》、泛大西洋广播电视总台...
媒体来的不少，但企划方的参会阵容似乎离他想象中的重量级还有点差距。
“罢了。”程琪趁着观众陆续进场，交换名片和打招呼的社交时间，偷偷把眼镜推到额头上，用双手狠狠的搓了一阵脸，整理了一下思路，做了几次深呼吸。“领导级别低归低，但这把还是得拿下。”
“小程，小程！打起精神！媒体基本都就位了！主控室那边来信号，倒数30秒后推流！最后准备！”耳机里传来有些急促的命令。仔细往前一瞧，第二排边缘的座位上，李总正将手抬到胸口，打着手势示意。
“收...收到。”程琪条件反射试图吞一口口水，喉结却不听使唤地痉挛了一下，没有更多动静，反而差点呛到自己。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程琪默默地告诫自己。“倒数20秒...”
前排座位两侧的空地上，十几位记者早已架好了各式各样高度不一的镜头和拾音器，器械的主人正用各式各样的目光在程琪身上上下打量。
“倒数10秒...”
座位上的人们纷纷掏出各式各样的东西：小本子、录音笔、便携终端...一边小声交头接耳，一边饶有兴致的望向台上。
“开场前5秒、4、3、2、1，推流，开！”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一声“滴”，这是早就约定好的开场信号，主屏幕上配合地立即开始一段播片。片刻之后，屏幕上的画面静止在一个圆形LOGO上，音乐停止，台上灯光也配合地提高了亮度。
“Hello~！各位现场的媒体朋友，还有我们直播间里的各位观众，大家好！现在是地球时间UTC+8十九点整！欢迎大家今晚来到我们这个小小的演播厅，见证一个全新的VTB战队企划诞生！”程琪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舞台，台下响起了一阵礼节性的掌声。
“我们原石重工作为一家老牌的大型复杂工程及全天候全场景作战解决方案供应商，虽然在军品、民品两侧供应端都有着深厚的底蕴积淀，但此次踏入VTB这个全新领域，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冒险的尝试。”程琪轻车熟路的进行着开场寒暄。“在这里首先我想代表企划，着重感谢我们的两位合作伙伴：提供机体设计方案的马氏财团！以及人机交互驱动和生体传感系统构造方，吉川生化！正是因为这两位同样富有开拓精神的合作伙伴的远见卓识和鼎力支持，我们企划才有了足够的信心和勇气，走上这条注定前程似锦，但也注定荆棘密布的探索之路！”
台下再次爆发掌声。第一排站起一高一矮两位男子，转身面向后方。高个男子微笑挥手致意。矮个男子则面色严肃，行了个标准的日式鞠躬礼。随后落座。
“那么在进入主题之前，想先给大家带来一个问题。”开场顺利，程琪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他轻轻按下手中的翻页器，准备进演示。
屏幕中间LOGO消失，深青色的背景上，冒出几个浅色大字：“VTB是什么？”
程琪先是一愣，半秒后，突然反应过来，一股凉意顺着后脑勺往下直冲，额头和背上瞬间开始冒出冷汗。
“完蛋！”程琪心里闪过两个大字。“讲稿换成了李总版本，但演示文件没来得及改！”
如果继续进行下去，原本要讲述的内容，正是公司高层严格禁止的，一大堆“生命”“意义”这样作用不明的发散！
第二排靠边的角落传来一道仿佛要将他扎个对穿的锐利目光。
“正...正如大家所知道的。VTB，是‘Viturelepathy-drived Tactical Battle-units’的缩写，也就是‘拟心智感应驱动战术战斗单元’。”不愧是老江湖，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急时刻，程琪迅速咬牙做出了决定，用自己比较熟悉的概念性内容水一水，先把场子撑住。“与它的前身技术‘Vitural Striker’的纯自律路线有所不同，VTB在重新把驾驶机师纳入系统，让系统最高指令者由‘机器’回归到‘人’，以适当牺牲动作精密程度与响应速度来补足复杂决策能力的同时，创造性地通过分布式计算，让每一个‘受众’都可以参与到VTB的运作过程中。可以说，一台VTB，是机甲+机师+受众三位一体，共同维持的作战体系，具有前所未有的高自由度，高参与度，高自持力。”
“《机甲爱好者》杂志提问。”坐席中央举起了一只手。开场没多久就有媒体要求发言，这是程琪没想到的。不过在这种艰难顶住，现编内容都来不及的场合，有人主动互动提供话题，简直是雪中送炭。“请！”毫无拒绝理由的程琪异常爽快的交出了球权。
