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约 魔法禁书目录 九 7
不自觉地，奥帝努斯的动作停止了。
怎么了……？
明明只要再跨越过数回的杀戮，就能完全放弃第一希望了。
不可见的斩击从上条当麻的身旁擦过，背后钢筋水泥的校舍则被击了个粉碎。
上条当麻没有回头。
只是正面地注视着奥帝努斯。
自己的敌人。
魔法之神。
因痛苦而扭曲的奥帝努斯的脸。
话语从少年的嘴里漏了出来。
终于——
第一次攻击没打中。上条没有出血。即使如此，脸色很是糟糕。这是经历着多到连统计都觉得厌烦的，承受着单方面的杀戮的代价。如果内心可以用肉眼看到的话，估计上条的心早已碎了一地吧。
但是。
他还是说了。
终于……我也有胜算了啊！
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的面颊。
开什么……玩笑。因为重复斗争而产生的精神磨耗…………？你认为就这种东西，会让我的动作停止吗……
我不是心理系的能力者，人的心灵什么的根本不清楚。所以你自个去判断吧。差一点就要放弃的，可不只有我哦。脸色糟糕这一点，在我看来倒觉得你更加糟糕呢。
奥帝努斯的脸，稍微扭曲了。
并不是上条的话造成的，而是脑中不断响起的噪音的影响。
就算这是磨耗的积累造成的伤害，但我跟你的规格是完全不同的！就算一起经历同样的痛苦，先会烧掉脑子的不是你才怪！！但是，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呵，明明是神，却得不出答案吗？
怎么可能，你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不是吗？难道一边承受着，一边装出没事的样子？不，那是不可能的。在能让神受伤害的痛苦前，人之躯是无法欺瞒过去的。如果你承受着跟我一样的疼痛，你的脑袋早该在很久以前就变形了才对！！
听到这些，上条轻轻地笑了。
他，说了。
……你想的都不对哦，奥帝努斯。
啊？
我和你一起在同样的场所度过了同样的时间。那样的话会承受同样程度的伤害也是理所当然的。也许你会这么考虑，事实上这是不对的
他说话的意义完全不明白。
但是奥帝努斯不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妄言。现在精神磨耗的伤害就出现了落差。
对神拿出这种比喻，可能显得稍微低俗，这就跟打电子游戏一样，奥帝努斯。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很弱的玩家在不断挑战压倒性强大的BOSS角色却被反杀，这不会让人觉得无聊。虽然赢不了。不满也会积累。但是对完全赢不了的对手进行这样那样的尝试，解析它的攻击模式，这可是很有趣的。虽然数据里什么都不会留下，但也会感觉到某种成就。再说，和自身角色不相称的强敌战斗这件事本身就有着某种意义。遇见谁也没见过的稀有BOSS，仅仅这样就能成为话题呢。
……
可是，如果相反的话会怎样。压倒性强大的玩家对弱爆了的垃圾角色不停地狩猎，稍微想想都觉得无聊。玩个几十分钟就很难保持精神集中了。只是习惯性作业而已。连任何新尝试的必要都没有，经验值和钱都不会上升的话，那就真的什么成就都没有了。跟和自己角色不符的垃圾角色战斗一点意义都没有。遇见谁都知道的垃圾角色，一点话题性的挑战没有。
就算是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各人所饰演的角色也是完全不同。
对无谋的挑战感到价值的弱者，与被强迫去配合这种挑战而快要厌烦的强者。
最终，精神磨耗上没有明确的基准。
全是内心的问题。
这样的话。
无论重置多少次。我们都共同经历着同样的事象。我们都会一起漫步在这地狱般的迷宫中……即使如此，我们也是不一样的。我跟你完全不同。磨耗的速度完全不同！！这种超越规格的差距，先将你逼入了绝境！你已经不能重置世界了，奥帝努斯。如果你还要继续的话，之后你就会从内部崩溃掉！！
那是一枚看不见的匕首。
虽然上条当麻一拳也没有击中奥帝努斯，但是成功地投掷出了可能给予对手致命伤的凶器。得到了迫使魔神进行交涉的材料。
那好吧……
低声地。
奥帝努斯仿佛像野兽一般嘟嚷着。
那样的话，我就在这里放弃吧。
……
放弃第一希望【'原来的世界'】，甘心于第二希望【'下一个世界'】。如果不能再拖延下去的话，那么干脆在这里舍弃掉你的生命好了。确实，也许这正是一个可以让我放弃的好契机。但同样，你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脑中的疼痛。
