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秘话】猫秘玩偶意外得到了人性
8k字,很搞。写的时候还在跑6.1,默认5.0穿了圣堂套。可爱的水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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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悬挂公馆的客房内醒来时,天色昏暗,雷克兰德将要进入夜晚。一把推开窗的同时你环视四周,确认门已关好,没有谁悄无声息地出现。北方,水晶塔遥遥矗立。楼下的市场已经亮起灯光。这还不够,你将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在一片寂静中从衣服内袋掏出一整块贤人面包——咬过一口当然还算一整块。最终你冲进盥洗室,对着蓄水池中沉静的水面发呆。面具遮住了你的脸,捂得严严实实。从水晶都商人处购买的这一整套衣服,在离开第一世界后就被你小心地洗净叠好收进了陆行鸟鞍囊里,为什么袍子里头会有塔塔露缝上的内袋?
你经历过不少怪事,所以没有陷入慌乱。重新回到床头坐下,你开始整理眼前处境:应可露儿和拉哈之邀,到萨雷安本国协助巴尔德西昂委员会恢复活动,并落脚巴尔德西昂分馆,因室内装修,房间有限,不得不和拉哈在正厅分睡上下铺。“除了装修工,没有无聊的人会来这里。”可露儿如是说。装修原本用不上你,直到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抹墙的灰泥。天天叫临水咖啡厅送餐开销颇大,在掌管资金的可露儿出外洽谈融资事宜几天后,日子终于过得捉襟见肘。你和古·拉哈·提亚就着蜂蜜酒啃贤人面包度日,白天则指挥改建。
上下铺是怎么分配的呢?大概是拉哈爬楼梯的速度比你更快,所以抢到上铺。半夜你莫名热醒,又觉肚中空空,摸黑爬到桌下,从纸箱中掏了块面包,咬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既不能浪费食物,也不能被拉哈发现自己挑食,你将面包塞进怀里,再身手矫健地爬回床上——久经磨砺的潜行技能,大概就是这样用的吧。
你察觉到自己在睡梦中又通过不知名的方式进行了跨越世界的移动。客房内的陈设过于熟悉,所以你只能作如此想。亟待解决的问题随之而来:眼下是什么时候?回到第一世界是你的意志还是某某的操纵?……同每一次被卷入意外的开端一样,你在房间里,而门在被轻轻叩响。
你打开门向外张望,未看到任何身影。阿尔博特从不敲门,更何况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哪里。左顾右盼,上敲下看,为了避免显得太过可疑,正要重新把门合上,却觉得阻力颇大。你低头看,一只还没有莫古力脑袋大的玩偶正将背靠在门上,两腿前伸,将门死死抵住。你一松劲,他顿失平衡,向后倒去,咚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尽管相隔甚远,你一眼就辨别出那把形制独特的水晶杖,随即是等比例缩小后更显突出的耳朵。不知其材料,但看起来像一大块棉花软糖——你看着那个脑袋时会这样想。你捏着玩偶后颈处的衣服将他轻轻提起,关上门,转身走几步,将他放在床头柜上。
“我是一只猫秘玩偶。”他说。你没有说话。你在观察这又一种令人困惑不已的现象。你的伙伴可能因为什么特殊魔法被缩小到这种程度,并且自称“一只猫秘玩偶”。于是你不说话。
“我是一只猫秘玩偶。”他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更加坚决,“中庸工艺馆出品。请你跟我来。”你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不明所以。
