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浮生记·四·染三·双疯批双向救赎
唐三第一次轮值就遇到了有人传御医,准确的来说,是太子府传医。 来人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太监,口中说着什么太子府要传御医过去,太子申时那会儿身上起了热,不一会儿就烧起来了,可烧迟迟退不下去,人也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府里上上下下都急坏了!” 唐三听罢,垂眸掩去眸中的担忧,手上的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却是飞速装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药,第一个进了排在最前面的那辆马车。 殿下怎么会高烧不醒?可是伤口感染了? 太子府内,北堂墨染陷进锦织的软塌里,一头乌发如云铺散,额头上冒出一层接一层的汗,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 白天里,或者说有人在的时候,北堂墨染总要揣出一幅主心骨的样子,死死绷着脑子里的一根弦,掐着它不让它断掉。他要统筹,他要布局,他不能让自己的母妃白白死掉,他要让自己活着登上皇位。 他看上去面面俱到,似乎无坚不摧,其实那副柔韧的外壳下尽是惨败的柳絮,只需稍稍一刺激,那根弦就会崩掉,断掉。 他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去做,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多活一天就是多一天煎熬,可他又必须活着。 北堂墨染表现的越正常,越沉着,越冷静,他内心里就越偏执,他就越想发疯,就越想不管不顾地占有一些东西。 就像现在一样。 那是连绵不断的噩梦。北堂墨染梦里不断地上演着淸佳贵妃死掉的场景,各种各样的死法,在他眼前一遍一遍重现。 他没见过淸佳贵妃死前的最后一面,这一直是他的遗憾,这场梦魇足足让他看了个够。那是生他养他的母妃;他温和的着笑着的不争不抢的母妃;他每每去寻就会提前给自己备好了茶点的母妃;就在他去南方巡查前还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母妃。 明明半年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偏偏他一走,母亲就成了祸国妖姬。 怎么偏偏就是父皇亲自做了杀母妃的刽子手。 怎么偏偏只有这个刽子手我杀不得。 太子寝殿内,御医们束手无措,急成一团。 退烧汤药已经让太子服下了,身上的伤口也敷好了新药,北堂墨染却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脸色苍白极了。 “殿下这可是梦魇了?”有人咕哝道。 “梦魇……这,这只能靠殿下自己醒过来了。”一人小声回道。 太医院里的这些人是太子府自己召来的,太子母妃身死,又正是皇帝与太子不和,太子失势之际。上头没有人给他们施压,这些老油条们眼高手低,当然不会那么诚惶诚恐地伺候。 就在此时,宫里又来了人,三皇子北堂煜的侧福晋动了胎气,非得让要太子府的那些太医过去给他的侧福晋瞧病。 三皇子面上一片焦急,眼中却闪着精光,嘴上假意是在关怀北堂墨染,实则却是在耀武扬威:“皇兄的烧可退了?” 太监答:“回二殿下,太子殿下烧已经退了,也换上了新药,就是这人还一直醒不过来。” 北堂煜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紧接着更焦急道:“皇兄的烧既然已经退了,那就应该没什么大碍,皇兄醒过来也是迟早的事,只留下一个太医照看也足够了。” “那余下的,就去小王府上看看小王那动了胎气的侧妃如何?” 不过半柱香,刚才还满当当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北堂墨染的心腹太监,留下来的唐三,和屋里那些伺候的婢子。 “殿下需要静养,你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都出去伺候吧。这屋里,留着乐太医一个人就够了。”(三三对外的名字是‘乐风’) 姜公公知道北堂墨染和唐三的事儿,就找了个理由让其他人退下去,屋子里只留下了唐三一个人。 “殿下?殿下?”周围没了旁人,唐三终于不用再装着,掀开床幔担忧地看着北堂墨染,却被梦魇中的北堂墨染一把拉住了手。 “别走。”北堂墨染呢喃道。 “我不走,殿下,我不走。”唐三回握住北堂墨染的手,用另一只手给他擦汗。这一个时辰里唐三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北堂墨染说一句他就回应一句,他不想让北堂墨染的话落空。 万物静默,唯有窗外的孤冷月色,和榻上一如既往的沉睡的人。 唐三没给屋子里点灯,此时唯一光源便是天边悬挂着的银月,清辉与阴影的交错之间,北堂墨染那张脸的轮廓被勾勒得越来越分明。 北堂墨染的眉头已经不再皱得那样紧了,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恍惚间,他感到唇上有一阵绵柔的触感,还有几丝甜味,他下意识就想伸出舌头去舔,结果刚一张口就被喂了一嘴苦汤药。 北堂墨染猝不及防地咽了一口苦药,随即一阵血气上涌,脖子都被憋红了。他猛地睁开眼,正好看见唐三垂下来的睫毛,长长的,绒绒的,看得人心头一软。 五感渐渐回归,梦中的一切渐渐淡去,北堂墨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梦里听到的那些回应不是虚幻,是真实的,是唐三在一句一句地回应他。 北堂墨染盯着唐三的长睫,神色越来越幽深。唐三闭着眼睛,丝毫没发现北堂墨染已经醒过来了,刚要起身就被北堂墨染顺势扣住脑袋,单手轻揉在唐三柔软的耳垂上。 唐三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含住了唇瓣,他瞠大了目,与北堂墨染那双眼睛对视的那一刻耳朵都有些发红了。 这吻起初是轻柔舒适的,轻巧又带着试探的意味,唇瓣的黏合和摩挲,而后辗转剧烈,北堂墨染把舌头探进他口腔中的那一刻唐三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吻由最开始单纯的唇瓣触碰变成卷入了唇舌的追逐纠缠,让人沉沦。 感受到唐三也在回应他,北堂墨染直接把他掐着腰翻了个身。 “殿下……”唐三的发苞被扯开,一双眼睛雾蒙蒙水润润的,厚薄适中的唇被吻得绯红,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他伸长了双臂,主动攀上北堂墨染的肩膀,就那样直视着北堂墨染,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臣是殿下的。” 唐三听到了北堂墨染梦魇时那些失落的呢喃: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不是我的…… 那时候他拉着北堂墨染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侧脸,状似无意回应得却很认真:“才不是呢,臣就是殿下的呀。” 唐三觉得这句话很重要,既然那个时候北堂墨染没听见,那他就再说一遍,反正得叫殿下听到。 唐三因为在唐国公府的那些经历,骨子里是有些寡淡的,可面对北堂墨染时,每一句重要的话他都不想缺斤少两。 只要是他想表达的,他就不会添加修辞,而是直截了当的就告诉你,反倒直白得让人躁得慌。 北堂墨染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眼圈一点点泛红,他目光流转着微光,怔怔地凝着唐三。 他拥着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沙哑声音着声音道:“谢谢你,三三。” 唐三的眼波闪了闪,再次凝眸望过去时,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叫他“三三”。 原来我的名字被人这样叫出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唐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