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传媒 终章 《时代》
【前情提要：时代精灵小队，集结完毕。】
【推荐按顺序阅读苏虞传媒系列作品：
第一篇章《熊》【虞舟唱莞】：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0898011
第二篇章《蜂》【虞柚莞三人组】：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0921749
第三篇章《犬》【早有虞谋】：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0951234
第四篇章《恶魔》【米柚莞三人组】：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1351607
】
【以下正文】
“就算通往未来的路只有一条，我也想和志同道合的挚友一起走到最后。”
（1）时代精灵小队，失联
旧百京市，至今仍未被人类收复的异常之地，十年以来，其核心区域依然在源源不断地产生各种危险的异常，逼迫着苏虞传媒将绝大部分有生力量集中在外围的第二新百京市，日夜不停收容和监视从旧百京市中外泄的异常和危险。
而这一次，人类将第二次向旧百京市的核心区域进发，寻求那一线彻底终结异常的希望。
偌大宽敞的作战指挥室内，上百名苏虞传媒的员工分布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高效而冷静地传递着各种信息和指令。
因为首席研究员唐莞儿发回的录像中明确指出只能由一支小队前往核心区域，且不能携带任何武器，所以时代精灵小队的五位成员除了各自执掌的异常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凭依，苏虞传媒的武装力量只能在旧百京市外围提供相当有限的支援。
这次任务比较特殊的一点是，一直像苏虞莫的影子一样忠心护卫的副官虞美人留在了苏虞传媒，担任整个后方的指挥工作。
而此时此刻，作战指挥室中心最大的屏幕上，接入了上百个通讯信号，铺满了整个屏幕的同时也有一丝回忆——上百个通讯频道里竟然都是同样的一张脸。
虞美人的脸。
“各位分部负责人，好久不见。”指挥室里的虞美人保持着微笑，和上百个“自己”淡然地打着招呼。
“在时代精灵小队进入旧百京市范围的十分钟后，各地收容设施的异常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暴动。”虞美人轻声给各位同僚总结着目前的情况，“与此同时，新的异常也在不断涌现，已经有十个分部彻底失去了联系——这可能是我与你们中某些人最后一次通讯，我只传达苏总离开前的最后一道指令。”
“请努力活下去，等她回来。”
下达完这道指令后，虞美人挂断了通讯，抬眼望向指挥中心的一角：“追踪到时代精灵小队的当前位置了吗？”
“没有……”坐在电脑前的调度员满头大汗，“通讯信号中断，无人机也无法深入旧百京市的范围……我们和她们失联了。”
如果不是大屏幕上五人的生命体征信号都还保持着正常，虞美人都怀疑她们是不是已经牺牲了——可她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东西？
更令虞美人担忧的是，在失去联络前，时代精灵小队一路前进得非常顺利——本应遍布着异常的旧百京市仿佛成了一座死城，苏虞传媒所有的侦查手段没有发现任何一件异常的踪迹。
……
虞莫猛地睁眼，整个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恩？怎么会在床上？
自己明明正带着时代精灵小队穿梭在旧百京市的废墟中，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而虞莫此时身处的环境是一间十分简陋病房，用白色油漆粉刷的墙壁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唯一令她稍微庆幸的是，病房里的其余四张床上躺着自己的队友们，她们并没有分开，只是还在沉睡之中。
但这并不是一间普通的病房——某种意义上这更像是一间牢房，病房的大门竟然是用铁栏杆铸成的。
虞莫下意识想让冥界蓝蝶侦查病房外的情况，她取下头发上的蝴蝶发卡，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将蓝蝶丢向半空，准备让它飞出病房弄清自己等人所处的位置。
发卡坠地，毫无生气。
“蝶？”虞莫愣住了，这是从未遇见过的情况，自它现世以来，没有任何攻击能瘫痪冥界蓝蝶，这种来自冥界的生物即使被短暂消灭，也会很快从冥界中重生。
可现在这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发卡。
“嗯……”露早轻声呢喃着睁开双眼，感觉浑身无力——她也很快察觉到了异样，梦境灵犬并没有在她的身旁守护，“狗狗队呢……”
她以为懒狗们又躲进了梦境，闭上眼睛准备唤出它们，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无法感知到梦境的存在。
“这是哪儿……”第三个苏醒过来的是米诺，她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但很快身子一僵，“奇怪……酷诺米不见了？”
虽然没有人看见过悖论恶魔的实体，但米诺一直以来都和它有种神秘的联系，能够大概感应到酷诺米和自己的距离。
可现在这根风筝线断掉了，线的另一端一片死寂。
“我这是……又穿越了？”莞儿眨巴着懵懂的双眼，看着周围身穿白色病号服的队友们，只觉得诡异无比。
她随身携带的小莞熊布偶不知所踪。
柚恩的反应异常，她在睁眼后迅速翻身下了床，快步走到了虞莫身边，牵起了对方的手。
虞莫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即使有光学迷彩，柚恩身上用于维生的时光装甲也应该存在，但此刻虞莫从柚恩手上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柔软和温暖。
“时光装甲消失了，可我还活着。”柚恩知道虞莫已经明白自己要传达的意思，“除了记忆，多年来锻炼出来的肌肉都从身体上消失了——这绝不是简单的幻觉。”
