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52）
…………（装啥都遭雷劈）
>>>52
…………
夜里时分，忽然下起了雨。那雨越下越大，眼看着就成了暴雨。
被雨声惊醒， 顾涛推被而起，打开了窗子，雨水如注的从房檐往外飞射而去，形成一片厚重的雨帘，灰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裹挟这雨水扑面而来，瞬间扫清了他困顿的大脑。
下暴雨了，马斯戒说是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透过窗外雨幕，只能看到院子里豆大的光点，是那些路灯。顾涛睡不着了，点了颗烟站在窗边，外面突然来了一阵风，随风送进来的雨水把他淋了个透，烟自然也被打湿了。
顺手把烟往窗外一扔，顾涛脾气上来“咣”的关上了窗子，可那两扇木头窗就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早不坏晚不坏，偏赶着这会儿风大雨急的时候，被他大力一推磕掉了一半合页，歪歪的挂在窗框上……这下顾涛就是想关都关不住了。
全身湿哒哒的，雨还在不住地往屋里飞，顾涛只能躲开窗口的范围，抓起床上的毯子擦了把脸，又脱掉了那身滴水的睡衣。这屋子是没法待了，他决定去方末那里挤一挤。
按照马斯戒的意思，顾涛最好和方末保持必要的距离，不久前的那番关于“弱点”的交流既是教诲也是威胁，绝不是白说的。顾涛相信，如果他敢违逆马斯戒的意思，方末在康邦会很危险。
不过楼里现在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下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有别的什么人知道的。
这种大半夜偷偷摸进别人房里的事顾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做，虽然少不了有些心虚紧张，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这种“变态”行为的鄙视和一股难言的莫名兴奋，以至于他激动的忘了再给自己找套睡衣穿上。
…………
睡在隔壁的方末此时正在梦中，雨声成了他最好的安眠药。
木门无声的打开，走廊上吹来的风有点儿大，忽的撩起了方末额头上的碎发。
“这样都不醒？”顾涛自言自语的关了门，见方末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却并没有被吵醒。
床上刚好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顾涛没有多想，轻手轻脚的躺了上去，甚至还从方末那里蹭来了一半被子，接着补他的觉。
原本下得好好的雨，在顾涛留宿方末房里之后突然就电闪雷鸣起来。
几道紫色的闪电倏地划开阴云密布的天空，把房间里照的亮如白昼，顾涛默数着大概有那么十几秒，才听到了如同巨石翻滚般沉闷的雷声。
距离还很遥远……
只是下雨打雷而已，这在任何地方的夏季都能遇上，半点不足为奇。顾涛并没有放在心上，翻身和方末同方向的侧卧着，顺便把滑到小腹的被子给他盖了上去。
他的手刚搭上方末的肩膀，就在这时，外面突现一片炫目的白光，即使顾涛半眯着眼也觉得有些白亮的令人心惊肉跳，他不由得半撑起身子，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险些震聋了他！
“咔嚓——轰隆隆隆——————”
“啊——————————”
“咣当——”
正惊诧于雷声之大的顾涛毫无防备的被身边突然受惊而暴起的人给推下了床。
说来奇怪，在那声宛如助人渡劫的天雷之后，山间的风雨又恢复了无声的沉闷。
方末的窗子关的好好的，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他们俩一个在床上尴尬的喘着粗气，一个在地上捂着尾骨小声的唏嘘不已。
“啪！”房间里的灯亮了，台灯发出能让人冷静下来的白光照着他们两个。
方末靠坐在床上，看着站在窗边假装看雨的顾涛，半晌，小心的问，“涛哥，那边儿凉，你要不要……裹一下被子？”