“程经理你好，你刚才说了很多，对大众来说可能有些新鲜，但对于我们这样专业性的期刊，这些都是入门级别的大路货...（台下隐约传来笑声）能不能介绍一点贵企划这次特有的，不同于其他企划的东西？谢谢。”
“...哈哈，第一个提问就来自专业人士...好的！那么接下来我就尽可能给大家介绍一些本次企划的详情！”程琪借坡下驴，正好一转话题。“众所周知，除了部分传奇机师自驾的特殊改型之外，绝大多数VTB不外乎三种开发方向：通过声波传导实行物理层面上的破坏和防御，以及一些其他效果的‘Singers’机型；通过通信、指令层面的干预达到战场扰乱效果，或是针对‘受众’层面展开攻防的‘Representors’机型，还有就是凭借超高机动性和超快响应速度，以期在常规作战方式上取得压倒性优势的‘Gamers’机型！那么，说到这里这里就先放送一个初次发布的消息给在座的大家！”
程琪故意停顿了一下，吊了吊台下的胃口，随后再次开口：
“本次企划的五台VTB，都是采用的‘Gamers’机型！我们‘千鸟’企划，将是一个纯粹以‘Gamers’VTB为主的企划！”
这一个消息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台下各路媒体“哗”的一下纷纷互相展开议论，会场顿时一片嘈杂。要知道，此前几乎所有VTB企划，都不会过于强调特定领域的表现，而是尽可能在每个方向上都配置熟练机师，维持团队整体作战性能的均衡。像这种剑走偏锋的极端化企划，选用的机体还是清一色对机师水平要求最高的“Gamers”机型，简直前所未闻。
与媒体的混乱相反，前两排的企划相关人士却纷纷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哦——？全Gamers企划？原石这次好大的口气，他们挖到这么多高素质机师了吗？”
声音来自一处昏暗的办公室，厚实的隔音窗帘紧闭，一丝亮光都无法透入，一张体积庞大而阔气的红木办公桌上放置的一台电脑成为了室内唯一的光源，显示屏的光线越过端坐在电脑前的一个中年男子，照亮了他身后一排放满各种技术类书籍的书柜。显示屏中央打开的一个主窗口，正是发布会的在线直播间。但直播窗口的背景却并非桌面，而是一个有着许多小方格，看起来像是视频聊天室或者线上会议软件的界面。有三四个小方格上标记着“在线”状态，对应着一张张身份不明的脸。
“于工，你还真别说，我从我们的合作单位那里探到了点消息。原石这次找的五个机师里面，起码三个是硬手。”聊天室里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接过话头。“绿色的‘文静’，蓝色的‘艾白’，以及橙色的‘Coco’，这三个都是正经机师院校科班出身，毕业成绩在VTB机师协会‘Gamers’机型评审里面拿到的都是‘大师’等级。粉色的‘艾瑞思’看起来是个新人，但合作单位挖了两下，发现很多习惯和某个停止活动很久的老机师高度雷同，怀疑也不简单。也就紫色的‘琳’没什么特色，稍微差一点。”
“哈哈，泛娱乐圈子的事，梅总挖的就是快。”于工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们这些跟电子产品打了将近一辈子交道的老东西，也快跟不上趟了。”
“于工谦虚了，电子开发这一行，‘猎影微电子’的领跑地位，十几年来有人动得了吗？‘北猎影，南原石’这句话，业内哪个没有听过！跟不上趟？怕不是套了前面的人一圈吧！”一个年轻人爽朗的大笑。
“一民还是会说话。”于工啧啧称赞。“‘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啊，我看你是吃透了。放心，‘态度决定一切’。就冲你这态度，你们零跃数据和雪月文化定制的那一批VTB专用流式解算核心，我就拍板了，肯定给你们优先保障。”
“那就先谢过于工啦！”“跟于工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省心！”被称作梅总的女性和名叫一民的男性异口同声。
聊天室里其乐融融，主会场的程琪此刻也心情松快。
“另外关于企划，还有一点特别说明！”程琪往现场热烈的气氛上再加了一捆柴：“‘千鸟’企划，全程都是按照最新提出的‘3D’标准打造！每一次活动，每一场战斗，都将把满足‘3D’标准作为唯一的追求！”
现场媒体再次爆发出更大的噪音，各路记者顾不上举手，纷纷站起抢着追问。
“这种时候贵企划强调‘3D’化，是否直指友商前段时间放出消息的另一个企划？”
“是否方便透露一下，要维持这个‘3D’标准的VTB战斗团队，贵企划准备了大约多少的保障成本？”
“是全程全时间满足‘3D’，还是仅仅在进行关键打击作战的场合启用‘3D’标准机体？”
“......”