“我知道你,旅行者。”他说,“我认得你这身衣服。以水晶都为中心,整个雷克兰德都在重建中。现在我要带你去水晶塔,你一定想看看。”他想跳下床头柜,却又退了几步回来,抬头说:“请你帮我补充一点以太。我动不了了。”你迟疑片刻,伸出一个手掌,突觉太大,又改为两根手指,放在他的头上。触感真好啊,你为精巧的工艺偷偷感叹。玩偶跳下床头,动力强劲地走向门口。出了悬挂公馆,只消向北,穿过市场,便到水晶塔。人流来往,没有谁注意到你。你跟着玩偶在人群中穿行,不时环顾四周。玩偶动力强劲,飞速前进,且因体型迷你,总能从人缝中穿出。你被迫左躲右闪,几乎想从人群上方一跃而过,或者索性叫出阿马罗来违规飞行。“等一等,孩子们,黑夜漫漫啊。”你眨眨眼睛,没有看错,熟食摊上竟然是一只猫秘玩偶在看店。和你眼前这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猫秘玩偶,正在努力打包一份卤白蚯蚓。你的右手边还有两只玩偶,有条不紊地清点一袋子魔晶石。你对光之泛滥在雷克兰德侵蚀出的种种微不可见的细小创伤几无察觉,而每一个自诺弗兰特凝滞的各地借道水晶都的旅人都会对此感同身受。你之前总是匆忙来回,着急拿了物资就走,不曾在暴雨里踏遍他耗时百年雕琢而成的都市。幽光莹莹的高塔已近在眼前,新铺的地砖上不知为何有一串新鲜的阿马罗脚印,弥漫着果树园泥土的味道。
“我们是猫秘玩偶,中庸工艺馆出品。”在登上观星室前,猫秘玩偶强调,“如你所见,我也是他们中一个。”动力来源是以太,依靠某种魔法或秘术活动,有多只个体,具备较完整的语言与运动功能,在接近水晶塔时其体内光芒更加凝实,造型与某持有亚拉戈皇血的猫魅族全才完全相同,此外,对你藏在袍子内袋的贤人面包表现出明显兴趣——对于玩偶来说,这一点就足够令人生疑。你如是想。或许是古·拉哈·提亚的矮人特供,是泡影,是又一幻想奇境。你如是想。于是你随着此玩偶步入希尔科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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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科斯塔的观星室未在先前大战中受多少波及,室内陈设却不尽然如故。经过他的雕像时你用余光观察,怀疑即使是宽大的兜帽也难逃被耳朵顶起来的命运。莱楠不在,你颇想上手碰碰他的结晶躯体,又怀疑走在前头的某玩偶与本体之间存在不明不白的联系,宁可相信将来还有机会。直到你站在那面奇怪的镜子前陷入长久的沉静,才意识到自己从没学过操纵方法,至少不像伸手开窗那样轻车熟路。或许得求助于拜克·拉各阁下,你想,这意味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去的可能。你听从彼玩偶的安排,在水晶都暂住下来,打听拜克·拉各的消息。你永远不甘于默默等待与枯坐客房,在人流熙攘、喧嚣沸腾的水晶都中隐藏暗之战士的行踪并非难事。你在偌大的都市里东奔西走,既期待又紧张地遐想着被熟人认出来的场景。谁是你的熟人,暗之战士?你似乎从未有过可以思考这种问题的闲暇。恰如此时此刻,你的猫秘玩偶缺以太了。趁他反抗不能,你得以上手观察,弥补——水晶公雕像作为重点保护对象一碰自己就会被卫兵团带到莱楠面前掀下面具——一种不可言说的缺憾。
你还记得希尔科斯孪晶塔一战时拉哈帮自己拦下追兵的场面,他将水晶杖在地板上一顿所发出的铮鸣或许只是希望掩你耳目的无效技俩。血液从手中顺着杖柄流下——多么惊人!这样的一具躯体中仍有血液——并迅速凝成结晶。你已经看到他那想藏却怎么也藏不住的尾巴努力地将长袍向后顶起,避免你看到地面上的情况。当你终于有时间整理这一切时,认为即使水晶公已是世上首屈一指的全才,百年间他掩饰尾巴和耳朵的本事也没有丝毫长进。你端详手中的玩偶,惊奇地发现这把微缩的水晶杖似乎另有玄机。与其说是一个以太输入端口,不如说它本身就在持续汲取着大气中的以太。你对微缩水晶杖上镶嵌的小小结晶是如此熟悉。你将手伸进猫秘玩偶的袍子下摆,拨了拨尾巴根,发现玩偶耳朵已经完全撑起。可能是羊毛毡什么的……这种触感……你边摸边揣测。直到手中玩偶温度上升,四下无人,你终于开口问:
“还要继续忍吗?”