内心被这种暖昧不明的东西逼入绝境。
比起那些，眼前的人类，领先于自己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宽恕。
不会再回头。不会再重置。不会再迷茫。将全部舍弃，决定向前走……
这下，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复活了，人类。你已经赢不了了。至今为止你也没赢过一次。那就在这一击下凋零吧！！
奥帝努斯没有移动的必要。
只要轻轻地挥下『枪』就行。
不可见的爆炸，会毫不犹豫地将上条当麻炸成粉末吧。
重复了数不清的重置，多到连过去与未来的分界线都无法分清了。显而易见的结果。
奥帝努斯现在描绘出的理想的破坏，过去也被无数次的描绘过，所以，不会失败，有成千上万的实绩可以保证。
名名应该是这样。
轰！！！！！！
下一个瞬间，上条通过往身旁飞跃的方式，将看不见的毁灭正确地回避了。
7
（叱…叱！！）
上条当麻由于全身强烈的激痛，脸部不禁紧绷了起来。
姑且从致命区域中抽身了，但是爆炸的余波毫不留情地击中了尚在空中的上条的身体。
少年的身体比预想中的地点要飞得更远，他摔倒在了地面上，为了消除冲击力不断地翻滚着。
即使如此，他活了下来
……
奥帝努斯的独眼直直地盯着目标，并且轻轻地举起『枪』。
Bong！！！！！！
大量不规则的爆炸，像墙壁一般毫无间隙地袭向上条。
上条没有提起右手。
就像在满员的电车中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想要向车门那边移动一样，扭着身子向侧面跨出一小步。
仅仅如此而已。
小小的少年的身体灵巧地从数千数万的爆炸形成的墙壁的缝隙中挤了过去。
什、么？
产生的结果与自己的理论不符。
奥帝努斯用这种语气喃喃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你的规格根本不可能和我缠斗的！！
也是呢。无论重复多少次，等级啊，战力啊什么的也不可能增加，也没有发展成幻想杀手隐藏起来的力量突然爆发那种显而易见的局面。我就是我，并没有变身成其他什么东西。
那为什么……！！
夜空中的星星仿佛揭示凶兆般闪耀着。
然后化为锐利的光芒如同豪雨一般倾注而下。
可是。
为什么你还活着！？
忘了吗。还是说实在微不足道于是没听进去呢，奥帝努斯。我这样说过哦：'但是对完全赢不了的对手进行这样那样的尝试，解析其攻击模式是很有乐趣的。虽然数据里什么都不会留下，但也会感觉到某种东西得到了成长'。
……难不成……
就算不能像RPG游戏那样能简单地升级，就算体力值和能力不会变化，我也一直不停地解析着。我一次又一次的被杀，一点又一点地记下你的战斗模式，从头到脚的各种小习惯，甚至是身体的动作本身我都记下来了！！毕竟机会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因为我和你战斗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也数不清了啊！！
就像是在复古的射击游戏当中，比起强化游戏里的参数，提高现实中玩家的技术更容易通关。
第一次遇见的鬼一般的难度，即使认为这绝对没办法打到，随着交手次数的增加后也会察觉到对方动作或弹幕中的特征。渐渐地掌握些技巧，最终也能像流程作业一般将BOSS角色打倒前往下一个关卡。
至今为止，我不只是单纯地任你宰割啊……
虽然很可惜，一次都没赢过你，不是放不放水的问题，我无论使出浑身解数终究还是会被杀。可是，我也不是毫无意义得一直被杀。为了各种尝试，有时我故意选择被杀。只要死了还记得就行。
高洁的神啊，虽然对你来说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普通人类的娱乐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也许毫无意义。
除了满足感外什么也得不到。
可是。
我是一名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虽然右手寄宿着特殊的力量，也不见得就能够和专业的家伙抗衡。即使我避开了神的攻击，我果然还是我。跟普通的魔法师战斗也会普通的输掉。只是这种规格而已
DongKang——！！
一边被爆炸声追逐着，上条一边说道。
攻击无法击中。
潜入到极小的缝隙中，或者说是背离奥帝努斯预想中的针对性攻击，通过极限的移动来阻止肉体的爆裂。