面对躁动的媒体，程琪脸上今天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知道，这次发布会，算是炒出了想要的效果。
“李总的稿子思路是真的清楚，什么时候安排甩什么爆点，不简单。”程琪内心暗暗赞叹。
“于工，‘3D’具体是个什么标准？”视频聊天室里，梅总发出了这样一问。“你们搞技术的能理解，对我来说是隔行如隔山啊。”
“哦，三个D字打头单词的缩写。‘Dramatic、Deadly、Destructive。’含义是：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对生物目标的致命性、对非生物目标的毁灭性。有个简明一点的意译是‘征服一切’，我觉得还比较贴切。”于工慢条斯理的解释。“但地球圈第一个做出满足这个标准的产品的还真不是他原石重工，至于是谁嘛...”
聊天室里一直标着“在线”的频道4窗口有了些变化，椅子拖动的声音之后，一张带着黑框眼镜，圆滚滚的脸出现在频道窗口里。
“不好意思！几位！刚处理点生意上的事，来晚了！”圆脸男人对着摄像头合掌致歉。
“...还是问他本人吧。”于工接上了下半句。
“啊？问我什么？我...”圆脸男人一边抽出两张纸巾擦汗，一边忙不迭的点了两下鼠标，突然，他的动作停住，把眼镜片往下拉了一点，瞪大眼睛盯着屏幕。
“我操！”圆脸男人蹦出一句。“我操！哈哈哈哈哈....我没看错吧？他原石重工也来跳VTB这个大火坑了？还特么起手就是3D机？哈哈哈哈哈哈....”
“小汪，刚跟于工提到3D标准这事儿，他叫我来问你？你们元素律动跟这有关系？”看着圆脸男子突然一阵大笑，梅总显得更加困惑不解。
“哎呀我操！怎么跟我们没关系？地球圈第一个花钱上3DVTB机体的不就是我们嘛！哎这事您居然不知道？”小汪打开了话匣子。“这钱我得说一句，花的那是真·叫·一·个·冤。啊，出图纸，定做尖端机体，配上强火力武装，要钱吧？维护保养，要钱吧？找开得起，玩得动3D规格机体的一线机师，要钱吧？还要时间。好，时间砸下去了，钱烧下去了，拉着队伍出去参战，约架，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钱烧的不是有效果吗？”梅总问道。
“是啊！但问题是，你不烧这钱，用上一世代的2D机，火力差一点，性能稍微次一点，凭我们的机师，当时照样也没几个企划是我们对手。本来杀鸡已经用牛刀了，你再去把牛刀换把屠龙，有意思吗？没意思呀。而且你上了3D机体，你的观众期待值他就变高啦！期待值一高，他事儿就特别多，整天这个意见那个意见的，烦！后来不光我们团队受不了，六个机师姑娘也吃不消压力了，打不动，加上些这个那个有的没的的破事，企划不就一直停到今天咯。那六台机还丢仓库吃灰呢，隔三差五还得拖出来做养护，唉！”小汪絮絮叨叨的诉着苦，看来3D机体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哎，别说了别说了，他们要出现场实景了，听了大半天废话就等这个呢。”于工对着摄像头连连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聊天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直播间里，程琪和两位合作方代表刚应付完媒体的狂轰滥炸，正准备进入后续环节。
“那好，接下来就为大家带来今晚发布会的正戏！实机演示环节！”程琪此刻情绪高昂。“需要说明的是，五台机体都在月面的原石重工月球生产基地组装完毕，现在已经由整备舰运送到近地轨道待机！本次实机演示的内容是：五机编队从整备舰出发，在无附加装备的情形下，实行单机直入大气层，随后在高空进行性能展示飞行，最后抵达位于上海的“Railgun”综合娱乐集团本部基地空港！也就是大家熟悉的R站！”
如果这次发布会有可以称得上是核弹级别的消息的话，那一定是这条了。会议厅迎来了短时间内的第三次沸腾。
