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剧情梳理第三十一期：“塞壬之音”

近地轨道上的一架运输机内，首席的脑中不断的重播着一些影像，阿西莫夫对首席说到，首席在075市曾经被华胥入侵了链路，思维信标被强行投入到感染体已污染的意识海中，在给首席做了彻底的检查之后发现首席的思维信标已经被污染了，并且直到现在，都未从污染中恢复过来，首席的意识会时不时会不可抗拒的陷入一种类似于记忆重播的状态中。

首席回忆中的阿西莫夫继续说道，首席会毫无征兆的陷入杂乱无章的记忆中，一些被首席遗忘的，以及认为不重要的大量过往，都会在首席的意识中进行重演，但除了思维信标污染之外，身体并无大碍。

首席眼前再次一花，画面来到了指挥室中，尼克拉对首席说到，在那个地下空洞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首席去一趟军事法庭了。（指私自链接露娜）首席现在之所以还坐在这里，是因为聚噬体被击败也同样是首席和灰鸦小队的功劳， 将功臣直接监察起来会让下面的人心生不满，所以决策层表面上准许首席继续行动，不过也不要以为就可以将功抵过，让决策层对首席既往不咎。

在一边的哈桑向首席说到，尼克拉讲话向来直白，希望首席不要介怀，比起警告，尼克拉他不如说是在提醒首席。首席回应自己知道尼克拉的意思，但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东西。哈桑叹了口气，向首席说到，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自己需要用人，关键时候能派得上用场的人，灰鸦就是其中之一，自己实在没有时间将人力浪费在这些形势的纠缠上。战士应该战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绞刑架上。

哈桑继续说到，对于现在的空中花园而言，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打败敌人，而不是自己内部展开猎巫行动。（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至西元十五世纪，西方进入所谓的中古世纪，在这长达千年的黑暗时期，天主教神学是当时唯一的意识形态，因此魔鬼说的思想大行其道，认为世间万物为神所创，而每当发生灾祸时，便认为是邪恶力量在作祟；人们会违反社会规范或宗教，也被认为是因其被邪魔附身或本身即为巫师。这样的思想一直延续到十七世纪，在十七世纪之前，有数十万计的人，被指为“异端”、“巫师”而惨死在火刑或其他酷刑之下。摘自百度百科）

接下来只要首席在接下来的作战中证明自己对空中花园的忠心和贡献，对首席的监察也会自动解除，自己还听阿西莫夫说过首席目前的身体状况。随后哈桑询问首席是否选择留在监护室中，还是继续在前线活跃？没等做出回答，首席的意识便回到了现实中。

首席望着窗外的景色并沉浸其中，身后传来了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猛然转过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丽芙和露西亚担忧的神情，以及里微微皱起的眉间。首席反应过来回应了一句，里才松了口气，皱起的眉间也舒展开来。

里走过来对首席劝告，不要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像刚才那样直视太阳，就算舷窗设置了滤光装置，紫外线仍然足够灼伤首席的视网膜。首席回应自己没事，自己刚才不过是在发呆而已。露西亚则是顺着刚才首席看过去的方向，望向舷窗之外，正当露西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一声严厉的呵斥打断了。

那道严厉的呵斥说的就是首席，对方问首席现在是发呆打盹和闲聊的时间吗？对方话应刚落，就显示出了一个通讯中的人影，那是一个年迈的男性轮廓，同样的制式指挥官服装，他穿得一丝不苟，每一寸衣褶都和他的神情一样，冷硬和刚正。

那个年迈的男性用老隼一般的双眼扫视了一遍运输机上的所有士兵，尽管没有面对面交流，在场的士兵无不下意识板正了身姿。随后那位年迈的男性介绍自己是负责本次行动的地面总指挥，名为汉斯。

汉斯继续对众人介绍到，关于本次行动的具体事宜，科学理事会的首席技术官阿西莫夫之前就已经跟大家解释过了，不需要在那个地方进行赘述，但是鉴于自己刚才瞥见了一些纪律松散毫无规章的构造体小队，为了防止这些人把刚才那些话当耳边风，自己决定还是再次强调一下，随后汉斯的目光落在了首席身上，首席也直视汉斯的眼睛。

汉斯回想起自己在一天前接收到命令的时候，哈桑向在场的所有指挥官致谢，但遗憾的是，现在的议会并没有余裕给予在座的各位应有的勋章和荣誉，在大家接收到这条集合命令的时候，意味着新的问题已经接踵而至，并且迫在眉睫。

哈桑让赛利卡把影像投屏出来，随着赛利卡的一番操作，一系列摇杆图像迅速布满了整个全息屏幕，幽蓝色的屏幕被大片的红色覆盖，血管一样的红潮河流如同蛛丝一般盘踞在大地上，整个会场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轻咳一声打破了会场的死寂，随后哈桑让阿西莫夫来解释现在面临的现状，阿西莫夫听闻后颔首，走到作战台前，阿西莫夫此时的脸色苍白，眼睑下还有淡淡的乌青，看起来已经连续几日未眠。

阿西莫夫向众人解释到，这些暗红色的潮水，是在前一次的地面作战中发现的新的帕弥什存在形式，这绝对不是所谓的常规生态意义上由于赤藻爆发增殖而产生的现象，这东西甚至跟水没有半点关系，这些红色液状物，经过采样分析，那就是帕弥什病毒本身。并且在之前的作战中，有一支构造体小队曾与升格者直接交锋……

这时尼克拉忽然上前打断了阿西莫夫的叙述，让阿西莫夫直接说正题，哈桑在一边说阿西莫夫分得清当下的轻重缓急，被打断的阿西莫夫皱了皱眉，接着对在座的指挥官们说到，大家应该都遭遇过有别于之前感染体的新型敌人，那些带有明显自然生物形态的敌人，并不是常规感染体，而是纯粹的帕弥什病毒，准确的来说，就是由帕弥什演化出来的，帕弥什异合生物。

阿西莫夫继续阐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帕弥什病毒会产生这样的自我演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帕弥什红潮孕育了这些生物，红潮会吞噬并分解机械和生物，用其转化的能量作为养料，去孕育滋养帕弥什异合生物。本来在击退升格者之后，红潮的蔓延趋势有所减缓，可就在24小时前，前方的斥候部队传来通讯，一度停止泛滥的红潮，再次卷土重来，直到事情发酵到现在无法挽回的地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红潮最初潜藏在075号城市的地下空洞中，通过城市的地下水道流通各处，最后在膨胀到极限的时候在城市的地面上爆发，之前将所有侦查小队的力量集中在废墟城市上，确保红潮在空中花园的监控之下，然而红潮潮涨潮落毫无规律可言，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潮水，更像是一个可以自主行动的液体生物，再加上哪所地下空洞本来就是机密建设的，很多地方都处于空中花园的视野盲区，部分地下水道连接着附近的河流，部分红潮在空中花园部队没注意到的时候，通过这些事业盲区，转移到了城市外面。

