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典籍之舜-《春秋左传》里的舜（上）

评析典籍之舜-《春秋左传》里的舜（上）

王照伦

『原文』秋七月，有神降于莘。

惠王问诸内史过曰：“是何故也？”对曰：“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对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从之。内史过往，闻虢请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听于神。”

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应、宗区、史嚚享焉。神赐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闻之：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聪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凉德，其何土之能得！”（《春秋左传》第83页）

『译文』鲁庄公三十一年（前663年）秋季，七月有神明在莘（莘，先秦古国名，夏禹之有莘氏。位于近陕西省合阳县洽川乡[原称“东王乡”]。是远古三皇五帝中帝喾的埋葬之地[现有墓地遗址，也是先秦贤士伊尹埋葬之地，文革中毁]，还是《诗经》开篇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黄河大峡谷中河西之滩地，就是描述“窈窕淑女”太姒和周文王的爱情故事，古莘国是古代关中文华丰盛之地，有“好女不嫁十里”之说）地降临。

周惠王向周朝的大夫内史过询问这件事说：“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呢？”内史过回答说：“当1个国家将要兴起的时候，神明就会降临这个国家，目的是来观察这个国家的领导人的德行如何；当1个国家将要灭亡的时候，神明也会降临这个国家，目的是观察这个国家的领导人的邪恶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所以说，有的国家因为遇到神明的降临而兴起，也有的国家会遇到神明的降临而灭亡，虞舜、夏禹（夏朝要兴起时，祝融神降临嵩山；快灭亡时，火神一连两夜出现）、商、周（周朝要兴起时，凤凰在歧山鸣叫）都有过这种情况。”周惠王说：“请问，应该怎么应对这件事呢？”内史过回答说：“应该使用相应的物品来祭祀神灵。看看他来到的日子，按规定，这个日子的祭祀该使用什么祭品，也就是降临的神灵所需要的祭品。”周惠王按照内史过的说法并且让内史过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内史过前去祭祀，听到虢国（虢国是中国西周时期的重要诸侯封国，前后有4个虢国，因位置不同为别被加以东、西、南、北相区别，其国君均为姬姓，周武王灭商后，周文王的两个弟弟分别被封为虢国国君，虢叔封西虢[今陕西宝鸡市东]，虢仲封东虢[今河南荥阳县西汜水镇]。在这里所说的虢国应该是东虢国，西周初年所封诸侯国，位于现河南荥阳，公元前767年被郑国所灭，虢仲后裔虢序被平王封于夏阳[今山西平陆]，号北虢，因实力单薄而依附于南虢[今人所谓“南北虢实为一虢”即源于此]。前658年亡于晋，以郭为氏，郭偃即虢的后裔，仕晋献公、文公。其后裔被安置在晋国都城，晋国末辗转来到晋阳以北，秦汉以来形成太原望族）请求神明赐予土地，回来说：“虢国必定要灭亡了，暴虐而听命于神明。”

神明在莘地住了6个月，虢公派遣祝（掌管祭祀祝祷等事宜的官员）应、宗区、史（史官）嚚去祭祀。神明答应赐给他们疆土田地。史嚚说：“依我看，虢国恐怕要灭亡了！我听说：‘在国家将要兴起的时候，要听命于百姓；当国家将要灭亡的时候，才听命于神明。’神明，是聪明正直而又一心一意的，按照不同的人而行事。虢国做了那么多的恶德和坏事，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要求神灵赐予虢国土地呢？”

『评析』这段文字在内史过的议论中谈到了舜时代的事情。在这里，内史过提出了1个十分明确的“国家兴衰说”，也可以称之为“国家兴衰的预言”，那就是“国兴听命于民，国亡听命于神”。他曾经预言过几个事情都是一语成谶，十分准确。因此，被称之为“预言家”。