众人听后皆是一惊，纷纷检视起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们经历过严格训练的体魄此刻都变得无比瘦弱，身体内感受不到一点力量。
如果不是某些只有自己清楚的身体特征依然存在，时代精灵小队的众人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应该也不是梦境。”露早轻声说道，表情有些不肯定，“至少我从未见识过这种能让五个人的意识同时存在，甚至还能互相交流的梦境。”
“啊！”柚恩突然惊叫了一声，转头怒视一脸正色的米诺，“你掐我干吗？”
“早子姐不怀疑这是梦境吗，我就想试试痛觉还在不在……”
“那你掐自己去啊！”
米诺这么一闹，紧张的氛围倒是舒缓了些，但她们依然毫无头绪，苏虞传媒所有异常档案里都没有如此诡异的种类。
虞莫努力回忆着失去意识前的细节，时代精灵小队穿行在城市的废墟里，没有遭遇到任何异常的阻拦，连值得注意的异样都没有遇见过，她们在即将达到核心区域的时候，选择先在一栋外围建筑物里观察核心区域的情况……只能是那之后出的事。
她们好像缺失了昏迷前最关键的一段记忆，只能隐约感受到当时并没有遇到明显的危险......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2）妄想症
“邦邦邦”，刺耳的金属打击声打断了思绪，病房门口的铁栏杆被人粗暴地敲击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724病房的所有人，站到我看得见的地方，把手都举起来！”身着浅蓝色衬衫的护工长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地盯着病房里手足无措的时代精灵成员，“愣着干吗！今天是治疗时间！都他妈没长记性吗！”
“治疗……”五女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情愿地站到墙边——失去了所有凭依，连身体都变得虚弱无力的她们也委实没有什么周旋的余地。
护工草草打量了一下众人，也没觉得手无寸铁的五个病人有什么威胁，很快回头恭敬地说道：“医生，没问题了，请进吧——我就在门口等您。”
昏暗的走廊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响，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病房内的五人在看清医生的面容时都是眼睛一亮。
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她的年纪对于医生来说似乎有些年轻，但她的气质十分沉稳，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辛苦你了。”医生对护工道了声谢，等待对方用腰间的钥匙开门后，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请坐吧。”医生示意病人们随意，自己也在一张病床上坐了下来，翻阅着手中的病历本，对目光警惕的众人微笑致意，“我们又见面了。”
“又？”柚恩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看样子自己等人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
“忘记了么？”医生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也是，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也有一个星期了，这七天的时间里，你们肯定又有很多‘异常'的故事能讲给我听了……”
“你知道异常？这个世界也存在异常！”虞莫精神一振。
“我怎么不知道？”女医生笑容玩味，“每次来治疗时，你们翻来覆去讲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各种诡异的异常啦，你们收容异常的精彩故事啦——不得不说，在这家医院里，你们的故事还算新颖和吸引人的。”
露早犹豫地开口：“这家医院……到底是治疗什么的？”
“百京市第六人民医院，负责治疗精神疾病。”医生觉得今天724号房的患者疑问格外地多，“而你们五位妄想症患者，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十年了。”
一言如平地起惊雷。
我们是精神病？
我们是疯子？
苏虞传媒、异常、冥界蓝蝶、梦境灵犬、悖论恶魔、莞熊布偶、蜜罐……它们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东西？
“这不可能！”虞莫的反应最为激烈，这十年的记忆，十年以来的牺牲，难道都是假的吗？
“恩……在我否定苏虞传媒和异常相关的事情后，患者又出现了激烈的情绪波动，看来病情又有恶化，”医生面对着激动的虞莫，只是冷静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什么，“苏小姐，请你冷静，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在经历了那样的变故后，受到精神刺激的你们产生那样的幻想是很正常的事情。”
米诺和露早竭力拉住想要动手的虞莫，柚恩则注意到了医生话里的重点：“医生，那场变故是指什么？”
女医生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柚恩，饶有兴致地继续用笔在病历上书写道：“姜柚恩……思维很清晰，是是因为沉睡了五年后，妄想症的症状有所减轻么，有点意思。”
“不过还是很奇怪，连十年前的变故都能忘记么，不应该啊……”
“您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柚恩低眉顺眼，显得十分恳切。
“很简单，一个偶像团体，因为粉丝数、营收等种种指标没能达到经纪公司的要求，被公司整体裁撤了。”
“接受不了这种残酷现实的团体成员产生了强烈的心理疾病，开始幻想自己所在的世界受到了名为‘异常’的灾难侵袭，并建立起名为‘苏虞传媒’的公司与这些危险对抗，五个人从没人要的下岗偶像变成了守护世界的英雄......”女医生讲着讲着自己都有些绷不住笑容，“后面的不用我讲了吧？我也是从你们那里听来的呢......”