但是我摸清你的攻击模式了。就算我会普通地输给其他的魔法师，但是只对你的话还是有空可钻的。虽说拥有神的力量，却是以人之躯攀登到顶的魔法之神。虽然这么讲对神太失礼了，但你总让人觉得亲近呢。因为你有欲望，又会产生敌对心，不是那种不管怎么交流也难以理解的类型啊。
上条对隐藏在世界里侧的神魔没有太多研究。
可是少年所说的刚好就是这种多神教的众神的特征之一。
多神教的众神不仅只有理性还持有感情，不光是正面积极的感情——爱情、正义感这些东西，恐惧和嫉妒等负面也会堂堂正正地表现出来。
虽然被称为神，但也会被允许迷茫、失败之类的普通的事。
这既是说。
大概，你并不纯粹。
众神，是被称为众神的这一整体才能得出完美的答案。
由于相互的弱点被补完，构成无论是哪种敌人都不能突破的坚牢的防御系统。
这是多神教神话的特征之一。
如果，抛开天上的世界和其他的众神，只显现自身为中心的话，只靠这样并不一定能发挥其万全的力量。
即使奥帝努斯完成了，但只是这样是成为不了【绝对】的！！
……
说中了。
重合了。
并不是谁教授的。也不文献中记载的。只是单纯的经验，渗进身体的经历得出的粗糙答案。但是，这可能比上品的学问更加具有不明正体的危险性，奥帝努斯静静地接受着。
这也难怪。
这是不停留于脑中表面知识，以身体去感受无可言传的事物，将其运用到技术上的结果。
并且，北欧神话就是以争斗为轴心的巨大系统。
立于顶点的奥帝努斯，比起在桌面上得出的干净单纯的理由，更注重在实战中获得的经验。
即使那是，敌人得出的。
……呵哼，原来如此。
咻，听见了风被切断的声音。
那是奥帝努斯轻摇着『枪』的声音。
那并非攻击的号角。
『枪』缓慢地动着，那是特地用两手握紧的动作。
虽然对和奥莱尔斯的孽缘也让人很头疼，我曾经觉得那就是世界能反抗的极致了
……？
回过神来，只看一起度过的时间的话，你已经超越他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会酿造出超越他的『理解者』啊。世界的可能性，真是让人苦恼的东西啊！！
这叫喊成为了扳机。
上条当麻和奥帝努斯同时行动了起来。
离胜负还有一步。
然后破坏的漩涡炸裂开来。
咚轰！！！！！！！！！
时间停止了。
空间被压榨了。
这种显而易见的概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北欧神话的主神手持着一柄『枪』，其名为冈格尼尔（Gungnir) 。其枪柄以世界树的枝干铸成，锐利的矛尖乃是黄金，黑侏儒亲手制作的手柄加上主神亲自刻下的如尼文字，具有着绝大的破坏力。
其有着几个特征
一个：枪的本质实为投掷枪。
一个：枪一旦被投掷出去必定会击中目标。
一个：枪在途中不会被击落、更不会被破坏。
一个：枪贯穿目标后，必定会回到主神手里。
这种武器是人类绝对做不出来，只有特殊的神才能持有的这一特征。
北欧神话的主神所持有的『枪』具有以上的全部条件，另外它还具有一些区别与其他神器的特征。
其中一个是：这柄枪能击碎人类权威的象征。
这个含义是以击断英雄西格鲁特之父·齐格蒙德所持有的传说之剑·圣剑格拉姆为源头的。
暗喻着北欧的主神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夺取人所持有的力量，将持有人置于死地，其灵魂加入到众神的军势之中。
恐怕这一点就是『枪』最强大的力量了吧，对北欧主神来说也是最大的象征。
人赢不了神。
神的任何形式都优先于人世间的所有，肃穆地执行着世间之理。
没有比这更能让人感受到神的力量的特征了吧。
时而将山吹飞，时而让海蒸发，简单明了的武力，更能够直截了当的展示神的优越性。
所以。
毫不夸张的，
当『枪』从奥帝努斯手中飞出的瞬间。
整个世界都被吹飞了。
时间的流动。
空间的广阔，上条再次认识到这些。
仿佛是要配合着以霸气之势射出的『枪』，整个空间被切得四分五裂，幸福的世界化作了粉尘。那怒涛般的气势和像海啸般迫近的世界的碎片，形成了一柄巨大的『枪』头。将所有『位相』啃食殆尽，像玻璃般的锐利碎片形成了凶器的漩涡，为了将悲哀的目标压倒性地吞噬而突进着。
席卷一切。
在其中能够窥见那连可能性都消失了的漆黑的迷宫。
魔神奥帝努斯的本质是创造某种东西，所以这并不是严密地破坏着，而是往世界里镶入新的『位相』使世界产生变化。但是眼前延伸开的结果却一目了然。就好像把将豪华的宫殿粉碎掉这一行为比作成创造出瓦砾的大山一样，毫无疑问是破坏的奔流。
人类世界会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神的破坏更加优先。
……其最大的威力足以让所有中的人类放弃反抗。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英雄，在这个力量面前也会放弃挑战屈膝倒地，强制性地看开一切。
