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NNAD》漫画版万字详解

大约在2017年9月份,我在看完《Angel Beats!》后将《CLANNAD》列为入宅后的第二部key社作品,因集数较长,原计划效仿《叛逆的鲁鲁修》先漫画再动画,但当时没有找到资源,最终还是直接TV版入坑——事后看来这个决定很明智。
2018年1月,我在补《Little Busters!》的同时打算收藏一套CL漫画,就先从孔夫子旧书网上买了简中版的前五本,又在淘宝花了更多钱订制了东立版的后三本以凑成一套。这套漫画只有八卷45回,开始连载时间(2005年)之早在众衍生作里仅次于小说,完结时间(2009年)则与TV第二季大体一致。
那些因画风排斥剧场版的观众,基本可以肯定没看过漫画版:美崎树里的画风自成一格,诸角色都比游戏胖了一圈(封面还不明显,详见正文截图),导致除了直幸和幸村这样的中老年人以及出场晚的汐外所有人集体崩坏,甚至时常出现脸和身体不是一个画风的情况,后期才稍微缓解。

剧情方面,与两版动画都不同的是漫画将重点放在After Story部分,第二册结尾(第12回)就已经画到朋也毕业,第四册正式进入After Story篇,因此校园内容大幅删减,并且为了着重刻画朋也和渚的感情而删除(伪)后宫元素,除了风子外其他女角色的剧情都是能省再省:杏看到男女主关系好就自愿退出,智代用替身处理了感情线,琴美线被删得只剩搞笑片段,美佐枝差点查无此人——好处就是没人会觉得这是后宫漫了。她们的个人篇章以单元故事的形式收录在第三册里,顺序与TV截然不同,作者甚至给了一张时间表供读者理解(本文也将按此顺序讲解):

而且由于剧情的删减,导致本作对于光玉没有明确的数量和设定,只被笼统地称为“光”,幻想世界线也很少涉及。
当然,就像我在《缘之空》漫画详解CV16300129里说的,CLANNAD漫画虽然综合质量不如TV,但填补了后者诸如柊胜平的很多缺憾;AF里的几个名场景由于载体的不同,渲染力并不逊色于动画;对其他线的缩减使得主线更加明确,甚至有无论数量还是尺度都更胜TV的男女主亲密剧情(多次亲吻乃至初夜的正面镜头),所以才像CLANNAD剧场版CV14560568一样能让我写出剧情详解。

“即使现实就在眼前,我也不会期待,毕竟连容身之处都没有。可是如果真有那种时刻存在,或许总会来临吧。”
万物复苏的春天本应是对新生活充满期待的季节,但光坂高中的两个男生却只感到无聊,坐在窗边的“冈崎朋也”百无聊赖地走下楼,与一名三年级的女生擦肩而过:“春天会来临吗?”
“喜欢这座学校吗?……我是非常喜欢的。但是,任何事都不改变的话是不行的,快乐的事也好,开心的事也好,全部……全部一成不变的话是不可能的……即使那样也能喜欢这个地方吗?”
朋也独自走在距校门200米的坡道时,突然听到名为“古河渚”的女生上述的自言自语,他觉得她很笨拙,给出建议:“只要去寻找就行了吧?去寻找下一个快乐的事不就好了吗?”渚听后,只留下一个词语“豆沙包”就匆匆跑开了。

午饭时间,朋也和学校里唯一能够随意交谈的对象“春原阳平”一起去食堂的路上不慎撞到班长“藤林椋”,阳平遭来其姐“藤林杏”的一顿狠揍,但她却对朋也露出笑容。朋也在吃饭时想起渚,突然见一脸失落的她在食堂点餐,于是好心地帮忙买了豆沙包。二人在草地上边吃边聊,朋也才知道渚已经休学了整整九个月,竟比自己还年长。他建议她参加向往的演剧部。

朋也从杏那里得知演剧部已经废部,他从听到消息的渚脸上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梦想与希望瞬间消失的神色:朋也的母亲早逝,初三的时候右肩被父亲“冈崎直幸”打伤,无法再打篮球。父子俩也由此疏远。

第二天渚专门在坡道上等朋也,中午吃饭时说想成立新的演剧部。

放学后,二人来到空荡荡的活动室写宣传单,为了避免画面单调,渚在空白地方画满了自觉很可爱团结的“团子大家族”。事情办完后,渚将不愿回家的朋也带到自家的面包店,其母“古河早苗”邀请朋也吃自己做的面包,遭到批评后哭着跑出店门,引来渚的父亲“古河秋生”一通警告。当天晚上的聚餐氛围让朋也感到看似平常的猪排意想不到地美味。

朋也连着几天行为反常引起阳平和杏的怀疑,好在他们的注意力被操场吸引过去:春季插班的二年级生“坂上智代”在众人的围观下轻松秒杀了一群男生。阳平以为这是在作秀,故意去挑衅智代,换来一顿暴打。

风波过后,渚遵照朋也的建议自来熟地与智代交上朋友,但后者以自己的目标是学生会长为由拒绝加入演剧部。朋也安慰不敢去为智代加油的渚,觉得她的微笑能使人心情平静。

宣传画的张贴并没有吸引到报名者,渚让朋也加入的想法也因对方没有意愿而放弃。意外的是这天智代主动等在活动室门口,目的是了解朋也不加入演剧部的原因。自觉被看穿的朋也觉得智代和自己有相似之处,等她走后就告诉渚自己因与父亲争执导致右臂受伤的隐情。渚看出朋也并不真正讨厌篮球,建议他再去打打看。

虽然觉得渚多管闲事,朋也还是带着伞在操场见到了淋雨的她。“我想让冈崎同学也知道就算是一人无法做到的事,只要一起去做就一定会非常愉快。”朋也通过这句话看到渚的成长,却展示自己的伤让她自责。没想到的是渚第二天仍然在等他,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渚自责的样子让朋也联想起父亲:“只要你找我,无论怎样我都会来(只要你需要像我这样的人的话),即使是哭泣的时候找我就可以(我想我一定是对古河她感到羡慕吧)。”

漫步在走廊上的渚想回报朋也时突然与自称“伊吹风子”的女孩撞了个满怀,后者为了补偿将手里的木雕海星送给渚,说自己的姐姐快要结婚了,想请她一起去祝福。阳平在与朋也就渚的问题说笑时也收到了风子的礼物,却把它当手里剑扔出窗外。

下午渚回教室时发现所有的团子宣传画都不见了踪影,朋也鼓励她继续做下去:“明知道不行还是去坚持,这样不好吗?”等新一批传单贴好后,朋也发现渚也收到了海星,才知道阳平犯了多大错误,忙和她一起下楼找。风子一个人在教室里雕刻,想让更多学生出席婚礼:“因为风子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就是姐姐的笑容。”她下楼搜集材料时发现原以为是怪人的朋也正在爬树拿海星,遂与渚达成了共同想法——朋也是非常友善的人。接下来的时间里,风子依然在学校里四处分发海星,但朋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有一天,杏和其他女生讲起幽灵的传说:两年前开学典礼当天,有名女生意外身亡,打那以后就一直在学校里徘徊,以快乐的学生为目标。阳平听了很害怕但朋也没放在心上。

眼见所有的宣传画再次被学生会撤下,朋也不得不找正在用塔罗牌占卜的椋帮忙,她和杏都愿意成为渚的朋友,提供“部员需要三人以上”和“需要顾问老师”这两个成立社团的条件。杏隐约察觉到朋也和以前不太一样,当初她看到亲妹妹椋与被视为不良的朋也、阳平分到同一班时还为她感到可惜,如今却满脑子都是朋也与渚之间萌发的情愫。渚通过询问找到演剧部从前的顾问“幸村俊夫”,他将二年级的合唱部长“仁科理惠”推荐给她。在走访途中,朋也看出阳平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陪伴渚,而自己是真心想帮忙,这是在遇到渚之前从未有过的心态。渚也觉得“如果是单独一人的话,我早就放弃了吧,现在的我十分坚强。”

与此同时,得知此事却无可奈何的智代开始反思学生会存在的目的:“规则是要遵守的——即使是以错误的规则去管制周围,变得自欺欺人;正确的规则正因为如此在成功之时才会显得有意义。”想着想着突然听到仁科在教室里独唱,智代觉得她和渚有些相似。晚上朋也特地跑到古河面包店等渚,后者看出他是因为与家人相处不佳才在晚上四处游荡,愿意邀请他来自己家住。朋也觉得渚的存在拯救了他,看到融洽的古河一家,决定回去见自己的父亲。

渚来找仁科时,她已经与朋友“杉坂”和“原田”凑齐所需的三人,虽然渚和朋也愿意先回去协商,阳平却冲动地与杉坂吵架。等渚一行离开后,杉坂坚决希望仁科不放弃合唱部,还在第二天给渚送恐吓信。虽然渚试图掩饰,但阳平却打算武力解决。朋也和渚解释阳平在足球部时与别校生发生纠纷而停学,所以对社团问题很冲动。渚了解事情原委后还是希望阳平能加入演剧部,朋也觉得她此执着的原因是向往因一度留级无法度过的集团生活:“我、春园和古河都是偏离轨道的相似的人。”

下午,杉坂和原田向渚道歉,却依旧希望不要干涉合唱部:仁科之前因车祸告别了心爱的小提琴,在幸村的帮助下才再次在合唱中找到快乐。渚不想因自己一个人的梦想而伤害仁科,同意放弃演剧部。黄昏时,渚在教室里望着窗外,朋也摸了摸她的头,看到她压抑着声音哭泣,觉得心痛,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这,这样做我会困扰……”
“这样一来,你就安心地放开哭吧。没关系的,你努力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古河,我想到如何让从明天开始的每一天的学校都变得有趣——如果从明早开始,我们成为恋人的话不觉得很有趣吗?我是男方,古河是女方。”
“……但是,冈崎同学一定很讨厌我吧……也厌烦了学校……”
“没那回事。”
“是这样吗?”
“……因为我喜欢古河,所以没关系。”
“冈崎同学……”
“——古河?这个提议怎么样?”
“……是,请多多指教。”

虽然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朋也却感受不到真实感,甚至被叫名字都很拘谨,反而是渚开朗地把自己定为他的女友。两人在上学时,阳平希望朋也能参加与篮球部的“3 on 3”比赛以在合唱部面前彰显实力:“你甘心这样吗?被那些专门拿自己的缺陷当挡箭牌的人那么说?让他们见识一下缺陷什么的根本没关系吧!”朋也没有附和阳平,即使能理解他的意思:“并不是做不到,只是不去做罢了。”从幸村处听说渚已经放弃,不明原因的仁科遇到智代,后者在聊天中得知演剧部的事,迫切询问更多信息。

为了躲避阳平,朋也和渚藏到资料室,邂逅了“宫泽有纪宁”,她热心地为二人端上咖啡和饼干:“我很喜欢这个被大家忘记的地方,如果可以把这里弄成任何人都可以好好休息的场所就好了。”听完朋也的问题,有纪宁将一枚10元硬币竖直后念三遍咒语,结果门外的春园就被杏带走了。朋也相信有纪宁有超能力,从她的书中找到一条实现双方梦想的咒语,把手放在渚肩上,想着她的事情,叫她的名字,如此5秒后,渚就被智代的广播叫到活动室。有纪宁叮嘱朋也:“咒语毕竟是咒语,或许只是开端,之后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希望你们俩的梦想都能够实现。”渚与仁科等人碰面,获得幸村可以在合唱部和演剧部各待半周时间的好消息,觉得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朋也却觉得能让这么多人被感染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能和渚在一起的梦想能够实现的话就好了。”随着杏强迫阳平成为最后一名部员,演剧部成功重建。

一天晚上,朋也梦见小时候的他被父亲带到一片花田里,但现在已经想不起父亲的表情。仁科建议渚利用演剧部参加下周日的创立者祭,但只有十天能用来准备,时间之紧迫让不在部里的杏都很担心。演剧部三人和幸村一起商讨演出事宜,朋也想起自己说过的“从和渚在一起开始每天都会变得快乐”的话,也看出渚靠着自身努力有了很大变化——如果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晚上回家时顺手将风子的海星送给父亲。

