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刻着的那个名字
“孔雀东南飞,春来发几枝”

又是一年春天,如今,瓷重新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穿行在如梦似的白桦林中,桦树的枝叶窸窸窣窣的摇曳着,金黄色的叶片从瓷的身边划过,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沙沙的吹过,阳光洒进叶间,透过缝隙照在土地上,一切都显得这么平常,但在1991的圣诞夜,两片桦叶在寒风中失散了,虽说苏已离世多年,瓷心里却仍是放不下苏的离开,每次回到这片曾经充满欢笑的白桦林,心中却仍有苦涩,祂提着茶篮,漫步目的的在偌大的林子中穿行,
瓷踢走了脚下的一块石头,小石头被踢到了一双靴子面前,停下了,瓷一怔,抬起头,目光与苏对视,苏眼角带着笑意,将小石头又踢回给了瓷,两人就这么站着,明明隔的不远,却能清楚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情感,
苏静静看着祂,深红色的围巾随风飘扬
“老师…?”
“嗯”
“您…”
“我回来了”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瓷毅然决然的带着欣喜的目光冲向了苏,撞了苏满怀, 苏笑了起来,明朗的笑声直中瓷的心怀,瓷也笑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打湿了苏的衣襟,苏紧紧抱着瓷,金色瞳孔里闪着泪花,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同时发话,双方皆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是啊,当然是好久不见了”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瓷抬头,脱离苏的怀抱,下意识将苏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空荡荡的白桦林,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瓷的肩上,温热的指尖轻轻拂去瓷脸上未风干的泪水,瓷一惊,扭头却看到了站在苏身边,与苏并肩的南,
南笑着说,“哈喽哈小同志,这次回来的可不止苏北辰哦”
南戴着墨镜,墨镜下的一双橙黄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祂摘下军帽,披着一身军大衣,白蓝相间的发辫在风中飘荡着,像细碎的金沙一样闪着光。祂微笑的看着瓷,苏南两人的身形在阳光下拉长了影,与瓷对立着,瓷蓦然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南见瓷这番,忍不住笑了,
“小同志别愣着啊,看见你南哥回来不给个热烈的拥抱吗,那真可惜,北辰兄都......”话未尽,瓷却抢先一步张开双臂同时将南和苏抱在怀里,仿佛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似的,祂在祂们怀里抽噎,苏不语,轻轻拍着瓷结实的背以示安慰,南也是一怔,叹息了一声,故作玩笑的说道,“哎呦,小同志哭的这么凶啊,好歹我和北辰兄回来一趟,没想到却引得小同志为我落泪,墨镜球又欺负小同志了哦?跟南哥说,南哥带着北辰兄去揍祂,你们家有句俗话是不?对,保证祂和那个该死的德国佬吃不了兜着走,”瓷经不住南斯拉夫这个笑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瓷泪眼朦胧,被南逗得哈哈大笑,
“你也是真会说,祂现在哪有这么容易被人揍”
南耸了耸肩,“话这样说,但那个美国佬休想忘记曾经的历史”
瓷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苏看见,就递给了祂一片印着向日葵的手帕,瓷接过手帕,
“谢谢老师,这个手帕真精致,”
“以前小乌绣的,祂...”苏似是想起了什么,止住了话,
小乌啊.....
瓷看着手帕,沉思半晌,两人陷入沉默
南见状,打破了尴尬的环境,祂看见了刚才瓷放在地上的茶篮,问道,“欸,小同志你带东西来白桦林了?”
瓷闻言,点了点头,“其实是今天家里没什么事,二当家的(京)让我出来好好放松一下,我想没有什么值得我逛的,就来了小龙(黑龙江)这里的白桦林准备喝点茶顺便怀念一下老师”瓷说到这,看了苏一眼,“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南哥和老师,”瓷走过去打开茶篮,将里面的折叠桌子拿出来,摆放上尚且温热的茶水,刚好三个杯子,瓷问苏和南∶“来喝点茶么?”
“当然了小同志,走啊北辰兄”南笑着走过来,顺手扯住苏的手臂,将祂一并拉了过来,瓷递给了祂们茶杯,两人同时道了声谢,
“谢谢”
三人席地而坐,手里握着茶杯,茶水冒着热气,蒸腾着云雾,
初春的天,还是有着些许冷,时不时刮些稍大的风是常有的事,
风声充斥在白桦林中,别样的初春的曲子回荡在三人的心中,
瓷轻轻呼出一口气,垂下眼帘,
“自从和大哥闹别扭了之后,就很久没和你们像这样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了”
苏不语,静静的看着冒着热气的茶面,
瓷又垂下头,失落的说,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是大哥,可能有些事能做的更好...”
说到这里,瓷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所以经常得罪大哥您,哈哈哈”
苏闻言,抬眼看着瓷,
“你这货是最不让我省心的,”
“哈哈哈..”
苏扬起头,喝完了茶杯里的水,
“春天了啊...”
“但是没有大哥的话,我很多东西都是不会的,”
“人少了,茶凉的也快啊,”
苏轻松地笑笑,
“好喜欢这舒服的风,也好喜欢,这白桦林啊,”
“所以说,对大哥的话其实也算是爱恨交织吧,”
南听着祂们讲话,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将目光转向苏,
走吗?苏也看着南,似是知道祂心里在想着什么,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两人又将目光同时看向还在自顾自的说话的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感谢款待”
“感谢款待”
又是一阵风吹起,但确乎是比之前的风柔和,南和苏随最后深深看了瓷一眼,便随着风消散了,
“啪—”
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瓷没有说话,愣了几秒后,笑了,又举起茶杯,泪水如流星般划过,掉在了身下的桦叶上,
“大哥啊,等到明年春天,风里,好多沙子....”
突然,两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留下的那些孩子们,都代表了我们曾经的一切,但,祂们终究与我们不同,亲爱的达瓦里氏,我们希望你能记住我们,哪怕史书将被人涂改,不要感谢那些苦难,要感谢在苦难中重生的自己,然后带着我们未完成的理想,走下去,”
此时,时间仿佛禁止般,风声也停了,瓷手里还紧握着苏的手帕,脸上的泪水早已风干,祂看向天边,
只见那红霞随风远去,眼见天边,破晓将至

——————by生如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