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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翻译】《盲王的宫廷(The Court of the Blind King)》第3章 上

2022-07-19 13:46 作者:鲁帕西亚的佩兰瑞恩  | 我要投稿

他的眼睛开始逐渐适应。

地牢的墙壁呈现出一种被海水冲刷过的灰色,仿佛一张被穴居鱼居住啃坏的挂毯。墙壁从珊瑚礁中向上延伸,栖息在礁石中的微小灵魂闪烁着的微弱光芒,此刻已经汇成了琉瑞恩可以用视觉以外感官察觉的清晰光线。某种程度上,这是所有伊顿尼斯都具有的天赋。只是在此之前,琉瑞恩从来不曾依赖它。

这也并非他唯一的光源。

如同随处可见的沙子和石灰一般,魔法覆盖在这些结构表面,经过数万年的沉积,被珊瑚虫吞噬,与它们的外骨骼融为一体,一层一层地铺就下来,令珊瑚从上到下都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游过它们时,会产生一种仿佛伊什拉蒂萨制造的笛式酒杯在光球下转动的效果。如果层层的魔法没有与活珊瑚的灵魂之光很好地融为一体,就会带来了一种关于深渊的深刻维度感。他转身时,感到自己仿佛是一个宇宙的中心,而这个宇宙正随他转动。对于植根于直觉与魔法的感知来说,视觉在此派不上太大用处。琉瑞恩发现,就像他能看到珊瑚礁本身一样,他的感知也能轻易将它穿透。他看到了栖息在珊瑚礁上的小鱼,这些远不足以引起雕刻珊瑚的伊莎兰颂筑者注意的小生物保养,清洁着礁石。他看到它们以之为食的浮游生物,以及以它们为食的大鱼,还有利用珊瑚坚硬结构产卵的鱿鱼和水母。这是一个由紧密相联的生命组成的星群,一个变化与光芒的漩涡,而琉瑞恩便置身于其中心。


*伊什拉蒂萨,前文已经出现,在此做一个补充,应该是指海灵的工匠

他的眼睛已经在逐渐适应了。

这并不是说他能看到什么东西,他已经被使自身麻木的恐怖和惊惧紧紧攫住,只能被动地接受它们的冲击。到处都是充满障碍的蜿蜒通道和众多房间。藤壶瓷砖的桌子。硬质海藻的帷幕。用铅链栓在珊瑚上的手铐。琉瑞恩依然无法感知到除了由活材料,或是足够古老的,被海洋魔法堆叠而出的事物以外的任何东西。他撞到了橱柜和凳子,脑袋不止一次地磕在那些早已耗尽了灵魂之力,被安装它们的伊莎兰们抛弃在此处的光球上。

“你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撞上一遍吗?”纳玛瑞尔如同飘他的肩膀上方的一个幽灵,“我在艾尔盖恩都能听见你的声音。”她握住他受伤的那只手。

 

*艾尔盖恩,前文已经出现,是琉瑞恩的姨妈拉瑞梅统治的渊国

他怒吼一声,把手抽了回来。

“振作,阿凯兰。”

“我……”

纳马提在他的知觉之中是灵魂活力与魔法组成的微光,但在珊瑚礁模糊光芒的照耀下,她残缺灵魂的活力甚至不如她周围的珊瑚,仿佛正肉眼可见地逐渐消逝一般。

“你对肢体接触倒是非常随便。”他低声说道。

“因为我的灵魂凋零得太快,无法被纵欲无度的黑暗王子所注意。现在集中精力,我的王子。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走过了生物茂盛的通道,那里的珊瑚很厚,足以遮挡我们的身型。但现在我们几乎没有屏障了,从这里开始大部分都是死珊瑚。你必须保持安静,停止思绪。你能做到吗?”

“什么?”

“守卫现在就在我们身后,但他们和我一样,都是纳马提。如果你给他们的感觉与我们周围游过的鱼有任何不同,他们就会和我一样有所察觉。”

“我……”

“你能做到吗?”

琉瑞恩将手掌覆在额上,闭起双眼。

将思想与躯体分离,将自我与思想分离的技巧有很多,而且每种都独具特色。琉瑞恩已经学会了其中的大部分,因为拉格塞天赋异禀,而且坚持要求他保持练习,尽管他很少有此意愿。他令自己的思绪逐渐迟滞。它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在不断扩大,大洋的寒意填充了其中的空间,将它们进一步冻结。孤立地看,区区一个想法不算什么。孤立地看,即使是最焦灼的忧虑也可以被挑出,被翻看,被审视直到将其穷竭,而没有任何情感上的风险。这就是关键所在。只有当想法在不受控制的头脑熔炉中相互结合,它们才会获得持久而令人困扰的力量。

“很好,”纳玛瑞尔说,“非常好。”他感觉到她指向灵魂之光和黑暗漩涡的手臂,“那条路。”

“你有计划?”