猫秘玩偶从你手中飘浮而起,你决定修改关于他们的认知。他浮在空中,但飞得不是太稳,左右微微晃动。“我是一只猫秘玩偶,关于这一点,我和他们——你所见的许多个体——并无不同。我们似乎是以某个颇受爱戴的猫秘为原型制造出来的。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关心对于我们来说并无裨益。我们是猫秘玩偶,是水晶都人民的助手和伙伴。以上这些,就是我们一致认同的内容。而你——”他大声宣布,“经过观察和试验,已经可以确定,你同我一样,是特别的猫秘玩偶!”
你对可能的骇人怪论并非好无准备。鉴于他是你莫名其妙回到第一世界后唯一的交流对象,你保持沉默。
他继续说:“你一定还不相信,毕竟我们长得不算很像。尽管形容易变,我也知道你的身体里有同我一样的核心。也正因此,我会不远万里来到客房敲开你的门。摸摸你的胸口吧,你的核心不就在那里吗?”他想把背上的杖拔下来,这一动作显然未被设计师考虑在内,只好作罢。你觉得这些话存在一些问题,但说不上来,更不明白此特异玩偶个体从哪里推出来你也是一猫秘玩偶,更不明白自己身上哪里有水晶公的结晶血液——战后你走进希尔科斯塔时,一切早被打扫干净。
“承认这一点需要时间,我明白。”特别的猫秘玩偶很有一番感慨地说,“我从工作台上醒来时,你看起来很困。”
你承认自己很困。
“我的原型难道不是这样讲话的吗?我以为受人爱戴的老爷爷讲话大都像腌白蚯蚓那样软软的。”
这一句话中存在太多问题,你还是放弃了一一指出。你们已经原地停留超过一刻钟了,何况是一个古怪的长袍男人在楼梯拐角和猫秘玩偶嘀嘀咕咕讲话。是时暮色四合,半透明的穹顶上流动着炫目金光。摊车空空的行商要回旅馆暂歇,剩下未能开张者仍在与买主周旋。彷徨阶梯亭成了商旅不约而同的去处,三三两两的猫秘玩偶也从城市无处不在的角落和阴影中走出,回水晶塔补充以太。他们走在地上,尽管速度不比奔跑起来的矮人,也没有谁选择飘飞而起。对于一座重生的城市来说,足迹是最好的喂养。但你感到一阵焦躁。第一世界取回夜晚后,其时间流速已与原初世界相同,如果拉哈醒来发现你失踪了一整天——他怎么也不可能睡到傍晚,现在说不定已经满世界召集拂晓的同伴到装修中的巴尔德西昂分馆商量对策。以这些家伙的观察力,或许很快就能查明,码得整整齐齐的面包少了一块。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你愈发混乱,伸手拎住猫秘玩偶,决定先去吃饭。
“你怎么还在这里?”
想不到你已经饿到了抓不住一只玩偶的地步。你朝着声音来源伸出手去,结果虎口被紧紧含住。一只玩偶平静地紧紧咬住你的虎口。你突然庆幸玩偶设计者没有准备给他们加装牙齿。如果特别的猫秘玩偶所言不虚,此刻咬住你的便是一只不特别的猫秘玩偶。
“你已经失踪一天了,翘掉了栈桥的班。”不特别的猫秘玩偶松口,说,“安检的勇人先生请假照顾发烧的孩子去了,你昨天答应好了会代他的班。不辞而别会让很多人担心,那位勇人先生听说你失踪,抱着孩子四下打听。晚些时候你最好拜访一下他,说明原委。我要去吃饭了,回见。”
你看向对话的另一方,他的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你为什么能认出我?你只是、只是一只……”
“我们都能认出你,你似乎有些特别。但你还是一只猫秘玩偶,每个人都能认出你,记得你,就像他们都能认出我一样,不用感到太奇怪。吃完饭我还要去采购名匠药水,再见吧!”