阿西莫夫向在座的指挥官们强调，这次的红潮就像是真正的大河，分散出无数纤细的支流，在统计了这些细流的延伸方向之后，发现了一件事情，随后阿西莫夫指向屏幕上的大地图，他的指尖所指之处，是一大片蓝色的图块，那是海洋，红潮正在往海岸线前进，一旦让红潮触碰到海岸线，一切都将无法挽回，没有比水更好的让红潮肆意增殖和传播的介质了，整片大海都会被红潮污染、同化，到那个时候，帕弥什病毒将会充斥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所以为了遏制住红潮蔓延的势头，空中花园参考国际空间站的作战方案，制订了使用天基武器对红潮进行打击的计划。

随后的指令由议长哈桑来发布，哈桑示意赛利卡按下按钮，一声清脆的弹响声过后，作战桌中间的可移动板块向两侧裂开，一个小型的升降台自中间升起，一根长约一点五米的六棱形黑色长针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哈桑向众人解释到，这是科学理事会紧急研制的装置，叫做“位域节点”，行动开始后就发放到所有的小队队长手中，任务是找到红潮边缘所在的位置，插下位域节点，开启后守护好，直至收到空中花园的撤离命令。

哈桑补充道，覆盖范围必须包括所有红潮支流，要将其一次性的清除，若在此期间收到帕弥什生物攻击，必须坚守岗位，将位域节点的完整及安全放在第一位，同时，为了确保本次行动万无一失，将采用饱和式投放定位，以及攻击，共计八个小队作为本次校准任务的执行者，每个小队均由指挥官带领的精锐部队，以及复数构造体小队构成，由指挥官带领的精锐部队负责节点铺设，而其他构造体小队则要在期间保护好他们，最低限度也要有三个位域节点被成功铺设，空中花园才能拿获取准确的坐标。

首席举手问那个位域节点是什么东西，阿西莫夫解释道，那是一个用于临时取代卫星的赶工物品，定位卫星会一刻不停的向全球广播自己所在的坐标以及时间， 但是现在近地轨道上根本没有可用的定位卫星，所以现在要反过来，用手中的位域节点来充当定位卫星，之后再解算每一个节点的具体坐标，从而圈定天基武器的打击范围，空中花园成功收到信号并解算出坐标后，会通知地面部队撤离。

阿西莫夫提醒现在需要注意的是，空中花园目前的轨道高度使得空中花园的绕地周期为两小时左右，而位域节点只有在空中花园经过节点上空附近时才会接收到信号，这就是开启节点后需要坚守的原因。阿西莫夫继续补充道，这次的红潮呈现出来的状态更像是流水，而不是浓稠的泥浆，只有涨潮的时候，帕弥什浓度才会随之上升，达到趋近重灾区的水准，在没有涨潮的时间内，红潮附近的帕弥什浓度趋近于普通感染地区，因此，科学理事会临时加强的防护装置足够大家在红潮附近进行一段时间的作业。但仍然尽可能在落地之后与红潮进行近距离接触，尤其是在涨潮的时间。

在最后，哈桑进行了行动总结，这次空中花园的攻击机会非常宝贵，需要更替轨道和降低高度来进行这次的打击，这会给空中花园带来和被帕弥什卫星交汇的风险，而空中花园的防空火力无法持续太久，而各位的任务也不是歼灭异合生物，是去布置位域节点，因此需要所有人的高度默契和觉悟，保护节点，直到空中花园降下打击才是重中之重，本次行动需要的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甚至不是战斗能力，而是对大局的判断能力和决策能力。当在座的各位指挥官已经习惯了只以自己小队为单位进行独立作战，所以针对本次行动，自己将特别安排汉斯作为本次校准行动的地面总指挥，

随后哈桑微微侧身，在哈桑身后默不作声，至始至终都板正着神情的银发老者走上前，向在座的众人行了一个军礼，在座的部分小队队长露出来略显困惑的表情，似乎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让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负责本次重要行动的总指挥。

哈桑补充说，保险起见，位域节点只有各个执行部队的指挥官才有权限开启，请在座的所有人进行准确判断并且和汉斯总指挥核实过后，在启动位域节点，以便空中花园可以得到最准确的坐标。

时间回到现在，首席听完汉斯的任务简报过后，汉斯向运输舰上的所有人说明本次行动若有任何突发情况，以总指挥的判断为最优先，不要质疑，不要提问，军人以服从命令为第一准则。说完话，汉斯的立体投影消失在了运输机的机舱内，所有人不禁同时松了口气。里查找资料显示，汉斯总指挥出生于黄金时代，是经历过免疫时代和阿卡狄亚大撤退的军人，之后便在作战情报中心工作，一直都是作战情报中心的核心人物之一，他踩过的尸山血海一点都不比议长他们少，对他人严厉一些在所难免，里让首席不要介怀。

首席说自己没事，笑着朝里点了点头，微微侧目，看见了露西亚凝视着窗外的模样，首席问露西亚在看什么呢？露西亚回答自己在看首席刚刚在看的东西，日出，在近地轨道上看日出，和在地面上看日出，感觉完全不一样，问首席是不是在想这件事，首席点了点头。露西亚露出了微笑，对首席说到，自己终于也能理解首席正在想什么了。

荒芜的戈壁上，红色的潮水在岩株之间的谷地中穿行，万事蹲坐在硬座较高的岩株上，他偶尔内能从潮水当中奎师道一些奇形怪状的残骸，生锈的金属，碎烂的香蕉，还有一些苍白的动物尸骨，随后万事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岩株的表面凹凸不平，并没有足够平缓的地方摆上狙击枪的三脚架，万事抱怨空中花园的人怎么行动这么慢，最新的情报已经上传上去了，也不知道库洛姆队长那边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万事看着红色的潮水，陷入思考，在一天前，红潮的末端才刚刚延伸到这里，而现在，除了这些较高的岩株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适合落脚的地方了，万事呆着的岩株足够高，还用着支援部队加强过的逆元装置和防护装置，保持万事在相对安全距离上观察红潮也不受感染。

河畔上，一块一动不动的石头突然裂开，探出四只触肢，跃进万事的视野中，万事将手中的狙击枪对准了那个异合生物，判断，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子弹脱膛而出，命中异合生物。异合生物应声倒地，挣扎了一下，便彻底失去了生息，很快，它就被漫出的红潮卷回了溪流之中，化作了其它异合生物的养分。