“对了，这个偶像团体的名字，叫时代精灵。”
虞莫觉得天旋地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一切仿佛成了笑话。
也是，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底边小偶像，怎么就能在那样恐怖的灾难里成长为守护世界的英雄呢，也许自己真的是在幻想……
几乎所有人都在听到女医生的话后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米诺和露早的眼中满是困惑——米诺本身就是思维跳脱，容易接受这种设定的类型；而露早在经历了长达五年的梦境后，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假的界限，听到妄想症的说法后一时间迷茫更甚；连最为冷静的柚恩，都不禁回想着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中的疑点，产生了一丝动摇。
一道柔软突然从身后抱住了虞莫。
“莫莫，别想太多。”背后的声音温柔如水，却又带着莫名的安心感，“你就是我的英雄。”
只有一个人没有受到医生说法的影响，她只知道那十年绝不可能是幻想。
她只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看到虞莫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个曾经冒傻气的姑娘身上因为这十年发生了多么大的改变。
因为她是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唐莞儿！
（3）飞越疯人院
柚恩轻笑了声，莞儿的话不仅挽救了陷入强烈自我怀疑的虞莫，也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察觉到了当下诡异处境的违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准备充分的陷阱，如果没有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小队长坚定地相信着我们，我们确实有可能被唬住，觉得自己真的有妄想症。”
“精神病院怎么会让五个病人同时住在一起？何况我们还都有同样的妄想症，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只会加重我们的病情——除非这里从一开始，就像让我们认定自己真的有病。”
米诺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戏谑：“医生姐姐，你这个缸中之脑的说法是有几分可信的，毕竟这个世界居然能屏蔽我和酷诺米之间的感应——不过你们应该没想到，我们五个人里有一个穿越者吧。”
“又多出了穿越者的妄想么……让你们住在一起是院长的安排，可能本身就没人指望治好你们几个重症患者——在我之前你们已经成功逼疯几个主治医生了，”女医生摇了摇头，划去了病历本上关于柚恩和米诺的记录，继续在病历本上书写，“看来病情是又加重了……”
柚恩背着手，在病房内踱步，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我想请医生帮一个忙。”
女医生莫名打了个冷颤：“什么忙？”
“带我们去见院长。”
听到这个请求的医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道：“院长很忙的，哪里有时间见你们……”
下一秒，借着说话机会已经踱步到女医生身侧的柚恩突然暴起，夺过了医生手中的签字笔——而就在同时，虞莫和露早也心有灵犀地封住了医生的退路，米诺则“贴心”地接住了医生手里的病历本，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啧啧，还写的有模有样的……咦？”
病房外的护工察觉到不对想要冲进房间，却被眼前异常凶狠的几个病人震住了——已经钳制住女医生的柚恩不仅扼住了医生的脖颈，还用签字笔锋利的笔尖对准了她脆弱的眼睛。
虽然训练出来的体格消失了，但十年与异常作战的记忆，已经让战斗本能刻进了时代精灵小队的骨子里——就连才穿越过来没多久的唐莞儿，都默契地协助柚恩控制住了挣扎的医生。
“你们要做什么！”医生看着那锋利的笔尖目眦欲裂。
“抱歉，只能使用这种方式了，”柚恩很有“礼貌”，“毕竟，我们是疯子嘛。”
她瞥了一眼已经提着电击棍冲进病房的魁梧护工，扬了扬手中的签字笔：“顺带一提，在我的妄想里，这种东西是能杀人的。”
“你们先出去！”女医生颤抖着声音呵斥着护工，“姜小姐，你先冷静，我可以带你去见院长。”
护工们显然很在意医生的安全，在女医生的强烈要求下，只能乖乖退了出去。
柚恩挟持着医生，回头对队友们使了个眼色，五个人几乎是架着医生朝外走去，一度显得有些滑稽。
走出病房，走廊上已经有闻讯赶来的护工和保安，但被挟持的女医生显然让他们投鼠忌器，只能站在远处干看着——那可是五个疯子啊，受了刺激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呢。
医院里的一切都很真实，走廊上仓皇逃窜的病人和家属，劝说着柚恩放下武器的围观群众，还有好事者似乎在用手机直播着乱象……一切都跟她们记忆中没有异常的世界一样正常。
“我不明白……”女医生似乎想用语言感化身边的病人，“如果你们说的什么异常都是真的……可你们描述的世界，分明就是一个混乱危险的地方，而在这里你们只是病人，医好了病就能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你们要相信那个危险的世界，而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平静呢。”
“因为我们答应过一个人，要去救她。”虞莫一边张牙舞爪地逼退试图靠近的护工和保安，一边无奈地笑了笑。
她们带着女医生来到了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医生哆嗦着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院长……有人想要见您。”
“这就来。”办公室里的声音十分平静。
“医院里发生这么大的事……院长却像是不知道？”露早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诡异，示意众人后退，远离即将开启的大门。
但比起这一点，更让众人不安的是尽管隔着门，院长的声音却听起来莫名的熟悉。
“吱呀”一声，院长办公室的门开了。
在看清院长的长相时，所有人的理智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熟悉的白大褂，熟悉的麻花辫，熟悉的温柔神情……
苏虞传媒首席研究员唐莞儿站在门后，看着眼前的五位“歹徒”，苦笑了声：“看来你们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未来。”
“那就……回到现在吧。”
随着院长的一声轻叹，时代精灵小队的五位成员眼前闪过刺眼的白光，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4）唐莞儿
