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战线（28）

四天后，在约定时间，沃克独自走出客机进入候机室。和其他的商人一样，他也带着一只有密码锁的手提箱。一路上，每次通过安检时，通过X光扫描仪时，安检员总是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这位前幽灵特工的心想，恐怖份子还真是破坏了空中交通的方便。如果有人能把行李扫描器做得更精密，例如让它算出手提行李中的钱数，那可能就会让很多人的生意变得更不好做——这也包括他自己，但坐火车来去又真的很无聊。

他们的交易技巧很好。卡洛斯坐在指定的位置，穿着事先讲好的褐色夹克，读着《明镜》杂志。这时他看见了沃克，左手提着黑色手提箱，跟其他商务旅客一起走过候机大厅。

卡洛斯喝光咖啡，起身跟着他。他在沃克身后大约20米处，向左从不同的出口出去，然后朝停车场走去。沃克的头不时左右转动，用眼角余光捕捉卡洛斯的位置。沃克知道卡洛斯一定会紧张，因为他会害怕遭到背叛。虽然他们认识而且彼此信任，但全世界的地下工作者都知道，你只会被你相信的人所背叛，况且根本没有人能完全掌握他人的心思，这当然也适用于沃克·约翰逊。当卡洛斯走进停车场时，不禁在心里笑了笑，接着转身向左，眼睛则四下察看是否有被跟踪的迹象。沃克随即继续前行。卡洛斯的车就放在停车场第一层的偏僻角落，那是—部灰色的福特星空。

“早安。” 他坐进右前座并用德语打招呼道。

“早安，谢尔盖先生。” 卡洛斯用英语回答道。他的英语是字正腔圆的美国英语，而且几乎没有口音。沃克心想，这家伙一定看了不少电视。

沃克轻点手提箱上的电子密码锁，打开盖子，然后把它放在对方的膝上。“都办妥了，300万美元。”

“好大的—箱哦。” 对方看着这一大笔现金说道。

“是不少钱呢。” 沃克赞同道。

就在此时，卡洛斯的眼中浮现出怀疑的神色，这让沃克有点惊讶，思考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苏联人在付钱给他们的代理人时从来就没有大方过，但在这个手提箱里的钱，却足够他们两个人在非洲国家舒舒服服地过上好几十年。卡洛斯刚刚就是想到这一点，沃克看得出来，这个德国人一方面对这笔钱感到相当满意，但又疑惑这些钱是从哪儿弄来的。沃克心想。还是先解决他心中的疑惑吧。

“啊，对了。” 沃克平静地说道， ”如你所知，我有许多同志在外表上都已转变成修正主义者，因为这样才能在国际上的新政治环境中生存，不过他们都仍然是社会主义的忠诚守护者。然而讽刺的是，我们现在对提供我们帮助的朋友反倒能付出较高的酬劳。不管怎么说，这些是你们的酬劳，现金支付，依你指定的金额先付给你。”

“谢谢。” 卡洛斯·多明戈斯若有所思地用德语答道。他掂了掂箱子的重量，说道:：“这笔钱很重哦。”

“没错。” 沃克赞同道，“还可能更重——如果我付你黄金的话。” 他开玩笑地说道，以缓和一下气氛，然后便决定开始耍手段。“太重了，在任务执行当中不好带？”

“这确实是个麻烦。谢尔盖·阿列克谢耶维奇。”

“好吧，我可以帮你们保管这些钱，等你们完成任务时再交还给你们。取决于你，虽然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  汉斯问道。

“老实说，带着这一大笔钱旅行会让我神经紧张。感觉自己没有尽到义务。” 他夸张地答道。

卡洛斯觉得很有趣，说道：“请你放心，阿列克谢耶维奇，我们信任你，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诚意。”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你们事后会去哪，要如何把钱交给你们？”

“利比亚将会是我们的最后目的地，我们有个朋友在那里，他是在30年代起就在那坐在做军火生意。在我们找到合适的住处之前，他会先收留我们一阵子。”

到那个国家，沃克心想，他们不是非常勇敢就是非常愚蠢。因为这个国家在21世纪初就以挑战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而闻名世界，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尽管在一场残酷的内战后这个国家已经稍显稳定，比非洲大陆上其他国家稍好一些。但是说到底，卡洛斯与佩特拉还不一定能到得了那里呢。

“好吧，朋友，你的决定是——” 沃克拍拍手提箱说道。

那个德国人考虑了大概30秒，做了决定：“我看过钱了。” 沃克强压下自己欣喜的神情，卡洛斯拿起—捆十张的百元美钞，把它像扑克牌洗牌─样翻了一下后又放了回去。接着，他草草写了张纸条放在箱子里，然后说道：“是目标的名字，我们会从他开始行动......我想应该是明天晚—点。你那边都搞定了吗？”

“福特号航空母舰战斗群正在东地中海执勤，利比亚会准许你们的飞机飞越他们的领空，而且不会让任何北约或者华约飞机跟着你们。此外，他们的空军还会为你们提供掩护，对外宣称因为天气恶劣而无法持续追踪你们，贿赂利比亚空军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建议你们，尽量不要使用暴力，杀人更是要谨慎，为自己留出足够的余地。”

“这点我们已经考虑过了。” 卡洛斯向他的雇主保证。沃克心想，他们是绝无可能上得了飞机的，更不用说逃到非洲了。像这种任务的问题主要是在于不管你考虑得多周详，整个行动的成败仍是取决于其他因素，或者更糟的是根本要靠运气。卡洛斯和佩特拉对自己的政治理念坚信不移，就像人们会因为对宗教信仰的虔诚而去期待最渺茫的机会一样，他们也会用手边有限的资源假装他们已经有了完善的计画。但是追根究底，他们的资源也不过就是他们想要把暴力强加于这世界的意愿。

因此，他们的信仰架构其实是相当盲目的。就像是一组闪光灯，让这两个德国人失去了客观观察周遭世界的能力，也不愿意去接受现实。而对沃克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两个德国人愿意让他帮他们保管钱。沃克和他们不同，他是个很会适应周遭环境变迁的人，就像他选择入伍，加入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

“你确定吗。” 沃克作最后的确认。

“是的。” 卡洛斯把箱子盖上，拨动号码锁，然后把它放回沃克的腿上。美国人郑重地接受了这个责任。

“我会小心保管的。”  当然，这笔钱会直接放回他在伯恩的银行帐户然后他伸出手说道，“祝你好运，请千万小心。”

“多谢，我们会拿到你要的情报。”

”那就靠你了。” 沃克说完便下车走回机场大厦，叫了部出租车直驶旅馆。他有点好奇卡洛斯和佩特拉会何时开始行动，会是今天吗？他们为什么总是这么着急，这些年轻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