“离开地牢,然后离开渊国。”

“然后去哪?”

“一次只想一件事,吾爱。现在,来吧。有许多精灵还等着呢。”

“许多精灵?”

“一次只想一件事。”

她在前面带头。

他紧随其后。

当他要求自己什么都不去感受时,时间感就会被拉长。

琉瑞恩仍能意识到他在踢腿,但这是一种机械性的行为,他更像是目睹了它,而非参与其中,这是一种奇异而乏味的事物,他将在其中来回飘荡,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这就是像安奈尔那样的纯粹主义者所追求的状态,也是魂礁中等待着他们每个精灵的情形。两者都能确保他们摆脱色孽的蹂躏。琉瑞恩一直认为,被允诺的死后庇护所十分灰暗无望。更糟的是,它很虚伪。完全的感官剥夺正是无度的另一种形式,是对某种恐惧的过度反应,而这种恐惧也许可以用更小的措施和牺牲来轻易地解决。

一切都要适度。

这就是拉格塞会说的话。

但那是在他于众神面前立下誓言之前。也许吧。现在,他看着正审视自身的自己(he watched himself watch himself),被一个陌生精灵依旧曲折却不思虑任何事物的思维过程所吸引。两次拐弯之后,他感觉到他的身体游过通道,周围的环境扩大成一个球形的空间。他感觉到开放的水域,更新鲜的盐分,更强劲的水流。带着意料之外的勉强,他开始将更多的探索能力寻回意识之中。

“停下!”

男性的声音。琉瑞恩察觉到了对方朝他走来的动作,但他的思维仍然太过分散,甚至无法反映恐惧或惊讶。一只手抓住了他。这只手以极为慵懒的姿态移动,他的思想缓慢得将世界拖到了近乎停滞的状态。他感觉到了那精灵皮肤的粗糙,尝到了甲缝里的盐分,水像岩石上的波浪般涌上指节。想象画面的组合,仿佛天空中的图画,刺痛了他正在扩散的感官。他的身驱迅速弹开,前臂将瞄向他的抓握打到一边,随后瞄准他脑海中所提示的攻击者嘴的位置用手掌猛推。攻击者则立刻抓住了他张开的手掌扭向一边。他的脑中迸发一道亮光。确切来说,那并非疼痛。疼痛是被旁观者,被一个有共情力的灵魂看到时会有所感受,并因同情而畏缩的东西。

攻击者把他推回房间的墙上,肘部顶着他的脖子,膝盖压着他的腹股沟,他的背被逼得贴合在球形房间墙壁的曲线上。

精灵的喉咙里颤抖着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放开他,莫罗盖(Morogai),”纳玛瑞尔说道,“别伤了我的未婚夫。”

在纳玛瑞尔的命令下,琉瑞恩身体各处的压力被勉强抽离。被这个莫罗盖占据的黑暗水域除了发出愤怒的咕噜声外,没有任何表现欢迎或道歉的意思,但琉瑞恩能感觉到那个身影在后退。

“那么,这就是你的朋友了。”琉瑞恩揉了揉自己的喉咙,沮丧地用手捂住淤青的腹股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也正如拉格塞一直教导的那样,当感官和思想共存于皮肤之下时,世界会显得更加黑暗,“我能看出来。”

“你的冥想非常深入,”纳玛瑞尔告诉他。她听起来确实为他的表现印象深刻,琉瑞恩甚至从中感到了片刻自豪。“我本来以为你做不到。”

“我的母亲是布里奥达的主人,伊沙兰女王,绿色深谷最强大的唤潮者。我只是不喜欢这样做,而不是不能。这让我觉得自己像......像一只荆棘水母(thornjelly)之类的东西,在海洋中随波逐流。”

“这很令人印象深刻。就算游在你后面,我也几乎‘看’不到你。”

琉瑞恩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暗淡的灵魂之光,莫罗盖一定就在那里。室内的球形空间被生物毛细血管状的昏暗灵魂之光照亮,在这些光丝的衬托下,他几乎可以确定纳玛瑞尔的模糊影像。即使这种影像也主要是由她的声音和他对她怪异半魂愈发不情愿的熟悉所引导的。除此之外他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精灵。

“点亮一块石头,乌瑞尔,”纳玛莉尔说,“在我们继续前进之前,让我们的王子休息一下。”