痛。
浑身深入骨髓的痛苦。
睁眼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高大的水晶穹顶之下，通天的璀璨光柱贯穿了天幕，汹涌的银色能量奔流其中，仿佛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剑，直直插在大地之上。
事实上，这就是一把悬在人类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它一日不曾消失，末日的阴影便始终笼罩在这个脆弱的种群上空。
这就是位于旧百京市的核心区域的灵魂熔炉，一切故事的开始，也可能是结束。
水晶穹顶下是同样晶莹剔透的墙壁和地板，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界，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这里同时被扭曲，人类已知所有的手段都无法探查这座水晶宫殿的具体大小和存在时间，只知道它的内部除了灵魂熔炉几乎空无一物。
意识缓慢地回归身体，被身上强烈痛楚唤醒的时代精灵小队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此次行动的终点，而她们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首席研究员唐莞儿，穿着和那段录像中一模一样的衣服，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眼底波光流转。
“莞儿！”露早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扑过去，却被一股巨力猛地拉住了衣服。
平时极乖的梦境灵犬死死地咬住露早的黑色战斗服，不让她靠近那个所有人朝思暮想的女人。
露早这才注意到狗狗队似乎受了不轻的伤，神色极度萎靡，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柚恩咬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首席研究员唐莞儿，身上所穿的时光装甲里正不断飞舞出一只只柚恩蜜，正发出阵阵急促的蜂鸣，向她释放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我记得我们昏迷前就已经到达了这里……”米诺的身后隐约闪烁着恶魔的虚影，她的头脑开始极速运转，语气有些发怵，“很奇怪，按照我的性格我现在应该冲上去狠狠地啵烂小队长的小脸……可我现在只觉得靠近她很危险。”
虞莫发现自己披散着头发，蓝蝶正晃晃悠悠地从头顶坠落，落在虞莫的掌心后，只能无力地翕动着翅膀，一副虚弱的样子。
而这也是两个唐莞儿的第一次相遇。
第一次和未来的自己见面，莞儿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在眼神对上后，她居然感受到一种陌生感，好像对方只是一个长得像自己的陌生人。
小莞熊布偶安静地躺在莞儿的背上，像是完全失去了生气。
“回来啦。”首席研究员唐莞儿微笑着打了个响指，水晶宫殿的中央蓦地出现了一张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桌子，“都累了就先吃饭吧。”
那是曾经五个人同居时的餐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五碗热气腾腾的意大利面，连香味都熟悉无比。
但没有人敢动。
“唐莞儿”仅凭一个响指，就凭空制造出了这桌美食，这是真正的无中生有，哪怕是执掌着悖论恶魔的米诺都办不到——酷诺米们虽说可以让谎言变成真实，但那也必须建立在一定的现实基础上，并不能凭空造物，连山神那种奇幻存在都是因为有一定的民俗传说基础才能制造出来。
而且所有人的记忆中都显示，在她们昏迷前，进入灵魂熔炉的时代精灵小队遭受了来自首席研究员唐莞儿的攻击。
当时的“唐莞儿”只是随意的挥手，从灵魂熔炉内涌出的澎湃能量瞬间笼罩了所有人——再然后，就是她们集体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
最终还是眼眶微红的露早率先迈出了一步，她对阻拦自己的梦境灵犬凄然地摇了摇头，缓缓走到了桌前，坐在了“唐莞儿”的身边。
“早早……”虞莫下意识地想要制止这鲁莽的行动，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唐莞儿”转头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就让她呼吸一滞。
“莞儿，你不会害我们的，对吗。”露早在桌前坐下，抬头和眼神温柔的“唐莞儿”对视，泪眼婆娑。
“当然啦，”“唐莞儿”笑着揉了揉露早的小脑袋，“我是你们的队长啊。”
柚恩的表情有些挣扎，她无比确认眼前的“唐莞儿”就是货真价实的小队长，不是幻觉，不是伪装，也不是梦境。
她最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在露早之后第二个落座。
“苏总，虽然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里不对劲……”米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但我冥冥中有种感觉哈，如果这时候我们不坐下，会有比刚才我们神游疯人院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她小跑着在柚恩旁边坐下，在桌下能看见两人的手颤抖着握在一起，像是在互相壮胆。
“莫莫，怎么办？”莞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身旁眉头紧锁的虞莫。
她想不通，虞莫也想不通，本以为这次行动抵达灵魂熔炉后，迎接她们的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才能救回这个时空的莞儿，可发生的一切都表明，首席研究员唐莞儿已经控制住了这里的局势。
那她为什么会传回那样一段求救的录像？还是说在这期间熔炉内又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变化？
“坐下趁热吃吧，一会儿都凉了。”“唐莞儿”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还未落座的莞儿和虞莫恍惚了一刹那，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坐在了桌边，手中拿着刀叉，品尝起了盘中的意大利面——而从坐下到开始用餐的那一段时间在她们的意识中根本就不存在！
这是真正的神迹。
虞莫本想当机立断吐掉嘴里的意大利面，她不可能吃下这来历不明的食物——但她很快愣住了，准确地说，时代精灵小队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意大利面的味道无比熟悉：十年前，她们还只是五个普普通通的小偶像时，一起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吃着超市廉价的打折意面，是那时候畅想美好未来时的味道。