“裸装直入大气层？原石是疯了吗？”
“R站？坐拥两万多个VTB，每天都有数百人倒下，数百人涌入，号称地球圈绞肉场的R站？原石还嫌那里不够乱？”
“各位，各位！”程琪此刻无比享受这种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感觉，但工作还是得进行。“我知道各位想问些什么，请容许我在此统一回答：原石对企划运行方针做出这样的决定，毫无疑问，是建立在三家精诚合作，坚实的技术基础带来的自信之上！同时也是希望，‘千鸟’作为一个新生力量，能给这个早就止步不前的圈子，多多少少带来一点活力！那么，话不多说，演示——开始！”
程琪光速摸了一下右耳，关闭对外麦克风，同时切换到机师频道。
“五位，五位，准备好，要给镜头了，笑容甜一点！别板着脸！”
主屏幕切换到一处驾驶舱内景，屏幕上出现一位梳侧马尾，身着一袭粉红色与黑色相间操作服，马尾辫底下绑着一个红色鸢尾花发夹的少女。少女背后有一块软质革面托板将身体固定住，提供主要支撑；少女的身体和四肢都牢牢绑有一条条两指宽，上面打有无数个金属光泽圆点的黑色纤维带，手脚上则是布满金属点的手套和分趾袜。随着四肢与身体活动，一个个金属圆点似乎随着一定的规律间歇发光，光点投在球形驾驶舱的舱壁上，刻画出变幻莫测的行动轨迹。
“哟，全周天球体光感驾驶舱，这还是全躯体的生物-光信号感应捕捉，不是早期的四肢感应捕捉。吉川生化真舍得下血本啊，这是他们的一线技术了吧。”一民细细盯着现场直播视频感慨道。“这种技术也能放到民用货上面...卷啊。”
“你仔细数一下，那些闪光好像和心跳，呼吸的频率有点关系。”内行看门道，于工注意到了另外的点。“这些传感器没准还能捕捉血流和肌电信号，弄不好这五台机出力部分用了仿生肌肉纤维。”
“现...现场的各位来宾~大家好~我叫艾瑞思~思念的~思~我擅长歌唱，中距离机动作战，兴趣爱好是战术指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天知道艾瑞思为了这个甜到发腻的营业用声线到底排练了多少次。
“诶？嘿嘿！这个机师对我胃口，我喜欢！原石有点眼光！”聊天室里的小汪似乎被戳到了某个点。
镜头一转，给到一位梳麻花辫，带着绿色发圈，面容清秀的少女。少女望向镜头，但不知何故神情有些不悦。
“我靠！文静！爹！别板着个脸啊！笑一个！稍微笑一个！”程琪拼命压低喉咙在机师频道咆哮。
“大家好...我是千鸟胆子最，最，最小的文静~我擅长近距离突击作战，在队里打的位置也是近战位~爱好是，唱歌，还有...美术~”文静挤出来的不像是笑容，倒有点像咬肌抽筋。
程琪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
“嗨嗨~！我是艾白白鸭~是队里的，吟游诗人！每天都会用神奇的魔法治愈大家~另外偷偷告诉大家一点，人家可是男☆孩☆子☆哟~”梳着灰白色羊角面包双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短裙和过膝袜的女孩子（？）隔着屏幕对主会场全员放电。
会场出现了今天的第四次沸腾，以吹口哨和扯足嗓门的鬼叫为主。
梅总带着嫌恶的表情注视着现场狂热的记者们。
“大家好，我是千鸟的，琳。在队里的位置是，射手。我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一点：射穿你的心。”
观众对身材高挑，大长腿紫色少女的反映就略显平淡。大概是这样的打扮有点让人审美疲劳。
“嗨！我是Coco，Coco的Co,Coco的co！我有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统，最大的爱好也是斗牛！还请大家多多关注！”带着一顶鸭舌帽，一头灰发的短发假小子最后登场。
“啊好的，我们的五位机师都和大家见过面了，那么她们马上就要驾机出发，让我们把镜头给到格纳库那边！五位，和现场观众一起打个招呼吧！”