你觉得他的状态很不好,连耳朵周围的绒毛似乎都连带着黯淡了不少。“我是第一个找到你的,这还不能说明我是特别的吗?”他轻声嘀咕着,“他们每天都在忙些别人的活啊。”然后他又转过头来,朗声说:“你一定很饿了,请你自己先回旅馆,或是去阶梯厅吃上一点。我还要去拜访那勇人族职员,先在这里告别吧,明早见!”你目送小小的猫秘玩偶踏着咚咚响的步子离开了。这一次他走在地上。你在彷徨阶梯亭的角落坐下,点了麦酒和熊熊火腿浆果沙拉。塞埃拉惊奇地打量你一番,很快便将饮食和酒水送来,并未向格林纳德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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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端起酒杯,意识到没法从面具的开缝里把酒灌进去,只好调整朝向,面对着墙壁,摘下头盔。你将左手搁在桌上撑着脑袋,边啜杯中的麦酒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诺弗兰特正在入夜。人们各寻归程。你担心可露儿回来后发现你们吃得太不健康,会紧急联络于里昂热把俩小子带上月球交给兔兔族调理。兔兔族的食疗方法肯定只有胡萝卜药膳,纵然是拉哈也坚持不了多久,遑论你。你的思绪渐渐轻盈,几乎就将升入夜空。你这样想:酒量难道是一疏于锻炼就会退步的东西吗?拉哈说自己不太能喝,所以打了蜂蜜酒回来,现在回想起来非常可疑。在萨维奈接受款待时,你观察过他面前整整一大桶蒸馏酒,蔚为壮观。会不会醉是一回事,会不会上火又是另一回事吧。你就这样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好像一时间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并不是首要的问题。你终于隐去身份,卸下武装,在一个角落吃吃喝喝,等待入夜,回想遥远夜空下的友人和他的经历。
你以为一切正是如此,是脱离了传唱的浪漫与安宁。当然,如果有谁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在这种可能到来之前,你被叫喊声惊醒。就像事先隐藏好一般,警报大作的同时,楼梯下、大门口、推车上,都有猫秘玩偶涌出。先到一步的猫秘玩偶正在疏散人群,后来者则头顶装满湿沙土的小桶从天而降。近百只猫秘玩偶挤得你无从下脚,摇摇脑袋感叹出现幻觉的一天终于到来。旋即一只从天而降的猫秘玩偶顶着沙桶扑通一声落进酒杯里,飞溅出来的麦酒混合着泥沙洒在你的胸口。你又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并非幻觉的事实——也说不好。你捏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两腿夹住酒杯,轻轻左右转动了一下,将他拔——解救出来。
“谢谢你——呃——”看着空空的桶和见底的酒杯,他不再说话。不远处,柜台前的一只蓝发猫秘已经被搀扶出去,身后跟着胡子烧得焦黑的矮人。进店时你早就注意到了坐在柜台前的芦·利珂正在和人拼酒。而现在看起来,芦·利珂的耳朵烧伤颇厉害。这两种现象实在相去甚远,没有回溯的情况下你根本看不出其中原委。人群的注意力不在你这偏僻的角落上,故忘了戴上头盔的你即使转过身来盯着柜台也未被认出。
“这一切的起因是,他们在拼酒。不知道是谁上了头——听说那个猫秘猎人小赚了一笔——提议喝高的。猫秘没有喝过矮人,先趴下了。趴下的时候手不老实,一把打翻了刚开封的酒坛子。这里真该禁止抽烟!烟头从头顶,大概是哪个客人在楼梯上弹,掉在满桌高度数的蒸馏酒上。偏偏,偏偏——”猫秘玩偶一下子说了好多话,声音有些发涩,“一个烧焦大胡子,一个烧了耳朵!唉,真不小心……”
你很确信,这就是自称特别的猫秘玩偶,尽管他此时的表现与白天大不相同。按道理,他现在应当在拜访勇人族职员,不大可能前来救火顺便掉进你的酒杯里。你表示疑问。“我又搞砸了,对吧。只有我会搞砸这种事。我不适合帮别人的忙,可他们定要拉上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快要听不见了。
你重新遮住面庞,决定先带他离开这里,尽管身上还湿答答的。