她们也曾是普通人。
大颗的泪水滴入面前的盘中，露早和米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泣不成声。
柚恩小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良久才抬头看向“唐莞儿”，瞳孔微缩：“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啊，就像我在录音里说的那样，这个时代已经千疮百孔。”“唐莞儿”没有否认，只是看着自己的队友们微笑，“对不起，我在录音里骗了你们，我没有找到结束这一切的办法，但至少……我能让时代精灵重新开始。”
（5）灵魂熔炉
“你们一定还很疑惑，为什么会经历那样一场比梦境还真实的精神病人体验吧。”
“莞儿”转过身，缓缓踱步到身后的璀璨光柱旁边，然后笑着回头说道：“五年前留下断后的时候，我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被那些危险的异常追到了这里……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吧，在最后一刻，我跳了进去。”
“你进了灵魂熔炉？”虞莫一惊，五年前她们在这里对灵魂熔炉进行过短暂的研究，能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面前的能量洪流是一种现有科技完全无法解析的奇异存在，其本身可能就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异常……接触它的生物理应被瞬间撕碎，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至少在死前，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研究员唐莞儿用平静的语气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连哭成泪人的两小只都有些震悚地止住了啼哭。
她张开双臂，整具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缝——而从裂缝中渗出的并不是血液，而是灵魂熔炉一模一样的银白色光芒。
眼前的“唐莞儿”已经不能被称作生物，她的身体竟然是由纯粹的能量构成的！
“我的意识没有消散，而是成为了熔炉的一部分，而熔炉本身……其实是一道巨大的时空裂痕。”“莞儿”带着歉意重新让身体变回了正常，看着神色各异的队友们，“它连通了现在与未来，这就是旧百京市不断诞生异常的真相——准确来说，异常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从未来被传送过来的。”
困扰人类一个时代的灵魂熔炉的本质，竟在“莞儿”的三言两语中就被揭开了面纱，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所有人的大脑，干烧了每个人的CPU。
米诺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实：“你说异常是被从未来送来的？难道连灵魂熔炉本身……也是人为制造的？”
“诺宝还是很敢想呢。”“莞儿”称赞了一句，“但很不幸……这一次你的天马行空是事实。”
“那些无法用现有的科学解释的异常的确是未来的产物……它们对于未来的人类同样也很危险，所以它们被灵魂熔炉送到了这个时代——这个被抛弃的时代。”
“被抛弃了？”露早打了个寒颤，“难道我们是垃圾桶么？可是如果现在都被毁掉了，未来又怎么存在呢？”
“未来文明的数量超过你的想象，”“莞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无数个不同的选择在时间长河中制造了无数个类似于平行宇宙的未来世界，它们中有很多文明像我们一样，即将被异常灭绝，而这些文明为了生存所做出最后的努力，就是制造出灵魂熔炉这样一道时空裂缝，将异常们送到别的时空——至于那是否会导致过去被改变，已经不是即将灭绝的文明思考的问题了。”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可调解的死局。”“莞儿”低下了头，像是在忏悔，“你无法苛责那些将要灭绝的文明为了生存所做出的最后尝试，在种群行将灭绝之际，道德只是一种奢求。”
没人想到灵魂熔炉的真相居然如此残酷。
她们本以为会有幕后黑手，会有最终BOSS，会有一个邪恶的存在掌控着这一切，而她们会以正义的姿态战胜邪恶，将这一切重回正轨。
可这原来只是平行世界里同样绝望的文明们最后的求生手段。
柚恩看着有些陌生的莞儿，眉头紧锁：“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些事情……你真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莞儿么？”
“是也不是——从我的身体在灵魂熔炉内被重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只是这个时代的莞儿了。”“莞儿”摇了摇头，“我是现在，也是未来，所以我能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可以随意掌控现在。”
“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方法挽救这个时代，”“莞儿”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洞察未来的喜悦，“你们记得奇异博士么，他在一千四百万种未来里找到了唯一一种赢过灭霸的未来，方式是牺牲掉史塔克先生……”
“而在我的53亿次尝试中，没有我想要的未来。”
“在每一次的尝试中，我都会失去你们。”
（6）未来
沉默已久的虞莫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无比郑重地问道：“小队长，我只有一个问题……在你所看到的未来中，我们能赢么？”
已经完全相当于另一种高维生物的首席研究员唐莞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人性的复杂：“我们在很多个未来里彻底战胜了异常，但付出的代价永远是你们中某人的牺牲甚至全灭……那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所以，我让你们来到这里。”莞儿摊开自己的手掌，手心出现了一颗晶莹的水晶球，水晶球上浮现的是那间不久前众人刚刚逃离的精神病房，“我没法在不失去你们的情况下拯救这个时代，但我可以把你们送去别的时间线——那里没有异常，没有危险，我们可以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在精神病院里的体验竟然不是幻想，而是另一个没有异常的未来？
“那这里怎么办？”尽管条件相当诱人，露早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是这个世界的安危。