内史过的第1次预言就是以上在与跟惠王交谈的过程中产生。内史过预言了虢国将要灭亡。果然，在周惠王十九年（公元前658年）的冬天，晋国的大军借道虞国把虢国给灭了。

内史过的另一次预言发生在周襄王三年（公元前648年）。那年晋国的惠公即位，周襄王派邵公过和内史过等人去赐予惠公爵服命圭。在这次朝廷正式任命或承认的重大仪式上，晋国的大臣吕甥、冀芮等为晋惠公赞礼，协助晋惠公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很不礼貌，而晋惠公拿着玉圭，站在那里的位置也低于礼仪的规定，向朝廷拜谢时也不恭敬，只是低头、弯腰了而已。内史过回到国都跟周襄王回报时说，晋国即使不灭亡，晋惠公也肯定没有后代，而且吕甥、冀芮难逃杀身之祸。内史过接着说因为晋惠公不是他父亲的嫡长子，1个人无命而有运，就应该戒惧用慎，恭敬小心。如果不能约束自己 而疏远了跟邻国的关系，亏待大臣和人民而不尊敬天子，那他拿什么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呢？拿这次重大国事活动来说，他拿玉圭的位置低就是废弃了关于身份认证的礼仪，他下拜不行稽首礼只哈1下腰这是心欺天子。他欺骗天子，臣民也就会欺骗他，他废弃礼仪臣民也会背弃他。那两个大臣不劝阻他而是附和了他，也肯定会遭到灾祸。5年后晋惠公成了秦国的俘虏，12年后晋惠公死去晋国发生动乱，他的儿子怀公被杀，怀公没有后人。他的大臣吕甥和冀芮则被秦穆公设计杀死。

『原文』冬十月，仲杀恶及视而立宣公。书曰：“子卒”，讳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务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务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听？”弗听，乃入，杀而埋之马矢之中。公冉务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复叔仲氏。

夫人姜氏归于齐，大归也。将行，哭而过市曰：“天乎，仲为不道，杀适立庶。”市人皆哭，鲁人谓之哀姜。

莒纪公生大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纳诸宣公。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诸竟，曰：“今日必达。”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队。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鸇之逐鸟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则为贼，掩贼为藏，窃贿为盗，盗器为奸。主藏之名，赖奸之用，为大凶德，有常无赦，在《九刑》不忘。’行父还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敬忠信为吉德，盗贼藏奸为凶德。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宝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德，是以去之。

“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苍舒、隤敳、檮戭、大临、尨降、庭坚、仲容、叔达，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民谓之‘八恺’。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谓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济其美，不陨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举。舜臣尧，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地平天成。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德，丑类恶物，顽嚚不友，是与比周，天下之民谓之‘浑敦’。少嗥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蒐慝，以诬盛德，天下之民谓之‘穷奇’。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嚚，傲很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济其凶，增其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浑敦、穷奇、檮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书》数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从’，无违教也。曰：‘纳于百揆，百揆时序’，无废事也。曰：‘宾于四门，四门穆穆’，无凶人也。

舜有大功二十而为天子，今行父虽未获一吉人，去一凶矣，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几免于戾乎！”

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将奉司城须以作乱。

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使戴、庄、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以靖国人。（《春秋左传》第215～216页）

『译文』鲁文公十八年（前609年）冬十月，襄仲（即东门襄仲，姬姓，东门氏，名遂，字襄仲[一说襄仲为其谥]，春秋前期鲁国贵族，权倾朝野的政治家，鲁庄公之子。因家住曲阜东门而立东门氏，故称东门襄仲，亦称公子遂）杀死太子恶及太子视而立俀为鲁宣公。孔子在《春秋》上的记载说：“子卒。”而没有说襄仲杀死太子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