“我不是特别的吗?”一路上,他坐在你的肩头,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我可以自己汲取以太,这不是和你一样吗?我不用……不用依靠水晶塔。我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我给他们都起了名字。可是没有人来听听我想做什么事。他们只会一个劲地帮别人干活……难道我的原型就是这样的吗?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受人爱戴的吗?我宁可……宁可自己不是特别的那一个。”说完这些,他就不再发出声音。猫秘玩偶的脑袋贴在你耳朵附近,似乎有微不可闻的吸鼻子声。是错觉吧?但你还是伸出手去,精准地捋了捋他两耳之间的头发,就像你看到蹲下来整理书架的拉哈时,从他背后做的那样。栈桥悬空在外,视野开阔,雷克兰德的郊野还缺少繁盛的灯火。等到夜晚降临不再为人所殷殷期盼,等到这一批猫秘玩偶因为机体磨损而沉眠于锈蚀的库房,水晶公的雕像想必也只能引起似是而非的猜测与奇想。袍子的胸口处湿答答的,紧贴着你的内衣,散发出新鲜泥巴混合麦芽的香气。
“你的诞生确实是个意外。卡特莉丝让工匠们用打扫战场时收集到的结晶制作这批玩偶的道具杖时,只是抱着不要浪费以太之晶的想法。如她所料,结果基本没有什么异常。唯一特别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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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克·拉各说,接到有蒙面男人和一只猫秘玩偶在四处打听自己的消息时,她就已经有了大胆的猜测。尽管如此,你摘下头盔的一瞬间,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惊诧。得知你是在睡梦中,或至少也是以一种颇为离奇的方式来到第一世界,她觉得这一切疑点重重。
“你应该明白,穿梭世界需要召唤者的引导或是特殊的坐标, 不然灵魂几乎必然困于时空狭缝。而水晶公同你们离开后,第一世界应该就没有这种水平的施术者了。”
你指了指北边,意思是水晶公在第一世界的希尔科斯塔受人参观。回到原初世界的那个家伙正在逐渐展现他的天性。“你这样说当然也可以,”拜克·拉各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你一番, “但是那座雕像里并没有灵魂的波动。让我看看……依过去的经验,你是绝无仅有的能用肉身穿过时空狭缝的人——难道说你的灵魂已经凝实到了和肉身没有任何差异的地步?真是这样吗?你身上这套衣服……”
你歪头思考了一下,说:“我在旅馆客房醒来的时候并非一丝不挂。”
“那么,引导你穿过时空狭缝的到底是谁呢?就算在睡梦中,撼动你的意识也不是一般施术者能做到的。”
陷入僵局之际,你们齐齐看向突然异常安静的猫秘玩偶。拜克·拉各说,这是唯一一只相比起来有些特立独行的猫咪玩偶,出于对造物的尊重,卡特莉丝并没有让工匠回收再造,或许她们暗暗相信这种表现正是有灵魂的证明吧——它从昨天开始就和你待在一起吗?它还对你说过什么吗?你也是一只猫秘玩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谎。”坐在你肩上的猫秘玩偶终于抬起头来,“我没有说谎!所以我是第一个找到他的,比你们任何人都快。我已经等了他很久。他和我一样,是特别的!如果你要证据的话……”
猫秘玩偶毫无顾忌地浮了起来,下落,缓缓地下落,在星光下划出一道充斥着酒味的痕迹,然后啪地一声闷响,撞在你的胸口上。准确地说,是撞在了——
你从捂得快发酵的袍子里摸出一片泡得软乎乎的、被咬了一口但还算完整的、拉哈从食堂扛回来的、属于旧萨雷安魔法大学特供的、跟随你穿过时空狭缝历经诸多劫难的贤人面包。万幸萨雷安食品工艺并非虚名——也有可能是这一批的纤维含量太过分。你看着这东西,突然对自己和拉哈的身体状况也不再是那么没来由地自信。回去以后,委婉地告诉他……还是带他出游一段时间吧。
“恐怕就是这个。”
“这就是证据。”
只有你无法参透任何一方的深意。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只能这样猜想。你之前尝试传送失败了,不是吗?现在,让我们先到观星室去吧。”拜克·拉各又转向猫秘玩偶,“我想,你还有工作或委托要忙吧。”
“我不想工作,给别人干活的日子我过够了,偏偏我还只是一只猫秘玩偶!”你看着玩偶的长袍被高高顶起,知道他的尾巴已经接近倒竖,于是伸手将他从空中按下,接在掌心里。“你跟我们一起来。”你轻声说。他渐渐安静下来,很快就变得和这个夜晚一样安静了。
“没有亚拉戈皇血就无法操控水晶塔。”
“没错。”