万事放下狙击枪，拿出双筒测距仪，对准支流延伸的方向，目测极限距离，大概为十七公里，那里已经看不到红潮的末端了，也就是说脚底下的这些红潮细流，正以一天十七公里以上的速度蔓延。收起测距仪，万事站了起来，这时头顶上的天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达声，白天是不会看见流星的，但确确实实有一颗金属色泽的“流星”冒着黑烟向地面坠落。

稍前一点时间，运输机的引导AI通知在舰上的各位乘客，即将开始简述降低轨道高度，十五秒后航天发动机反向推进，会产生月两倍标准重力的瞬时加速度，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

来到地球的对流层以下，AI提醒因为戈壁风沙过大，能见度极低，无法目视确认地标红潮显露区域，汉斯听闻后让各个指挥官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着陆，各机分散，自主行动，并祝各位能顺利完成任务。

突如其来的舱壁震颤让运输机内的所有人内心一悬，剧烈的摇晃让首席的脑袋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往一侧撞去，在即将调整好姿势接受冲击时，突如其来的黑暗再次席卷了自己的意识。首席回想起阿西莫夫对自己说的话，在记忆重播期间，首席会被完全拉入记忆的螺旋中，过载的信息会让首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感知周遭发生的一切，好在记忆重播的速度非常快，主观上的意识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就只过去了几秒。（好家伙，首席还会砸瓦鲁多）

阿西莫夫继续说道，再次期间，首席的潜意识会变得非常活跃，可能会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并做出连自己都不理解的决定，那是因为首席的大脑在无形之中处理着大量的信息，但是主观思维并没有跟上大脑处理的速度。在战场上的一切瞬息万变，首席的记忆重播状态不受控制也不能预测，这在战斗时时十分致命的，保险起见，短期内还是不要参与任何需要直面敌人的作战。

刚刚从记忆中拔出，铁壁近在咫尺，正想要挣扎一下，首席发现自己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记忆的洪流带走。

出现在首席眼前的是艺术协会的艾拉，艾拉向首席打着招呼，说自己要接近首席可费了不少功夫，要不是艾伦会长替她游说，都没有办法和首席进行接触，灰鸦小队在升格者基地的英勇事迹已经通过执行部队传开了，如果首席和那些升格者正面接触过的话，那么是不是也见到了在空间站里和自己交锋过的那个升格者。（指加百列）

首席问她要找的是谁？艾拉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这时画面却停顿了下来，化做了黑幕。回到现实中的首席头疼欲裂，思维也停滞了一瞬间，露西亚看到熟悉的异样不禁呼喊首席的名字，首席回应自己没事。

AI通知运输机中的乘客，本机遭遇湍流，正努力稳定姿态，全体乘客留在原地不要行动，以免重心发生变化……运输机震颤越来越剧烈，不得不进行紧急迫降，半边羽翼变形的运输机正在往地面斜冲坠落。AI启动跳伞撤离程序，所有人跳伞离开。

首席在最初的那下撞击下头晕目眩，几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天旋地转之后，额角留下的鲜血又模糊了首席的视野，身上的安全带按了好几次都没有弹开，正如阿西莫夫说的，在记忆重播期间，首席就跟待宰的羔羊没有区别。首席在朦胧之中，似乎瞥见了其余的构造体小队从尾部舱门相继一跃而下。

旁边的丽芙问现在已经拿到位域节点了，什么时候跳伞？里回应已经来不及了，运输机已经失速了，现在跳伞更加危险，准备好接受冲击，并让露西亚保护好首席。千钧一发之际，露西亚拖住了首席的头部，在首席即将再次撞向铁壁的那一刻，将首席护在怀中，正像在九龙环城时首席护着露西亚那般。

首席在露西亚的怀抱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了激光切割金属发出的滋滋声，首席微微睁开眼，发现里正在切割运输机的内壁，首席缓慢说出三名队友的名字，丽芙让首席别动，里则是一脚踹开了切割到摇摇欲坠的铁壁。

随后首席被半架着离开了运输机，首席环视一周，三名构造体队员没有任何问题，唯独首席撞破了额角最为狼狈，丽芙很快就帮首席止住了血，并包扎好伤口。丽芙感叹到，幸好只是皮肉伤，拧着眉的露西亚松了口气，拿起武器警戒四周。此时灰鸦小队才发现降落的地点正好在红潮支流纵横的区域，现在小队处于这些支流中心滩涂的位置上，虽然不至于被红潮卷入其中，但也岌岌可危。一阵类似于鲸鱼叫声的低沉轰鸣过后，四周不断涌出异合生物，三名构造体队员闻声立即将首席保护在身后。

将那些异合生物清理完毕后，奇怪的响声再次响起，红潮又开始漫上来了，露西亚让丽芙马上给首席注射血清，帕弥什浓度在急剧上升。丽芙说刚才已经给首席注射过最后一支了，大部分血清在刚刚落地的时候砸碎了，位域节点的支架也破碎了，就连跟大部队通讯的通讯装置也毁坏了。里问还能撑多久，丽芙回答只剩两个小时不到，怀里抱着已经的破损位域节点的丽芙脸上露出了相当愧疚的神情。

首席安慰丽芙说没事的，随后一只异合生物突然从潮水中飞跃而出，向首席袭来，在异合生物即将用尖刺刺破首席的脖颈之前，一发子弹破空而来，直接命中了那只异合生物。首席顺着刚才的弹道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尘暴中若隐若现。

对方朝着这边吼道，不要东张西望了，快点往他所在的方向过去。随后灰鸦一行人向万事所在的位置奔跑过去，最后终于追上了那个白色的轮廓，出现在灰鸦小队面前的是一个有着银色柔软头发带着浓重黑眼圈的构造体青年。丽芙刚想要道谢，万事便推辞了，道谢的话等脱离这个地方再说，先跟着他走。

来到较为安全一点的地方后，里询问万事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万事让里先说明一下他们怎么回事，里回应道到到了湍流，之后两人的交流都言简意赅到了一定程度。万事说到，如果是昨天，灰鸦小队落到这个地方也没太大关系，不过倒霉的是，晚了一天。首席问起事情的详情，万事睁开困倦的双眼，认真地向首席进行汇报，昨天红潮支流还没有蔓延到这里。

随后万事正式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自己隶属于突击鹰小队，队长是库洛姆，突击鹰小队自上一次作战开始便一直在075市探查红潮的踪迹和华胥的位置，在击败聚噬体的捷报传来之后，突击鹰小队也一直留在地面上监察红潮的动向，自己被队长命令在城市外围留守侦查，同时也是第一个将红潮转移的消息带回空中花园的人。首席正想介绍一下自己，便被对方打断了，万事说自己知道灰鸦小队的事情，尤其是队长经常提到的首席。

