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经院哲学的开端

第一章  黑暗时期

第一节  新民族

奥古斯丁的体系到达了教父哲学的顶峰，这是古典——基督教文明最后的伟大产品，是垂死的古代留传给野蛮的继承者的遗产。

北方生气勃勃的年轻民族兴起而掌握了政权，糅合罗马——基督教文化同日耳曼民族的观念和制度。在这称为中世纪的时期，由有关的不同人类因素所提供的混杂材料中，逐渐发展出一种新文明，产生一种新的政治、社会、文化和宗教的秩序。

那时当前的问题是教育问题，从奥古斯丁到第九世纪这一时期的学术文献，主要限于有关七艺（文法、修辞、逻辑、算术、几何、天文和音乐）的教材和基督教教义的摘要。

第二节  学术研究的开端

中世纪开始时，日耳曼民族处于上升阶段，知识的火炬闪烁着暗淡的光芒，新增补的基督教教区僧侣大部分来自野蛮人后裔，他们对于研究希腊哲学、文学和艺术，既无兴趣，也不认为是光荣。第七、八世纪可能是西欧文明最黑暗的时期、一个极为愚昧和野蛮的时期；往昔古典时期文学艺术的成就在普遍覆灭中，行将凋零殆尽。在这个荒凉的时代，修道院不仅是被迫害和被压迫着的避难处，而且是被轻蔑和被忽视的文学艺术的庇护所。在修道院里，凡是文学艺术和科学中留传下来的东西都被保存和加以研究，人们手抄手稿，对较高的精神理想的喜爱活跃起来了。修道院还在建校授课，尽管贫乏枯燥。一个较有希望的时代开始了，那时查理曼鼓励教育，招聘学者入境，并且创立学校，教授七艺。

第二章  中世纪的精神和基督教哲学

第一节  教会的权威

教会作为上帝在人间统治的代理人和天启真理的泉源，变成教育的监护人、道德的检察官、文化和精神事务的最高法庭；它的确是文明的机构，天堂门户的掌管者。

人类理性只限于使天启的真理或基督教的教义系统化和容易理解而已。在宗教信仰和仪式方面，个人服从教会，教会居于个人和上帝之间；在生与死的一切重大事情上，都有十字架的阴影出现。巨大的上帝之城守护一个人从摇篮到坟墓，甚至发给他进入天堂的护照。

罗马教皇英诺森三世当权时（1198-1216年），教会的权力达于最高峰，他有称霸世界的野心。国家本身终于以同样的权威自居来对待人民：君主靠神圣的群里而统治，人民由神注定要恭顺。

权威和传统高于舆论和个人的良知，信仰高于理性，团体高于个人，等级高于人类。

第二节  经院哲学所研究的问题

这时期的哲学思想反映时代精神。他们一方面肯定教会教义的真理性，同时又有强烈的思辨欲望，于是尽可能以基督教信仰来解释哲学，或以哲学来解释基督教信仰，力图予以调和。

思辨的神学不是被认为无用而遭到摈弃，就是在双重真理、即理性的真理和信仰的真理的原则中，寻求安慰。

经院哲学家同在他们以前的希腊哲学家一样，力求对事物作唯理的解释，不过他们进行这种工作，怀有明确的预想的目的。他们已经知道某些基本真理，救世的格局本身是一个尽人皆知的事实，哲学家的任务是加以解释，使它同其余的知识联系起来，或使它容易理解。

经院哲学家不会明知而故意承认通过基本信条相矛盾的命题，至少不能不加以解释，以免使教义的真理遭受损害。他还会以某种方式，确信两个纵然矛盾但同样正确的命题，而不抛弃教义。

第三节  经院哲学的特征

经院哲学家主要感兴趣的对象，是超验的世界、上帝的世界、天使和圣人。他们的思想不关注现象世界中的事物，而关注不可见的精神领域。

经院哲学极为推崇哲学，不重视自然科学和精神科学。没有用经验的方法从事研究他们感兴趣的课题、即心理学和伦理学。不注意灵魂如何活动，而注意它的终极的性质和归宿；他们认为这不可能通过分析其内容而求得理解。

第四节  经院哲学的阶段

约翰·司各脱·伊里杰纳是经院哲学运动的先锋。这一时期从九世纪开始，终于十二世纪，主要受柏拉图思想的影响。按照柏拉图的理论来解释，理念或一般概念是事物的真实本质，并先于事物而存在。