“请多多支持‘千鸟’战队！”五个女孩子齐齐对镜头摆出POSE。
“机位切走，快！还有，马上把语音信号切掉！这个最优先！”程琪赶紧对内部频道下达指令。以他对这五位的了解，等下她们指不定要说出些啥。
“妈的这是哪个脑瘫写出来的玩意？”信号刚切断，文静一秒钟都等不及，立刻开骂。”可他妈把我恶心坏了，花钱要我来开机子打架就打架，打输不过被踩个头，整这一出是作甚？还美术，我特么画画不会，只会拿大滚筒上油漆糊他妈一脸！”
“呕，还什么‘人家是男孩子’，也就老大那种死宅会编的出这种玩意了，以为全世界都好他那口。”艾白无力的瘫在驾驶舱里冷笑。“我也要被人当成变态了。”
“好啦好啦...准备出发吧。”艾瑞思小心翼翼的说。“啊对了，你们的VTB手环在我这，要不要现在给你们？”
“那东西不戴也没影响吧？”琳歪过头问了一句。
“起码起飞没有...但落地之后一定记得要问我拿哦，这东西和ID卡一样，没有的话是没法在地球到处走的。”艾瑞思耐心的解释。“啊还有，你们的粉丝名牌也要设定一下...虽然同样是不影响什么功能，但有个粉丝名字，对你们保持关注度是有好处的。”
“啊，粉丝名字啊，我想想...”文静反扣双臂伸了个懒腰。“在这个脑子有问题的老大手下做事，每天保持理智都要尽力了，哪还有工夫去...等等...尽力了...对了，干脆叫‘静栗惹’吧。”
文静在机体主界面上设定了一下，敲下确认键，胸口的一个挂牌上马上出现了“静栗惹”三个字。
“我们打游戏的有个惯例，把自己说的菜一点，可以躲开不少FLAG，干脆我的粉丝就叫‘艾白给’吧。”继文静之后，艾白也确定了粉丝名。
“我倒没什么好主意啊...”琳显得有点犯愁。
“哈，之前提过的事情不正好是个灵感？一夹子弹描边，那就叫...‘琳输出’，敢不敢改这个？”文静用挖苦人时特有的拖腔拖调给出建议。
“有什么不敢！”琳坐起身子狠敲几下键盘设定好，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从未有过任何不快。
“CO宝，你的粉丝打算叫啥？”艾白吹了声口哨。
“啊，我随便的，你们天天宝，宝的叫，那干脆粉丝也叫CO宝好了。”Coco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输入。
“我们都三个字你怎么就两个字啊，这样不齐。”“哪里两个字了，C，O，宝，这不也是三个...”
听着队友的互相吐槽闹腾，艾瑞思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眉目间竟然带着些许落寞。她缓缓伸手拈起挂在胸口的铭牌，细细凝视了一会儿，铭牌中央“艾妃糖”这个名字，是她带着憧憬反复几个昼夜才决定下来的。
“这次...绝对不会随便就倒下。”艾瑞思心下默念，将铭牌翻到背面。本来应该是光滑的金属表面上，用清秀的笔迹镌刻着七个字：
“一生伏首拜阳明”
艾瑞思左手轻轻托着铭牌，右手手指缓缓从铭文上一个字一个字划过，一语不发。
通讯频道传来“嘶拉嘶拉”的声音，紧接着是运营心急火燎的声音：
“快快快，准备出击了，你们那边别摸鱼了，我操，你们肯定没见过老大发这么大的火，我耳机膜片都快被他吼炸了。”
“关我们屁事，你们装备那么吊，还来得及再刷两把圣遗物，急啥？”文静一边反唇相讥，一边紧了紧全身的绑带，将操控系统开机。其他三位队友也开始调试各项参数。
“大家...”艾瑞思深吸一口气。
四个女孩停下手头忙着的活，齐齐望向艾瑞思。
“可能现在说这话不合时宜，但是，要放弃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艾瑞思突然蹦出一句。
“哈？你疯了？我们不干这个那要干什么？进厂？算了吧，比起打螺丝，还是打人舒服。”文静不耐烦地撇着嘴。
“我的意思是...”艾瑞思有些吞吞吐吐起来。“等下开机之后，我们的命运就不由自己决定了...VTB的一切都必须为了观众而存在...”