向来如此，一旦『枪』被从正面投掷过来，那么谁也不会逃过这『枪』的一击。无论防御还是回避，怎样都无法找到幸存下来的希望。从一开始，这攻击早就被设定成了只凭人的身躯是无法抵抗下来的模式。如果不超越人类领域的极限，就算是右方之火和奥莱尔斯在也会在攻击中无能为力地被粉碎掉。
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是不可能超越的。
即使右手中寄宿着特殊的力量，但估计连用都来不及就被碎尸万段了。
但是。
（我说过了，奥帝努斯）
望着牺牲整个世界铸成的这么一柄巨大的『枪』，静静地注视着它的前端，上条心中想着。
（我不是什么特殊的人。跟专业的魔法师战斗也会普通的输掉，只是那样的高中生，可是，可是啊）
那一瞬间，将『枪』投掷出去的奥帝努斯的表情小小地扭曲了一下。
因为她看见了少年的表情。
没错。
上条当麻微笑着。
只是现在的你，我能赢！！！！！！
动作十分的简单。
只要紧握右拳向前突进就好。
即使没有比其他人更加压倒性的速度，即使很可能会被速度快到动态视力都追不上『枪』的矛尖导致粉身碎骨。
至今为止积累起来的经验精密地补助着他的动作。
唯一一次。
升华为只对魔神奥帝努斯有效的必杀一击。
『主神之枪』那任谁也无法与之匹敌的锋利的矛尖，和上条当麻的右拳交错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寂静无比。幸福温柔的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一色的世界。
与上条的右拳产生激突的『枪』，被向上打飞，大幅度偏移了原来的轨道。
奥帝努斯举起手，『枪』一边复杂地旋转着一边像回旋镖一样划过漆黑的天空想要飞回她的手中。
但是，那并没成功。
在飞舞中，『枪』逐渐支离破碎，最终，在再回到奥帝努斯身边之前就已经在空中分解了。
……啧。
上条的拳头也并非安然无恙。
本应攥紧为拳头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明显地朝着奇怪的方向扭曲着。
即使如此，少年还是笑了。
即使伤痕累累，还是笑了。
……结束了……
嘟嚷着。
亲身得到的实感。
我啊，彻底将其……终结掉了……这下，你从我的梦想中，逃不掉了……
奥帝努斯已经无法重置回起点了。
她已经迎来了精神磨耗的极限。如果再继续将战斗重置的话，她的内心会崩溃。而且，随着重置次数的增加，上条的经验也会增加。就算不断地重复挑战，从这里开始也只是在一点一点地推动上条走向明确的胜利罢了。就像射击游戏的玩家一样，积累的经验将游戏的高难度压制下去。
所以，她已经逃不掉了。
只能目睹败北这一单纯事实的发生。
……这样啊。
奥帝努斯呆呆然地嘟嚷着。
只凭这样，就认为我会终结吗
噼里啪啦的破裂声响了起来
就凭这样，真以为就完结了吗？
音源的中心恐怕是在她眼罩的深处。
即使是只看得见外侧的上条，也能感觉得到眼罩内侧深处传出的脉动。
『主神之枪』只不过是绝对成功的方向性而已，可是在那战的最后关头奥莱尔斯将名为『妖精化』的术式，也就是魔神的另一个可能性植入了我的身体里，那就是完全的失败。无论采取怎样的行动都会得出与预期不符的失败的可能性，可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失败，只要反其道而行之，通过采取与根本性相反的选择，我也能确实地赢得胜利……即使没有『枪』，魔神依然是魔神！！我什么都没有被终结！！！！！！
可能吧……
上条背部一阵恶寒。
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往坏掉的右拳中收束着。
右拳的损坏和切断成为了什么东西的契机，他现在依然能靠肌肤感受得到有什么东西正想往外飞奔而出。
但是我大概还是会赢你的。
……啧！！
并非一纸空谈。
通过迎击并破坏掉『枪』，上条当麻正在颠覆一个神话。
就算会输给别人，但只有你，我绝对会赢的。规格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奥帝努斯，当经验超过一定程度以后，就算是蒙着眼睛把手背到身后控制手柄也可以做到无失误通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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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