“时空具有一定的自我修正能力，并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消失而紊乱，你们离开后，也会有另外的英雄出现抵抗异常。”“莞儿”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不用担心你们走之后的世界。”
一切听上去都很美好。
离开这里，去另一个时空过普通人的生活，怎么看都比在这里对抗令人绝望的异常要轻松得多。
但有人反对。
米诺脑袋低垂，搓着手眼神游移：“当时我看过那个女医生手里的病历本，上面只有我们四个人的病历……根本就没有小队长。”
“骗子。”柚恩直直地盯着“唐莞儿”，“不是‘我们‘……你为我们勾勒出的美好未来里——根本就没有你不是吗！”
“在那个没有异常，我们被当成妄想症病人的时空里……如果没有从过去穿越来的小队长，那间病房里只会有四个病人！”
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柚恩，她的表情夹杂着痛苦、愤怒和深深的不解：“你说没有我们的未来不是你想要的未来——难道没有你的未来，我们就可以接受了么？”
“诶，那我是？”明明经历过那一切的唐莞儿也蒙了，同时也回忆起了一丝违和——在病房里的时候，女医生唯独没有跟自己单独对话过！
面前的“唐莞儿”发出了一声轻叹：“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呀……莫名其妙来自过去的我，依然是这个计划里唯一的变量。”
如果没有当时莞儿的提醒，或许剩下的四个人已经相信了她们真的有妄想症，在自己为她们安排好的时空里，好好地过完普通人的生活了——在自己的安排中，关于“唐莞儿”的一切理应被当做妄想症的一部分，封存在她们的记忆里的。
不过没关系，既然她们不接受为她们准备的未来……自己也还有另一套计划。
她的手隔着空气向来自十年前的莞儿虚抓，一道能量涌现，似乎是想要同化掉这个所谓的“变量”。
虞莫猛地站起身，冥界裂缝在她身前洞开，吞噬了那道汹涌能量的同时，也预示着曾经的队友们即将刀剑相向。
“你想做什么？”虞莫一脚踢翻桌子，隔在她们和“唐莞儿”之间，宛如一道鸿沟天堑。
“这个时代存在的唯一变数，就是从过去穿越过来的我，有关她的未来，在我的眼中是一团迷雾。”“莞儿”的身体整个漂浮起来，目光炯炯地和十年前惶恐的唐莞儿对视，“也许在补完了我的过去之后，我就可以找到那个完美的未来了。”
五年前的自己投入了灵魂熔炉，变成了现在掌握着现在和未来的高维存在，唯独没有掌握“过去”。
已经看过的53亿种未来里没有大家都活下来的那一个，“唐莞儿”最终决定融合掉这个穿越到未来，象征着“过去”的自己——到那时掌握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自己，将会真正的全知全能，兴许有着能改变结局的能力。
“你在录像里说能送她回去也是假的吗……”虞莫又想起那段录像里唐莞儿的说法，突然有些难过，“你就是为了同化她，才一定要让她来这里么……”
飘在半空中的“唐莞儿”瞳孔已经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色彩和身后的灵魂熔炉别无二致：“未来已经没有希望……或许真的需要从过去着手吧……”
“唐莞儿”轻描淡写地抬手，灵魂熔炉瞬间光芒大盛，眼看又要让所有人失去意识。
但同样的招式不会击败圣斗士两次——对于时代精灵的各位来说，他们也有了各自的应对。
“此地不应该有纯粹的能量生物存在！”米诺张嘴就是胡言乱语——“唐莞儿”分明就是纯粹能量构成的。
此为谎言。
所以悖论恶魔能将此言化为真实！
空中的“唐莞儿”身子猛地一僵，她倏忽坠地，隐约能听见骨头咔嚓的声音。
悖论恶魔让她稍微具有了人类的生物特征，借此减弱了她与灵魂熔炉之间的联系。
因为联系的减弱，熔炉内爆发出的光芒明显慢了一瞬，也弱了许多，而这已经足够剩下的人做出反应。
“躲好！”柚恩挡在所有人面前，时光装甲的胸口释放出一道乳白色的能量立场，像罩子一样笼罩了所有人。
熔炉的能量洪流终于冲刷而下，和能量立场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立场产生了裂纹，一只只柚恩蜜飞出装甲不断修复着即将崩溃的区域，堪堪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看着苦苦支撑的柚恩，露早轻咬嘴唇，手搭在了梦境灵犬的头上，和它一起朝着不远处的“唐莞儿”释放了攻击。
已经不再需要睡眠的“唐莞儿”感受到了阵阵的困意，如果是正常状态，她理应完全免疫露早的梦境攻击——但悖论恶魔让她具备了人类的生物特征后，她也再度拥有了人类的弱点。
在即将沉睡之时，“唐莞儿”猛地挥手，一道黑影从她的身后跃出，直接撞向了防护立场。
那几乎和莞儿手里的小莞熊布偶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唐莞儿”召出的这只小莞熊大了好几倍。
立场外的小莞熊玩偶喷出一道幽蓝火焰，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防护立场更加脆弱了几分。
“撑不住了……”柚恩痛苦地半跪在地，在布偶的攻击下下，能量洪流终于在防护立场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向着众人冲刷而来。
冥界裂缝洞开，将这一波能量连同那只巨大的莞熊布偶彻底吞噬殆尽。
虞莫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张开这一道冥界裂缝耗尽了她的力气。
仅仅只是一击，就近乎逼出了时代精灵小队的所有手段。
露早咳出一口鲜血，想要将这种状态下的“唐莞儿”拖入梦境是不可能的事，刚才只是为了干扰她对熔炉的掌控，可连这种干扰行为的负荷都有些令她难以承受。
“不愧是时代精灵啊。”“唐莞儿”轻声赞叹了一句，“可惜你们从来就不听我这个队长的话……”
“我允许你们带着各自的异常进入，是因为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言毕，“唐莞儿”对着柚恩打了个响指。
时光装甲突然弹出一个全覆式面罩，在柚恩的惊呼声中，将柚恩的面部整个覆盖了起来。
虞莫和莞儿看到装甲的这副造型瞬间毛骨悚然——这和她们唤醒柚恩时，时光装甲的无差别攻击模式一模一样。
时光装甲是从未来传送过来的，“唐莞儿”居然能对它施加影响——不对，甚至连时光装甲被送到这个时空也可能是未来唐莞儿的计划之一！
“敌人数量：4，防卫模式已启动。”
时光装甲的临阵倒戈让本就不乐观的局势雪上加霜，一时间水晶宫殿中险象环生。
“此地不应该存在机械造物……”米诺想用同样的方法瘫痪掉时光装甲，但她念出这句“谎言”时突然怔住了。
不可以停止时光装甲，它还是维持姜柚恩生命的装置！
一旦谎言成真，柚恩会死。
她隐约能看见“唐莞儿”脸上淡淡的笑意，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反应……
“酷诺米停下！”米诺撤销了这句谎言，代价是身后的恶魔虚影剧烈颤动——中途取消能力让悖论恶魔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时光装甲一拳打飞扑上来阻拦的梦境灵犬和虞莫本人，一把抓起无暇逃走的唐莞儿。