首席问之前那个类似鲸鱼叫声的声音是什么？万事说那个声音每次维持在三十到六十秒左右，频率在10Hz到40Hz之间，人类只能听到一部分声音。里分析出每次那声音响起，红潮就会涨潮和蔓延。

首席觉得那像是鲸鱼的叫声，蓝鲸在大海中通常会发出一种10Hz到40Hz之间的声波，人类管这声波叫做鲸歌，但是这里又不是在海中，怎么会有鲸鱼的声音？

之后灰鸦小队跟着万事走了很久，饮用水已经耗尽了，首席双腿也非常疲惫，以前从未想过跋涉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粉末状的尘埃无孔不入，只要张开嘴巴，就是满嘴的土腥味，黄沙给构造体的机械关节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首席的脸色非常不好，随时都会脱水，万事见状丢过来一块遮眼布，首席问万事他自己不用吗？万事并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哈欠，随后一行人继续前进。越往外走，岩株的数量就越少，支流的密度也逐渐降低，不过这样恶劣的生存条件给人产生了不下的压抑感。

远处又传来了阵阵鲸歌，首席眼前又是一花，陷入了回忆重映中。回忆中，艾拉继续向首席介绍关于赛琳娜的事情，在赛琳娜和艾拉都不是构造体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彼此认识了，并且成为了挚友，赛琳娜是她见过的最理想主义也是最务实主义的人，成熟的时候果断决绝到了极点，天真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浪漫想法。

艾拉侧目看向瞭望窗外的蔚蓝行星，问首席对那颗行星是怎么看待的？首席脑中一瞬间闪过的都是一些极为官方的数据，赤道半径6378.137千米，自西向东自传，绕着太阳公转……非要说的话就是每次执行任务时，突破大气层后被重力拖拽的束缚感，倒是记忆深刻。首席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艾拉。

艾拉听闻后对首席说到，执行部队的指挥官经常落地，恐怕不知道绝大部分诞生于空中花园的居民，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感受那份被重力束缚的感觉，就连自己所在的考古队也并非所有人都去过地表。随后艾拉又问首席觉得地面上是怎么样的？首席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接着首席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首席想起艾拉问的问题，停下来脚步。首席奇怪的举动让露西亚觉得疑惑，过来问首席怎么了，首席回头望了一眼那飘渺的鲸歌传来的方向，浓厚的尘埃之中，似乎有个女性的身姿若隐若现。首席对露西亚说自己没事，一行人又走了一阵漫长的路途，一直领头的万事突然停下脚步，向前方张望了一下，对众人说到，在两点钟方向，二百米的地方，有个小鬼。里不解这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类……

万事交由首席来判断和决定接下来的行动，万事说完便闭上眼睛，等待首席做出决定。首席询问了里的意见，里觉得慎重起见，先侦查一下周围，这种地方还有人类实在太蹊跷了。

众人来到万事之前说的那个地势较高的小山丘，发现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大片荒芜的戈壁，看不到尽头的残酷的死地，震撼感摄人心魄。此时首席再次回想起艾拉的提问，地面上，是怎样的？

辽阔、原始、死寂，仿佛从第一个人类从大地上站起来时就是这般模样，直到最后一个人类在大地上躺下安息时，它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过一会，丽芙的声音将首席的思绪拉了回来，丽芙表示自己侦测到了热源反应，还不止一个。

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入耳中，首席才意识到近在咫尺的下方，就是一片倾颓的简陋营地，寒风呜咽着穿过简陋的帐篷和木屋，发出阵阵吱呀声响，里面的居民都聚集在了营地之外，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正是本次的行动总指挥，汉斯。

营地前，两簇截然不同的人群正在对峙着，空中花园部队的突然出现显然吓坏了这里生活的难民，恐惧和警惕发酵到了极点后，变成了赤裸的敌意。一位妇人问眼前的这些人是谁？她将自己的孩子挡在身后，其余的难民也纷纷应激般的绷紧了身体，摆出只要对方敢向前一步就玉石俱焚的阵势。

空中花园的所有士兵不得不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其中一个士兵过来问汉斯总指挥，这些人的营地就在预设的坐标附近，必定会被打击波及，要直接驱逐他们吗?汉斯微侧了一下头，下令禁止主动攻击，这些人构不成威胁。随后汉斯转向那些难民，对他们说不要试图攻击和抵抗，自己不想在这个地方产生无谓的争斗。

灰鸦小队一行人的到来让剑拔弩张的局面更加紧张，一个身形瘦弱的小男孩从刚才开口的那位妇人身后探出头，用恐惧的眼神打量着汉斯身后的空中花园部队。看到灰鸦小队的到来，汉斯转过来对灰鸦小队数落一番，06小队的通讯断掉了很久，还以为灰鸦已经“游”回了空中花园，不过这次本来就是饱和式投放，少了灰鸦小队也不是什么大事。

里对汉斯解释是因为运输机遇上了湍流，坠毁了，汉斯不可置否，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万事看情况不妙，便插话进来，介绍自己就是将地面情况通报给空中花园的构造体，隶属突击鹰小队的万事。汉斯的注意力落到万事身上，万事接着说到，比起在这个地方纠结对错，不如先理清一下现状吧。说完万事朝着难民的方向扫了一眼。

随后，汉斯下令所有人收起手中的武器，汉斯的命令让对面的难民们神情缓和了一些，一位年迈的老人从人墙后面走了出来，问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其中一个士兵回复，他们是空中花园的人，难民们听闻后脸色瞬间变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那老者感叹，果然是大人物们。

露西亚向那些难民解释到，这里不久就要遭到来自空中花园的天基打击，请赶快离开。小孩问天基打击是什么？还没等丽芙开口回答，那位老者便露出和蔼的微笑向那小孩解释，那是一道很粗很亮的光，被它照到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小孩并不理解老人所说的话的含义，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丽芙对老人知道天基打击而感到疑惑，那老人说自己不光知道天基打击，自己还知道零点反应堆，知道超光速引擎，知道大撤退，知道所有那些快要被孩子们忘记的历史，自己已经知道空中花园是来干什么的了，请自便，只希望空中花园的动静不要太大，孩子们还要休息。