奥帝努斯说完的瞬间。
bikii！！
像玻璃龟裂般的声音炸裂开来。
光之桩从她的背后贯穿到胸前正中央。
上条并不清楚，那是奥莱尔斯与右方之火两人联手打入的人类最大的秘策，名为『妖精化』的术式。
只需一击，就能将魔神扭转到负方向的可能性。
倍感欣慰吧，人类！！你让我认真了。
光的龟裂一口气从胸前扩展到全身。
不对，龟裂并没有止步于她的肉体。
被『枪』的威力吹飞残留下来的，漆黑的世界。全面被奥帝努斯背后那延展开的龟裂侵蚀着。既不能说是翅膀也不能说是花瓣，正体不明的纹路无限延伸着。
到底是她的力量连世界的尽头都波及到了。
还是说整个世界都是她的本体呢。
与『主神之枪』所持有的正的可能性所对应的，负的可能性。魔神另一个可能性。可是上条当麻依然却笑着握紧拳头。
这不也挺好的吗？
……什么？
你所背负着的，并不是只靠语言就能说服的那种没分量的东西，现在的我能够理解。所以啊，不要舍不得了，管它是绝望的还是地狱般的，能拿出来的全都给我使出来吧，别让老子感觉无聊了啊！
以这为契机。
明知会触及魔神的逆鳞，但少年还是说了出口。
奥帝努斯作出了回应。
扑哧。
过于愤怒而将嘴唇咬破的声音传了过来。
伴随着血的腥味。
神行动了。
奥帝努斯，又或者作为其语源的北欧主神，不愧是担任一个神话体系的中心，它有着各种各样的传承流传于世。它手中持有的武器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件，使用各种各样的武器打倒各种各样敌人，很多这样的故事被世人记录了下来。
其中，说起来只属于『奥帝努斯』而不是『奥丁』的武器就有这么一件。
……这武器被称为『弩』。
灭神之弩。
正式名称谁也不知道，铸造方法也不清楚。只有强大的破坏力被记载于文献当中的梦幻般的物品。说是传承但那太过于暧昧模糊了，所谓真相早已被埋没在悠久时间之中的神之象征。
相传。
此弩乃能一次能将十支箭矢以扇形射出。
相传。
箭矢一旦放出，任何大军都会被一举歼灭。
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az
世界响起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上条提高视线。
那是将漆黑的世界完全覆盖掉，从奥帝努斯背后飞射而出的散发着光之斑斓的纹样。与吱吱嘎嘎声一起响起的是积蓄着力量的声音。
到头来。
……整个世界就是——她的『弩』。
就在上条当麻领悟到这点后的一眨眼的工夫，他头上覆盖着整个天穹的十支【破坏】倾泻而下。
8
到底该如何比喻呢。
就像是架设起横跨整个宇宙导轨，通过永久性的加速对地表的目标进行狙击的超巨型电磁炮一样。
又像是波色子啊，希格斯粒子什么的，通过直接摆弄这些和物质的质量与运动相关的最小单位粒子，而得到的用牛顿物理学无法说明的最大破坏性质的特异点兵器。
估计就算用语言表达也没有任何意义。
恐怕将语言能表达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也无法拦下『弩』的攻击吧。
就这样，攻击命中。
……！！！？？？
上条当麻使尽全力往侧面跳开。
……第一支从天上垂直落下。
带着能轻易收割一两颗惑星的破坏力，它的冲击并不会形成环形山。就像用狙击枪击出的初速很高的子弹，并不会打碎玻璃而是直接贯穿出去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射出的箭矢，还等不及冲击传播过来就已经将漆黑的大地贯穿了。
即使如此上条当麻依然前进着。
与奥帝努斯的距离，既接近又十分遥远，仿佛一堵无限厚的墙壁。
……第二支从左手斜后方贴着地表射来。
在将身体大幅度弯下的上条的正上方，箭矢以穿透一切的形式席卷着世界。偏下的轨道将漆黑的世界刮出了一道巨大的山沟。
奥帝努斯依旧站在原地。
她和上条一样都只是全神贯注地想打倒对方而已。
第三支与第四支冲破地表喷涌而出。
各从上条左右数十米的距离夹击而来。这是圈套。只要往任何进行一步回避，都会因为出界而被粉身碎骨。
越是去在意多余的事就会离胜利越远。
全部注意都集中到一点，只想着如何贯穿前方的奥帝努斯。
……第五支从正面射来。
向左右方向的行动被封住，在此基础上的直球。上条第一次挥起右手。并非是为了正面破坏它，而是从下往上捞东西一般，在箭矢的表面擦过，使之向上方偏移。
向正前方奔跑。
仅仅是这样的行为，看起来都会因恐惧和算计而动摇。
……第六支与第七支，掠过了奥帝努斯的双肩。