怎么办？露早看着眼前的一切近乎绝望——随着悖论恶魔受到反噬，“唐莞儿”再度回归了那种毫无弱点的纯粹能量形态，自己的梦境能力又对她毫无作用。
“整个苏虞传媒，能让现在的我忌惮的只有三个异常——悖论恶魔，冥界蓝蝶……还有虞美人。”“唐莞儿”的语言攻势同样犀利，“米诺的谎言再狠辣一些，兴许可以直接抹除我的存在；冥界裂缝内部那混乱的时空即使是我也不敢轻易踏足……而虞美人，是莫莫你至今依然隐藏着的一个重大秘密，即使是我也没能推理出它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但你这次居然没有带上你的副官。”
“胜负已分。”“唐莞儿”对飞到自己自己身边的时光装甲道了声谢，“辛苦你了，不枉我在某个未来专门制造了你，并留下了可供我驱使的后门程序。”
她对着害怕到颤抖的莞儿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别担心，你就是我，我们只是为了一起拯救大家。”
“她们抗拒我的独断，我能够理解，毕竟她们没有像我一样看过那53亿个令人绝望的未来。”“唐莞儿”一边朝着过去的自己伸手，一边念念有词，“但我想你是能理解我的……我只想大家都好好的。”
“无法改变的未来，真让人痛苦啊。”
她感慨了这么一句，却并没有等到想象中过去的自己握住那只伸出的手。
“难道你也不理解我？”“唐莞儿”微微一笑。
“莫莫她们……不是因为不听我们的话，才反对的。”面对着高维生物的威压，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莞儿连出声回答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却透着一股坚定和决绝，“真正的原因，她把这个东西交给我的时候说过了……”
莞儿张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拳头，让未来的自己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皱缩成一团，却坚强保留着最后一丝生机的冥界蓝蝶。
“什么时候给的她？”“唐莞儿”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冥界蓝蝶刚刚不还在虞莫的身边……
不对，从她们回到灵魂熔炉，虞莫接住虚弱的蓝蝶开始，蓝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时不时使用冥界裂缝反击。
现在想来，每次张开冥界裂缝时虞莫都显得疲惫无比并不是偶然……那时候蓝蝶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隐藏之上，毫无痕迹地创造裂缝当然比正常状态下难得多！
“莫莫说……”伴随着近在咫尺，避无可避的冥界裂缝的洞开，莞儿颤巍巍的声音也述说着时代精灵小队所有人的态度。
“就算通往未来的路只有一条，我也想和志同道合的挚友一起走到最后。”
（7）虞美人
时代精灵小队进入旧百京市24小时前。
虞美人推门走进位于苏虞传媒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只发现虞莫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苏总，您找我。”虞美人的语气不卑不亢，冰冷平静地像一台机器。
“恩，”虞莫含糊答应了一声，坐在熟悉的董事长办公桌前，不知为何神情有些忐忑，“虞虞你坐，别这么拘谨。”
虞美人点了点头，但还是熟练地开始打扫杂乱的办公室。
苏虞莫的目光有些躲闪，并且顾左右而言他：“虞虞，你跟了我多久了？”
“从十年前的灾难开始算起，马上十一年了吧。”
“你......还有多少条命？”虞莫哀叹了一声自己笨拙的口舌，索性直奔主题。
“这些年的消耗一直比较稳定，不过随着几个新分部的建立，我还是分出了一些灵魂担任分部长——现在这具身体的体内有将近五万个美人虞的灵魂吧。”
“根据五年前我们带回的那些有关灵魂熔炉的研究报告......科研部算出了大概的结果了么？”
“三万，至少三万。”虞美人像是在讲一件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如果灵魂熔炉的本质真的是推测中最坏的那种情况，也就是时空乱流之类的东西——我们至少需要一次性牺牲三万个灵魂，才有可能让庞大的灵魂能量摧毁掉熔炉的存在。”
“而且，熔炉被摧毁后，会发生好的还是坏的变化，我们还没有相应的预案。”虞美人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熔炉是我们推测中的时空类异常，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闯进去——只要失败过一次，或许会有某种未来的力量对我进行干涉。”
“我有办法把你带进去，前提是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抵达熔炉内部，”虞莫深吸了一口气，“在我救回早早的时候，我曾经穿过了冥界裂隙，在蓝蝶的保护下，当时我呆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一个人类灵魂在冥界中存活的极限应该就是五秒左右。”
虞美人瞬间明白了虞莫的意思——自己可以躲进冥界裂缝里，然后等待时机。
“五万减三万......有两万个美人虞的灵魂可以消耗，也就是，十万秒钟，这还是理想状态下的情况，越到后面，冥界的影响可能越大。”虞美人算了个大概，“2个小时，我们最迟需要在两个小时内突入灵魂熔炉。”
“如果我和蓝蝶在中途出了事......你将永远迷失在冥界中。”虞莫说出了最坏的结果。
虞美人的嘴角勾起，眼底藏着股狠辣的决绝：“那就当属下......提前去地狱为苏总探探路咯。”
虞莫的身体剧烈颤抖，她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下定这个决心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好......那在我让蓝蝶打开冥界裂缝的那一瞬间，请一定摧毁掉你眼前的目标......”
“我会在外面留下一定数量的美人虞灵魂，维持各个分部的正常运转，”虞美人的身影突然虚幻了一瞬，下一秒，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虞美人出现在了旁边，“苏总，麻烦你给外面的虞虞们下最后一道指令吧——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虞莫用力锤了下虞美人的肩膀，热泪盈眶。
24个小时后的现在。
近在咫尺的冥界裂缝洞开，“唐莞儿”避无可避，但她惊讶地发现裂缝里传来的并不是吸力，而是跃出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灰白。
“保证完成任务！”全身已经沾染上死气的虞美人朝着远处的虞莫遥遥敬了个礼。
“原来如此......”首席研究员唐莞儿看着体内气息不断膨胀的虞美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无数个灵魂的聚合体......”