老人说完，便转向了身后的难民们，和他们低声絮语了一些话，过了一会，所有难民都自发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片刻之后，营地的中央只剩下了空中花园的部队。一旁的露西亚上前追上了正准备回到自己居所的老人，问老人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天基武器是什么，那更应该知道现在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不走的话，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老人回应到，自己刚才就是将露西亚这句话告诉了他们。里觉是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便将细节跟那老人说清楚，这里马上就会被帕弥什生物攻击，空中花园要用天基武器消灭它们，预设的坐标点之一就在这个营地附近，如果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大家都会被波及其中，即便空中花园不降下天基打击，那些怪物也会袭击这里。

那老人向着空中花园的士兵们回应到，人类的骄傲和希望，这么多年之后，又回到了地上，然后给地面上的人类带来毁灭的消息，自己知道空中花园为什么来的，是为了消灭西面那边延伸过来的红色潮水和怪物，自己知道它，不少同胞已经成为了它的牺牲者，当眼前这些人提到天基武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知道了将要面临什么了，并且将一切后果转告给了同胞们，空中花园的处事方式一向简单粗暴，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没有变化，自己并不奇怪，在这里居住的所有人不会阻挠空中花园的任务，也不会破坏设下的坐标，任务完成之后，在场的各位就可以走了。

里用着重的语气说出：“你们会死”，老人回应，他们是会死，所以呢？看看周围吧，这个地方零零散散驻扎了上百人，自己还经历过大撤退，灾难降临，有人登上了伊甸，有人运气差一点没挤上去，前者在伊甸高枕无忧，而后者还能靠文明的残渣勉强度日，仅此而已，看看身后那位老军人，得到了末日方舟船票的人就不会和他们这些家伙继续纠缠。

那老者继续说到，自大撤退以来，他们就一直生活在毁灭之中，已经习惯了，如果没有更多事情，就让他这个老头子回去躺着吧，自己还想着在死亡来临之前保持最后一丝体面。说完后那老人便转身消失在所有人面前，死一般的沉默在空中花园小队间蔓延。

汉斯对空中花园的士兵们说到，事发突然，自己会将这个信息报告给空中花园，所有人等他消息，铺设位域节点的任务继续进行。露西亚听闻想上前阻止，汉斯让首席管好手下的构造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第一准则。首席叫了一声露西亚的名字，露西亚回应自己知道了。汉斯紧接着苛责到，既然知道了还傻站在这干什么？现在应该赶去灰鸦小队的预设地点铺设位域节点。丽芙轻声解释在空降的时候损坏了节点，汉斯立马说了句，真是无用到令人惊叹，既然这样那就领好补给物资，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不要在他面前碍事。

此时在空中花园的会议室中，尼克拉问哈桑为什么没有在发布任务的时候额外叮嘱一声？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可不止那些。哈桑回应自己已经叮嘱过汉斯了，这就够了。尼克拉回到，如果真的是一校准坐标的任务，让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担任总指挥就够了，他们先前遭遇过红潮，远比他人更有实地作战经验，而你却选择了汉斯。

哈桑解释在上次075号城市作战结束后，灰鸦的指挥官身体状况并不稳定，阿西莫夫还不能确定那件事对首席的身心是否有永久影响，更何况这次的计划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协同完成一个战略目标，灰鸦小队习惯了单独作战，未必是总指挥的最佳选择。尼克拉回到，那即便这样也并不是选择汉斯的理由。

哈桑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到，有些抉择和责任，不能推脱给下一辈的人，哪怕只有一丁点的风险，自己相信汉斯的判断，他是在座所有人的旗帜，拥有足够的经验处理所有突发的问题，尼克拉，你我的肩上都肩负了太多东西，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无论是敌人的，还是同胞的，我们都是过去的余孽，往日的残渣，终有一天，历史会用断头台来审判那些不光彩的罪恶，所以最起码，不要让孩子们承担不该承受的责任和罪恶，我们要将仇恨的锁链，在我们这一代斩断。

本次任务其一是观察灰鸦小队的指挥官现在的状况是否能支持其接下来的所有行动，其二是不用承担责任不代表永远视而不见，要认清自己的无力，才能走向未来。

此时在难民的居所旁边，被汉斯总指挥勒令待命之后，灰鸦小队的几人就这样站在一旁，像是空气一般看着其他校准小队的构造体们继续进行坐标铺设作业，刚刚还领到了补给的血清，用来应对红潮用的防护装置也得到了整备人员的妥善修复，现在是灰鸦小队这次下地以来最安逸的时刻了。

首席没忍住站了起来，看向遥远的东方，据说再往那里前行数十公里，就是那片空中花园不得不守护的海岸线了，然而任凭人类的肉眼再怎么极目远眺，也难以看清远方的景色。身后的万事提醒首席，这里地势不够高，是看不见海岸线的，而且人类的视力是看不见那么远的地方的。

修整完毕的万事走过来提醒首席头上包扎的纱布还没有进行更换，丽芙轻柔而快速的给首席更换了纱布，首席说自己头上已经没有在流血了，不过直到丽芙更换纱布时才发现大量的黄沙已经粘在了伤口的血痂上，清理的时候首席一时没忍住，发出抽气声。

丽芙见状喊了一声露西亚的名字，露西亚随即拆开一块压缩饼干，塞进首席不断抽气的嘴中。首席咬着硬邦邦的压缩饼干，眯起了眼睛，余光瞥见丽芙身后不远处的帐篷后面，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往这边探头探脑，首席往那个方向招了招手。那个瘦小的身影就往这边小跑过来，他窜到了丽芙身边，好奇的向首席的方向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万事认出来这就是刚才那个小鬼头，男孩的目光落在了首席嘴上叼着的压缩干粮上，随时首席便将压缩饼干掰下一半，递给了那小孩，那小男孩探出手，又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抢过饼干狼吞虎咽的塞进自己的嘴里。露西亚见状连忙拿出第二块递给小孩，而这次小孩接过之后却没有立即吃掉。

这时一个妇女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她用力的将男孩扯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环视了一眼所有人，最后垂眼向大腿一侧的孩子，责备小孩独自跑出来，小孩说自己太饿了，那妇人对小孩说马上就会有食物了，孩子的爸爸马上就会回来的。小男孩低声说别人都说他不会……妇人厉声喝止了小孩想要说的话，让小孩不要乱说话，他的爸爸马上会回来，一定会的。

露西亚站出来向妇人解释到，请不要责怪他，这是主动送给他的，还有多余的，如果需要的话……那老妇人朝着露西亚嘶吼到：“不需要你们的施舍！”说完便带着男孩匆匆离去。灰鸦小队的众人没有再说话，之前的那位老人走了过来，希望灰鸦小队的众人原谅她吧，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那老人手上捧着一个罐头往首席这边缓缓走来，对那些构造体队员说到，看来并不需要着些东西，是自己自作主张了。里解释到，构造体不需要进食，老人转向首席，问那孩子是人类吧？首席点了点头，证明自己是人类，老人感叹真是岁月如梭，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活着看到来自伊甸的人类，随后便问首席要吃他拿过来的罐头吗？老人解释说，虽然罐头的外壳有些生锈了，但是只要包装没有膨胀或是泄露，里面的东西就不会变质，这是在大撤退前生产的最后一批罐头，这些东西意外地保存了相当长的时间。