“古·拉哈·提亚是现今唯一拥有足够纯度皇血的人。”
“你说的对。”
“拉哈身在原初世界。”
“你很清楚这一点。”
“那我怎么操控水晶塔啊……”
“你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
你默默地举起了左手的猫秘玩偶。
“不是这个。”
“你要干嘛?你……”
世界运转的复杂程度总是超越你的想象,正如此时此刻你站在观星室里真正感到山穷水尽。所有怪事都能找到解决办法,或许这并不是一条铁的规定。
拜克·拉各终于笑了,说,暗之战士阁下,看看另一个。于是你茫然地抬起右手,右手中有坚韧的面包。在她的示意下,你终于不抱希望地伸出右手触碰那面幽光莹莹的镜子,却发现自己触碰之处泛起波动,随后整只手陷了进去。你呆立在原地,不敢动作。
“要我解释的话,就是这片面包上沾了水晶公的血液。我想事实如此。”拜克·拉各苦笑道,“但要问‘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那可就太高看我了。等回到那一边,你不妨好好盘问一下他本人。要说再见了,你呢?”
你在考虑一件事。照拜克·拉各所说,猫秘玩偶并没有诞生足以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如果有,恐怕两个世界的以太学体系都将因此颠覆。就算能作出各种反映,就算再特立独行,对于世界来说,他还是一件“物品”。如果把他当作是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或许就能将他一同带回原初世界。你问他如何打算,是否愿意跟你一起回去,兴许还能见见他的原型?
“……只是一只猫秘玩偶。”在被光芒吞没时,你听到了这样的声音,飘飘渺渺,无从分辨出自谁口。
带一件“物品”通过时空狭缝对你来说绝非难事。如果失败,无非两种情况:对象不是“物品”;对象的自我意识抗拒跟随。而归根结底,这可以看作一回事。胡思乱想中,你睁开双眼,为所见一片漆黑感到暗暗庆幸。这样一来,你可以摸黑回巴尔德西昂分馆,还有余暇整理思路和寻找足以说服自己的解释。在遭遇突发离奇事件的情况下,你仅耗时两天,回来的应该不算太晚。随后你的身躯渐渐僵硬,身下的触感相比起拿面包穿越世界这种事来说是如此真实。你躺在床上,这很可怕。拿着面包启动水晶塔什么的比起笑话更适合作为梦境的内容。若是如此,与猫秘玩偶相关的一大串经历也就是不折不扣的臆想。前路漫漫,但你要尽快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你翻身起床,开灯,准备换衣服。面对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室内陈设,颇生一番故地重游之感——
蹲在墙角的猫魅青年转过头来。你与穿着睡衣的古·拉哈·提亚四目相对。早上好,古·拉哈·提亚,你的衣服线头好像开了,勾到了吗,你真的是拉哈吗,你的尾巴动得好厉害,你里头是不是塞了棉花。你伸出手去,想知道这只特大号猫秘玩偶用了什么超前的织物技术。你看到他的脸一点点变得清晰。你突然意识到,你刚刚脱掉的不是什么改良型圣堂潜行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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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拉哈·提亚这样说:半夜我饿得发慌,下来吃东西,动作很轻,肯定没有吵醒他。但是魔导线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灯突然开了。这个隐患应当好好排查。
你点头称是。
可露儿这样说:线路问题我会处理。这几天辛苦你们指挥工程了。我的问题是,在正厅堆着的面包和蜂蜜酒,你们该不会把这种东西当饭吃了吧?
营养方面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那是我从魔法大学食堂批发来的面包,还是尝鲜新品。古·拉哈·提亚比着大拇指回答。你连连点头称是,与此同时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在那转瞬即逝的一眼里,你察觉拉哈似乎有些牙龈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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