…………
这场奇奇怪怪的雨在天亮之前神奇的停止了。
阳光打穿树梢的水珠投射在窗棱上，随树叶的摆动闪烁如钻石，调皮的在沉睡的人眼睑上跳舞。
顾涛醒了。
方末醒了。
一条薄被下，两个只穿着底裤的男人遭遇了每天早晨的危机，尴尬了。
“咳——”顾涛快速的扭过身背对着方末，“我先回去看看，你快点儿起来吧。”
愣愣的看着顾涛逃跑似的身影，方末揉揉鸡窝似的乱发，冲进了卫生间。
…………
半小时后，正对着镜子修胡子的顾涛忽然一怔，进而才彻底清醒过来，接着就一拳砸上了洗手池的边缘。他怎么才反应过来？！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怎么就这么随意的浪费了？！他是被那个奇怪的雷给打傻了么？！
都说做事不能三心二意，顾涛胡思乱想的懊悔着，一个不注意，锋利的剃刀就在他下巴底下划出了一道血痕。
“嘶——”顾涛仰着脖子对着镜子照，发现那道伤口不算长，但是割得有点儿深了，血快速的渗出了皮肤，让他觉得心烦意乱，“真麻烦！”
在被雨水湿了一半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创可贴，顾涛忙用拇指蹭掉渗出来的血，但是没有用，下巴处还是很快就形成了新的血珠。或许方末房里有，这样想着，已经穿戴整齐的顾涛拿起准备好的一包东西重新回到了隔壁方末那里。
门没关，浴室倒关着门，里面有水声，顾涛在门口就听见了，“末？你这儿有创可贴么？”
“涛哥？”听到他的声音，浴室里水声停了一下，方末似乎在思考，“好像……你看看洗手间的抽屉里有没有，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两个。你怎么了？”
“没事儿，你接着洗吧，我自己找。”顾涛换了个手指抹去新的血珠，在浴室一墙之隔的洗手间里翻找，一边找一边和方末聊天，说起了今天的任务，“对了，刚才马哥来信儿了，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等下让咱们一起过去。”
顾涛这话一出口，不只是方末听着觉得奇怪，就连顾涛自己都有些不理解。马斯戒分明是不想方末参与他们太多事情的，怎么这次听着倒像是特意邀请方末，连他都成了配角似的？
虽说不明白马斯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于情于礼他们都不能拒绝，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想到这些顾涛忍不住要提点方末几句，“据说在当地是很有声望的人，咱们还是穿当地的衣服按照当地的风俗见面比较好。我给你拿了套衣服过来，你洗完澡换上。”
水声又停了一下，方末却没有说话，片刻，浴室门打开，伸出了一只手，把那包东西接了进去。
…………
顾涛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喝白开水，那感觉像极了在喝世界顶级的手磨咖啡，好似真的能把白开水喝出了味儿来。
“涛哥……”方末终于从浴室出来，上褂下裙，上白下黑，衬着精巧的金银线刺绣花边，精神是显得挺精神，就是方末脸上似乎透着点儿难色。
“嗯？”顾涛自己也穿着一身一样的衣裙，翘着腿审视着方末，视线从下到上，最后停在方末脸上，才慢悠悠的问，“怎么了？”
方末的脸上有点儿不自然的红，低声呐呐，“我刚才忘拿内裤了……”他的视线扫过床角，发现刚才他放在那里的衣服全都不见了，“诶？涛哥我衣服呢？”
顾涛端着杯的手指指他身后洗手间里还在转动的洗衣机，“扔里面洗了。”
“那是我准备换的——”看到顾涛脸上几乎绷不住的笑意，方末才知道他上了顾涛的当。面对着这么幼稚的人他不禁好气又好笑，“不是，涛哥你别闹！我这……我这都真空了……”
“就是这么穿的。”顾涛用一句话成功的把他噎住了，“民族风俗。”
“别！别闹！上次我——”
“上次是我忽略了，忘了告诉你规矩。行了，今天这个人很重要，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走吧。”顾涛放下水杯，起身拉着方末往外就走。如果能忽略嘴角的那一抹愉快的笑就能更让人愉快了。