第二天老师让朋也参加三方面谈,朋也推脱不成,转身而逃,被渚劝到老师办公室,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老师和渚一起回家。到门口时,朋也悄悄告诉渚自己已经好几年不把“那个人”当家人看了,而直幸在与老师聊天时也把朋也当作外人。心烦意乱的朋也跑到一个角落里,和渚说自己本以为有所改变的话或许能稍微缓和与父亲的关系,现在看来根本没用。渚为了证实努力没有白费,请他来自己家住。朋也的手被渚握住:“从渚的手中感到温暖在逐渐扩大,就好像牵引着我一样,我非常坦率地同意了。把那一点点的疼痛、把那残留在手心里的温暖带走,走向充满温暖的家。”

几天后的黄昏,渚、朋也、阳平又一次遇到风子,互相介绍后得知风子的姐姐即将结婚,她四处赠送海星就是为了找能参加婚礼的人,渚想要伸出援手。朋也回到古河面包店时遇到了曾在渚高一时照顾过她的老师“伊吹公子”。朋也根据姓氏怀疑她与风子有关联,公子很好奇,她的确在考虑结婚的事,却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而且她的妹妹两年前就因事故住院到现在。朋也对这种矛盾的情形摸不着头脑,在学校里抓住偶遇的风子质问实情。“因为见不到,声音也传达不到,所以风子才会在这里。风子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没做完前是不可以耍赖的。”朋也对这个回答很不解:“实在想不通这个风子能一边住院一边送礼,明明想去见面却又不去的理由。”眼见风子孤独一人四处送海星,看不下去的渚安慰她:“我都看到了!小风的努力现在都传达给大家了……一定也能传达给伊吹老师的!”风子感觉渚有和姐姐一样的香味,送了她一个海星,但拒绝旁人相助:“不是自己做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朋也主动去拜访公子,得知她的妹妹现在仍在医院。“小风是个非常怕生的孩子,因此没有朋友。但开学典礼前她说会努力交到朋友,我很欣慰——我觉得只要那孩子能快乐地读完高中就很好了。但那天回家路上她遭遇事故,再也没有回来,两年里一直在沉睡。”朋也再次问公子结婚问题,她摇了摇头:“我不可以丢下小风一人去得到幸福。”朋也觉得那不是风子所希望的,以渚的名义邀请公子去创立者祭,以便姐妹重逢。

如今杏正苦恼于自己对朋也的感情:二人在高二时相识,身为问题生的他总是给身为班长的她添麻烦,但她也是班上唯一能和他正常对话的人,逐渐成为朋友,也了解到他温柔的一面,等察觉到时,她已经喜欢上了他——现在只能当着自己养的小野猪“牡丹”的面说自己像傻瓜。翌日,牡丹在校园里走失,杏和朋也分头寻找,发现它跑到了渚的怀里,她觉得牡丹来校是想和杏说些什么。杏冷不丁地问渚为何要成立演剧部,渚回答道:“因为那是我的梦想,我从小因体弱常常休学,没有参加过学校活动。大家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去努力,我认为是非常棒的一件事,所以想和大家一起去探索戏剧的有趣之处。因为留过级,刚开始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的很难过。连登上坂道也做不到,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然后——我就遇到了朋也君,他当时对我说‘会让你开心的事不会只有一件吧?’所以我就想要成立演剧部了。”杏从这一切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介入的余地,在被渚感谢后,想起朋也还在帮忙找猪,临走前说:“我也要谢谢你呢,我将来想要当保姆,因为我很喜欢小孩子,习惯去照顾别人,所以看到努力的人就忍不住要为她加油。还有大家都是朋友,用不着总是道谢。”虽然无法轻易放弃对朋也的情感,却觉得藏爱在心田也不错。

自从朋也入住古河面包店后,渚连起床时间都变早了:“虽然与家人分开生活是件悲伤的事,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好的一方面——就是和朋也在一起的时间也增多了。”朋也也希望可以将还不太习惯的新生活保持下去。学校里,智代正在准备竞选学生会长,想阻止樱花坂道的树被砍掉。在合唱部和演剧部一起布置会场时,渚讲起自己写的剧本:“那是美丽又悲伤的幻想世界,在广阔的天地里只有孤单的少女一人,寂寞悲伤的她许下想要朋友的愿望,但那个世界没有别人,她只能日复一日收集掉下来的破烂,组成一个小机器人,一直对它祷告。突然机器人动了起来,少女抱住了他,从此不再孤单。”朋也觉得这个故事似乎在哪里听过,渚也发现想起这个故事时会浮现出小时候寒冬时双亲既幸福又悲伤的印象。

早苗正在用面包店的客厅开补习班,朋也想通过渚以前读过的书查询那个故事的出处,秋生建议他去杂物房,但要保守秘密:“你知道渚曾经面对过死亡吗?以前都忙于工作,没有陪在她身边,在失去一次以后我们才注意到:她啊,可是我们两个人的梦想啊。我就和早苗决定一起为渚而活下去。虽然很辛苦,但和之前相比我们现在一直守在她身边,所以一点也不在乎。如果让渚知道,她会把我们放弃梦想当成自己的错误。”承蒙照顾的朋也不愿再让古河家操心,一度想离开,但在阳平的开导下打消了念头。渚以为自己会碍手碍脚,但朋也抱住了她,互相表白。

一天,朋也听说阳平的妹妹“春园芽衣”要来学校,性格与哥哥完全不同的她自从阳平放弃踢球后就一直挂念着。为了让家人安心,阳平一直隐瞒自己的情况。朋也建议他找人假扮女友让芽衣觉得哥哥在享受青春,但阳平排除了智代,朋也也不肯让出渚,所以这个想法打消。渚建议阳平再去踢一次足球,但听说他是因为在队里打架才退出的实情后,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朋也和渚回去的路上偶遇芽衣,三人一起来到阳平的房间。虽然兄妹俩吵了一架,但芽衣看阳平如此精神也就放下心来:“这种时候还是先让他自己一个人想一想比较好。就算哥哥现在这样,以前也有很帅气的地方(想起阳平曾保护过她),只是有一点点不中用……虽然平时都是那个样子,但踢球时可是深受大家信赖,真的很帅气。”

第二天的体育课上,春园一反常态地连进三球,朋也希望他给芽衣表现一下像哥哥的方面。另一边,芽衣主动去找足球部,结果部员们听说她是阳平的妹妹,纷纷发表贬低言论,芽衣听得哭了起来:“才不是那样的!我知道!!哥哥他……哥哥是很帅气的!!(小时候被淘气的孩子欺负时,他都会来救我的)”众人大声嘲讽,结果芽衣的哭声把阳平从楼上引来,大声斥责足球部,部员们一开始还打了他几下,等朋也加入后立马都吓跑了。傍晚,阳平等芽衣平静下来后和她道歉:“因为我的错,给你留下了痛苦的回忆。”但芽衣不那么认为:“虽然非常害怕,但是哥哥来了,我真的很高兴啊!最喜欢哥哥了!”

朋也翘课到图书馆寻找故事线索仍一无所获时遇到了三年级女生“一之濑琴美”。他从送资料的椋和阳平口中得知琴美是因为学习极其优异才获得不上课的权利。为了应对正式表演,演剧部安排让渚当主演,朋也和阳平分别负责音响和照明,早苗负责衣装,秋生则送了一部录像供参考。朋也打开录像时,他问及渚面对死亡的往事,因为年代已久,她也不记得详情:“好像是奇迹般地得救了。”朋也听后握住她的手,确定一切平安。渚觉得录像内容让她非常怀念,秋生告诉朋也自己记得女儿看过的所有戏剧,打消了他从录像找故事来源的念头。

第二天朋也又在图书馆遇到了光脚坐地上看书的琴美,试图阻止她剪下书页,结果把她吓得躲到书架后面。朋也见琴美也没听说过那个故事,就建议她来演剧部教室帮忙。琴美拒绝了:“如果我在的话,会让大家费心的……我很喜欢看书和被书包围着的幸福感,所以……对不起。”这自卑的观念让想起渚的朋也改用严厉的口气命令她去教室:“一个人看书抑或是演戏剧都没有关系,总之那是要一个人去做事。以此为理由而孤立自己,这种想法错得让人生气,渚、仁科和风子明明都在独自努力着。”琴美称赞渚的表演才华,并且很在意故事里的“孤独少女”的身份。这时注意到朋也和渚相处时间增多的杏也来到演剧部教室,她和其他人都愿意与琴美交朋友。

在演剧部为公演废寝忘食时,还剩两三天的学生会长选拔也出了意外:智代发现写着自己名字的海报上满是充斥恶意的文字,知道是自己前几天的打架引来报复。几年前的智代还很粗暴,是生病的弟弟让她转变,她为了保护他喜欢的樱花坂道而执意要进学生会。实际上注意到海报问题的除了她以外,还有一名男生“也朋”(此人是漫画为了将原为平行世界的智代篇融进正传而原创出的酷似朋也的角色,故如此称呼),他认为智代的前景不容乐观。果然第二天学校里就谣言四起,阳平甚至当着朋也的面怀疑起智代的性别。对情况一无所知的渚为智代竞选打气,智代为了不让他们牵扯进来选择沉默。

中午吃饭时,也朋主动来和智代拼桌,她还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他:“人啊,一旦把事情记下来了就很难再忘,相对好事来说坏事更是如此。”既然不能直接否定那些坏印象,也朋给智代出了重振名声的新主意——让她在棒球比赛里与棒球部部长一决胜负:“这是和暴力完全无关的体育运动,没有比这更健康的事了。”智代凭借力气轻松三振对手,让原先因是女生就小看她的棒球部部长跪求她入部,也朋趁势让他们在智代竞选时投上一票,这样也可以逆转风评。智代问也朋为何相助,他给出近似告白的回答:“我想看到你走上巅峰的样子,见证你到达其他学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到了竞选当天,智代果然当上了学生会长,开始了四处奔波的一年。

公演的前一天,智代和仁科等人都来给渚打气,朋也看到渚的开心,也期望她能以那样的笑容去实现梦想。到了晚上,渚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因为公演,而是因为父母的过去,她瞒着朋也和秋生偷偷看了那卷录像带以及老照片等资料,发现父亲以前是演员,母亲是老师,如今却因为身体虚弱的女儿放弃了梦想,陷入自责。朋也发现渚有这种想法后立刻抱住了她,早苗赶来陪在女儿身边,秋生见埋藏的秘密被发现,只能将希望托付给朋也。同时公子也决定去参加创立者祭,但就在她对男友“芳野祐介”说感觉风子就在朋也等人身边时,突然收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之前朋也发现能注意到风子存在的人越来越少,只能寄希望于祭典上的重逢。

创立者祭当天,对古河家情况一无所知的阳平热心地教渚放松下来的方法,朋也在安慰了渚后出门找古河夫妇:“两个人真的很温柔,然而对现在的渚来说却是种折磨。”四处搜寻无果后只能回幕后和阳平按部就班地负责音响和灯光。演出开始了,渚穿着早苗准备的戏服伫立在舞台上,却哭了出来。朋也心里一沉:“在不知不觉间牺牲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的梦想的渚,那是她至今为止最心酸的一次哭泣。”突然秋生一把打开会场的门,朝台上的女儿大吼:“去实现你的梦想啊,渚!!!孩子的梦想就是父母的梦想啊,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好了呀!!我们并没有放弃梦想啊!!从那天开始……你的梦想就是我们的梦想啊!所谓父母……所谓一家人就是这样的啊!如果你在这里气馁了的话,我们也会跟着消沉下去的呀——!!早苗!你也在吧!?你也出句声啊!”早苗应声在观众席里为女儿加油,朋也、杏、椋、仁科等人也接连鼓励。听到了众人呼唤的渚,开始在鸦雀无声的体育馆里开始表演,她已经想起了故事的后续并告诉朋也:“为了从孤独一人的世界里逃脱出去,女孩和机器人开始了旅行,机器人知道那个世界外边有着温暖的世界,在那之后二人唱起了歌。”那首歌也正是渚在表演的最后所唱的《团子大家族》。朋也看出她已经跨越了悲伤——毕竟像古河家这样的家庭,就算出现了裂痕也很快就能填上——邀请她明天一起出去玩:“接下来的日子我想好好支持她,艰辛也好痛苦也好,都一起去跨越。”