首席并没有接过老人的罐头，老人说也是，让从云端上面来的人吃这种寒酸的东西，实在是有点不太像话，首席回应到，这些食物对于这里的人们更需要吧。老人回到，倒也不至于特别珍贵，之前还会有人会去海边捕鱼和捞些海货，但是最近那些红色的生物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离开营地太久。

此时的老人态度温柔和煦，全然不见初遇时的严厉，老人问之前是不是吓到首席他们了？那只是有时候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而已。里问必须坚持的立场是什么？在这个地方毫无意义的等死吗？老人并未因为里近乎冒犯的发言而愤怒，向里回应到，他说的没错，就是决定留在这个地方等死。

首席问为什么？老人反问道，知道阿卡狄亚大撤退吗？灾难降临，有人登上了伊甸，有人运气差点没能挤上去，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有些人，只是单纯地不想离开罢了，有的也确实是因为倒霉没能踏上伊甸，还有些人是因为自己所爱之人没有扥到通往伊甸的门票，所以留了下来，还有些人是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家园，才留下。

丽芙回到，但是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老人赞同地点了点头，看着四周都是干涸而丑陋的大地，向丽芙回答，他们原本居住在城市那里，但最后选择了这个地方，在这里艰难地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首席问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老人回答到，因为自然非常恐怖，一旦人类的文明停止运转，它就会无孔不入的占据所有的城市空间，没有水，没有电，没有燃气，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变成了一座座钢铁牢笼，大家都死了，毫无尊严的，像是畜牲一般死去了，直到城市寂静无人，尸堆越累越高，你曾认识的人在和你曾热爱的家园一同腐朽，一同发出令人绝望的恶臭，为了生存，为了躲避感染体，便离开了城市，在这里驻扎，就这样在这片荒地上守望着人类过去的荣光。

老人继续说到，最初，还以为自己会熬不过一年，但是其实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玻璃、金属、塑料，就连太阳能板都可以回收，虽然半导体薄膜已经快磨损完了，但还能生产一点电力，至少晚上能维持几盏明灯就足够了，自己和妻子一起在这片土地上徒手建造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那房子破破烂烂，但那也是自己的家啊，自己和老伴一边苟延残喘，一百年互相扶持，与妻子共度的那十来年岁月，是自己不幸的人生中短暂的幸福时光，后来她死了，自己将她埋葬在了远方的山丘上，一个能瞭望到海平面的地方。

撤退时，和自己一起留下的那一代，大部分都已经化为历史车轮下的尘埃了，如今只剩下了数十人，那些逝去之人的后代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并开始养育他们自己的孩子，自己便将逝去的故友们同样埋在了可以看见大海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回首辉煌的过去，也可以看到故人的墓碑，离开这里，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珍视的一切，信念、回忆、爱，全部都会被粉碎得干干净净。

出生在这里的人一开始就没有展望过未来，不抱有希望，同时一无所有，所以不渴求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唯一剩下的，只有内心对这片大地的眷恋。首席问这样的生活不会感到痛苦吗？老人回答，正因为从来不知道光明为何物，所以不会感到痛苦，只求直到最后一刻能够沉眠在所爱之人的身侧。

首席最后询问老人为什么将这些东西告诉自己？老人回答，那是因为从首席的眼中看出了软弱和胆怯，一切结束之后，你们恐怕会将一切归咎到自己的无能上面，然后活在沉重的负罪感当中，但这并不需要，不需要有任何愧疚，自己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而你们也完成了使命，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够了。

随后首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自己并不认为这个地方毫无价值，老人对首席说出来的话很是震惊，没想到居然能从来自伊甸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也算是沉眠之前最后的安慰了。絮叨完后，老人便转身离去。

露西亚表示为什么他们能够那么坦然地说已经准备好等死这件事情，无法理解，这种做法没有任何意义，而自己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丽芙转过身，轻轻搂住露西亚。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万事突然睁开了双眼，他警觉的往一侧偏了偏头，目光如隼，数秒后，汉斯的身影出现在灰鸦小队的面前，一如既往的板正身姿，对灰鸦小队发布命令，空中花园的最新指令已经下达，在二十四小时内设立好位域节点，在保证这项任务完成的前提下，根据《世界联合政府就在和紧急援助法》第二十一条和二十二条指示，若在执行任务期间发现了一般民众，需将其疏散至安全地带，无论强制与否，灰鸦小队，这就是你们的任务。

首席的思绪又回到了自己在回答艾拉的问题的时候，艾拉觉得首席这样的想法倒也不奇怪，但是赛琳娜就不太一样了，虽然从来没有亲身前往过地球，但是她一直对那颗行星充满着各种天马行空的幻想，记得她还在伊甸的时候，她总是问艾拉，地球上还有没有人类。

艾拉闭上眼睛，一声飘渺的声音说到，公共基础课的老师说到，地球是所有生命乃至人类诞生的摇篮，但是因为帕弥什病毒的缘故，人类不得不暂时离开她的怀抱，字啊空中花园上守望她那个承载了数十亿人口的地球，有朝一日，我们会和地面上的同胞相会，互相叙述彼此看过的奇迹，咏唱同一首歌谣。

首席双眼再次聚焦，没有奇迹，呈现在眼前的，只有遍地的无奈和悲凉，而自己的再次晃神让汉斯拧起了眉间。汉斯斥责道，灰鸦小队的指挥官已经松懈到了，连命令都不想听的程度了吗？

丽芙急忙解释，万事用余光扫了这边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汉斯则断然表示自己没有兴趣听灰鸦小队辩解这些东西，并让灰鸦小队赶紧行动，疏散这些难民，如果不愿意配合，那就动用强制手段。

听到命令后首席提出自己的看法，认为这是不对的，这种罔顾他人意志的强制行为，是错误的。汉斯听后，提问首席这是要违抗军令吗？让首席最好先审视清楚自己的立场以及自己做出的每一次发言，不会想一切结束之后上军事法庭吧？

里见状立即上前将首席挡在了身后，对汉斯回应这边灰鸦小队已经知道了，请再给一点时间，节点还没有铺设完毕，不是吗？汉斯回到，是这样，一旦节点全部铺设完毕，空中花园比较降下广域打击，如果不想和这片区域一同化为齑粉，就快点执行任务。说完，汉斯就转身离开了。