…………
楼下等着他们的司机看着眼生，就连顾涛都不认识。车里空间再大也是狭小，两人在后排座上都觉得不自在，还好司机很懂规矩，只开车，除了打招呼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车行一阵子后，顾涛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的车说是在车场检修，这一两天应该就能开回来。”
方末这才想起来上次他们到康邦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的，这次可能是他们来得太突然，大概马斯戒什么都没来得及给顾涛准备吧。
说到车，方末脑子里反映出来的还是那道过于明亮的光，但遗憾的是前因后果他都记不起来了，只剩些无意义的乱七八糟的片段。他到底是怎么翻车的？！
“怎么了？”和方末说了半天话没人理，顾涛才觉出不对劲，扭头一看，果然方末又在发呆，“你怎么老是发呆？”
“啊？没，我在想事情。涛哥，有机会的话我想去我翻车的地方看看。”
“你在怀疑什么？”
“我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想不起来觉得缺了什么，心里不踏实。”
方末的一番话也勾起了顾涛的怀疑，他初闻就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难道说……顾涛首先想到的就是马哥。毕竟一直不赞成他把方末带在身边的就是马哥，几次三番怀疑提醒他的人也是马哥。打脸的是……马哥的怀疑都是对的。会是马哥派人做的么？顾涛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
一路再无话，司机稳稳当当的把他两个送到了地方，打个招呼就走了。
穿的宛如双胞胎，两人站在村子门口没有妄动。
没错，村子。
“涛哥这——”这什么鬼地方？！大人物？在这里面？！荒郊野外的感觉让方末不由得紧张。
“嘘——别乱说话，不行你就装哑巴。”
让方末意外的是，顾涛到了这里竟显得比他还紧张，竟然问都不让他问，这村子里到底住的什么人？看着顾涛如临大敌的样子，方末也跟着紧张起来，后悔身上连个匕首都没带，要是真有事可怎么办？！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就是难缠了点儿，走吧！”看出他的紧张，顾涛拍了拍他的手背，顺手拉着把他带进了简陋的篱笆门。
…………
这个上午，顾涛让方末完完整整的见识到了什么是“民风彪悍”。
整个村子的人轮流给他们敬酒，带着他们跳舞，甚至玩的高兴了，还和方末勾肩搭背的一起玩起了射箭——头顶水果那种……
传说中缅甸不是个佛国么？方末被迫抱着酒坛子用眼神询问对面同样在无限畅饮的顾涛。
顾涛翻了个白眼，觉得只靠眼神可能传达不了那么复杂的意思，干脆扒拉开身边喝瘫了的众人，直接跨步到方末身边，往他身上重重的一靠，差点儿把方末砸倒在地上，然后借着这么别扭的姿势给方末耳语，“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语气中竟似一点醉意都没。
方末有点儿混沌的脑子这才开始转，然后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所在的地方……各种武装力量量混杂。方末抖了下，精神了些，眼神看看顾涛，什么时候可以走？
“等见到该见的人。”顾涛不再装下去，手里的酒坛一摔，“哗啦”一声，周围还清醒的人就把喝倒的同伴拖走了。
刚刚还热闹非常、混乱非常的地方渐渐清静了。
顾涛替方末整整有点儿被自己蹭得松脱的“隆基”，确认他没有喝到站不稳的程度，这才找了把椅子坐着，等着那个人来。
很快，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也不说话，远远地坐在顾涛对面。
男人皮肤黝黑，戴着墨镜，除了一身军装，没有一点标志性的东西，方末无法判断这个人是属于哪一支武装，只好先静观其变。
顾涛端正了坐姿，这才显出一些尊重来，正式开启了“谈判模式”。
…………
直到得知他们可以离开的时候，坐在车上方末还是懵的。