演出结束后,朋也在人群里找到公子,让她在这里等渚带风子过来:“要让公子小姐看到仅仅期望重要的人开心而一直努力的风子。”但离奇的是,明明风子已经站在公子面前,后者却只是和朋也谈起校园幽灵的传闻:“如果那是真的话,她是在梦里交到了朋友并过着每一天的吧?”朋也这才弄清风子所说的“因为见不到也听不到所以才在此”的真意,了解她是因为明白姐姐看不到自己才将思念托付给他人。他试图安慰公子,却听到噩耗:医院里的风子病情恶化,已经停止呼吸,不会再醒来,公子只能希望妹妹能做个幸福的梦。

情急之下,朋也拜托公子和男友结婚,既然风子期望让别人代替自己去祝贺,那场地最好就在学校里。意识到真相的渚也边哭边抱着风子说:“老师的妹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老师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她要是知道老师因为自己而没把握住幸福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就算为了小风也请结婚吧。”公子采纳了二人的建议。之后过度劳累的渚和秋生先回去,朋也在教室和风子独处,她不满朋也的擅自行动,但既然能推动姐姐结婚就原谅了他。如今朋也已经做不了什么,只能期待风子能在这里留久一点。

创立者祭的次日是朋也与渚交往的第十天,二人开始第一次约会。逛商业街时朋也得知渚的生日是12月24日,保证在圣诞节当天送她一个超大的团子娃娃。之后他们去了游戏中心和服装店,甚至跑到阳平房间去秀恩爱,最后偷偷潜入学校。渚看到朋也以前在黑板上写的值日报告,就在旁边加上了自己的名字。朋也回想着过去,自从坡道上相遇后发生了很多事,等注意到时,他们已经被众多的朋友包围了,觉得很不可思议:“比起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我更加喜欢现在。”回去的路上渚突然发烧,朋也将她送回家,听早苗说出渚身体虚弱的现状:“请你以后好好照顾他,只要冈崎陪着她的话,我就不会担心了。”第二天渚仍在发烧,朋也久违地一个人去上学,用手势向杏传达渚卧病在床的消息。到了演剧部的活动时间,渚仍在生病,朋也允许仁科叫幸村去合唱部。

一天,琴美、杏和椋在空教室里里发现仁科留下的小提琴,在其他三人的驱使下,琴美拉了起来,结果发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声音,但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朋也和阳平被吸引了过来,琴美认为自己的琴声能使人振作,指名道姓地让朋也与渚成为听众,杏要求朋也连渚的那份也一起听完,于是琴美就一直拉到朋也和阳平再起不能。

在幸村的帮助下,公子可以于周末在学校里举办婚礼,风子得知后立刻加紧赠送海星。一直以来都是渚在支持风子,如今只剩朋也一人,他决定加倍努力,但仍不明白眼前的风子究竟是什么,也没有在高一打听到任何有关消息,更没去医院看望沉睡中的风子本体:“真相什么的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就会像公子小姐一样看不见风子,那就太得不偿失了。除了静静等待时间流逝,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一天放学后朋也和风子一起探望渚,途中遇到阳平,离奇的是,到过医院的他却忘记去那里的目的,更忘记了风子的存在。如今和风子说过话、接受过海星、说关于她的闲话的人等一切与风子有关的事情全都慢慢消失了,也没有人为她停下脚步。眼看婚礼就在明天,朋也将风子带去见最后的希望——渚。还记得风子的渚握住她的手:“小风,我很不安,不知怎的,觉得你就要离开我似的。明明不会有那种事,为何我会这么伤心呢?”风子将海星递到渚手中,让她平静下来。这天晚上,不想看渚痛苦的朋也在学校留宿,和风子一直聊天到睡着,感受着身边的那一丝温暖。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物:“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残留下的只有那温暖的感觉。”虽然还记得公子的婚礼,却想不起来认识她的细节了。

婚礼仅仅占用一间教室,与会的除了一对新人和教师们,就只有朋也一个学生。仪式没有多长时间就结束了,朋也下楼时却发现操场上挤满了来参加婚礼的同学们,公子和祐介下楼时收到了所有人的祝福。朋也注视眼前的一切,心想:“起码我还记得一件事,不仅仅是我,还有别的人想看到如此幸福的场面——虽然已经不记得那是谁了。确实有个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家伙……感觉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感觉那个家伙和我都曾竭尽全力去努力过,为了看到公子小姐在众人的祝福中微笑的样子,虽然已经想不起来了。”突然眼前晃动了一下,风子出现在公子面前,将海星献给认出自己的姐姐:“恭喜您,姐姐,请无论何时都要幸福地生活下去。永远、永远地幸福下去……”那是由无数的思念换来的一瞬间的奇迹。几天后,公子搬去医院附近,想待在风子身边:“没什么消极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会更幸福。婚礼那天我好像看到风子恭喜我结婚,所以我要去那孩子的身边说声谢谢。我和祐介会尽可能地让那孩子获得幸福,对我来说这也是种幸福。我很喜欢这个城市,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的,三人一起。”朋也感受到那个时候所传递的思念化作两人之间更深的羁绊:“请带上这里所有人对您的祝福与思念吧,因为这一定会成为引发奇迹的光辉的。”

随着渚连着几个月都睡在家里,学校又成了让朋也倍感无聊的地方。第二学期开始,周围的人都开始为升学或就业问题发愁,朋也却一直思考渚的事情,如今早苗安排她重读高三。冬天到来,渚收到朋也送来的团子玩偶,激动得哭了出来。秋生说:“你可是重要的家庭成员啊,你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啊,你要比谁都幸福哦。”新年来临,渚的身体逐渐康复,整个二月朋也几乎都和她在一起,三月份朋也的毕业日,渚特地来看望最后一次穿校服的他。
“恭喜你毕业了。”
“渚……我……一直在等着,和你一起在中庭吃饭,一起漫步在校园。只要有渚在的话,哪里都那么美好。虽然我根本不喜欢学校,不过和渚在一起的那一个月里,我真的非常快乐。……可是……我……今天毕业了。(人生仅有一次的学校生活,春夏秋冬都想和你一起去各种地方游玩,想和你在一起,已经回不去了。)”
“朋也……”
“把你放在身边,就算被人说成是优等生和不良学生的组合……我也想和你手牵手一起走……可是……我已经……”
“朋也,”渚握住了他的手:“一起走吧,永远在一起,手牵手。”
“果然,我还是留下来的好……”
“不行啊,朋也,该前进的时候就要前进啊,你向前走吧,我再努力一年。”
朋也看出渚变得更加坚强,不再原地踏步。也将她搂入怀里:“我会等你的,加油。(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能走下去)”

如今再不用上学的朋也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讨厌校园,也觉得自己给古河一家添了太多麻烦,于是经秋生的建议在古河面包店里打工。看着古河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朋也觉得让时间就这样缓慢流逝也是不错的选择。渚终于在进入春假后退烧,现在的她和一年前已大不相同,怀着忐忑的心情从樱花坂道再次出发。但昔日的好友都在别的班级,休学两年的渚已经难以融入新的群体。朋也开导她再去为演剧部努力:“我想她一定也是同样的心情,可以的话真想她再开心地经历一次。”他发现上学时即使像笨蛋一样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留在她身边,而现在除了讲几句也什么能做的了。一段时间后,渚开始为新的社团活动说明会发愁,虽然朋也主动表明想要入部的愿望,但她的说明会并没有吸引同学们的兴趣,演剧部正式废部。渚不愿多谈学校的情况,却依然坚持每天上学。

一天,朋也百无聊赖地打扫店面时遇到正在做电工的祐介,他今天的搭档休息,朋也被迫帮忙的同时听他说教:“人要是没有了爱就无法生存下去,和所爱的人一起携手度过的日子才是无可替代的宝藏。听好了,不要忘了一定不要离开你所紧张的人的身边。”下班后祐介帮忙要到了点薪水,朋也面对数量多到足以自立的薪水审视自我,察觉到自己现在都是往更轻松的方向逃避要面对的更残酷的社会与更辛苦的工作,正当考虑是否要继续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时想起渚的笑容。第二天朋也再次遇到祐介,迫切恳求自己能在他那里工作,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渚。正好现在人手不足,祐介便同意了朋也的请求。

既然找到了新工作,经历过残酷现实的朋也已经无法忍耐继续呆在避风港里,和渚商量下个月搬出古河家:“虽然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也知道早苗和大叔都在为我着想,但这样下去的话我会变成没出息的废人。”同时希望渚可以和自己一起走:“我和你在一起的话就无所不能,如果觉得辛苦随时可以回来,只要在我身边就行,但我会努力不会给你留下痛苦的回忆。”渚当即同意了,早苗也很放心地把女儿托付出去,秋生则装模做样地拉朋也看一本星座占卜杂志,巨蟹座专栏上说秋生这个月会被夺走重要东西而一蹶不振,而朋也的星座则说他会上演横刀夺爱。几天后秋生带着朋也去商店买高达,当天黄昏约他去打棒球,如果没击中朋也扔过来的球就判输。秋生击中的球打破了别人家的玻璃,拉着朋也去道歉,后者觉得只要有秋生在就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笑,对他说:“我也想凭自己的力量让渚绽放笑容。”秋生确定渚的想法后开出两个条件:一是两人要每周回来一次,二是如果渚的身体不适就要立刻通知早苗:“对我们来说你也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了。”

“齿轮发出吱吱的声音,开始了转动。转动着我的希望——人类的希望。”五月连休的最后一日天气晴朗,朋也和渚搬进了新家,虽然心有不安,但互相立下誓言:
“那个……这时候要说什么好呢?两人生活现在开始了,要说‘预备——开始’吗?”
“哈?感觉像打招呼一样奇怪,我们又没有终点。”
“说的是呢……今后请多关照?”
“这样说吧。”
“……好,我从今天开始立下誓言,为了今后变得更坚强,我——古河渚,再也不会哭泣,无论多么艰辛都要坚持下去。”
“渚……但是喜极而泣又该怎么办?只要在悲伤时忍耐一下就好了,不然开心时还忍着,喜悦也会减少吧?”
“对啊,那就重来一次:我——古河渚,再也不会哭泣,无论多么艰辛都要坚持下去。但是开心的时候可能还是会哭出来,请多多关照这样子的我。”
“啊——请多关照。”
有渚这句誓言,朋也不再感到不安,无论未来如何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在脚踏实地地迈进。晚上就寝时,朋也和渚互相表达要变得更坚强的心意,决定从现在开始奋斗,两人手牵手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朋也吃完饭就早早赶到工作单位,在老板安排的祐介指导下顺利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回来时看着迎接他的渚,感慨劳累了一天后能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实在是太好了。第二天朋也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想偷懒时告诫自己“要是不认真做的话永远都是小孩子。”等到晚上下班后,他顺着祐介的指示看自己这两天修理的路灯在头顶为小镇居民照明,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街道正因自己的双手而改变,那时候的我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朋友回到家就累倒在茶几上,他为自己让明明是保护对象的渚担心而自责。第三天工作时,他想改变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发誓要强到能独自撑起渚的一片天,而且必须凭自己的力量做到。值得高兴的是,朋也发现随着不断工作,身体逐渐具备了相应的力量,晚上也成功通过帮忙让渚露出笑容。一周过去了,二人按照约定回到古河面包店,结果秋生和早苗都表现得像一年没见一样。一次秋生和朋也独处时,竟然怂恿他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下一步:“你该不会无能吧?明明都同居了,那家伙今年也快20岁了,早苗在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下渚了,所以我觉得做了也没关系,快去吧朋也!”甚至还对渚讲荤段子,朋也临走前还被塞了几本书。回去的途中,渚觉得道路阴暗,夸赞工作的朋也很帅气。朋也看着路灯,感叹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

一个下雨的早晨,朋也因天气得以休息,独自看电视时渚产生幻想,便直接去学校接她放学。眼见今年的创立者祭就在周日,渚盼望朋也一起来参观:“再一次……和朋也君再一次在校舍里散步,逛模拟店……一想到又可以做这些事情我就好高兴,可能我的愿望很任性吧……”听到这话,朋也敲了下她的头:“那才不是什么任性,小渚你可以对我提出更多要求啊。”他意识到这次的创立者祭是能和渚一起在学校里的最后机会,对她的提议很感兴趣。但现实是公司将会迎来一个价值千万的大合同,周末任务会很繁重,朋也得知后只能默默地跟着祐介四处奔忙,边钦佩他的技巧边希望能快点完成所有工作。