汉斯走后，万事表示那这样这里就没他什么事了，他要去别处打盹了。随后，灰鸦小队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将空中花园即将在这片区域降下广域打击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离开。有个难民问撤离后去哪里啊？正在劝说的丽芙一时语噎，没有地方可以去，伊甸没有多余的“船票”，这片大地上没有任何一块地方，可以被称之为安全避难点，眼下的时间，也仅仅够他们这群难民疏散到一个不会被广域打击波及的地方而已。

丽芙的沉默让难民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对着丽芙说到，伪善也要适可而止一点，到底是为了他们好？还是只是不想看见一群披着同为人类皮囊的牲口死在自己面前？你们的良心和你们的行动一样令人作呕。随后难民轰然把木门关上。

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后，这一次敲门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之前那位老人，老人开口说自己知道眼前的灰鸦小队为什么而来，那更应该知道自己的回答，之前已经告诉过了。露西亚对老人的决定表示不解，老人反问露西亚，在她的眼中，空中花园是什么？在大撤退之前，帕弥什尚未出现时，空中花园是什么？露西亚脱口回答那是人类第一艘超光速飞船。老人继续问，那它现在为什么还没有带着你们移民到遥远的宇宙中去呢？露西亚回答那是因为人类逝去了地球，现在是要夺回地球。老人问道，那为什么要夺回地球呢？

露西亚听到问题后沉默了，随后向老人回答，夺回全人类的家园，是必须履行的任务，这是一个使命，也是空中花园存在的意义。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到，可是，这个家园里已经没有任何你们用得上的东西了，城市毁了，文明消失了，整个地球就是一座巨大的废墟，空中花园漂浮在地球的上空，就像自己站在这座废墟中央一样，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你有没有想过，夺回这个星球可能根本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现在的你是构造体，不是人类，不需要继续承载作为人类的意义而存在。

听闻老人的话语，露西亚显得有些动摇，老人继续说到，人应该活着，但是不该只是单纯地“活着”，还有比“只是活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心中怀有的这份对大地的眷恋是支撑他们狼狈生存于此的最后动力。人类就是这样讽刺的物种，人与人之间永远不能达到真正的互相理解。

里上前拍了拍露西亚的肩膀，对老人说到，已经明白了，打扰了，再见。刚准备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一位妇人带着讥讽的语气说到，事到如今才和他们说他们也是联合政府的公民，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当时大撤退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们用枪指着我们，让我们不要靠近通往伊甸的入口！当时把我们当做垃圾一样抛下了，现在却来说拯救我们，开什么玩笑？！快滚！

和那位妇人对峙的正是汉斯，那身笔直的制服上有些湿迹，还挂着污渍，像是被人泼了一身脏水。匆忙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忽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悠扬的鲸歌，让刚刚赶来的老人和汉斯两人脸色一变。

老人直呼糟糕，汉斯下令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作业，进入备战状态。而明明说是去打盹，最却一直在远处瞭望警惕的万事，忽然从丘陵上一跃而下，身上的慵懒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大量的帕弥什异合生物紧随着万事身后，从飞扬的黄沙之中喷涌而出。

一番激战过后，突破防线的异合生物向居住在这里的平民攻击，眼看就要伤害到平民，关键时刻，一枚子弹击中了异合生物的头颅，它挣扎了一下，没有完全断气，最后被利刃拦腰斩断。继续经过一轮战斗之后，异合生物被清扫完毕，鲸歌也停了下来。万事分析那些东西已经能够在这里出没的话，说明红潮的支流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风波过后，空中花园的构造体士兵继续劝说那些难民离开，留在这个地方，也许等不到打击，那些生物就会杀了他们。难民回应如果一切都是命运的决定，他们不会有任何怨言，他们的肉体会话化作尘土，灵魂回归大地。空中花园的士兵见无法沟通，朝那些难民吼道，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情况僵持不下，无论是空中花园的小队，还是难民们，都只是重复这些牛头不对马嘴，毫无意义的话。直到一声尖叫声打破了对立，一位妇人呼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雷伊，孩子失踪了，她的同伴纷纷摇头，她便把目光投向了空中花园的小队，脸上卸去了之前的戒备，只剩下满腔的焦急。

妇人慌张地询问那些构造体士兵有没有看到她的孩子，她的视线逐一掠过空中花园的所有构造体，最后定格在露西亚和丽芙身上，她快步跑了过来，用力按住露西亚的肩膀，像是拽住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妇人询问露西亚看到雷伊了吗？那孩子刚刚还在自己身边！

丽芙让那妇人冷静点，问雷伊是谁？首席想起来应该是之前那个小孩，那妇人连忙点头。里分析应该是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吓得躲到其他地方去了。随后居民们到处都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孩子的身影，万事走出来提到，要是在找刚才那个小鬼头的话，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往西面跑了。

妇人听到后脸色煞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妇人瘫坐在了地上，呼喊着，不要把雷伊也从她身边夺走啊。（这里就说明这位妇人早就知道孩子的父亲已经回不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样残酷的事实）

万事提醒到，以小孩的脚程跑不了多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首席想要带领灰鸦小队追上去，却被汉斯警告，现在不是处理那些小事的时候，如果还有闲情逸致在这个地方游手好闲，不如快点滚去戒备异合生物的来袭。

这时，一边的构造体士兵向汉斯汇报，03小队发来通讯，他们已经部署好了位域节点。汉斯问另外几支小队呢？那士兵回答，02和05小队遭受了异合生物的攻击，位于节点均被摧毁，04小队没有任何音讯，07和08小队还在探查红潮的边缘地区，还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可以进行节点铺设。

汉斯继续问部队损失情况呢？那构造体士兵回到，百分之三十。随后汉斯转身看向灰鸦小队，对这灰鸦小队一阵斥责，听到了没有，灰鸦小队，你们在这个地方磨磨蹭蹭的时候，无数的人正在前方战斗，为此受伤，乃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自己已经给了你们折中的方案，但是看来你们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你们知道在这个地方浪费的是谁的时间吗？你们在浪费你们同伴的时间，你们在浪费你们同伴的生命！现在没有精力花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了，如果你们不能说服他们离开这里，那就动用武力。要是不想动用武力，那就让他们在这里等死。

汉斯继续说道，首席技官的话你们忘了吗？一旦红潮蔓延到海岸线，死的不只是这里的人，整个地球都会被红潮淹没，在你们为了眼前的这点小事肆意发挥自己无谓的善良时，你们哪怕有一分一秒去思考过全人类的命运吗？为了一己私欲，将集体的利益弃置不顾，在我看来，你该滚回法奥斯学院，将军人的准则反复阅读，直到倒背如流为止！真是让人失望，自己还以为传闻中的法奥斯的首席会带来点惊喜，没想到只是不能雕琢的朽木之才。