襄仲借君主之命召惠伯（即叔仲惠伯，姬姓，叔仲氏，名彭生，谥惠，又被称为叔彭生、叔仲彭生，春秋时代鲁国人，是叔牙的孙子，武仲休的长子。鲁文公时叔仲惠伯为卿，同时担任太子恶的师傅）。惠伯的家臣公冉务人阻止惠伯，说：“不要去，去了必死无疑。”叔仲惠伯说：“君命不可违，即使是死也得去。”公冉务人说：“如果是君命，可以死，襄仲的借君命，为什么听从？”叔仲惠伯不听，进入公宫，襄仲杀死了他并且把他埋在了马粪之下。公冉务人侍奉叔仲惠伯的妻子儿女逃奔到蔡国，随后重新立了叔仲氏。

鲁文公夫人姜氏回到齐国，这是大归，从此之后再也不回鲁国了。在走的时候，哭着经过集市，说：“天啊，襄仲不道，杀死嫡长子而立庶子。”市集上的人看到姜氏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都十分伤感地哭了，鲁国人因此称她为哀姜。

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下季佗，因为偏爱喜爱季佗而废掉了太子仆，而且在国内做了许多不仁不义的事情。废太子仆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依靠莒国的支持者杀死了他的父亲莒纪公，带着财宝投奔到鲁国。把财宝交给鲁宣公之后，鲁宣公赏赐给他一个城邑，说：“今天必须收留他。”季文子让司寇把他送出国境，说：“今天必须把他送走。”鲁宣公问季文子为什么不能收留莒国的废太子仆，季文子让太史克回答说：“先大夫臧文仲教导行父（即季孙行父，就是季文子）侍奉君主的礼仪，行父根据其教导以周旋，不敢丢失坠落。说：‘见到对君主有礼的，就侍奉他，就像孝子养育父母一样；见到对君主无礼的，就诛杀他，就像鹰鹯逐杀鸟雀一样。’在先君周公制定的《周礼》里是这样说的：‘法则是用以观察德行的，德行是用以处理事情的，处理事情是用以度量功劳的，功劳是用以教育和引导民众的。’又在制作的《誓命》里说：‘毁弃礼仪就是贼，隐藏奸贼就是窝赃，偷窃财物就是强盗，盗窃国宝就是国奸。如果我们收留了莒国的废太子仆，那么我们鲁国就有了窝赃的坏名声，我们接纳赃物，是极大的凶德，这在我们的法律之中都是不能赦免的罪责。在我们自己制定的《九刑》之中写得清清楚楚，是不能忘记的。’行父仔细观察了莒国的废太子仆，认为他是一个没有任何长处的人。孝敬和忠诚信任为吉祥的美德，盗贼和藏奸是凶恶的罪行。那个莒国的废太子仆，对于自己的父亲应该遵从的法则是孝敬，可是他却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是为不孝；对于自己的国君应该效忠，而他却杀死了自己的国君是为不忠；对于他的国家他应该遵循的原则是诚信，可是他却窃取了国家的宝玉是为不信。对于这样1个不孝、不忠、不信的人，对于这样1个地地道道的盗贼，他拿来的财宝就是地地道道的赃物，是大凶、大奸、大邪之兆。我们如果保护像他这样的人，那就是与盗贼沆瀣一气的窝赃行为。如果我们做了这样的怀榜样，鲁国的民众就会效法我们而导致混乱，民众就会做出无法无天、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了抑恶扬善，为平民百姓做出好榜样，因此必须赶走他。