二人来到客户家修理电表,离去时身为户主的老奶奶向他们微笑挥手,祐介见朋也看得出神,解释道:“偶尔会有看到如此笑脸的时候,所以说这份工作真让人无法割舍。”朋也联想起渚说过自己的工作会让很多人感到快乐,肯定她的话:“能够工作得很满足的话,就应该坦率地高兴起来才对。”眼看已经工作两星期,祐介放开让朋也独立完成换灯泡和清扫任务,但注意到他会损伤右臂,只能喊停。回去时朋也得知祐介早就看出自己的右臂无法抬起,震惊地问他为何从来不提。“说了就会有什么用吗?有治好的希望吗?这不就得了?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吗?你确实可能不适合这份工作,但即使在束手无策时不是也凭着自己的力量在努力吗?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不用道谢,我又没有做值得你感谢的事情——不,是想做都做不成,因为你当时表情认真得令我帮不上忙。不过,以后还是多拜托我一下吧。我一个人也办不了什么,所以老板和你们这些伙伴都在这里,尽管依靠我吧。”朋也听后觉得无论什么事都想一个人去扛的自己像傻瓜一样,现在就只要负责渚的事就已足够。第二天,朋也从老板处获得星期天休息的权利,兴奋地把喜讯告诉渚,两人开心地说了一整天的情话。

星期六祐介去外地工作,朋也不得不在老板的安排下仗着已经牢记的流程首次独立进行任务。等即将完成时祐介才赶来,大致检查一番后就让朋也早点回去准备明天的祭典。渚兴奋地在家里唱团子歌,二人约好明天早上10点在校门口见面。星期日早上9点,渚前往学校后,朋也突然接到老板打来的电话,原来昨天修理的线路出了问题,祐介已经早早去善后,还坚称是自己的失误。朋也搪塞几句后赶紧去工地看望包庇自己的祐介,但祐介只是冷漠地让他回去:“不是你的错,说到底也是没发现失误的我的责任,而且你的女朋友不也一直在期待今天的祭典吗?别让她等太久。”虽然明知渚还在等自己,但朋也坚持要负责,祐介只能同意他帮忙。

尽管在校门口构思着聚会的流程,但渚一直等到祭典结束才盼来浑身脏兮兮的朋也。她不接受他的道歉,因为觉得责任在自己:“朋也君刚开始就说可能会来不了,明知这点我还一个人自顾自地期待着,让你为难,所以我才要为说了任性的话而道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朋也摸了摸她的发梢:“不要道歉,这根本不是任性,想要待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吗?所以我很开心,也想这样做,我是自己想这样做让渚开心,所以今后也不要忍着,说出来吧,我会为你实现的。”渚没有回答,只是拿出在祭典上买的烤玉米给他吃。两人回去的路上一直手牵手,开心地说了很多话,就想要追回一天一样。到了周一,朋也刚进公司门就向同事们道歉,可他们都对他能特地去工地赞叹有加,祐介教育道:“谁都会犯错的,问题是如何补救。这份工作要做下去的话,你迟早也会带新人,想要用什么回报我的话,到时就帮新人善后吧,那就是你的工作……并且那就是爱。”朋也明白自己因接受很多人的帮助才能站在这里,还只是个依靠别人的半吊子,但总有一天会迎来靠自己站起来的时刻,或许今天才是真正开始工作的日子。之后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所有事情都逐渐步入正轨——朋也晚上和渚聊天便能消除疲惫,早起看到渚的睡脸就会充满干劲;仁科、智代、有纪宁因逐渐从社团引退而开始有时间与渚聚会;每周一次与古河夫妇的会面也能和往常一样无拘无束地交谈——就这样迎来了夏天。

时光荏苒,两人一主外一主内地同居了两个月,觉得生活很完美,直到有一天渚想和朋也一起去见他的父亲,认为他已经成长了很多,或许能够在与父亲见面时带着更积极的态度面对他们间的隔阂。朋也考虑良久,虽然对直幸没有期待但也不想逃避,最终在渚的牵手下回到冈崎家。这是渚第一次与直幸见面,他听说她正在与儿子交往,露出欣慰的笑容。得知二人租房同居后,直幸建议他们直接搬来冈崎家住,毕竟还有很多空房间。这期间朋也都一言不发,直到他察觉渚打算说“我会经常带朋也过来”后才让她住口,他明白与父亲变回一家人有多么困难:“因为我和这个人之间不存在着什么联系,什么都没有。”

朋也向做午饭的渚保证不会中途逃走后听到有人进门,出外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直幸说是他的同事“四条”。朋也第一次听说直幸现在有新工作,大吼着将四条赶走后质问父亲:“连好坏都分不清还做什么?那么大的事少用感觉决定!我虽然没有那种自觉,但我和你是一家人啊!你明白吗老爸!”二人都愣在原地,直幸只以渚在家搪塞过去,她也闻声赶来,朋也因而打消了动手的念头,那之后直幸再未开口。回去的途中,渚赞赏朋也今天的努力:“虽然只有那种态度,但只要关系没有疏远就没问题,最后的羁绊难道不是没有彼此疏远的证明吗?”朋也被说服,开始考虑每年都回来几次。再到上班时,老板宣布一件事:他的同事在总承包公司当部长,想要一个现场监督,祐介推荐朋也去任职。“难以置信,明明在学生时代还是那样拒绝与人交往的人。人类是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变化的啊,这不只是我的力量所能做到的,也多亏了那个家伙。”朋也来到樱花坂道接渚放学,“时而想到,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和渚相遇,我也能这样坚持下来吗?答案是NO,没有她我是绝对不行的。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能够在这条坂道上邂逅与自己同甘共苦的人。”

暑假在海边的嬉戏中转眼结束,祐介看朋也晒得很黑,猜出他是和女朋友一家出游:“和家人一起去在现在很少见。”建议他下周去总承包公司就职前多学点东西。朋也意识到和祐介共事的时间所剩不多,特地感谢他:“我……觉得第一个前辈是芳野先生太好了。”回家后朋也见渚正忙于家务,主动给她擦汗。
“只有一台电扇,午后的阳光又那么强烈,在这样的房间里呆上一天会很难受吧?”
“不是的,一边考虑很多事情一边等朋也回来非常快乐。”
“不过,你家应该很凉快吧?白天去那里过也没关系的。”
“但我的家就是这里,在这个房间一边等候朋也归来一边考虑晚饭的菜单是非常快乐的。”
朋也吃惊地看着渚,回味着“我们的家”这个字眼:“我的容身之所……明明比寄宿在古河家时更辛苦,却比那时更安稳,将来也会一直持续下去,一定——”
两人正准备接吻时,突然直幸以前的同事“木下”打电话来:“你的老爸……被逮捕了。”之后的话朋也已经听不懂了。

流言在小镇里传播开来,几天后老板被迫取消了朋也的就职资格:“没有人觉得冈崎做错了什么,像平常一样在这里工作就好了,因为大家都了解冈崎的事情,只是时机有点不太好。”朋也陷入自我怀疑,他原本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如今却因为那个人而失去。渚说服朋也一起去探监,两人和直幸隔着玻璃喊话,朋也捏紧拳头大吼:“你到底想怎么样!糟蹋别人的人生就这么快乐吗?我没把你视为亲人,但世间不那么想,我是你的——罪犯的儿子啊!”直幸的沉默让他更加恼火,甩下一句“你就这样一辈子在那里过没有自由的生活吧!”就无意识地跑远,回过神时已经在阳光下,不断地用手捶墙。渚见状不顾他的挣扎紧紧抱住他:“我就是要妨碍要做蠢事的朋也!你认得我吗?我是渚,朋也的女朋友渚,非常喜欢朋也的渚,而且坚信着朋也非常喜欢自己的渚。我说错了吗?”朋也冷静下来抱住她:“不,说的没错……因为我也最喜欢渚了。”想对直幸爆发的情感逐渐消散。

“朋也很辛苦吧?”
“嗯。”
“那就抱紧我吧,我现在是为了朋也而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只是为了朋也。”
“渚……(渚的体温紧紧地停留在我的胸前,愤怒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想着渚时的平静)”
“冷静下来了吗?”
“啊……手好痛……啊啊……”
“洗澡的话一定会感染伤口的。”
“是啊,那就只能沐浴了。”
“我说,渚。”
“嗯。”
“我们结婚吧。”
“嗯。”渚没有丝毫犹豫。
“……真的可以?”
“嗯,除了朋也外我想不到其他任何人,所以我很开心。”
“我只是个差劲的男人,即使这样也可以?”
“没那种事,因为我也很差劲——但是我们是靠着相互支持才能够那么努力,之前我们已经坚强起来了,而且只要两人在一起,从今以后还能更加坚强。”
“(渚说要和我在一起,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何时何地。”
“……谢谢(这样的话无论跌倒多少次我都能站起来)。这样的话我会让渚幸福的。”
“嗯……拜托了。”
两人接吻,愿意一起活下去。

星期六,朋也忧心忡忡地去古河面包店提亲。早苗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渚、我还有秋生,谁都没觉得你没出息哦,工作的事虽然很遗憾,但路不只一条,那孩子无论遇到怎样的路都会和朋也并肩而行,对吧?”早早得知朋也要说事情的秋生却装傻:“我哪能记住那么多事?你难道记得一共吃过多少面包吗?”将一脸认真的朋也带到球场决一胜负,自己不期待能有本垒打,让他用安打换取自己听话的机会。朋也因肩膀的伤很快被三振出局,只能按约定先回去。早苗安慰他:“只要打中就可以了吧?那样秋生也就无话可说了。如果你的肩膀只是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那只要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就能表达出去。”朋也练习了一整晚挥棒,第二天却还是被三振。第三天,天上下起大雨,朋也依然坚定要一决胜负,秋生只能给出最后一次机会。随着最后一球落空,秋生留下一句“结束了”后转身离开。朋也不愿意放弃,按着秋生的肩膀要求再来一球,他看出秋生隐藏的话语:“你还只是个小孩子,说什么要保护谁简直太可笑了。”不愿意和早苗一起回去,坚持要留在球场:“力量上存在差距的话,剩下的就只有热情可以依靠了。只有这次我不能放弃,即使感冒了也要加油直到倒下。”朋也继续在雨中挥棒,秋生回来问他能否在大雨里看到棒球。“就算是针脚也一定能看到。”这次朋也成功打出本垒打,顺势跪在古河夫妇面前:“请把渚交给我!”秋生觉得朋也和自己很像:“想成为大人还太早了,明明自己还是个小鬼。”早苗也那么认为。至于答复,秋生的回应是:“你不是说过在决斗中赢了就毫无怨言地点头吗?听了那句话我就已经答应了,笨蛋。”之前一直躲在球网后的渚也探出头来,朋也抱住了她:“想说的话多不胜数,你会一直倾听下去的话,从今以后直到永远。”两人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朋也,渚是我们两个人的梦想,从今以后朋也也是我们的梦想,两个人的幸福就是我们的梦想,请和那孩子一起得到幸福吧。”“是!”第二天,工作中的朋也回想起早苗的嘱托突然喊道,把一起工作的祐介弄得摸不着头脑。交织着痛苦与快乐的夏天快要结束了,虽然曾低落到谷底,但只要有渚在朋也就能跨越一切障碍。

虽然需要在渚毕业后才能入籍,但朋也内心已经没有丝毫不安,二话不说就独自接下工作任务:“无论什么障碍都能跨越,然后让渚得到幸福,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新学期开学,朋也愿意和渚一起跨越新的障碍,二人比以前更同心协力地生活下去,每当渚带着痛苦的表情归来,当晚二人就会相拥而眠,就这样迎来了冬天。到了渚的20岁生日,朋也送她和自己一对情侣表,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一个落单的团子玩偶。朋也凝视抱着团子开心的渚,觉得她在这方面一点都没变。新年到来,渚在秋生的期待下喝了一杯酒,然后借着醉意当着双亲的面靠在朋也身上,当然一觉醒来后就全忘了。