一顿斥责过后，那位老人感叹这的确像是登上伊甸的幸运儿会说的话，集体利益是吗？高举大义的旗帜，这招真是用不过时，凛然体面到令人惊叹，当初将枪口对准同胞时，口口声声说着大义，现在又要用大义的旗帜来践踏我们最后的愿望吗？

汉斯听闻后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万事瞥了他一眼，然后扫视了一眼首席，他背过身，双手交叠在身后，作了一个手势，然后瞭望遥远的西方，首席看到了万事的小动作。一边的里感叹，为什么直到今天，还会被逼迫到这种境地中，做这种愚蠢的单项选择题。

随后首席拒绝了另外三人的随性要求，孤身步行至营地外，任凭冷风将自己的嘴唇和脸皮吹到干裂，事到如今，似乎现在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下，本来想要放空一下思绪，却在拐角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万事双手抱臂半靠在木屋的门前，只是用余光瞄了这边一眼，便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万事走过来问首席的队员呢？首席回应自己是一个人出来的，万事问难不成自己是在这故意等首席？首席回应是万事之前打的手势让自己来的，那是法奥斯学院的通用手势暗语。万事说那个是库洛姆队长闲暇时教给他和神威的，说是你们法奥斯指挥官才知道的通用手势暗语，自己闲着无聊，就记住了，没想到还真的有用上的一天，只有这种时候，自己才能清楚认知首席真的跟队长一样出身于那个指挥学校。

首席问万事叫自己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万事解释道，事发突然，这次理事会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解析红潮的本质，自己是最先发现红潮产生支流的斥候，是自己将情报传递给了空中花园，本来以外空中花园会给一个更加缜密的方案回来，到头来却是最简单粗暴的广域打击。

万事继续说到，自己对一件事情很好奇，之前和升格者的作战中，灰鸦深入到地下公式里并且和升格者直接接触过，那时候有听到过这个声音吗？首席摇了摇头，万事表示那这次就是特例，或者说是新增情况，从侦察兵的角度来看，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情报不明，哪怕有一丁点疏漏都会酿成大祸，在所有情报未查清之前就制定计划，降下打击，他们如何能保证所谓的天基武器能够遏制红潮？

首席问万事的意思是？万事解释说广域打击是基于现有情报的最优选择，却不一定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做法。万事忽然不再说话，只是斜睨向一个角落，之前那位妇人从角落里出来，跪倒在首席面前，哀求首席原谅她之前的鲁莽，只要愿意倾听她的请求，从她那拿走什么东西都没有关系。

首席将跪倒的妇人扶了起来，妇人请求首席帮忙把雷伊找回来，那孩子还那么小，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都怪自己告诉他，他的父亲到附近的城市去寻渣食物，他才会在那种情况喜爱还跑向那么危险的地方，那孩子的父亲正是自己的儿子，好几天前他说要去废墟那边给家里找一些备用的罐头，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后面自己试着去找他，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从那些红色的潮水里面。

妇人继续说到，自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很多同伴要么死在了里面，或是被飞溅的潮水感染了，不出几天就咽气了，起初还有很多人被它迷惑，后面大家都明白，即便里面传来挚爱之人的声音，也绝对不要靠近它，不能被“塞壬之音”所迷惑。（塞壬是河神埃克罗厄斯的女儿，是从他的血液中诞生的美丽妖精。因为与缪斯比赛音乐落败而被缪斯拔去双翅，使之无法飞翔。失去翅膀后的塞壬只好在海岸线附近游弋，有时会变幻为美人鱼，用自己的音乐天赋吸引过往的水手使他们遭遇灭顶之灾。摘自百度百科）

妇人带着哭腔说到，可是那孩子，雷伊他并不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死了……妇人捂住脸，指缝间溢出悲恸的哭声。重新稳定了一下情绪，妇人向首席请求，实现她最后的愿望，起码在最后关头，能让自己和雷伊一起，自己不想直到最后，都要一个人孤单地在这个地方逝去，自己也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要再将那孩子都从自己身边夺走了。

首席回应自己知道了，旁边的万事问首席知道什么了？首席回到，是万事叫自己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万事耸耸肩，回应到，自己可什么都没说，自己只是个单独行动的斥候，那个叫做汉斯的总指挥，并不是自己的长官，在库洛姆队长下达第二个命令之前，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你能理解这代表什么，对吧？首席回应是。

万事见首席利索的回答，感叹首席这种毫不磨蹭的性格倒是不讨人厌，怪不得队长这么欣赏首席。万事提醒首席想清楚，没有人能保证这么做实地对的，没人能确保这一切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没有人知道你为这付出的一切，也没有人会感谢你，甚至你可能还会因此受到处罚，即便这样，你还是想要跟过来吗？

首席回应到，立即动身吧。万事则瞄见了躲在后面的里，对里吼道，听到了吗？你们的指挥官是那么说的。里从帐篷后面走了出来，劝说首席不可以这样做，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擅自行动，无异于在战场上掉头逃走，这种独断的行为会被视为叛逃，更何况，太危险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只要最后一个节点铺设完毕，空中花园撤退的命令马上就会下达。

首席只是说出里的名字，让他相信首席自己能办到，如果在这个地方退缩了……里接上了首席要说的话，是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吗？居然说出这种话，无法拯救所有人，但是起码拯救自己双手可以触碰到的人，你总是这样，自己一直都相信着首席的所有指令，你是我们的指挥官，既然这样就带上我们。

首席拒绝了里的请求，里也明白，带上整个灰鸦小队直接离开，会被视为叛逃，但是现在是在乎那种军规的时候吗？灰鸦小队没有人惧怕登上军事法庭，如果有任何惩罚，大家一起承受。首席对里解释到，不是这样，自己需要灰鸦小队留在这里，为了所有人。

里瞬间明白了首席的计划，保全力量，随时待命以应对突发情况，里对首席说自己明白了，露西亚和丽芙那里，他会去解释，安全回来，否则灰鸦小队不会离开，灰鸦小队永远是一体的。里走到首席身前，重重拍了一下首席的肩膀，随后将一枚黑色的六棱柱黑色长针，和一个通讯装置交到首席手上。

里解释道，位域节点的有效部分只有顶端，自己直接把它拆卸下来了，顺便做了些细微的改造，只有首席的认证才能开启它，通讯装置已经修好了，但是这里信号不稳定，如果超过三十公里，就没有办法保持稳定通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