他们搞了个这么神秘、这么大的排场，他还以为这会是一宗隐秘的军火交易，再不济也应该是一些紧俏物资啊，谁能想到那个穿军装的家伙居然是个“吃素的”？！坐拥一片独立武装，竟然是个卖水果的大咖？！
搞笑的吧？！
看出方末想不通，顾涛自己又何尝能理解马斯戒这一番用意？不过他隐约记得一件事，“你不是用榴莲运过一批货？”
方末当然记得，但是会这么简单么？他怎么觉得马斯戒真的有心开始贩水果啊？！
顾涛还在说，方末却只觉得头疼，脑子里乱糟糟的，“嗡嗡”的杂音和汽车行进的声音混在一起，喝的半醉的方末就这么睡着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马斯戒的寨子近在眼前。
“——”
“喂！”车子停在小楼外，顾涛刚要叫醒方末，就被突然惊醒的人吓得一缩手，“搞什么？！”
把方末带回房里安顿好，顾涛就离开了，方末以为他是去处理昨晚被暴雨搞得一团糟的房间，其实他是去见了马斯戒。
今天这大半天的折腾绝对有其用意，顾涛才不相信这是他们成为水果贩子的前奏。他要问问马斯戒，到底是什么意思！
…………
在房间里吃了睡且刚睡醒的方末再次见到顾涛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顾涛手里还十分不协调的拿着两个木瓜。
待他走近了方末才看清，那木瓜都给挖成了一个个的球，还加了些其他水果做成了水果捞。这一幕让方末瞬间想起了他们的经历，“还真……卖水果了啊……”
“没睡醒呢吧你！”顾涛没好气，大概是下午和马斯戒的谈话不怎么愉快，把手里的木瓜塞给方末一个，“醒醒酒！”
两人各自沉默的吃了一会儿，方末觉得顾涛有话要说，“涛哥，有什么事就说吧。”
可顾涛却说起了其他的，“明天，你去车场把车取回来。”
“嗯。”
“然后去接个人。”顾涛吃完最后一块木瓜，把壳子扔在了桌上，整个人都有了几分轻松的感觉，“几个月了，大侠终于露面了。”
…………
半山茶场。
半山腰上用竹子扎成的门上面挂着四个竹蔑编的大字，这里是马斯戒的私人茶场。这里依山傍水，水土俱佳。出产的茶叶品质上乘，但是产量称不上多高，也就仅够供寨子里饮茶使用。
山脚下有一大片空地，但是周围都有茂密的树林围着，像城墙一样。里面……就是寨子里隐秘的修车厂，他们所有人的用车都在这里改装、检修、保养。上次方末开的那辆黑色奔驰现在就在车库里存着。茶场的工人遭受到了消息，一见他来，就直接把他带了过去。
去车库就要穿过山脚的那片空地，场院当中停放着一辆正在维修的索罗德。这车很张扬，车身是亮眼的珠光湛蓝色，加装了加高防撞杆和顶灯，但是本应该一排四只的大灯只剩下了最左边的一只。这辆车看起来像是出过严重的事故，车子的引擎盖虽然已经做好了钣金准备喷漆了，但通过上面丑陋的原子灰的痕迹还是能看出曾经卷曲得很厉害，似乎是完全的被掀了起来，进气栅还没有装上，前梁上撞击的痕迹也很明显。
谁的车？怎么撞成这样？
方末短暂的好奇了一下，趁等着取车的功夫和修车厂的工人聊了起来，“这车……撞成这样挺可惜的啊。”
“这车啊？不小心撞树了。”修车工和方末并不熟稔，说话间都有所隐瞒。
方末不敢再问，怕自己会暴露了什么。
工人们在车上忙碌，“砰”的一声放下了引擎盖。正等着的方末不注意被吓了一跳，他应声回头看，只见那辆索罗德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圆柱型的手编平安符。那是降魔杵的形状，很特别，方末曾见某人亲手编过，也曾在某人的车上亲眼见过，绝不会认错。
那是岩光的车。
这一眼瞬间点了点方末，那些困扰着他的疑点似乎又清晰了一些，但是也更加模糊了。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近距离的看到过一辆车开着远光灯朝自己冲了过来，所以……是有人撞翻了他的车么？会是岩光么？
好像所有的疑点一下子集中到了岩光身上，方末陷入沉思，岩光待他真诚如兄弟，真的会做下这些事么？如果真是岩光撞翻了他，又为何还要把他带回来？岩光若想杀他……又为何要救他？还有……岩光杀他的理由呢？会是马斯戒么？这一想来，方末更不明白了。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