“好啦好啦，队长，你不用太担心。‘VTB和观众是互相依存，互为支撑的共同体’，这话我进企划第一天你就有教，我也记得。”艾白温柔的宽慰。
艾瑞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运营越发不耐烦的催促打断了她。
“喂喂喂！你们那边还没弄完吗？赶紧把数据链搞通！该上线的都上线，动力炉暖机！现在把你们转运到弹射轨道，3分钟后出击！”
“好的~！O.B.S连接！”随着Coco充满活力的声音，操作屏上出现“Open source Battle-support System v21.3.7”的字样，所有人纷纷跟着照做，很快，整备舰操作席大屏幕上，五个人的状态纷纷从“Offline”转为“Connecting”，最后变成“Ready”。
“...队长机请求数据中继授权。”艾瑞思的声线恢复了清澈冷冽，这是她认真起来的标志。
“收到，数据链建立，以CHD-001-00(Custom)为中继节点，下发目标CHD-001-01、02、03、04终端，授权数据流频道管理员。”运营抄起键盘一阵猛敲，将数据传递权限调整完毕。
“雷达开机，火控系统上线，生命维持模块、冷却管路自检。”艾瑞思简洁地向四位队友传递指令。“这些通过之后，检查一下动力炉出力控制，各姿态控制喷口喷流，传动系统状况，哦还有，测试一下武器接口！检查弹药基数！”
“全系统正常，动力炉出力60%，传动顺畅，弹药基数2。”文静抬起右手活动了一下手指，满意的看到主屏幕上传来机体的即时反馈。“这个响应速度我喜欢。”
“一样。”“一样！”“O~K!”剩下三位队友纷纷报出正常。
“好的，那么准备好上轨道，弹出去那下可能会让你们有点胸闷，几秒钟就好，放心。”
运营话音刚落，机体四周就响起了舰内起重电机运转的声音，机舱内传来微小的震动感，持续了十几秒，最后“碰”的一声响起，震动停止。
“弹射轨道通电。发射前5秒。”
机身两侧的固定设备松开。
“4。”
发射口吱吱呀呀打开的声音响起。
“3。”
五台机体的眼部摄像头先后亮起，主摄像机上线。
“2。”
背部主推进器火焰由暗红转蓝。
“1！发射！”
一阵剧烈的电火花绽放在金属轨道上，五台VTB如同离弦之箭从离舰口激射而出。
冲出离舰口，主显示屏陡然亮起。
面前是一颗熟悉的蔚蓝色巨大行星。正如同千百年来亘古未变的那样，静静地躺在五人眼前。一时间，四位机师几乎忘记了要说些什么，只是凝望着眼前的景色，任由机甲在宇宙空间中笔直的飞行。只有艾瑞思打开操作手册，忙着在主控屏上捣鼓来捣鼓去。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好漂亮啊。”良久，琳方才回过神来，轻声赞叹。
“近地轨道太空垃圾现在怎么这么多...”频道里传来文静嫌弃的声音。“简直是糟蹋了，这帮人素质还能再低点吗？”
“好啦，大家，不要停留太久，今后一定还有机会回来好好看的。”艾瑞思对照操作手册校准了坐标系。“完成任务优先...全部都有，把我设定成跟随目标，现在...走！”
长长的火舌从五台VTB的主喷射口窜出，五种不同颜色的尾焰交织出五道螺旋状的轨迹，盘旋着，向着未知的命运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