敲击石头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束火花般的光亮。当一个肌肉饱满的身影将一块炽热的萤火石放在一张镶有贝壳的桌子上时,琉瑞恩吓了一跳。他哼了一声,在光亮慢慢地渗入黑暗时眨着眼睛。燃烧着萤火石迸射出灵魂之光,除了它下面的桌子,这个房间少有其他家具。只有散落的空架子和凿在墙上的壁龛,以及一个几乎被藻叶淹没的衣柜,应该是为了供阿凯兰卫队指挥官使用,但地牢显然不需要这样的驻军。

三个戴着项圈的无眼纳马提“审视”着他。

其中一个已经位于他的身侧,保持着极具占有欲的距离。

他以前见过她一次,只是那时她还穿着丧服,涂着栗色的彩绘,在精灵之间为众神起舞。纳玛瑞尔,她和他记忆中的一样美丽,而且,可能是由于此刻的穿着更加合身,甚至显得更美。她穿着适合旅行的海草长裙,由间隔的鱼骨罗纹装饰,下摆有粗糙的锆石做为纽扣和配重,避免长裙影响她游泳。她的背后绑着一张象牙白的轻语木(whisperwood)弓,双肩披着一件斗篷,其颜色足够平淡,如果引起注意的话,她便可以根据这披风的颜色表明自己来自绿色深谷的任何一个渊国而不受怀疑。琉瑞恩知道,所有纳马提都缺乏色彩感。她的上身裹着一件绿色紧身衣,紧绷的肩带和鼓鼓囊囊的口袋交错在一起,裸露着肌肉结实的手臂。

在纳玛瑞尔的同伴之中,那名男性最引人注目。

他浑身肌肉隆起,就像一个披着精灵皮的兽人,考虑到灵魂移植仪式的多样变化,他的生命很可能确实是由一个兽人灵魂所维持。他的前臂被包裹在沉重的皮甲中。一个刻着杜希里(Druhirri)死亡符文的钉冠被敲入他的颅骨。他的身躯疤痕遍布,但仔细一看便知那些都是烧伤而非刀疤。鉴于他的体格,琉瑞恩猜测他是某种铁匠,也许是一个伊什拉蒂萨工匠的奴隶。这是一个能派上用场的随从。鉴于这个纳马提显而易见的强壮体格,以及琉瑞恩喉咙和臀部仍在隐隐作痛的瘀伤,很明显,这个精灵就是莫罗盖。

 

* Druhirri,大概率是旧世界黑暗精灵语言Druhir的变体

另一个纳马提是琉瑞恩所见过的最纤细的女孩。他甚至无法想象看起来如此脆弱的精灵会被赋予什么职责。她就像一个由陶瓷和黑珍珠制成的娃娃,只是坐在阿凯兰的床边,便能使他感受到半魂者的痛苦。没有头发的光滑头顶使她的身材愈显娇小。她的奴隶项圈仿佛是坠在纤细的脖颈上的巨大铅块,只有靠水的浮力她才能勉强支撑。她苍白的皮肤十分刺眼,甚至能引起琉瑞恩的不安,这使他想起过去目睹的一只蓄势待发的利齿鳗。她用一种没有眼睛却令人不安的敏锐目光回以注视,仿佛正剥开精神的外壳向内里探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她一言不发。

“你的奴隶项圈上有拉格塞家族的纹章,”琉瑞恩指出,“你的也是。”他转向那个身材粗壮的铁匠。“这就是你们帮助我的原因吗?”

“我们可以迟点再说故事,”纳玛瑞尔说道,“现在我们立刻出发。梵格里尔总会注意到你的失踪,我希望在他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远离布里奥达。”

“然后去哪?”琉瑞恩再次问道,“也许你作为一个纳马提并不知道,布里奥达真籍学院中的卜魂师在诸域都难逢对手。他们可以追踪穿过纳垢花园里一只苍蝇的灵魂,而他们的唤潮者则会派遣能将它追回的战阵。我无法躲过梵格里尔·落刃。”

“也许不用非得永远躲着他,躲的时间足够长就行。”

“尤其是如果他能再像刚才那样让他的灵魂安静下来。”大个儿精灵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猛击下巴的拳头。

“我们应该去艾尔盖恩,”琉瑞恩说,“拉瑞梅姨妈会保护我。”

“太近了,”纳玛瑞尔摇头否决道,“太容易被猜到了。而且作为你的未婚妻,我也会说这过于平庸了。”

“所以我们接下来到底要去哪?”

“等下。”纳玛瑞尔向两个纳马提中个子较小的那个招了招手,“来,莫罗盖。现在是时候让我们的王子扮演他的角色了。”陶瓷般的女孩迟疑地摇了摇头,唇角向后扯去,仿佛履行这个要求对她而言就像一只帽贝虱(limpet tick)落在她脑后。

“等等,”琉瑞恩指着那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女孩,“这个才是莫罗盖?”

