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天策同人文·逝去的大唐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唐。
昔日熙攘繁盛，光耀万国的大唐，顷刻间风雨飘摇。
我一个说书人，提不起刀，想杀贼，又有心无力。
看着就要踏进潼关的叛军，我以为我这一辈子算是交待这儿了，这时，一队骁勇的骑兵冲杀出来，那是一支比风还快，比狼还凶狠的铁骑，如同天神挥动屠刀般斩向叛军，领头的是一名女将，一身玄甲，内衬红袍，手里一杆长枪，舞若梨花，点着即死，碰着即伤，先前凶残至极，一眼望不到头的叛军，割草一般的没了。
她说：“吾乃宣威将军曹雪阳！”
哥舒翰已经倒了，大唐没兵了。
站在潼关外的，只有那一队百十来号人，少得可怜的骑兵。
她们簇拥着一杆血红色的大旗，如一座大山矗立在潼关城墙之外，把叛军进往长安的路挡的严严实实。
逃难的百姓，都跑干净了。我却没走，我就站在潼关城墙上，远远的望着他们。
一天。
两天。
三天。
骑兵的马再不能站起来。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的马都倒了。没有了战马的骑兵，如同雄鹰折了翅膀。
曹雪阳见我还呆在这儿，便走过来跟我说：“先生，此处事非之地，您请速速离去吧。”
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玉面红唇，明眸皓齿，柳叶弯眉下，藏着一道苍凉。我看见她的玄甲上有十二道刀痕，三个箭洞，全都在她的胸腹上。这个女人难道永远都是正面对着敌人吗……
我沉醉于她的美，一时忘了答话。
“先生？”
“啊？哦，将军，小生一介说书人，乱世中的废人，没人会费力气来杀我，所以我不想走。我要用我的笔，记下这一场。”
“当真不走？”
“不走。”
“你自便。”
那一日，黄沙满天，叛军狼骑携着狂风向他们冲过来。曹雪阳她没再用长枪，而是换了杆陌刀，领着那支名为天策的军队以步兵反冲骑兵。他们立枪为林，排刃如墙，如同一台绞肉机无休止地绞杀着近前来的骑兵。曹雪阳横刀当先，以腰力运刀，刀一挥，辄杀数人，连人带马，遭雪阳刃者身多为两段。
太惨烈了。我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人人都说大唐好，是因为有一群人，把我面前发生的一切，挡在边境之外。
我远远地听到她们齐声喊道：“不退！！”
从清晨，杀至黄昏。
回来的时候，只剩下曹雪阳一人。
她发髻凌乱，血透重甲，走向我没几步，便跪倒在地，口吐鲜血。
“曹将军！”
我扶住了她，听她颤颤的说：“先生……为我……卸甲。”
“诶……好。”我答应着，把她身上铠甲解开，露出了里面衬着的红衣，腰腹部被砍了数刀，连铠甲都砍烂了，伤口处，淌出来一堆艳红的腸子。
“曹将军，您这……伤”
“帮我塞回去。包……好。”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平时连只小鸡都不敢杀的我，现在要直面淋漓的鲜血。说书说贯了金戈铁马，可真的战场和我说的评书，差别真是太大了，原来那些评书，只不过是给人们编织的一段童话而已。
“将军，包好了。”
“叫我雪阳吧……先生，我可以，在你怀里靠一会儿吗？我好累，好冷……”
我没法拒绝。
她像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我怀里，初见时的坚毅刚烈的眼神，现在已经变得柔弱，颤抖的呼吸声，听着令人心碎。
“雪……雪阳，你后悔参军吗？”
“都已经这样了，还谈什么悔不悔。年少时跟着天策府在西域作战，初时是为了证明女儿家不比男人差多少，后来……杀人无数，战友死伤无数，便不知这般搏命……意义何在。所谓保家卫国，可其实没人真正想过为百姓做点什么。我承认，我也没想过去保护关内的平民百姓，我想守护的只是那个大唐……那个天睥万国的大唐……”
“我就一个说书的，我不懂什么家国天下，我现在只是不想看着你这样流血。我还有头毛驴栓在城墙后，我用它驮着你，赶紧走吧。去关内，去陇西，去川渝，去哪儿都好，活下来。”
“你自己走吧。我不走了……”
“雪阳……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想想家里的爷娘啊。”
“我家阿爷死的早……我早没有家了。天策儿女，死在哪，哪就是家。”
“喂。”
“先生，雪阳自知已无生路，不如……”
她突然间提起了力气，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
她力气好大，明明受了伤，双手还是跟铁钳一样。我想我这种弱鸡书生，她一只手可以打一百个。
她正面对着我，眼神变得略有些媚态，笑吟吟的说：“先生，我还没做过女人呢。在我死之前，满足我这个心愿可好？”
……
第二天，天光大亮，曹雪阳孤身一人，站在城门洞前，挺枪而立。
城外，乌泱泱的狼牙军，朝潼关涌来，他们向恶狼一样扑向曹雪阳，可是这个女人并无半点惧意。
她舞起长枪，像割草一样地打飞一片又一片的狼牙军，那些身披铁甲的叛军如同被扬飞的稻壳，在她面前弱小无比。
那杆长枪仿佛是阎王在挥舞，狼牙军的尸体在地上摞了一层又一层。
风起，日暮，黄昏时。
曹雪阳拄着枪，站在尸山上，她已经不像个人了，没有人能一人独挡几十万的大军，即便是我在评书里大说特说的楚霸王恐怕也做不到吧……
狼牙军逡巡不前，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宛如罗刹恶鬼。
她转头看向我，满嘴的鲜血汩汩涌出，她用尽力气向我大喊一声：“走！”
“曹 雪 阳！”
她双手挺枪，直冲向黑压压一片的狼牙军。
她那一身鲜艳的红袍，被血浸透的红袍，妖冶得好像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曹雪阳。
狼牙军的一个伍长在城墙后发现了我，他给了我一个快滚的手势。
不管是官军还是叛军，他们通常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他们真的只是个农夫或者牧民，只不过因为上面的一个决策而被困在了这套盔甲里。
八年之后，叛乱终于平息了。可惜雪阳没有看到这天。
可惜她要守护的盛唐已经随她一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