从她后方射出的两支箭矢在到达上条之前就在空中碰撞在一起。面对发出惊人的爆音，轨道因撞击而变得复杂的两支箭矢，被上条以弯曲上体地形式避开了一支，接着第二支大幅度飞跃闪过。
只注重着回避没有意义。
只是单纯地将箭矢的轨道拼命压制住而已。
……第八支超越了次元的制约。
感觉到背上一阵静电反应般的感觉，上条立即全力将头扭向一边。之后箭矢划破的空间袭向整个世界。
能看见轨道。
数十米左右的路程，与奥帝努斯的距离明确地在脑中浮现。
……第九支无视了数的概念。
从上方射来的箭矢在漆黑的空中绽放出烟花般的光彩，成为覆盖满整个天空的星之海洋。那每颗星屑都是致命的。但是上条的身体没有硬直。即使无数的豪雨倾注而下，他以灵巧的步法前进着，所踏进的总是安全的场所。
快到了。
直直地瞪着近在眼前的魔神，上条右拳握得不能再紧。
……最后是第十支。
（够得到）
上条咬紧牙关。
（无论如何都要够到！！最后的箭矢从哪里射来都无所谓！只要回避后打飞你，或者在射出来前打飞你就可以了。无论如何都会全部结束！！）
奥帝努斯啊啊啊啊啊！！
喊出来后的瞬间。
已经确信了胜利。
一方面，上条已经不再考虑第十支会从哪里射来。只考虑着在箭矢射出之前。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
最后的一支，在魔神奥帝努斯身后呈直线射来。
她一步也没动。
于是。
箭矢毫不犹豫地贯穿了奥帝努斯。
穿破少女的全身射出的最后的箭矢，从正面的死角袭向上条。
——啊……
时间停止了。
一切都赶不上了。
咚轰！！！！！！
沉闷的声音炸裂开的时候，最后的箭矢被吸进了上条的胸板中，正确地捕捉到了心脏的位置。
被刺穿，被穿破。这种天真的事实是不可能的。
受到直击的瞬间，上条当麻胸部以下的身体被击碎化为尘屑，箭矢的前端在空中牵着他那颗依然蠕动着的心脏飞向了世界的尽头。
现场残留下的，只有少年的两腕、两肩和头部而已。
连残骸都称不上的程度。
咕噜、咕噜。
轻轻地旋转了两圈的上条的身体，被奥帝努斯用单手抓住了。
虽然自己也受到了同种伤害，可是少女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没留下一丝伤痕。破坏存在着。但就像果冻修复受到的破坏一样，伤痕被立即修复了。
奥帝努斯，只有一只的眼睛渗出冷淡的光辉，说了一句。
结束了呢。
……混蛋。看来是呢……
上条至今经历了无数次败北，摸清了奥帝努斯的战斗模式。所以才能与『魔神』战斗。但是，这只是持『枪』的奥帝努斯所讴歌的正可能性罢了。以名为『妖精化』的术式为轴心，将正相反的负可能性开花的奥帝努斯的行动，并不能准确地预测到。正因如此，在最后的关头失手了。
连痛苦都消失了。内脏被削掉，心脏被夺走。自己的意识还能残存下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在恶趣味的传言中有着断头台上的罪人的脑袋会眨眼、遭到列车事故而四分五裂的受害者会向目击者抱怨之类的。但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体会这种状况的一天。
这是直至脑中的血流干之前的某种错觉。
直至自己确实感到死亡之前的细小的幻觉。
……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啊。
这种事，现在才想通吗？
啊，没有你的协助的话，我是无法得到自己定下的胜利目标的。
……
没错。
上条当麻的目的并不是对夺走世界的奥帝努斯复仇，也不是打倒奥帝努斯来证明自己比魔神强大。
即使能杀掉她，少年也什么都得不到。
只会孤单一人地被遗留在漆黑的世界中，迎来寒冷的未来。
即使拥有世界的『基准点』，能将一切修复的幻想杀手。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渴望的世界并不会向他敞开大门。
奥帝努斯稍微眯起了眼睛。
明知如此，却还依旧要挑战吗？
因为认为能做到的。
依旧被少女抓着，少年缓慢地动着嘴唇。
线索什么的在哪都没有。已经没有互相残杀以外的方法了。可是，就算这样……我也只是一味地逃避，什么都做不到的。但，为了将话语传达到你那里，为了还想开始些什么……即使危险，也只能站在你面前……
……已经，够了。
上条已经不再眨眼了。
连维持表情的力量也在渐渐失去。
这些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任性。即使失败了也没有人会悲伤……那样的话，倒也没关系啦。世界不存在败北。谁也不知道我失败了。这里，没有事故，没有债务，也没有失恋。我想守护的人也没有流泪。