“你怎么看,莫罗盖?”纳玛瑞尔问道,“你能行吗?”

精灵女孩抽出一把长度与琉瑞恩的中指相当的钩状双刃刀,咧嘴一笑。




绿色深谷的魔法洪流在布里奥达的深脊上猛烈汇聚。二十二座尖塔从荒芜的海底升起,就像一块破碎散落的水晶,闪烁着上古伟力。每一座都代表着一条最基本的真理,那是泰格里斯传授给塞泰的智慧与知识,尽管最终他只能看着他赐予的光芒从他造物的心中世代消散。伊什拉蒂萨匠造的檐楣闪耀着幽灵般的光芒,刻画着塞泰的神明和英雄,阿苏尔的故事与传说,高度足有一百英尺,它顶着原初的水流,岿然不动,光点在眼中如此飘忽,一如已然蒙尘的启迪之神的教诲。这些尖塔是由三个圆环组成的坛场,每个圆环都围绕着神灵,没有任何一个颂筑者了解这些神灵的意义,但凝视他们时,每个精灵都可以凭直觉发现那浮于潜意识的启示。十四座外环尖塔围绕着七座内环尖塔,这些便是伊莎兰与阿凯兰的城堡和宫殿,坐落着真籍学院与庇刃学院。而在圆环的核心,一杆由绿松石与黄金雕琢,波光闪烁的长矛从坛场中央的锥形底座上升起,塔尔·玛瑟兰,至高神明之城的中心,曾经克兰斯托克最初的原木堡垒,如今已是耀眼的翡翠宫殿。

琉瑞恩以前从未从这么远的地方看过它。

它很美。

他们从地牢走出时,耳边回响着十四尖塔之环奏出的挽歌。空气中的歌声是纪岚的生命之流,在足有英里之高,构成渊国的珊瑚礁间奔流响彻。随后,他们快速地藏身至下城区庞大市场和工艺品店之间,琉瑞恩几乎是立刻就惊讶地迷失了方向。

即便作为一个与世隔绝的种族,海灵仍然怀有根深蒂固的贸易本能,这种渴望的满足很大程度上是在他们自己之间进行的。海洋提供了一切:绿色深谷中的活物,鱼肉,骨制品。墨水,珍珠和鲸牙。还有贵族阶层专属的奢侈品——只有凭借伊莎兰的努力和技艺才能创造的定制珊瑚艺术以及发光石这类被赋予灵魂的物件。

纳玛瑞尔已经买了一些小东西,身材魁梧的乌拉尔则任劳任怨地把这些东西装进他宽大肩膀上的一对口袋。

在一个肉铺前,她冒充一个训保者队伍的代理者,被派来交换一蒲式耳的鱼粉。在一个草药摊上,她的行为举止全变了样,成了一个伊什拉蒂萨调香师的奴隶,要寻找最好的感官抑制剂来释放她主人的创作思维,还与一个纳马提孩子讨论起了药物。她的伪装技巧令人惊叹,考虑到他们相处时的种种,琉瑞恩不禁怀疑这是否涉及某种巫术。她抛下一副面孔,带上新的面具,就像奥德里安换斗篷一样又快又勤,轻而易举。在每种场合她都能适合不同的角色。她侧着脸,举着镜子,使用着每个阶层不同的口音。

 

*训保者,embailor,前文已经出现,指的是伊莎兰的一个分支,负责驯服野兽

在走近一个贩布商时,她又进入了一种新的状态——一个伊莎兰贵妇的女仆,轻描淡写地和商人念叨着她的女主人如何希望给来访的图拉赫贵族留下好印象,以便获得一头出自训保者伊瑞梅(Irimé)之手的著名野兽,海沟骥(gulchmares)。

“她最好动作快点,”商人说道,他把她买的白色,淡蓝色和银色的三条上好布料用海草叶包装起来,“看安奈尔女王的意思,他们很快就要离开。”

“在婚礼仪式(joining ritual)之前?”纳玛瑞尔问道,她此刻的声音与琉瑞恩新近认识的那个刻薄女巫相去甚远,以至于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是在一群群精灵间迷失了方向,跟上了另一队纳马提。

商人答道:“我听说她已经在塔尔·阿纳斯(Tor Anath)的潮汐门(tidegate)备好了辎重队。”他把包装好的货物递给乌拉尔,指着女猎手尖塔( Huntress’ Spire)的方向。

