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5~6
chapter5.并列
“喂，你看到那个魔人新兵了吗？”
“哟，魔人啊，军营里好久没有魔人啦......男的女的？”
“女的！嘿嘿，还是个大美人呐！克莱修斯长官终于开窍啦......”
“切，怎么又是他活着回来......”
“人家又不是逃回来的，这就叫那个什么......总指挥的实力？”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个兵痞身前，阴影没过了他们的头顶。刚才滔滔不绝的那人看到影子的主人，打了个寒战，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另一个人抬头看去，也吃了一惊，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反抗军第三防线总指挥，在这场几近绝望的防卫战中奇迹般击退敌人的英雄，也就是我，克莱修斯。
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第三防线的其它战士全部被教会军歼灭，但教会军却抛弃了原本必胜的局势，突然撤退了。没人能揭发我擅自逃跑的罪行，作为唯一幸存者的我就自然也就被封为了抵抗教会的英雄。
在离开地下室后，我陷入了无尽的羞愧与自责中。文森，还有其它第三防线的战士们，他们都因为我的懦弱而丧失了生命，尸体被圣光蒸发殆尽，就连灵魂也落入教会的手中，永远不得安宁......但我也不敢说出真相。在反抗军中，叛逃就意味着处死。而且为了节省子弹，通常采用的是比较痛苦的吊死。
我支走了附近看热闹的人，独自坐在墙角边沉思着。这时，一个轻盈的身影挤开人群向我走来，背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在被带回反抗军营地后，库拉贝向指挥部袒露了不少教会的机密，也因此赢得了大家的信任，现在她被调配到电报部门工作。
经过了三天的整顿，眼前这位魔人小姐正在逐渐摆脱地下室时的阴郁，开始渐渐融入反抗军和谐的日常生活中去。她的那身松散的旧时代便服也换成了一套崭新的卡其色军装，与她身上的点点鳞片相互衬托着。
“你的心情很不好，你在郁闷什么？”库拉贝俯身看着我。
我忽然抬头，迎上了库拉贝的双眼，“你怎么知道我郁闷？我现在好着呢。”
二人的对视持续了几秒钟，库拉贝有点害羞地移开了视线，说道：“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库拉贝的关心是正确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撑多久。我现在只希望能发给我一把枪，上前线去崩死几条教会的走狗，为那几个弟兄报仇......哪怕是战死沙场也好，起码不用背负一身的骂名，忍受道德的煎熬。
“嘿，想什么呢？”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库拉贝扶着我的身体转了45度，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她环顾四周，确认屋内没有其它人后，悄悄地凑到我耳边说：“来，拉着我的手。”
有了地下室中破门而出的经历，我大概知道她又要使用魔法了。我的手下意识地靠近她的手，但又在空中迟滞了。
“你知道，没有允许，军内是不许用魔法的。”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只是个小魔法，不会有人发现的。既然他们不会魔法，他们就感受不到我的魔力气息。”
我叹了口气，心想终究还是熬不过她，犹豫片刻后还是握住了她的左手。
“Usu-oma-sudamess......”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念着咒语。我也闭上眼睛，感受这股能量从她的手中流向我的体内，缓缓地渗入血液，在我的体内循环着，最后又通过紧握的双手回到她的身体。几次呼吸的时间后，我竟感觉体内的乏累和戾气通通消失不见了，浑身变得轻飘飘的。
深吸了一口清香的空气，我问库拉贝：“这是什么魔法？”
“这个咒语大概能让人振奋，重新充满活力......我不知道最近你到底怎么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的心中感到一股暖意。
“谢谢你，这正是我需要的。”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库拉贝有些害羞，微微眯上眼睛，但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魔法......魔法能操控人的心智？”我又回忆起那天在走廊中的那种绝望与恐惧，那如同死神降临一般的压迫感。现在想起来，那感觉依旧清晰，但又......如此的违和。难道教会士兵在那时使用了这种魔法，才让我们的防线不攻自破？难怪在文森摸到那颗诡异的光球后，驻守的士兵都开始疯狂地胡乱扫射......
“唔，算是吧，但不完全对。”库拉贝给出了近似肯定的回答，“你知道魔法九系吧？”
我点了点头。从上古时期开始，魔法就被人为地分成了九大类别。其中有擅于操控元素，掌握能量的塑能系，有能沟通灵魂、唤醒亡灵的死灵系，还包括以德鲁伊魔法为主的本源系，神秘的时空系等等。我曾经学过一些简单的魔法，在地下室中照明所使用的火种就属于塑能系中的基础。
“那你应当知道惑控系魔法了。”库拉贝煞有介事地说道，“就像我刚才所用的魔法一样，通常惑控系魔法的原理都类似于心理暗示。直接操控思维那要到拉瑟西弗·卡拉迪奥那样的境界才行。”
“谁？”
“拉瑟西弗·卡拉迪奥啊，是位权力能和教皇比肩的大能，据说他弹指一挥就能把人变成听命于自己的傀儡，还能抽空别人的灵魂取而代之。甚至有传言说，他不断地和人交换灵魂，实际年龄已经有上千岁了......”
“哪有那么玄乎......”我把库拉贝的话题拉了回来，继续追问道，“那有方法能抵抗这种心灵控制吗？”
“当然有。”库拉贝点点头，“一种方法是保持坚定的信念，不管是战斗的信念或是活下去的信念，只要你对某种想法足够坚定，惑控系魔法就难以影响到你。另一种就是通过魔法来强行抵抗了。”
“你曾经是图书管理员吧？”我问，“可以教我吗？教我抵抗精神控制的方法。”
“我当然可以教你，但以你现在的能力......”