结果，少年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估计上条当麻自己也不清楚吧。
被丢入混乱的状况中，落到被世界上的一切背叛的下场，连自身的存在也被从日常风景中抹去。被只有和平与笑容的答案所击垮，即使知道这是错误的也依然渴望着原来的世界。
真的想破坏掉吗？
真的想保护吗？
能保持平静的思考才怪。如果不是冷眼旁观的冷血动物，那么想保持平静是不可能的。正因为是非常重要的事物。才会想要保护，才会无法原谅，才会想要夺回，才想目送，才想放弃，才想尝试再一次抓住。
一切都充满了矛盾，这已经不是人类渺小的头脑可以得出来的答案了。思考混乱至极，只能靠战斗这一行为来逃避。
他。
说不定，也是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即使是神，也没有必要去实现人的愿望吧。
明明是神，怎么这么小气呢。
缓慢地动着嘴唇，上条努力地组织着话语。
至少让他所爱的人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幸福下去。
原以为会是这样的愿望。
奥帝努斯猜错了。
少年这样说道：
好好拿去用吧。
……？
这只右手，我顶多也只能用来打架。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知道更好的利用吧。就是奥莱尔斯说的世界的『基准点』什么的。
我应该说过了，我不会实现你的愿望，胜负已分，你马上就要断气了。就算创造一个任性的小世界，没有人去歌颂它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这个意思。
被奥帝努斯抓在手里，上条微弱的摇了摇头。
已经分出胜负了，所以，用这个右手，去把你的第一希望取回来吧。
……？！！！
重新制作和原来一样的世界？谁也分别不出区别，所以就和回到【'原来的世界'】一样了？……不对啊，奥帝努斯，就算其他人都看不出区别，即使世界充满欢笑，但只要你一个人还知道真相的话，那依旧还是个悲剧啊。
……说得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这就是即使把全世界人类的幸福与自己的人生放在天平上，还依然将任性贯彻到底的大罪人才能说出的梦话。
把奥帝努斯的第一希望和第二希望摆在面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创造下一个世界。虽然从结果来看没什么不同，但是过程是不同的。就像天然的钻石与人工的钻石。这细小的差别，会持续地，给她带来和上条当麻所感受的同样的疏远感，被留在在只有和平和笑容的世界的孤单一人。
奥帝努斯是时代的胜利者。
而且与上条不同，即使她贯彻任性，世界依然会得到幸福。即使那是由于独裁和专横所形成的，但确实的成果也摆在少年面前。神。名副其实地贯彻着完美，上条亲眼看到了。
接受死亡，挥去所有的依恋，再一次细心观察就能明白。
估计。
将一切交给她的话，世界理所当然的能维持。
上条马上就会死去，这个任性的家伙，会从世界上消失。
所以……
挑战一下吧，奥帝努斯。
不可思议的，败者向胜者搭话。
就好像是智慧的米密尔(Mimir)向北欧神话的主神传授知识一样的场景。因为众神与巨人的阴谋而身首异处之后，也不会停止向主神助言的友人一般。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身体八成以上的部分被吹飞，连心脏都失去了，少年的右腕像坏掉发条的机器般，缓慢地动着。向抓着自己残体的奥帝努斯伸出。
轻轻地。
抚摸着脸颊。
明明身为败者，却像要擦拭掉小孩子的泪水般。
明明冷彻的胜者脸上没有那种东西。
最多只是沾上了血痕。
任性也是可以的。善与恶那种东西，把它忘掉吧。感到不愉快，觉得碍眼，理由什么的怎么样都行。就算你任意行事，但从结果来说大家都获得了笑容与幸福，你已经让我确实地看到了。所以，随心所欲地去做吧……你最初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呢？只要它还没有实现，你就会跟我一样……会被幸福的世界击溃，成为迷失在漆黑世界上的可怜孩子哦……
到此为止了。
上条当麻的手腕无力地垂下，这个敌人不会再动了。
……
奥帝努斯独自一人站立于漆黑的世界中。
纤细的手腕捧着的少年，已经不会再开口了。无论脑中还残留着多少血液，也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而且是失去了包含心脏的大部分内脏的状态。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他早已死亡。无论细胞再怎么活动，但少年已经死去，这就是事实。