第三学期开始前渚再次因老问题病倒,朋也将照顾工作托付给每天来看望的早苗后继续去上班:“要是我因为担心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三人吃晚饭时,早苗带来一个好消息:由于渚在学校表现优异,即使整个学期请假也能顺利毕业,但渚仍想多出席仅剩一个月的学生生活。早苗临走前在楼下和朋也聊天:
“我觉得那孩子很幸福,如果没有朋也到此为止的支持绝对没办法坚持到这种地步。”
“是这样就好了,其实她会喜欢上我已经是奇迹了。”
“奇迹吗?”
“是啊,因为应该还有其他的人吧?能够支撑着她并给她幸福的人。”
“不会有的,不会有朋也以外的人为渚带来幸福的,这只有朋也才能做到。”
“是。”
发烧的渚最终在家里度过了毕业仪式,没有穿上制服,除了朋也没有人和她道别。到了四月,渚的烧终于退了,她找出没法再穿的校服准备保存起来,朋也为了能创造出新的机会,最终想起学生时代朋友的面容——从毕业后就再未联系的春原阳平:“在尽是做傻事的学生时代除他外再不认识别人,无论我做什么傻事都会奉陪到底的人,要是回到那个时候一定可以把现在做不到的事情都做完。”

一切安排妥当,朋也以约会为由和渚穿上校服,在“全部意义上都是极好的一天”出门,他希望这一天能让她难以忘怀。途中渚认出二人走的是上学路,望着还没有凋谢的樱花坂道,以为这就是朋也想带她看的,但他买了个关子:“好戏才刚刚开始。”昨晚他打电话时,处于实习期的阳平还顾虑能否得到请假的权利:
“总觉得赌上被开除的危险也要去的干劲快要漏光了……”
“光了也得来!”
“原来你觉得我是个烂好人啊!”
“所以才会拜托你啊。”
朋也放下电话,相信他和阳平一定能做到:“万里无云的碧空,盛开的樱花,以及将大家的安排重合到一天的奇迹般的日子。”

渚登上坡道,站在光里的是变回黑发的春原阳平,以及同样穿着校服的藤林椋、藤林杏、仁科理惠、杉坂、坂上智代、宫泽有纪宁等人。一番寒暄后,冈崎朋也向渚解惑:“这是古河渚和她的好朋友一起的毕业典礼。”同时幸村俊夫也走来,在温柔的日光下宣布仅属于十几人的仪式开始。首先所有人齐声以不输任何人的气势和比自己毕业典礼时响几倍的音量高声唱起校歌,将声音直达无边无际的蓝天;接着幸村将毕业证书授予古河渚,她拿到后发表没有送别词的毕业致辞:
“在这个学校里的生活有好多的心酸,性格内向的我本来不善于交朋友,尽管如此在二年级结束时终于步入正轨,交到了朋友。曾想升上三年级后我们会不会变得更加和睦,但在这一年里几乎都是缺席,再次上学时已经是开学典礼,两星期后,我曾经认为在新的班级里已经孤身一人,毕竟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清楚了这一点后感觉身体变重,久久伫立在坡道下方无法前进,是朋也从背后推了我一把,从那开始的每一天,他都会推动在坡道下烦恼的我,告诉我既然改变了就去找新的。在许多人的帮助下,愿望实现了,我懂得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完成一个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我为了在创立者祭上表演而拼命练习,虽然正式演出时在台上哭了出来,不过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即使是这样的我,受到大家的支持与鼓励之后终于第一次向着一个目标拼命地努力并成功了。可是之后身体又恶化起来,一直卧床在家,两个学期过去后,又迎来一个春天,大家已经毕业了,我真正变成孤身一人——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尽管如此我还想再努力拼搏一年,身体虽然很弱,但我还想要坚强地活下去,然后把那份勇气赋予在场的各位朋友们。孤单的一年里真的很辛苦,和差了两岁的同班同学相处就像是异世界人,分班时也总是被剩下,球技大会时也总是添麻烦,创立者祭时也是孤身一人,这一年都是孤独一人——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这唯一的学校生活是无可替代的珍宝。虽然曾经讨厌过学校,虽然从上学到毕业用了五年之久,但现在我真的好喜欢,因为这里是我曾经努力到最后所生活过的地方。”
朋也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自觉除了默默守护没能做什么,所以很了解渚的痛苦,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古河秋生和古河早苗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最后大家集体祝贺渚毕业,她流下一年都没有见过的眼泪。在热烈的拍手声中,众人走过以后再也不会穿越的校门,渚牵起朋也的手,虽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但有一件事很清楚:“我们将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入户籍之前,渚强迫朋也去将婚约的事情告诉直幸,翁媳互相加油鼓励,朋也郁闷地看出两人间已经形成了深深的羁绊。渚将姓氏从“古河”改为“冈崎”,为了能振作,她从进入音乐学校的仁科处得知附近有个家庭餐馆在招聘,决定去报名。朋也经过一番考虑后答应了:“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明明渚是不可能离我而去的。”随着古河夫妇爽快的同意,面试的一系列程序顺利完成。很快到了打工第一天,夫妻俩回家后互相争夺做饭的权利,还谈起工作地点的热闹。

朋也很快完成了电工任务以省下去探望渚,但又担心她会为难,于是先去古河面包店。秋生抱怨没能见到女儿穿制服的样子,于是安排朋也将渚引出店,自己躲在角落里偷拍。第二天翁婿经过昔日的上学路,过了一个转角后,发现以前的空地新建了一家快餐店——昔日的记忆被新的记忆所覆盖。朋也一开门就见到穿着女仆装的仁科,随即叫出了渚,在心中对她的装扮品头论足:“太危险了吧,这身制服!总觉得宽松得太离谱了吧?胸前什么的也……啊啊,要是被奇怪的家伙盯着不放的话……越看越可爱啊。”天然呆的渚没有认出戴墨镜的父亲,只将两人安排到空座上。

原定计划是秋生趁夫妻聊天时钻到桌下狂拍一通,却不料渚被几个小混混骚扰,两人将小混混教训了一番,却引起店长“土方”的注意。秋生走为上策,土方了解事情原委后,和朋也谈起渚:“老实说,看到她平时工作的样子,根本不相信她曾经因病休学,或者说她比别人更加努力。说实话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她没有引起什么麻烦就很顺利地解决了,所以完全不必担心,冈崎她是没问题的,而且我对武术也有些心得。”一番话把朋也讲得无地自容,他原以为惹出乱子的自己会被臭骂一番,原来对方只是想安抚自己。安心回家后,朋也趴在桌上向渚道歉,聊天时冷不丁地说:“渚,你很可爱吧?”为妻子自我陶醉的样子激动,却立刻被她贬己捧人的技巧吓了一跳。为了能配上朋也,渚发誓要更加努力,眼看气氛正好,她吻了他,朋也激动得面红耳赤,觉得渚装作自然的样子可爱到不行,于是渚就再来了一次。

晚上睡觉时,朋也发觉渚即使没有他在身边也不会畏缩不前,但自己却无法坦率地高兴起来,因为白天看到小镇在变化:“回忆被覆写掉,最终大家都会慢慢将之忘却,改变就是这么一回事。”想起与渚初遇时她提出的问题,却已经不知如何回答。次日上班时,祐介给朋也看一份报纸,告知写有新的道路开始修建,预定后年春天开通,虽然前者不以为意,后者却心神不宁。回家后,渚又带来高中要拆除旧校舍建新校舍的消息,对此朋也表现出与她相反的态度:“哪里好了!”吼声之大把渚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那个……请告诉我你为何要生气。”
“没有,我没有在生气……只是在动摇。”
“动摇?”
“因为旧校舍里有演剧部的教室,我曾在那里向你告白,然后也曾在那里和你一起有过各种回忆(不对,那充其量只是个象征而已,但这份不安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啊,是呢,我也明白朋也君的感受,那可是两个人充满回忆的地方,我说话太不加考虑了,对不起……”
“不,不用道歉,毕竟我也有错。我一定是太累了,遇到那么多事情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朋也君……”
朋也继续吃起即使变凉也依旧好吃的饭菜:“所以,我喜欢你,渚。”
渚睡下后,朋也觉得难以言喻的不安勒紧了胸口,一起生活过的事物都化为回忆,未曾见过的新世界正在崛起,所有的东西都不可能一成不变,包括渚——两年前朋也还很讨厌这个城镇,期盼所有的事物能够改变,但随着找到了最宝贵的东西,就因害怕失去她而恐惧着;他不想要改变,如果改变了就无法再喜欢这里:“所以拜托了,永远就这样陪在我身边吧。”想到这点,朋也将被吵醒的渚拥入怀里,明明靠得很近,却觉得在一点点地远离。“呐,渚,我,真的很喜欢你哦,所以……”“朋也君,我也最喜欢朋也君了——嗯。”一夜云雨后,二人像往常一样洗漱吃饭,出门上班。“我们置身于繁忙的日常中,消逝的时间足以带走我的不安,我终将连这件事也淡忘,没有不会改变的东西,我们生活在不断改变的每一天里。”之后,渚突然感到身体起了变化。

有一天,相貌俊俏的少年“柊胜平”从外地顺着传单来到快餐店应聘,然而土方通过他的自称确认其性别后就拒绝了。胜平无奈地与渚聊天,她很羡慕能去各种地方寻找某物的他。看出小镇对于渚来说很温柔的胜平虽然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但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一定要自己找出来才有意义:“我只是很想去看看别的地方而已,因为想试试寻找新鲜事物,所以从有痛苦回忆的城市逃了出来,但就算地方改变了,我自己也没有任何变化,说是只要在这里就能找到也只是借口,对这样的我来说,究竟还有什么——”“不管在哪里都不算晚哦,我觉得只要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从那时开始人都会改变的,柊所要的东西一定能在这个小镇里找到。因为我也是多亏了重要的人才坚强起来。”受到鼓励的胜平一边羡慕渚的身边人一边离开餐厅,想要找到未曾谋面但属于自己的重要之人,这时他看见在照顾老人的椋,下定决心不再逃避。

六月天气转热,秋生已经洗好了照片,将渚支开后和朋也一道欣赏起来,大度地对激动的女婿说:“你肯定还没动过她吧?那就送给你当扶弱济贫吧。”朋也尴尬得说不出话,碰巧早苗带着刚吐完的渚来告知女儿已经怀孕的消息,把两个大男人都吓得不轻。秋生语无伦次地指着朋也叫骂,直到渚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红着脸表示已经做过色色的事情,他才咬牙切齿地表示祝贺。经检查渚已经怀胎两月,朋也发誓会守护身体虚弱的她,秋生沉默许久后冷哼一声:“给我认真做啊,你这个不争气的。”夫妻俩在夕阳的余晖中回家,曾经开的玩笑如今成为现实,尽管还有种虚幻感,还将面对很多考验,他们却依旧觉得很幸福。

得知喜讯的祐介边摆造型边说鼓励的话,见朋也无心听取,就开车带他到区域小镇的郊外。朋也惊奇地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修建最大医院的工地,内心重新浮现出痛楚,问为何要来此,祐介解释自己现在每天都要从风子所在的临镇跑来上班,等三年后医院建成就会搬回这个小镇,为了与深爱此地的人互相扶持着生活下去,朋也意识到变化后的小镇会给很多人带来幸福。这天是渚第一次做检查,通过回声诊断,腹内的胎儿非常健康,但朋也却关心起做手术时的姿势,于是渚害羞地表示当时她的腿“比跟你做时张得还要开”,朋也只能希望这成为两人间的秘密。渚的孕吐反应逐渐加剧,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朋也去图书馆翻阅各种资料,乃至半夜两点还自己动手做饭团。上班时祐介看到困到睡着在墙角的朋也,明白他也在努力。半梦半醒的朋也隐约听到令人愉快又似曾相识的歌声,觉得做了一个关于渚的梦。在朋也的照顾下,渚顺利进入安产期,温柔的笑容再次浮现。