“求你了......”我抬手搭在库拉贝的肩上，恳切地看着她，“我讨厌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而且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
走廊中的回忆再一次占据了我的大脑，那些受魔法影响而癫狂的战士们，我再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在我的身边发生。就算我微弱的魔法救不了他们，至少我不能成为队伍的累赘......再一次成为。
库拉贝不可能懂我的想法，但她看到了我眼中的诉求。思考片刻后，她拉着我的手站起来，但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住了，又回头看着我。她的眼神不断变换着，似乎在做出什么无比艰难的决定。
“唉，办法当然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我带你去一个合适的地方吧，在这里施展魔法太危险了。”
chapter6.忏悔
“神父，我的眼中进入了不洁之物......”
几根蜡烛忽明忽暗地闪，墨绿色帘幕轻飘飘地摇，终于回到这个熟悉的小房间了。在忏悔室的另一头，阿格洛清了清嗓子，准备迎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个魔人带着一个人类......”忏悔者跪在垫子上，十指相扣。
“哦？魔人？”阿格洛突然来了兴趣。尽管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他还是希望这魔人就是马维娜。
“是的，一个魔人，被上帝抛弃的渎神者，和人类一起出现在外区。”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魔人？”
“距离太远了，我没看清......”不知道是过度紧张还是什么的缘故，这位忏悔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抖，“但我能确定，那个魔人长着一条尾巴！绝对不会错的，神父大人！”
阿格洛的眼神暗淡了几分，但忏悔室的另一头是看不到的。
“继续说吧，我在听。”
“那个人类也有问题，他被那个魔人牵着手走来走去，他，他......他一定是被蛊惑了。”忏悔者还特意拉长了蛊惑二字，来彰显此事的恐怖。
“蛊惑？”阿格洛笑了笑，充满魔力的辐射确实会给人带来奇怪的变化，但能蛊惑人心这种能力未免也太离奇了。除非这个魔人会用魔法......但这至少也要达到代理主教的水平才行。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神父大人......”忏悔者颤抖地说，“他们走走停停，还时不时四处张望，那个人类不断指着什么，然后扭头和魔人交流！这简直是......哦，上帝啊，那魔人一定是地狱恶魔的使者，蛊惑无知的人类为他指引毁灭之路！”
“天哪，简直是骇人听闻。”阿格洛附和道，他已经近乎确定这人是在发疯了，这所谓的恶魔和使者不过是他在迷糊中所见的两个路人罢了。
“我所见的就是这么一档子事了，神父大人。最近我常回想起这件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一定是因为我少交了20圣赎币的税金，上帝才惩罚我有如此见闻吧！”
“唉，可怜的孩子。”阿格洛故作慈悲地说，“让我来帮助你解脱苦恼吧。把手伸出来。”
一只瘦削的手从预先设置好的洞中伸了进来，其上满是疤痕和木屑，五根手指中有四根被坚硬的茧子覆盖。阿格洛轻轻地将右手食指点上了忏悔者的食指，左手按住刻在木板上的符文。随着一道金色圣光划过，欢愉的魔力流入了忏悔者的手臂，在他全身的血管中畅游，最后顺着食指流回阿格洛的体内。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很虔诚，孩子。你要记住，魔人都是亵渎神灵的污秽之物，与魔人私通者也是绝对罪恶的，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连地狱中的恶魔都为之不耻。至于你的情况，只要你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把欠下的圣赎币加倍奉还，上帝就会宽恕你的罪过。”
“感谢您的帮助，神父大人，但是我浑身上下都掏不出10枚圣赎币啊，难道我要就此与天堂永别，踏入地狱的深渊了吗？”
“唉......”阿格洛叹了口气，“这我就帮不了你了。”
忏悔者离开的时候身体不再颤抖了，他双眼空洞，四肢僵硬，活像一具僵尸。就是因为整天接触这样的人，才更加坚定了阿格洛离开的想法。
“代理主教大人，你在听吗？”阿格洛的眼神落在了那三根忽明忽暗的蜡烛上。
“我当然在听，我无处不在。”火苗中响起了法尔矛德冷峻的声音。
“只是这样......就够了吗？”阿格洛小心地问，“除了重复那句预先设定好的套话之外，这与我平常的工作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你的战斗指挥工作，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了。你们不是打算离开圣教会避难所吗？只要计划完成了，我就可以放你离开。”
阿格洛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他不敢吭声。一旦自己有什么反对教会的举动，法尔矛德一声令下就能让他的马维娜人头落地。当然，法尔矛德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他所能想到的种种手段比死亡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我在下一盘棋，阿格洛。一盘很大很大的棋。你是我最珍贵的一枚棋子，只要你按照我的指引去做，赢得胜利后我可以赦免你的一切罪行。犯下如此弥天大罪的你，真的应该好好感谢我呢，哼哼哼哼.....”
法尔矛德的声音逐渐远去了，只留下阿格洛在漆黑的忏悔室内。
“好一盘大棋，法尔矛德。我原以为你只把魔人视作没有感情的道具，没想到你连人类都想操纵。”阿格洛想握住拳头却无力握紧，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珍贵的棋子？呵，那么我到底是你手下强大的战车，还是一枚随时都可以出卖的，不值一提的兵呢？”
作者：邪神小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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