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尾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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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部电影，2012年2月24日上映，我是后来在当年下半年的某一天晚上无意看了的。

影片开始的第一个镜头，就被吸引住了。

昨晚上读《千家诗》，读到苏轼的《赠刘景文》的时候，我还做了笔记，五个字，正是这部电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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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赠刘景文》全诗是这样写的：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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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有人拿陈寅恪的两句诗——“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来写照东邪黄药师一样，也有人拿苏轼的这两句诗——“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来写照辜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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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信笔就写到了辜鸿铭，新近读完的张大春的《南国之冬》，也是写到了辜鸿铭的。

再来读一遍：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春天踏青，秋天辞青，好像朱颜辞镜花辞树。

也有人说，《东邪西毒》，是那个武林最辉煌的时候，因为，天下风云出我辈。

而后，一入江湖岁月催。

也有人接着说，《一代宗师》，就是那个武林最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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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部电影，叫做，《倭寇的踪迹》，导演：徐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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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从《倭寇的踪迹》这部电影开始，从徐皓峰这个名字开始，进入又一个江湖，遍览徐皓峰的著作，《大成若缺》、《逝去的武林》《道士下山》、《大日坛城》、《武士会》、《刀与星辰》、《白色游泳衣》、《民国刺客柳白猿》、《大明末世南京城》等，还有后来的《诗眼倦天涯》等，以及最新的《大日坛城（重写版）》。

十年前，从《城邦暴力团》这部小说开始，从张大春这个名字开始，进入又一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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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峰的江湖与张大春的江湖，在我而言，某种意义上，完好接续了金庸古龙梁羽生他们的江湖，明清以后，民国以来的江湖，我就一直期待能有人来表达这样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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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峰与张大春他们的江湖上有句话，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果然，2013年1月8日，王家卫的《一代宗师》上映。而后，2015年1月8日，王家卫的《一代宗师》再次上映。

记得后来有媒体采访章子怡，章子怡就调侃王家卫导演，说导演一定是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一个人偷偷看关于《一代宗师》所有的样片，数倍于成片的样片，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剪辑出几个版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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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们宣发《一代宗师》这部电影，谓之曰：王家卫的美学，邹静之的文学，徐皓峰的武学。编剧上也没有张大春的名字。

其实一开始张大春给王家卫写的剧本是这样子的，陈宝琛与郑孝胥这两个最后的帝师在打赌，赌什么呢？文人嘛，赌背《十三经》，然后二人背着背着，都背到跟溥仪这个末代皇帝情景相似的章节上了，于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荒谬又悲哀的场景，文戏武唱，一下子就转场到了南北武林不相容的情节。但后来我们看到的成片没有这样的场景，所以张大春也就没有署名，但宫宝森在金楼相逢大师兄丁连山那一段，也还是出自于张大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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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论如何，终于，在《一代宗师》当中，徐皓峰与张大春相遇了，一个我和另一个我相遇了，跋山涉水，越过山丘，相遇了。

我写过关于徐皓峰《倭寇的踪迹》的小文，也写过关于徐皓峰《箭士柳白猿》的小文，也写过关于徐皓峰《师父》的小文，也写过关于王家卫《一代宗师》的小文，有的，发在了公众号当中，有的，像王家卫一个人在房间里沉溺于他的样片一样，我自己一个人敝帚自珍地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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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我以关于《一代宗师》的小文的结尾作为结尾吧。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宋人陆游的那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江湖，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