怀孕三个月后,身体转好的渚想要在家里生孩子:“我曾在医院里看到过手记,上面写着丈夫、父母还有孩子的哥哥一起守护在旁,过程中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房间里,丈夫给新生的小宝宝洗澡,然后在第一时间就能抱到小宝宝了,我认为那样很棒呢。”朋也被她的话所感染,秋生也很快被女儿女婿及妻子一起说服:“好好地抱住她吧,用你那双手。”朋也上班时凝视着自己的手回味着这句话,祐介也希望他能够亲手将这份责任传给下一代。

朋也听车载音乐时想到之前听过的歌,猛然回忆起这首曲子曾在学生时代的磁带里播放过,如今他清楚地听到“正在为您播放的是芳野祐介的XXXX”。因为说来话长,祐介让朋也为自己买了一杯咖啡,坐在树荫下给他讲起过去的故事。祐介从小失去双亲,在学校里沦为令人头痛的问题生,直到十三岁时邂逅了音乐,借着当时的乐队风潮进入了摇滚天地。高三时他和赏识其音乐才华的新任教师公子相识,从此坠入爱河,毕业后表白成功。之后祐介从小镇转到东京,虽然在试唱中失败,但被考官看中,开始登台表演,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梦想,也寻找到生存的理由:用歌曲救赎他人。直到有一天,祐介从企划中得知自己的旋律真的挽救了旁人,他的音乐从此也不仅仅专属于自己,而成为许多人的精神支柱,但他难以理解其中的原因,内心陷入矛盾,直到沾毒入狱。等到戒毒出狱后已经难以在社会上立足,于是回到乡下,刚一下车就遇到了公子,她面带出乎意料的微笑询问他是否还在搞音乐。祐介发现这个小镇的温柔没有改变:“如果一开始就只是为了那个人而歌唱就好了,留在喜欢的人身边就好了,少年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朋也得知祐介发现自己的歌是为谁而唱并坚持至今,感到羡慕,也决定像他那样将心意传递给最宝贵的人。

一天中午,学校宿舍的舍监“相乐美佐枝”刚教训完一帮学生,转身发现自己的猫跑丢了,出来寻找时遇到正在工作的朋也,两人互相认出彼此。朋也听说猫走失就笑着说她一点都没变,美佐枝以自己一直在应付朋也这样的人来反击,暗地里却觉得他改变了很多。最后二人在祐介的帽子上发现了走失的虎斑猫。

不久后,早苗找来了一位姓“八木”的助产士,她给渚安排好场地,时常来看望。那么多人来帮助即将临盆的渚让朋也回想起学生时代,觉得身上的压力已经消失,只留下幸福和即将迎来的欢喜。一天中午,朋也下班路上偶遇去扫墓的有纪宁,他陪她在街道口等人,来的却是一个身着黑道打扮的壮汉“蛭子”,看似粗野的他在得知朋也是有纪宁的朋友后才转变态度。

看着蛭子对有纪宁和善的态度,朋也一度认为他是被抓了某种把柄,有纪宁用“没有那种事啦,蛭子先生虽然说话粗鲁,却是很温柔的人,我只是做了能令自己感到高兴的事情而已”来解释蛭子的变化:“因为被温柔对待的话,任谁都会感到高兴的嘛。那种心情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自己身边,绝不会消失,毕竟思念是不停地轮回着呀。”朋也想到自己的家人,认可了她的话。不知不觉间二人与一大帮社会人员碰头,原来他们都是来给有纪宁三年前去世的哥哥扫墓,朋也这才明白能让情绪一度低落的有纪宁重新绽放笑颜,都是多亏了这些身边人,蛭子邀请他去喝酒也印证了有纪宁的理论。朋也回到家就累倒在地,渚从有“海边”之意的自己的名字获得灵感,将腹中的胎儿取名为“汐”——潮起潮落的地方:“我想人生一定会充满各种事情,即便有时被分开来,也总会有重新交汇的时候,那就是潮水,经过一段时间又会涨满回到身边,可以这样永远注视关怀下去。”同时朋也以“汐”的含义比“渚”大,给出“拥有海洋般包容力”的解释。

不知在何时何地,小机器人从雪地里探出头来,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直到发现掌中握着一名倒在雪地里的少女的手。看到没有动弹的身边人,机器人才想起来自己和她共处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里。

夏末的一天,朋也回来时发现渚突然发烧晕倒在地,急忙打电话给早苗,她冷静地让他先把渚放到被褥上,再在额头上敷湿毛巾,自己很快与丈夫和八木一起赶过去。所幸烧很快就退了,腹内的胎儿也未受影响。在早苗劝慰自责的朋也后,渚醒了过来,两人帮她做晚饭。虽然这次事情平息了,但朋也想起渚卧床长达半年的往事,心神不宁,他本坚信今后会更加顺利,可是之后渚的烧依然没退。有一天秋生强迫朋也请假,二人一起来到医院工地,据秋生所言,这里曾经是一个游乐场,他发出和朋也一样的观点:“这个小镇在持续改变着,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并没有想过什么爱护自然一类,也认同小镇应该为了人们而不断改变,但我希望这个地方能保持原状。”接下来秋生讲起当初创立者祭前那个没有讲完的故事:十年前夫妻二人各自有工作在身,渚总是被单独留在家里,每到傍晚都会带着一副快哭的表情伫立在门前等着父母回家。某一个极其寒冷的雪天,渚发了高烧,但古河夫妇因工作脱不开身,直到秋生回家时发现渚倒在雪地里,情况严重到连医生都无计可施,秋生只能抱着女儿拼命在雪地里奔跑,不断地祈祷,直到跑到这片游乐场,他在这里意外地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仿佛此处的绿色抱紧了渚,以至于女儿真的睁开了眼睛,对着父亲绽放笑容。从那以后秋生经常来这里,心中暗暗把游乐场视为另一个渚:“我不知道你小子能相信多少,但我事先声明,小子——不,朋也,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去帮你的!”回家后,朋也的大脑里一直萦绕着秋生的话,心中的不安随着难以理解愈发强烈,惟有手心里渚的温度确实存在。

一天,早苗一反常态地在得到渚的同意后和朋也来到快餐店,暗地告诉他渚可能将难产,这样下去母子都会很危险,需要下定决心考虑堕胎的问题:“稍微花上点时间也没关系,请你一定要和渚两个人一起好好谈一谈,拜托了。”朋也回家时渚正为肚子里的汐唱《团子大家族》,希望未出世的女儿未来也能喜欢这首歌。朋也纠结地把问题摆了出来,正如他所预料到的,不可能轻易抹煞生命的渚当即希望能生下来孩子。即使每天劝说,渚依然不让步,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学生时代不敢独自上坡时的胆怯,以至于朋也都被她的坚强所折服,跪在渚面前承认自己害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渚只是握住他的手:“有朋也在身边的话我就没事,我希望你可以这样握住我的手,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面对任何事——作为一个母亲,拜托你了,朋也。”

已经除了祈祷渚活着外再无办法的朋也去求助早苗,她让他和自己交换住处,毕竟夫妻俩都很累了,需要暂时拉开距离:“这是跟你们俩离得最近的人的意见哦。”秋生看到朋也满面愁容,不顾女婿可能的哭闹拉他去喝酒,朋也在桌旁趁机以早苗举例问秋生的态度,后者点了根烟,冷静地说:“我是这样认为的,人最终活着的意义不就是存在于家人或爱人的心中吗?所以我们才在那天放弃自己的梦想,将它托付给渚,就算一个人活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人们需要互相联系,那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为降生在世而高兴。你不用自责,因为这是早晚要面对的,她要追求的就是这样普通人的生活。”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朋也躺在床上回想着秋生的建议和渚曾经说过的话,觉得和她一起生活让自己变得非常幸福,也成为活下去的理由,就和在身体里寄宿了生命的渚是一样的,无论何时人的幸福和梦想都在那里,如今却要考虑将之放弃。现在的情况是渚可能像那片消失的自然一样去往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即便如此,仍想像她说过的一起努力迈向前方。第二天早上,秋生没有阻止朋也离去:“既然这是最痛苦的家伙做出的决定,后面就由我们一家来全力支持吧。”等回到自己的住宅后,早苗转告八木的话,如果渚能保持目前情况也能顺产,如果一家人都愿意,她自会尽力相助。朋也冷不丁地问早苗是否会恨他,因为是他将曾经柔弱的渚变得坚强。早苗从来不那么觉得,如果渚和朋也有那种想法,她们夫妇都会在一旁守护的。

满脑子都是如何说服妻子的朋也在面对渚时却开不了口,只能先握着她的手再问:“你会坚强地活下去……生下孩子并且养育她……作为母亲再活下去……对于你来说那些到底是什么?”渚认为这是一直软弱的她作为母亲要做的第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再加上要保护汐的生命,所以决不能认输。朋也将手握得更紧:“能和你一起生活才是我活着的理由,然而你想要坚强地活下去,作为一个坚强的母亲生下新生命是你活着的理由。”虽然不能保证实现,但朋也唯一的答案就是要让这两个愿望都成真,渚听后也露出属于未来母亲的笑容。次日古河夫妇来看望二人,现在加上长辈们的祈祷,所有人的梦想连在了一起,家族变成了一体向前迈进。又过了一段时间,医生检查后表示已经到了堕胎的最后机会,清楚一切的一家四口围在一起沉默不语,最后是秋生询问尿布数量打破了沉寂,很快所有人又其乐融融地聊起家常。

冬天逐渐来临。一天中午,朋也完成工作后跑到工地,这里已经不可阻挡地出现了建筑的框架,周围的树木都被砍伐。他觉得此地可能是渚的分身,考虑是否可以阻止施工,这时秋生抽着烟来到他身边教导:“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因为人活着的缘故。而且这里要建的是一座这个小镇至今没有的大医院,你想想可以挽救多少生命。如果你开始讨厌这个小镇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可不能自暴自弃。如果你真想犯罪就先和我说,我不会阻止你——只是会代替你去做而已。”恢复神智的朋也回到家中,问即将迎来21岁生日的渚要什么礼物,并成功在两周后的12月24日送上了团子玩偶。渚将自己抱不住的两个玩偶托付给朋也,他把它们搂进怀里,想起两年前渚收到玩偶时的哭泣,眼前的她却一直笑着。今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天上下起了小雪,朋也踏着与以往不同的雪地回家,暗自许下“真希望这些东西都不要改变啊”的愿望,雪只下了两个小时就融化了。

元旦,朋也收到了一些同事寄来的贺年卡,渚也与在毕业典礼时提供住址的杏和智代互相寄信。年后渚的肚子明显增大,孩子情况良好,于是四人以在六叠半的狭小房间里一边吃着早苗煮的年糕一边和汐“聊天”的方式度过了新年。1月3日,阳平出乎意料地带着仁科、杉坂和原田来拜年,还送了一些婴儿用品。聚餐时,阳平问朋也初为人父是什么感觉,因为他觉得“父亲这个职责对我来说就像是天灾一样,可不是自然而然就能做到的。”但朋也同样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讲,只觉得能够为了喜欢的人而活着就是好事。阳平听后放声大笑,觉得他一点都没变:“是啊,不知不觉中就成了父亲,那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来宾回去后,朋也生硬地给渚唱起团子歌,新年就这样结束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渚的体温持续升高,以至于无法起床,肚中的孩子反而愈发活跃,让朋也觉得妻子在将生命慢慢转移给女儿,心里愈发不安。几天后早苗带来秋生失踪的消息,朋也根据之前的谈话瞒着早苗跑到工地,听到工人们在谈论闯进来的陌生人。朋也跑了几条街找到秋生,扯着他的衣领质问目的,秋生解释他看到包括原定保留下的树都要被全部砍伐,不由自主地去工地抗议,得知伐木只是现场判断,最终让树留了下来。朋也看出眼前人在隐瞒被扣留了一晚上的事实,想到担心的早苗,愤怒地给了秋生一拳。渚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不想再节外生枝的朋也听她盼望能和丈夫女儿一起生活,却痛心地感到连这么普通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回想起来,渚走过的道路总是困难重重,普通的幸福对她来说一直要比别人遥远,就像活着这样的小事也……波浪涌了过来,从不远处传来的波浪把重要的东西冲向远方……”他趴在睡着的渚身上哭了起来,祈祷她能永远在自己身边。