 “从前高阳氏（即颛顼）有才子8人，分别是苍舒、隤敱、梼戭、大临、尨降、庭坚、仲容、叔达，他们具有平等、圣明、广阔、渊博、明白、允诺、忠厚、诚信的美德，而被天下的老百姓称之为为‘八恺’。高辛氏（即帝喾）有才子8人，分别是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他们具有忠贞、严肃、恭敬、修美、明白、慈祥、仁惠、和睦的美德，而被天下的老百姓称之为为‘八元’。这16个被黎民百姓赞誉的家族，世代都继承他们祖先的美德，绝对不会做损害他们的名声的事情。一直到了尧的时代，尧不能推举贤人。舜臣服于尧之后，推举‘八恺’，让他们主持诸侯的土地事务，以管理百事，无不按照时间的顺序安排耕种，创造了地方上平静祥和、上天满意的新局面。舜推举‘八元’，让他们到四方传布5种教化引导老百姓的所作所为，达到了父亲能够选择最佳行为方式经营家庭、母亲变得慈爱、兄长变得友爱、弟弟变得恭敬、儿女变得孝顺，家庭内部变得平安和谐、家庭外部的事业有成。从前帝鸿氏（中华民族祖先人物，为古代东方氏族首领，山海经大荒东经中为帝俊之子）有个不成才、不成器的儿子，使用掩盖最佳行为方式包庇奸贼，喜好行为凶恶的品德，憎恶同类厌恶万物，顽劣暴虐不友好、不友善，结党营私，无恶不作，天下的老百姓称之为‘浑沌’。少皞氏（少皞氏是古代中国传说中的人物。据《史记·五帝本纪》记载：“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少皞氏有个不成才、不成器的儿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有个不成才、不成器的儿子，他毁弃信誉废弃忠诚，崇尚修饰恶言，信奉假、恶、丑，图谋谮言雇佣违背，致力于谗言，喜欢与邪恶为伍，以诬害善良为基本工作，天下的老百姓称之为‘穷奇’。歂顼氏（颛顼是中国上古部落联盟首领，“五帝”之一，姚姓，号高阳氏，黄帝之孙，昌意之子。颛顼生子穷蝉是虞舜的天祖。后来的夏、楚都成了他的子孙）有个不成才、不成器的儿子，简直没办法教育和引导，他不知晓是非曲直，叫他向东他向西，叫他打狗他骂鸡，教他向善他奔向邪恶，他孤傲违背人间的伦理不按照事物发展的规律办事情，以对抗天之常规为乐事，天下的老百姓对他深恶痛绝把他称之为‘梼杌’。这3个家族，世代都继承他们的凶恶，增加他们的恶名，以致成为罪恶深重的家族，一直到尧的时代，尧也不能去除他们。缙云氏（缙云氏指1个古老氏族，作为一个传说时代的氏族或部落，最早见于《左传》文公十八年）有个不成才、不成器的儿子，对于饮食的贪婪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对于财物的追求达到了空前绝后的水平，浸润于欲望之中而不能自拔，崇尚侈靡而永无止境，他的贪婪的欲望总是不能得到满足，聚敛积累财物不择手段，不知道后果达到了极点，搜刮财富不分别孤寡、不体恤贫穷，天下的老百姓把他比于三凶之一，称之为‘饕餮’。此时上天感到了黎民百姓应该脱离苦海，于是让舜臣服于尧，叫舜将三凶他们排除在四门外，流放4个凶恶家族，把浑敦、穷奇、梼杌、饕餮，赶到四方荒野，让他们去抵御螭魅鬼怪。因此尧去世后天下还是这个样，老百姓安居乐业，民众同心拥戴舜，以他为天子，因为他推举了16个相，去除了四凶。所以《虞书》（《尚书》组成部分之一。相传是记载唐尧、虞舜、夏禹等事迹的书。今本有《尧典》《舜典》《大禹谟》《皋陶谟》《益稷》5篇。其中《舜典》由《尧典》分出，《益稷》由《皋陶谟》分出。《大禹谟》系伪《古文尚书》的1篇）举出舜的功业说：‘他慎重于美好的《五典》（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五典》的仁、义、礼、智、信都能够服从。’没有违背教导，又说：‘他接受管理百种事务，百种事务都能按序承受。’没有废弃百事，又说：‘他在明堂四门礼敬宾客，四方来宾都和睦美好。’没有凶人。舜有大功20件而成为万世景仰的天子。如今的行父虽然没有获得1个吉祥的好人，但是他却去除了莒国的废太子这么1个凶人，与舜的功劳相比，已是二十分之一了，差不多可以免去他的违抗君命的罪过了吧。”