下一秒，澎湃的灵魂能量从虞美人体内炸开，毫无保留地倾泻向“唐莞儿”。
而在此时，对于“唐莞儿”的攻击其实就是对灵魂熔炉的攻击——它们本就已经属于一体了。
在场的所有人仿佛目睹了一场小型的宇宙大爆炸，如果不是冥界蓝蝶全力展开冥界裂缝，将二者碰撞出的余波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恐怕所有人都难逃厄运。
仅仅是渗透出来的余波都将时光装甲震了个人仰马翻——不过这也让一直和装甲争夺着控制权的柚恩重新掌握了这具设备。
整整璀璨了十年的灵魂熔炉，它的光芒头一次变得无比暗淡，仿佛摇曳的烛火一般行将熄灭。
爆炸的光芒散去，虞美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身躯虚化了不少的“唐莞儿”站在原地，眉眼低垂。
而“唐莞儿”还存在，意味着作为她力量源泉的灵魂熔炉也没有被毁掉。
“这样都没法毁掉熔炉吗......”虞莫痛苦地闭上眼睛，或许是科研部测算的失误，或许是躲在冥界里消耗了太多的灵魂，虞美人并没能跟灵魂熔炉爆了......事到如今，所有的底牌和后手都已经使用了。
但很快她也释然地笑了笑：我努力过，只是失败了。
只是稍微......有那么点不甘心呢。
身影虚浮的“唐莞儿”轻轻地拍拍一旁呆滞的莞儿，突然回头走向了灵魂熔炉。
所有人心中涌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状态稍好的露早率先发声：“小队长！你要做什么？”
“你们提醒了我......”越靠近熔炉，“唐莞儿”的身影越是虚幻，“在我所见的53亿个未来里，我没有试过毁掉过它——也是啊，拥有它，我就能看遍未来的无限可能，拥有它，我就是近乎全知全能的存在，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毁掉它。”
她回头朝着队友们挥了挥手，然后对莫莫竖起了大拇指：
“你说的没错，就算通往未来的路只有一条......它也应该交给你们来决定，故事最终的走向。”
“不要！”所有人都张皇地大喊，想要阻止“唐莞儿”——这样的结局，跟最初小队长打算让所有人忘掉她的那个疯人院未来有什么差别呢！
“别担心啦，”在最后的时刻，“唐莞儿”的身上总算多了抹曾经的温柔，“时空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唐莞儿也许会消失……但这个时代已经有我留下的烙印和痕迹。”
“我们终将再度重逢。”
“要找到我哦！”
她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灵魂熔炉最后的烛火也熄灭了——大地微微颤动，恐怖的能量波动随着“唐莞儿”投身熔炉，开始在水晶宫殿内部不断积累，并且行将爆发。
“卧槽，这下真爆了......”米诺在震惊地喃喃自语。
剧烈的时空能量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在水晶宫殿中无声地绽放开来。
（8）尾声
唐莞儿睁开眼，眼前似乎还残留着灵魂熔炉内剧烈的爆炸。
一张大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吓得她一巴掌呼了上去。
“呜呜呜小队长为什么打我……”米诺捂着脸嘤嘤哭泣，“我是来叫你起床的啊！不是说好晚上一起跨年吗！”
“跨年？”莞儿一愣，床头的手机闹铃适时响起，她仓皇地抓起手机，看清了上面的日期。
2022年12月31日。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了一觉，然后穿越到了十年后。
难道是最后那股混乱的时空能量，将自己送了回来？
她翻身下床，拉着米诺就朝外走去。
客厅里，露早、虞莫、柚恩已经换上了出门的厚实衣服，看着嘤嘤哭泣的米诺红肿的半边脸，露早捧腹大笑：“哈哈，想偷亲小队长被逮住了吧！”
“小队长快换衣服啦！跨年庆典马上要开始了！”虞莫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柚恩则上来揪起了米诺的耳朵：“我就知道你主动叫小队长起床没安好心！”
大家都在……
我真的回来了……
这个世界没有异常，没有生离死别，有的只是五个怀揣梦想的姑娘，在通往未来的路上携手并肩。
“小队长你怎么哭了啊！”大家看到莞儿突然流泪，瞬间慌了神，“安米诺！你不会真偷亲了小队长吧！拿命来！”
“冤枉啊！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莞儿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啦，我只是突然……很感动。”
“跨个年而已啦，”柚恩走上来拉起莞儿的手，“我们还有很多年可以跨呢。”
是啊……很多年。
“十，九，八，七……三，二，一！”
伴随着人群的欢呼，百京市的上空花火盛放，如梦似幻。
莞儿抬头看着绽放的烟花，想起了那段奇幻的经历。
苏虞传媒的大家，你们还好吗？
……
另一个时空。
“灵魂熔炉收复战”后的不知道第几个年头，虞莫坐在办公室里，无聊地打着哈欠。
危险的异常依然存在，但失去了灵魂熔炉这个源泉，目前世界各地已不会再有新的异常涌现，人类只需要收容好已经存在的异常，便不用担心世界是否会在明天毁灭。
今天是面试的日子，其他三个“好队友”打着收容异常的旗号去了世界各地，都没人愿意来当面试官，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其实虞莫也知道，现在哪还有那么多异常需要收容，她们只不过是牢牢记得莞儿当初的最后一句话。
她在这个时代留下了痕迹和烙印。
她们仍在试图找到她。
“所谓的痕迹和烙印......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虞莫一边想着，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锁。”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穿着租来的不合身西服，满脸通红的少女进门后慌张地坐下，生怕自己已经在面试官心里留下了坏印象。
但当她坐定后，却发现面试官一脸呆滞地盯着她，仿佛化为了一尊雕塑。
她更紧张了。
但虞莫比她还紧张。
熟悉的棕色头发，熟悉的马尾辫，熟悉的温婉面容。
眼前来面试的少女，身上带着几分莞儿的痕迹。
虞莫发现自己的注视让少女紧张地快要哭出来了，这才哑然失笑：“不好意思，你长得跟我一个朋友很像......别紧张，我们面试很简单的。”
“先来个简单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不紧张......啊啊啊！不是，我叫，我叫唐一笑！”
虞莫挑了挑眉。
唐一笑？真是个好名字。
莞尔一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