渚迎来了阵痛的重要时刻,早苗安排朋也叫来八木,秋生安慰手忙脚乱的女婿,两人分别烧热水和为渚打气。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渚本人,她在分娩中痛得死去活来,朋也眼睁睁看着妻子挣扎在死亡线上,只能不断地祈祷,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
“我怎么了?是内心已经实在承受不住了吗?又或者是已经陷入绝望了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突然,朋也听到陌生的啼哭。
“恭喜你了,冈崎先生!看,是个健康的女孩哦!”
朋也颤抖地从八木手里接过他和渚的孩子——汐,转头看向渚时,脸上的表情从轻松变回紧张。
“渚?……渚!”
“朋也……”
“啊啊……我在这里哦……你很努力呢,看到了吗?是小汐啊,我们的孩子啊,是女儿啊。”
“是啊……好可爱……不过,我好累啊,稍微让我……休息一会吧。”
“渚……等一下啊!再和我聊聊天啊……就算只是听我说也可以啊!”
“好的……”
“看啊……我和你的孩子,有点像猴子呢,还真小啊……小汐,我是爸爸哦,那边的是妈妈……”
“哈哈……她不理不睬呢。”
“小孩子长起来肯定是一眨眼的事吧,很快就长大去幼儿园,入园时你和我陪着她,一定很滑稽吧,还像小孩子一样的我们带着小孩,肯定会很有趣啊……进了小学之后也会参加全家的活动……亏我还曾是最看不起那些活动的家伙啊……不过我好担心啊……你总是给她唱团子大家族的话,也许她的兴趣会和你一样啊(你说过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吧),要是能像渚那么可爱就好……虽然也会有一点爱哭,不过该加油的时候她会好好干……她会这样的话就好了(因为那是我所追寻的梦想啊)。就算有点不中用……却非常体贴……会拼命去为别人着想……成长为像你一样的人就好了……(活着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人生在世实在无聊——曾经这么想的家伙经历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这个梦想……你是我生存的希望啊)渚……渚——哪里也不要去啊……不要去——”

只是像习惯一样活着,起床、工作、吃饭、睡觉……身体只是机械般地重复这些熟记的动作——朋也如此度过接下来的几年,不顾祐介的劝告继续工作下去,因为干活时可以什么都不想,乃至成为一种休息,同时开始抽烟和酗酒,因为无法正视现实。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比别人更懦弱还是比常人更悲惨,只是觉得很难受。尽管早苗时常带着一天天长大的汐上门拜访,却只能加剧朋也的痛苦:“早苗和我失去的人太过相似了,正在拍打我的膝盖的人也是。”曾经考虑过直接逃走,但一想到痛苦的不只有自己,便无法背叛古河夫妇。朋也就这样失去了时间概念,只有每次见面都会长大一点的女儿提醒着曾经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参加入园式。直到一个夏天,早苗突然独自前来邀请朋也去约会,两人在变化巨大的街上逛了很多店铺,这让他感到早已忘记的开心,早苗趁机建议二人与秋生和汐一起去郊游,朋也当即拒绝:“她跟我也不很亲近,而且我已经放弃了养育孩子的事,全部都推给了阿姨和大叔,我没有那样做的资格。”早苗纠正那不是资格而是义务,想让女婿趁这个暑假给孙女留点快乐的回忆。朋也原打算搪塞过去,但早苗在接下来的几天发起的电话攻势让他只能同意。他在约定日走到很久没来的面包店,却只在桌上发现一张字条,上面是早苗和秋生暂时外出的消息,感到被算计的朋也不得不独自面对从门后探出头的汐。

朋也找遍全家也没发现早苗的身影,本打算直接取消旅行,但一看到和渚太过相似的汐落寞的表情就决定先等等。中午他给女儿简单做了炒饭,又因她的要求改成白饭,就这样在尴尬的气氛中度过了一整天。朋也不忍将汐独自丢在房间里,只能期盼古河夫妇能尽快回来,第二天两人像等父母回家的兄妹一样在门口待了很久,直到朋也看到一对路过的父女,决定带女儿一起去旅行,这个提议换来女儿的微笑。

两人准备好东西都就坐上快车出发。就在汐注视着窗外的风景时,朋也望着其他出来旅行的一家人,想到渚在身边的情形,觉得这次旅行会非常痛苦。不知不觉间,汐叫醒睡着的朋也陪她玩,不知该做什么的朋也问她平时和古河夫妇都玩什么。“早苗阿姨会念书给我听,阿秋和我打棒球。”说完汐还当场做了一个打棒球的姿势。可现在既没书也没棒球,朋也只能再次沉睡,这次很快被旁人的笑声吵醒:别家的孩子在模仿长辈。朋也呵斥了几句,转头发现汐不见了,一问列车员才明白她去厕所却不知怎么从里面开门,朋也将她放出来,却看见女儿的眼睛发红。回到座位后,朋也问汐是不是自己的怒吼吓哭了她,汐只是摇了摇头:“哭是不行的,早苗阿姨说的。可是……也有可以哭出来的地方……厕所。”朋也意识到在厕所哭就不会被人注意,也得知汐如果想在外面哭就只能忍着,抱怨起早苗的教育方针:“我觉得想哭的时候就应该大声哭出来,长大之后会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去忍耐,所以趁现在尽情地大哭一场比较好。”汐貌似听懂了。到了一个中转站,朋也在百货商场给汐买了一个玩具机器人,他看她玩得很开心,询问:“这东西真的那么好吗?”
“嗯,有一点可爱。”
“有一点?我说你啊,买个最可爱的不是更好吗?”
“不,这个就是最喜欢的。”
“算了……你喜欢就好。”
之后两人又上了车,朋也在半梦半醒时将汐一边玩玩具一边看风景的一举一动映入眼帘,想着:“这会是一次愉快的旅行吗?如果和她一起去的不是我这么可怕的父亲的话……就一定……明明是头一次两个人一起去旅行,有点寂寞的小汐,只能独自看着窗外的风景。”

到下一个车站时已是黄昏,由于比早苗预定时间晚了一天,朋也直到深夜才找到旅馆住下,在汐熟睡后又得挑灯夜战计划以后的行程。次日二人坐上火车去往花田,途中汐突然问起早苗不愿讲的关于母亲的事,朋也只以一句“你就跟早苗阿姨说爸爸不愿意告诉你,所以想要早苗阿姨讲给你听”打发过去,因为该话题对仍十分脆弱的他来说太过悲痛。不知过了多久,朋也叫身后的小汐跟上,但她却伫立在原地不动,他一回头看到穿着演出服的渚,又恍惚间看到未知的少女,才发觉是在做一个怀念的梦。列车终点是个无人小站,两人徒步前往花田,当汐在田里奔跑时,她露出前所未有的欢快表情。朋也在树下乘凉,过了一会汐面色悲伤地回来说机器人不见了,朋也不以为意地保证让早苗再买,但汐却执意要原来的那一个。两人在花田里找到太阳落山都一无所获,朋也怀疑起这次旅行的意义:“只是一味地失去,只是在浪费时间。”突然一阵混杂着潮水味的风吹过,想知道早苗目的的他给汐留下半小时的寻找时间后顺着气息跑到海边,这里有一位陌生的老人,她自称“冈崎史乃”——朋也的祖母,是早苗让她等在这里。
“那个傻瓜还在继续赎罪吗?”
“不,我想他应该已经回家了。”
“是吗……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不,我们……相互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明白,因为他是直幸嘛。”史乃转头看向大海:“很久以前他还不是一个那么傻的孩子。很年轻就结婚了,因为夫妻两人都是学生,所以遭到众人的反对,不过直幸不惜从高中辍学去工作,为了敦子而努力着。两人开始在一间小公寓里生活,用微薄收入维持生计,周围的人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了什么。但直幸认为那很幸福——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为了守护心爱的人而活着。终于两人生了一个孩子,在那个小小的祝福之中——朋也,你出生了,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庭,直幸工作得比以前更加努力,而且他还一直笑着。不过那份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敦子遇到了事故,成为不归人。”
朋也默默地听着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内心迫切希望史乃不要再说下去。

“敦子就这样走了,这对于直幸来说是悲痛到无法振作起来的打击,那孩子是为了守护家庭的幸福而活着的,只不过还不能就那样绝望下去,因为还有年幼的你在,朋也。”
“我吗?”
“是的,你还记得吗?那一天,在那个地方……”
朋也回想起花田里,年轻的直幸曾抚摸着自己的头顶,决心亲手把儿子抚养长大。

“于是,你和直幸手牵着手从这里走了,从此开始的日子是那孩子的人生中最最努力的一段时间。要同时工作和照顾孩子,因为公司的不通融而一次次被解雇,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放开过你的手,用仅有的钱给你买玩具和零食,为养育你牺牲了自己全部的运气和机会。有时或者会有些严厉和粗鲁,不过那就是为了能把你平安地抚养成人——然后等你长到再也不需要照顾的年龄时,那孩子也就失去了一切,什么也没有留下,从那之后就只能自甘堕落了。朋也,你觉得直幸他是个不中用的父亲吗?”
“不……我才是……一个更加不中用的人。”此时朋也的声音都在颤抖,想起了汐:“我站在和那时候的父亲同样的立场上,完全一模一样,可是……现在的我……只是个软弱的可怜的人。”他很想哭出来。
“不……那孩子也是个软弱的可怜人哦,只是任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是个不中用的人啊。尽管如此,还是有一点让我至今都非常自豪——作为一个父亲,他做的很出色。朋也,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是的。”
“……非常感谢。”史乃笑了:“朋也,可以请你替我转告那孩子吗?”
当朋也回到花田时,汐仍在四处摸索,手和腿上沾满了泥土。朋也再次提出买一个新的,汐不同意:“那是爸爸头一次买回来送给我的。”
朋也想起汐因为父亲长期不在身边,一直都很寂寞,抚摸着她的头顶:“那么……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会被原谅吗?现在才做出一副父亲的样子,能给我一个将其重新挽回的机会吗?)”
“嗯。”汐点了点头。
“小汐,你寂寞吗?”
“……嗯。”
“和我这种人一起旅行会开心吗?”
“嗯。”
“一直以来对不起了,让你孤单了这么长的时间……呐,小汐,从今往后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虽然我一直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不过从今往后我都会为了小汐而努力的。所以……我现在可以待在你身边吗?”

“……嗯,我想和你在一起。”
“是吗?”
“……不过……今天,我弄丢了重要的东西……所以很伤心。爸爸,我可以不用再忍耐了吗?”
“忍耐什么?”
“……我想哭。早苗阿姨说过,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
汐扑进朋也怀中。
“——和爸爸的怀里!”