宋国武氏的族人诱导昭公的儿子，准备伙同司城须（即母弟须，子姓，名须，又称司城须，是宋成公的儿子，宋文公的同母弟弟，宋国司城）发动叛乱。

十二月，宋文公杀死同胞弟弟司城须和昭公的儿子，让戴公、庄公、桓公的族人在司马子伯的宾馆里攻打武氏，于是把武氏、穆氏的族人赶出国去。派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去世，派乐吕为司寇，以安定国人。

『评析』这段文字，借鲁国的太史克之口讲述了舜的20大功绩。也给鲁宣公上了1堂课如何用人的生动的政治课。

『原文』夏四月戊午，晋侯使吕相绝秦，曰：“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天祸晋国，文公如齐，惠公如秦。无禄，献公即世，穆公不忘旧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又不能成大勋，而为韩之师。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逾越险阻，征东之诸侯，虞、夏、商、周之胤，而朝诸秦，则亦既报旧德矣。郑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擅及郑盟。诸侯疾之，将致命于秦。文公恐惧，绥静诸侯，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无禄，文公即世，穆为不吊，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淆殽地，奸绝我好，伐我保城，殄灭我费滑，散离我兄弟，挠乱我同盟，倾覆我国家。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勋，而惧社稷之陨，是以有殽之师。犹愿赦罪于穆公，穆公弗听，而即楚谋我。天诱其衷，成王殒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灵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阙翦我公室，倾覆我社稷，帅我蝥贼，以来荡摇我边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犹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涷川，俘我王官，翦我羁马，我是以有河曲之战。东道之不通，则是康公绝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领西望曰：‘庶抚我乎！’君亦不惠称盟，利吾有狄难，入我河县，焚我箕、郜，芟夷我农功，虔刘我边陲。我是以有辅氏之聚。

“君亦悔祸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献、穆，使伯车来，命我景公曰：‘吾与女同好弃恶，复修旧德，以追念前勋。’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会。君又不祥，背弃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雠，而我之昏姻也。君来赐命曰：‘吾与女伐狄。’寡君不敢顾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于狄，曰：‘晋将伐女。’狄应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恶君之二三其德也，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虽与晋出入，余唯利是视。’不谷恶其无成德，是用宣之，以惩不壹。诸侯备闻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昵就寡人。寡人帅以听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顾诸侯，矜哀寡人，而赐之盟，则寡人之愿也。其承宁诸侯以退，岂敢徼乱。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诸侯退矣。敢尽布之执事，俾执事实图利之！”（《春秋左传》第302～303页）

『译文』鲁成公十三年（前578年）夏季的四月初五日，晋厉公派遣吕相（春秋时晋大夫魏锜之子魏相。以擅长外交辞令着称。魏锜亦称吕锜，故魏相亦有吕相之称。一说因食邑在吕，故又称吕相。吕相又指吕不韦。因曾为秦相，故称。按《通志·氏族五》，吕相是复姓）去和秦国断绝外交关系，说：“从前我先君晋献公和贵国先君秦穆公互相友好，合力同心，用盟誓来表明，再用婚姻加深两国关系。上天降祸于晋国，晋文公到了齐国，晋惠公到了秦国。不幸，晋献公去世。秦穆公不忘记过去的恩德，使我们的晋惠公因此能在晋国主持祭祀，但又不能完成重大的勋劳，却和我国有了韩地之战（公元前646年，秦国和晋国爆发韩地之战，靠着运气和修来的福缘，秦国活捉晋惠公）。后来心里又有些懊悔，因此成就了我们的晋文公回国为君，这都是秦穆公的功劳。晋文公亲自身披甲胄，登山涉水，经历艰难险阻，征服东方的诸侯，虞舜、夏禹、商、周的后代都向秦国朝见，也就已经报答了秦国过去的恩德了。郑国人侵犯你们君王的边界，我们的晋文公率领诸侯和秦国共同包围了郑国，但是秦国的大夫不和我们国君商量，擅自和郑国订立了盟约。各个诸侯国这件事情痛心疾首，打算和秦国拚命讨回公道，晋文公恐惧盟友之间相互残杀，于是安抚各个诸侯国的国君，才使得秦军得以平安地撤退回国而没有受到损害追击，这就是我国有大功劳于西方秦国之处。