不久，幻想杀手的力量就会转移到其它的物品中。
人、物。将世界上所有的物质全部夺走后，无路可走的力量就会注入到奥帝努斯手中。跟抽鬼牌一样，即使知道这最后一张牌是Joker，也只能怪怪地按照顺序将它抽掉。
她胜利了。
埋葬了敌对者。
能与她敌对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
啊啊，
在没有任何人的世界里，奥帝努斯灰暗地喃喃着。
想要热闹的世界的话，只需一个响指就能做出充满和平与笑容的世界，但她依然独自一人伫立着。
这里是。
上条当麻最惧怕的地狱深处。
他以自己的败北为代价，让奥帝努斯想起了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对做出的东西不感兴趣。
绝对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是以什么契机开始这样想的呢？
最初想做的事，到底藏在哪里了？
比如说。
众多的伤痕消失的那天晚上，祈求着不会改变的事物的那个时候。
比如说。
在只有让人讨厌的笑容的世界中开始了关于正义与和平的思考的那个时候。
比如说。
两人在被扭曲的世界中，进行明确的对峙的那个时候。
回到原来的世界。那只是手段并非目的。
我啊，是为了什么想要回去的呢？是认为得到了胜利就能获得什么东西吗？这样思考的话，答案过于自然了。
这是曾经，某个少年走过的道路。
所以那个少年才会说得自己像是什么都懂一样。
仔细想想，那是理所当然的。
创造那个地狱的就是奥帝努斯自己，这样的话。
是想被，理解吗？
轻轻地呼吸着，她说道。
继续着。
……我是想要『理解者』吗？
与奥莱尔斯那种持有同种力量只能敌对的关系不同。
与『格里姆林』那样，只被利害与畏惧束缚住的关系不同。
也对惧怕着强大的力量，由多国联合军编织成的笑脸集团没有兴趣。
只是。
希望在有少许偏差的世界中，希望有这么一个能理解被疏远的自己，轻轻地为自己舔伤口的人存在吗？
因为在自己改造的世界中找寻不到，所以才想在原来的世界的人们身上去寻求吗？
无论如何。
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和迷失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中的旅人，单纯地思念着故乡是一个道理。坚信着只要回去，就能遇见一如既往的温暖。
但是。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奥帝努斯回想起遥远的从前。
并不顺利，是因为隔着悠久的时间之墙吗？或者是记起答案时的那种痛苦吗？
无论身处何方，她都是散播死亡与暴虐的恐怖君主。
将胜者无限美化的历史书中，都依然被称为战争之神这般无可救药的情况。
那样的话。
适合成为『理解者』的那种生物，在【'原来的世界'】存在过吗……？
没有人来回答这个质问。
腕中的少年，早已死去。
但是。
其实这不就是她，即使要破坏掉当今的世界，也想得到的么？
在无尽的旅程中无比渴望的虚无缥缈的理解者，被她自己亲手彻底地粉碎掉了。
所以，她是孤独的。
也是必然的。
这名少年估计连详细的作战计划与胜算都没有。
可是，这股丧失感，毫无疑问是少年给予的。
也就是说。
真是……残酷的一击啊，混蛋。
拥有寄宿着能将一切修复的『基准点』的右手，与能将其发挥到极致的魔神的力量与睿智，一切都凑齐了。
之后只要挥一挥手就行。
虽然成功率并不清楚，但至少还是有挑战权的。
虽然说都是原来的世界，但是上条当麻与奥帝努斯所思念的世界有少许不同。
在世界里谁也无法察觉的偏差，会决定性地折磨着当事人。
必须决定了。
只有一次的机会，为了哪个世界使用。
是奥帝努斯的世界。
还是上条当麻的世界。
二选一。
奥帝努斯的思绪中浮现出了少年的话语。
他确实这么说过。
你最初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呢？
那么，神下定了决心。
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是手段并非目的。
如果。
即使回到奥帝努斯原来的世界，也找不到自己的渴望。
如果。
养育某个少年的原来的世界里，存在着自己的渴望。
那么。
选项，只有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