朋也将哭泣的汐搂入怀里,想到女儿五年来一直在厕所里独自落泪,终于明白早苗的用意,将汐抱得更紧:“小汐……对不起,不用再忍耐了,想哭的话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只有我才能守护的东西就在这里,那无可替代的思念,我心中会永远怀着它,和小汐一起)。”回去时史乃亲自为父女俩送行,上车后,朋也给汐讲起渚的过去:
“呐,小汐,想听听妈妈的事情吗?
从哪里说起好呢?妈妈她啊,总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们相遇的时候她很没自信,很柔弱,呆呆地站在坡道下面,你猜猜她在那里说了什么?‘豆沙包’!这是她的一个习惯,说出自己期待的东西然后鼓起勇气向前迈进,很可爱吧?而且很谦虚。
不过和我交往后,那个习惯就没有了,因为我们相互扶持着度过了学校生活。我们重建了已废弃的演剧部,她可是连演剧本身都没看过就说要去演呢,哈哈……很奇怪吧。一开始麻烦接踵而至,然后不知何时来了很多人,虽然都不是部员,不过妈妈很高兴,她最喜欢的就是大家一起为了达成一件事而努力。
妈妈在创立者祭上当着很多人的面表演节目,虽然在舞台上哭了起来,不过还是好好地演到了最后。到了最后的最后她竟然唱起了团子大家族,让观众们大笑了起来。那是妈妈最喜欢的歌哦,团子、团子……这样的歌。
她就那样实现了我和大家的梦想,给大家留下美好的回忆。不过在那之后她因病休学,只有我毕业了,而她又变成了独自一人去学校,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努力去面对。后来我们两个就住在一起了,互相鼓励对方要坚强地面对这一年。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不过她最后还是好好地从学校毕业了。
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就为了守护这个家庭而活着,就在那时候,妈妈怀上了你……妈妈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不过她还是用母亲的坚强把你生了下来。
刚刚相遇的时候曾经那么柔弱的她,最后坚强地活着。小汐,你是那样一个妈妈所生的孩子哦。”
朋也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想起自己是多么喜欢渚,喜欢那个保守、笑起来很可爱、偶尔会倔强起来、无时无刻都在自己身边的渚。“可是,现在……你……不在我的身边啊,为什么你就那样先走一步了呢?渚……明明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你明明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身边的,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啊。”他试图在汐面前掩盖自己的哭相:“明明一直都没有哭过,明明一直都盲目地生活过来了……啊啊,我终于接受了吗?从那天开始已经过了五年了,然后现在渚已经不在我身边的这个事实。已经不会再逃避眼前的现实了,不然就会只剩下小汐一人了,我要找好方向生活下去——跟她一起。”
早苗在面包店里等着二人的归来,朋也表达感谢后,请求将汐带回公寓居住,早苗开心地当即同意。于是朋也拿走了充满回忆的三个团子玩偶,发誓要亲手把汐抚养成和渚一样体贴坚强的人:“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会全力完成。”“那么,请你一定要幸福。”朋也想到古河夫妇从以前开始就祈祷着家人的幸福,因为家人得到幸福自己也会感到幸福,那天他在古河家住了下来,和秋生边喝酒边喧闹,度过了开心的夜晚。晚上睡觉时,朋也隐约听到谈话声,原来早苗也扑在秋生怀里大声哭泣,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柔弱,想到哭得和孩子一样的早苗和一言不发地守护着的秋生,发誓要和他们两个一辈子做一家人。

第二天一早,朋也请求早苗和秋生再照顾一天的汐,早苗明白他是想去通过找父亲来迈出新的一步,表示同意。为了和汐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朋也回到了七年未去的冈崎家,直幸醒来后看到朋也,刚叫出名字,儿子就说:“我回来了。”
“哦……欢迎回来……”
“你一直待在家里吗?”
“嗯……”
“难得放了个暑假啊。”
“嗯……是啊……”
“我利用这次暑假去旅行了一次哦。”
“哦……旅行……”
“去了非常靠北的地方,在那里见到了你的母亲。”
“——呵……”
“我听说了很多事情……我觉得你还真辛苦啊。(这个人有没有好好地听我说啊,我想说的有好好传达给他吗?)呐,已经很累了吧?”
“嗯……?”
“(——爸爸)”朋也暗中攥紧了拳头:“差不多也可以去休息一下了吧。回到乡下去如何?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你的母亲就在那个角落里等你,就是你从前牵着年幼的我的手,说要独自养育我的那个地方啊。”
“哦哦……”
“到乡下去和母亲一起悠闲地生活吧,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好吗?我是这么认为的。(为了我而一直牺牲自己的生活,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直幸睁开了眼睛。
“已经结束了吗?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吗?”
“你、你说什么啊?你不是已经把我抚养成人了吗?而且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人生都搭进去了啊!已经努力够了啊!”
“是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吗?那还真是……太好了啊。”
那天夜里,朋也久违地在冈崎家过了一夜,和父亲一起吃饭一起洗澡,小心地帮他擦瘦小的后背。次日一早,朋也把汐带到直幸面前,直幸摸了摸孙女的头,就和曾经摸朋也的头一样,后者很久都没有看到父亲温柔的笑容:
“老爸,你要多注重身体啊(失去了心爱的人),酒别喝太多了,也别抽太多烟了(尽管如此还是为了被留下的我不断努力着)。”
“嗯……”
“一定要长寿啊,我一定会去报恩的(这个人的人生到底幸福吗?为了我这个不孝顺的儿子)。”
“怎么了朋也,为什么哭了?”
“(我明明是要为他送行的……对他说已经不用再为我努力了,可以结束为了我牺牲一切的日子了——作为一个坚强的儿子)……爸爸,迄今为止多谢你了,要保重。”
“嗯……朋也也要保重。那么我走了。”
“嗯。”
不再是小孩子,从此也要站在父亲立场上的朋也和小汐一直目送着把他抚养成人的直幸的背影,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原本不愿想起的争吵不休的日子如今变成了无可替代的回忆。

之后朋也回到公寓,继续边打工边养汐,开始新的生活。做好早饭后一起出门上幼儿园。在与从未碰面的其他家长们打完招呼后,朋也还遇到在幼儿园工作的杏,她看到终于露面的他,猜出老同学已经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保证日后会尽力相助。上班时,祐介提醒朋也在充满干劲的同时也要注意细节,等到3点,朋也会先去幼儿园把汐送回家,然后再赶回工地。傍晚下班后回家做晚饭,吃完饭后给汐洗好澡,然后就可以就寝,睡前给女儿唱起妻子的团子歌,想到一家三口生活时的情形:“虽然绕了一大圈的路,不过我总算和小汐成为了一家人——为了让别人幸福,然后自己也一起变得幸福的家庭的一份子。”这一天天的日子都难以替代,朋也和汐就像要填补从前的空白一样过着创造出大量回忆的生活,他坚信一切都还能挽回。

幼儿园下周末举行运动会,杏特别提示家长也需要参加,朋也看着汐一脸期待的表情当即同意,秋生得知后也信心满满地愿与女婿在赛场上一较高下,对于两位长辈的较量,汐童言无忌地说阿秋更强,但希望爸爸能赢。一想到女儿的鼓励,朋也就激动得在休息时都出了一身汗,还被祐介吐槽。但这热闹又和平、无可替代的日常突然间结束了:朋也回家时看见汐发了高烧,虽然请了一天假陪在她身边,但过了几天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尽管不能参加运动会,不过能和爸爸在一起就足以让汐没有遗憾。朋也只能求助于早苗,得知汐患上和渚一样的重病时吓得跪倒在地,还得要秋生以父亲的身份激励他振作。“大叔他很坚强,失去了渚的不止我一人,我的老爸也是一个出色的父亲,牺牲了一切把我抚养长大,我也可以做到像他一样坚强吗?不,不是可以做到,而是非要做到,我就是为此才从那天开始又活过来的啊!”于是朋也辞去工作,临走前祐介和他互相借出螺丝刀,许约等汐康复后就换回来。汐在被照顾时说想要再去一次花田,朋也发誓即使被小镇玩弄也一定要守护好她。

看着生病的女儿和窗外的风景,朋也怀疑山林不断被破坏,景观不断在变化的小镇是不是憎恨人类,因为这里的绿色简直像是渚的分身:曾经渚被游乐场的自然复活,如今汐的痛苦就是这个小镇的痛苦,她几次想站起来都做不到。现在正值冬季,存款愈来愈少,父女俩只能过着与疾病漫长斗争的生活,体温不断上升的汐迷迷糊糊中念着“爸爸”和“旅行”,这是她唯一的一次任性,朋也愿意冒着危险带她出门。周围的大雪似乎在嘲笑二人的不幸,汐在朋也的身旁竭尽全力走向车站,直到再也无法迈出脚步,朋也抱着她去往早已建成的医院,看着五年未见的象征小镇改变的建筑,朋也苦笑:“所有的东西都在改变,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从我的面前消失不见……”这时小汐缓缓伸出手摸着他的脸:
“爸爸,已经到了吗?又能……看到那些花了……?”
朋也意识到女儿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能安慰:“嗯……就快到了,小汐!一起……再去看看吧。”
“诶嘿嘿……爸爸……最喜欢你了。”汐的手垂了下来。
“神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我连一点小小的幸福都不能拥有吗?这样实在太过分了——这个小镇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全部都夺走了……尽管如此还要让我继续活下去的话……我已经受够了。”父女二人一起倒在了雪地里。

“——爸爸……”
朋也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谢谢你,让那么多的光聚集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名站在树下的少女,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与汐一样,手里捧着不断聚集的光点。
“……这些光是我的思念,众多的光代表着为幸福祈愿的心,我一直在等着你哦——来,让我听听你的幸福。”
“……幸福?”
“是的,你的幸福。”
“……我已经不想再回忆那种东西了,因为全是痛苦的事,还是让我就这样睡过去吧。”
“是吗?有了悲伤的回忆啊……不过我可以许个愿吗?”
“……?”
“我希望你可以获得幸福。”
“……为什么?”
“不可以吗……?”
“……不是,当然可以……幸福……吗……其实只要小小的幸福就足够了。”朋也向到的是和渚与汐共同生活。“不过就算说出来现实也不会改变……我连活下去的理由都失去了……”

“会实现的,因为这里是能够实现愿望的地方啊。”少女手里已经拥有一个完整的光球,一粒粒光点来自朋也所遇到的每个人:汐、早苗、秋生、祐介、公子、渚、杏、椋、智代、阳平、芽衣、风子、琴美、有纪宁、仁科、杉坂、原田、直幸……
“你看,这就是你收集的光。如果只有一个,说不定就不能做什么……但是……如果聚集了这么多思念,就有可能出现奇迹。”
“奇迹……?”朋也的身上也浮现出一个光点,飞进少女手里。
“再过一会你将会在重要的日子里醒过来,到那个时候,请一定要呼唤她的名字。”
“重要的日子?名字又是?”
“这一切开始的日子……如果那就是你的答案的话——”
朋也所化的光点越飞越高:“你是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吗?”
“不是一个人哦,因为我就是这个小镇的思念啊。”

“豆沙包。”
再次恢复意识时,穿着校服的朋也发现自己站在樱花坂道上,眼前的背影赫然是当初的渚。他内心陷入纠结,想着如果两人从未相遇是否会更好,毕竟是自己改变了没有自信的渚,如果让她继续独自走下去,大概就不会发生危险,也不会有痛苦的回忆。
最终,朋也做出了选择——
“渚!”
渚应声回头,脸上是充满幸福的笑容:“太好了,你叫了我呢。我能够认识你……真的很幸福呢,所以……请你……不要再迷惘了。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不要后悔与我相遇。”
“嗯……”朋也早已泪流满面。
“那么……我们一起走吧。”
“好的。”
众多光点飞向天空,在地上注视的少女唱起了熟悉的旋律:“再见……再见了……爸爸!而且,大家好。”汐在八木的怀抱里放声大哭,旁边是面露欣慰的秋生和早苗,以及神情疑惑的朋也与渚。

“恭喜你了,冈崎先生!看,是个健康的女孩哦!”
“啊……你很努力呢,渚!”
朋也应声转头,身边的光点逐渐散去,渚生机勃勃地张大眼睛看着自己:“是的……我真的……很努力呢……小汐她……真可爱……”
朋也颤抖地握着她的手,听到对自己感谢后激动又谦虚地说他能做的也只有这点。
“才不是那样,多亏有朋也在我身边,所以谢谢你。”
朋也在早苗的指导下给汐洗了第一次澡,这是他作为父亲首先要做的一件事:“伴随着哭泣出生的新生命,她是多么的坚强啊。这小家伙从今往后将要走的路,无论多么艰难或是多么漫长,她也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我有那种感觉——因为她是渚的孩子。”
小镇的天空落下无数雪般的光,渚觉得如果小镇和人类一样有意志和心,希望住在这里的人们能获得幸福的话,这个奇迹也许就是它的杰作。“不过那可不是奇迹哦,非常喜欢小镇的人们住在这里,最喜欢居民们的小镇也爱着他们,我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发生的事,我们爱着这个小镇并在这里城长,小镇和人们都是家庭成员——是团子大家族。”
朋也终于明白为何渚不会去怨恨任何人,能为了任何人拼命地去努力。为了刚刚出生的孩子,为了早已存在的小镇,所有人都唱起了团子大家族。

几年后的周末,幼儿园运动会正式展开,朋也惊讶地发现有纪宁、智代、椋、琴美、风子、阳平等人也都来给汐加油,在众人的助威下,她成功获得第一名。接下来杏宣布家长比赛开始,秋生在起跑线上给朋也解释那些人都是他叫来的:“我也因此放心了,不管这个小镇经历了多大的变化,就算那里建起了大医院,没有改变的东西还是存在的。”
“那就是‘人心’吗?”

“是‘思念’。”无处不在的汐许下祝福:“希望这个城镇以及居民能够获得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