“十分不幸的是，晋文公去世，秦穆公对我们晋国极不友善，出言不逊蔑视我们故去的国君，以为我们晋襄公为软弱可欺，突然侵犯我们的殽（殽，也作“崤”。又名嶔崟山、嶔岑山，在今河南省洛宁县北。山分东、西2崤，中有谷道，坂坡峻陡，为古代军事要地）地，断绝我们同友好国家的往来，攻打我们的城堡，绝灭我们的滑国（周朝姬姓的封国，爵位为伯爵。建都于滑[今河南睢县西北]。公元前691年至公元前678年之间徙都于费[今河南偃师市西南]，具体何时何因迁于费，因史料的缺乏不得而知。周襄王二十五年[公元前627年]，滑国被秦国所灭），离散我们的兄弟之邦，扰乱我们的同盟之国，颠覆我们的国家。我们晋襄公没有忘记你们的君王过去对晋国的勋劳，而又害怕我们自己的国家被颠覆，这样才有殽地的这一战役，但是还是愿意在秦穆公那里解释以求赦免罪过。秦穆公不听，反而勾结楚国来谋害我们晋国。是上天有意保佑我们晋国，使得楚成王丧命，秦穆公因此不能实现灭亡我晋国的愿望。秦穆公、襄公去世，康公、灵公即位。秦康公虽然是我国的穆姬所生的，但是他又想损害我们的公室，颠覆我们的国家，率领我国的内奸，以动摇我们的边疆，因此我国才有了令狐这1战役。秦康公还是不思悔改，又进入我国的河曲（今河曲县），攻打我国的涑（涑水在山西省西南部，源出绛县太阴山，流经闻喜、临猗，至永济县西南入黄河）川，掠取我国王官，割断我国的羁马，因此我国才有了河曲这一战役。东边的道路不通，那是由于康公同我们断绝友好所造成的。

“等到你们新的君王继位以后，我们的国君晋景公伸着脖子望着西边说：‘也许秦国要安抚我们了吧！’但是你们的君王根本不考虑和我们结盟，却利用我国有狄人的祸难，侵入我国的河县，焚烧我国的箕地、郜地，抢割我国的庄稼，骚扰我国边境，我国因此而有辅氏的战役。君王也后悔战祸的蔓延，而想求福于先君晋献公和秦穆公，派遣伯车前来命令我们景公说：‘我跟你重修旧好、丢弃怨恨，恢复以往的关系，以追念以前的勋劳。’盟誓还没有完成，我国的晋景公就去世了，因此我们国君才和秦国有令狐的会见。你们的君王又对我们晋国十分不友善，背弃了盟誓。白狄和君王同在雍州境内，他们是君王的仇敌，却是我们的亲戚。你们的君王前来命令我们说：‘我跟你攻打狄人。’寡君不敢顾及亲戚，畏惧君王的威严，就给官吏下令攻打狄人。但是你们的君王又对狄人有了别的念头，告诉他们说：‘晋国将要攻打你们。’对你们君王的做法，狄人接受而又厌恶，因此就告诉了我们。楚国人讨厌你们君王的反复无常、出尔反尔的不道德行为，也来告诉我们说：‘秦国背弃了令狐的盟约，而来向我国请求结盟’，说：‘对着皇天上帝、秦国的三位先公、楚国的三位先王发誓：我虽然和晋国有往来，我只是唯利是图。’楚国人讨厌秦君的反复无常，因此把事情公布出来，以惩戒言行不一的人。”

『评析』这段文字淋漓尽致地记述了秦国的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反复无常，歌颂了舜的后人遵循祖先舜言行若一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