琉瑞恩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伊顿尼斯的渊国是一种具有生命,正在呼吸的造物,具有廖阔而美丽的半神性。至少琉瑞恩一直乐在其中,他常常提着考勒普酒杯,从翡翠宫殿的阳台上欣赏尖顶的光芒。从七尖之环以外,塔顶之间的黑暗地带便流溢着混乱的能量与色彩,生命享受着纪岚的繁荣生机。纳马提渔夫们驱赶着的牲畜,脂蜗(blubbery laurai),细鳞鱼(fine-scaled caleth),象鲸(elephantine jagaire whales)——它们的卵是阿凯兰国王餐桌上的珍馐,声名远扬拉斯韦(Láthway)和凯勒盖塔(Caillegaeta)的湍流之外。绿壳恐龟,庞大的巨甲龟的小个后代,拉着装满货物与精灵的宽鳍车。考格威(Cougwai)和利齿鳗猎杀着在它们周围徘徊的食腐兽。无论那些大型掠食者潜藏在哪里,它们都会像秃鹰扑向腐肉一般被渊国的气息和声音吸引,半驯化的缚魂兽成群结队,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它们才会因猎物过于稀少而转向纳马提所居住的帐篷棚屋。

 

*这些生物我完全不确定意思也没有头绪 因为音译效果更差 所以勉强做了翻译 有更好的想法请随时指正我

按照人类城市的标准而言,布里奥达是宽敞而贫瘠的。自他们从地牢出逃之后,没有哪个精灵触碰过琉瑞恩,但如此众多的同族对他投来的探查已经让他感到不安。

“他盯着什么看呢?”商人问。

“他不太聪明。”纳玛瑞尔答道。

琉瑞恩刚想开口抗议,但他肩膀一侧的莫罗盖让他放弃了发言。

“这很正常,”商人说,“有时灵魂不能很好地融入。没有精灵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母亲曾经告诉我,他们的灵魂已经被众神领走了。”

商人耸了耸肩。“每个精灵都有自己的理论。”

当纳玛瑞尔表示感谢并把琉瑞恩拽回人群时,他对这个半魂精灵露出讥讽的表情。

“试着表现得更像一个纳马提。”她嘶哑地说道。

“我也可以这么说你。”琉瑞恩回敬着。

“别说话。别盯着东西看。你的动作要小,别引起注意。”

琉瑞恩抓挠着莫罗盖为他仓促制作的伪装,她撕开了他的王室裹衣,并把上好的麻布裁剪成只能隐约看出精灵轮廓的东西,就像用深海鱼的舌头做成的外套,让他皮肤发痒。在遮蔽身体方面也大有帮助——一个翻开的麻袋,上面为他的胳膊和脖子开了三道缝,甚至不能完全遮住大腿,还得让他光着脚。如果不是莫罗盖愉快地用刀子在他的下摆上划走了一条薄布条,让他戴在眼睛上,它可能还能再长一点。这块布很粗糙,不会严重影响他的视力,但它确实能避免其他精灵看到他的眼睛,只要他们别看得太仔细。而他们此刻正在伊顿尼斯之间经过——没有哪个精灵会把他看得太仔细。

他拉了拉栓在脖子上的沉重的金属哈德里卡项圈。

 

*hadrilkar 哈德里卡项圈 补充一点,这其实是来自旧世界杜鲁奇语的单词,意思是Collar of sevice,因此在需要更简练的表达时我把它译作奴隶项圈

“不舒服吗?”乌瑞尔咕哝着。

“你大概已经习惯了。”琉瑞恩说。

“你永远不会习惯这种东西。”

琉瑞恩皱起了眉头,不想和那高大的纳马提纠缠这个问题,“这衣服很透。”

“莫罗盖曾经是拉格塞家族的裁缝大师。”纳玛尔瑞开口道,“她的技艺受到过宫廷贵族贵妇的高度赞扬。”

“这一定不是她最好的作品。”

“我叫她把你打扮得像个低贱的奴隶,而不是一个王子。”

“你们都可以穿正常的衣服。”

“吾爱,就把它当作从头开始吧。”

琉瑞恩挠了挠眼罩,又揉了揉自己的头皮。纳玛瑞尔毫无警告地扯下假发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她这么做的时候饱含满足。他放下手时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她在我脸上画的纳马斯提尔。它不是永久的,对吗?”

乌瑞尔苦涩地轻笑着,而纳玛瑞尔则带着他们缓慢甚至有点漫不经心地向塔尔·阿纳斯的方向走去。他渐渐意识到,莫罗盖从不说话,或者说很少说话,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她像个沉默的孩子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像只野性未脱的瓷制小兽,仿佛从没有精灵关爱她,去教她如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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