十三世纪，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兴起，这时一般概念被认为是实在的，不过不先于事物，而在事物之中。这种学说叫做亚里士多德式的唯实论。

十四世纪是继繁荣之后的衰败时期，这时期人们认为一般概念不是事物的本质，而仅仅是人心中的概念或文字、名称，只有个别的事物是实在的。这是唯名论。

中世纪的哲学没有始终维持经院哲学的原理，经院哲学在十四世纪就失势了。

第五节  经院哲学的原始文献

早期经院哲学家所汲取的来源有，基督教教父的文献、希腊哲学以及后来的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思考。

第三章  约翰·司各脱·伊里杰纳

第一节  传略

约翰·司各脱·伊里杰纳生于810年，死于877年，他的著作《自然区分论》表述了他的哲学。

第二节  信仰和知识

司各脱·伊里杰纳把神学和哲学、权威和理性以及信仰和知识等同起来，认为宗教的真理是合理的真理。真正的宗教和真正的哲学是一回事，信仰并不单纯是轻信的接受一个命题，而这种接受是理性所赞同的；所以那时合理的、明智的信仰。

第三节  泛神论

司各脱的神学渗透着为人熟知的新柏拉图主义和奥古斯丁思想的精神。上帝是万物的开端、中点和归宿。万物导源于他，在他之内和通过他而存在，还将复归于他。他由无创造世界，或者是由他本身，即无因而成的初始因，创造世界。

司各脱这样说：作为逻各斯的自然是被创造的创造者，而作为由逻各斯所产生的万物那样的自然是被创造的，没有创造能力。

宇宙是上帝本质的表现或产物：他的思想、逻各斯和现象世界，一切都发源于他。

在人看来，宇宙表现为可分、繁复和杂多的宇宙，是神的显现；但是，在原则上它是单一而不可分的整体，即在其中一切对立都调和了的整体。

上帝内在于世界，又是超验的。

第四节  神秘主义

只有靠神秘狂热的精神状态、沉思上帝的神性、超脱感官和理性，使我们的心目中除去不可理解的超越的上帝存在以外，别无他物，才能复归于上帝。

司各脱·伊里杰纳把基督教的概念溶入了一个广博的体系，使之容易为人理解；他的哲学含有中世纪唯实论的萌芽。

第四章  一般概念的问题  唯实论和唯名论

第一节  早期经院哲学家

约翰·司各脱的出现不过是黑暗的中世纪暂时的一点闪光而已，他逝世以后，在文化方面又是长期的沉寂。“七艺”的教师继续讲授由来已久的教科书中传统的辩论术，没有付出精力来建设神学。

在逻辑研究方面，他们注意到同认识论和形而上学有关系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注定要成为经院哲学史上重要的争论课题。这个问题表述为：一般概念（类和种）是否是实在的实体，或者是否只存在于人心中；如果它们是实在的，到底是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它们是脱离具体的可感觉的事物而存在，还是存在于它们之中。这是柏拉图的理念和亚里士多德的形式的实体性问题。

有些表明赞同柏拉图的唯实论，认为一般概念是先于事物的实在的东西；有些表明赞东亚里士多德的唯实论，认为一般概念是在事物之中的是在的东西；还有些人表明赞同唯名论，认为一般概念不仅仅是个别事物的名称，不先于事物，也不在事物之中，而是在事物以后。

第二节  洛色林的唯名论

唯实论和唯名论学说充分的意义及其同形而上学和神学的关系。洛色林宣扬明显的唯名论，把它作为解释三位一体说的基础。他的论证如下：只有个别的实体存在，一般的概念无非是人们用以规定个别对象的名称和字眼。因此，丝毫没有实在的东西同上帝这个一般名称相符合；我们应用到三位一体上的神性的概念不过是一个名称或一个字眼。不是只有一个上帝实体，而是由三个个别的实体或位，他们具有同等的权力。

第三节  唯实论的意义

1092年苏瓦松会议谴责了洛色林三位一体的解释，强迫他撤回原意。经院哲学家采纳了柏拉图式的唯实论，从理论上保卫整个教会的教义。它意味着真理不单纯是主观的意见，而是有客观真理、普遍确实的真理存在：哲学的认为就是要在概念的思维中认识这种真理。

我们看到，正统的牧师并不是出于偶然的一闪念，弃置唯名论而聚集到柏拉图式的唯实论的旗帜周围的；他们选取了那种使基督教世界观和生活方式在他们心中具有意义的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