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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aea同人/咲弥&拉格兰】解构

2023-03-14 16:47 作者:雅信嫣然  | 我要投稿

搬运自自己的LOFTER,首次发表时间为2022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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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拉薇妮雅·咲弥。”

    “性别?”

    “女。”

    “年龄?”

    “24岁。”

    “职业?”

    “国立大学物理系二年级研究生。”

    “罪行?”

    “谋杀了贵族、我的未婚夫多纳文。”

    “理由?”

    片刻的停顿。

    “解构。”

    咲弥举起带着镣铐的双手,抚了抚眼睛上的花瓣。还盛开着,真好,她对自己说道,不过也许几天之后,它便会随自己一般凋零。美好的事物,少女叹了口气,这算是什么美好的事物。

    有人走进来探访她。是拉格兰,穿着丝绸的紫色连衣裙,拿着手提包,神色慌张。拉格兰拉开木质的座椅,端正地坐下。

    “咲弥,为什么这么做?”拉格兰问道,眼神迷茫。

    “解构,打破不应存在的平衡。”咲弥回答说,语气平静。

    “可是解决问题尚有更好的办法……”拉格兰摇了摇头。

    “没有了。”咲弥坐正,“我是贵族,是利益的既得者,也是被批判的对象;我杀死了我的未婚夫,他是我所面临的困难的直接来源,也许他是无辜的,不过他难逃命运。”

    “何必一定要用谋杀这种极端的手段。”拉格兰说。

    “否则便无法解构。”咲弥的语气坚决。

    几分钟的停顿,咲弥像一具石像一般基本没动,拉格兰几次想要落泪,但是竭力地忍住了。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白姬公主可信任你?”还是咲弥先打破了平静。

    “啊,挺好……她很喜欢我。她是个很好学的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不过比起很多大学一年级新生来真是毫不逊色。”拉格兰强颜欢笑。

    “让她掌权,然后改变社会的秩序……可行吗?”咲弥问。

    拉格兰顿住了,比起说是在思考,或许更像是在发呆。“或许……或许。”她自言自语着。

    咲弥想起刚认识拉格兰的时候,那时咲弥还是刚进大学的学生,每次上物理课都抢着坐第二排靠右的座位,那里看老师的屏幕最清楚。她不喜欢旁边有人,就把书包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可是快打铃时,一个紫色长发、戴单片眼镜的姑娘匆匆地冲进教室里来,环顾了整间教室,最后走到咲弥的身旁,问道:“您好,请问您边上有人吗?”

    是个漂亮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姑娘,而且不喜欢教室后排的座位。咲弥并不介意。“请坐吧。”咲弥把自己的书包拿开。

    紫发的少女浅浅地笑了一下,便坐下,从书包里抽出了笔记本来记。

    “您好。约瑟芬·拉格兰。”课间,拉格兰拍了拍咲弥的肩膀。

    “拉薇妮雅·咲弥。我班会课好像没有见到过你,你是……”咲弥问道,其实她并不爱听班会课,只是她想着,这样相貌特殊的人,她不会不记得。

    “啊,我是数学系的。不过我想申请天体物理的双学位,所以来听你们物理系的课。”拉格兰说。

    “修双学位会很辛苦吧……真厉害。也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咲弥说。

    拉格兰在咲弥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周末,咲弥约拉格兰出来吃午饭。是一家拉格兰听说过却从未去过的高档餐厅,拉格兰问了好几次路才找到地点。她放低了脚步声轻轻地进入,咲弥已经到了,穿了一件做工考究的白色丝质长礼服裙。拉格兰赶忙加快脚步往咲弥那桌走。

    “午安。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拉格兰向咲弥打招呼,又环顾四周,觉得自己身上的麻布裙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格不入。

    “你喜欢的话,有空我们去服装店,我给你挑一件。”咲弥笑了笑,把菜单递给拉格兰。

    “我不会点的,还是你点菜吧……你穿纯白色的衣服,不怕调料溅上去吗?”拉格兰把菜单推回去。

    “不会的。”咲弥抽出一张草稿纸,又取出一支黑色的钢笔,熟练地把几个菜名简略记下。

    “啊,差点忘了,你是贵族。”拉格兰尴尬地笑笑。

    咲弥给拉格兰点了大龙虾奶油面,自己吃罗勒松子酱面。等菜上桌时,咲弥一边取出物理课本来翻看,一边说着:“谁愿意当贵族啊,规矩写成书比字典还厚,而且没有自由……”

    “可是我们都羡慕你啊,可以一直来这么好的餐厅吃饭。”此时菜已端上,拉格兰用叉子挑起了面条来吃,“真好吃。”

    “要不是我偷偷地翻墙逃出来,都不能来上大学。”咲弥接着说下去。

    “啊,上大学要翻墙?”拉格兰觉得不可思议,“真奇怪,明明有些孩子上了大学就是全村的希望,还有人不愿意学习呢,被家长打了骂了也得学……”

    “世人约定俗成的看法。”咲弥将书翻过一页,摇了摇头,“贵族孩子不需要学习科学,只要学会贵族生活的礼仪和规则,女子学学打扮、仪态、跳舞,男人学学喝酒、请客,了解一下当今的社会形势作为谈资,随后父母帮子女安排好前程,循环往复,代代相传。”

    “多无聊的生活。”拉格兰叹了口气,接着吃面。

    “我想要改变自己的未来,所以逃出来学了物理。我父亲是来自东洋的商人,母亲是世代贵族的独生女……父母倒是不阻止我看书,所以我从小很喜欢自然科学,这才是我们该领略和敬畏之物。但是他们不理解,他们觉得只有俗人才要学习这种东西,可是明明我们这些不愁生计的人才应该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吧,否则每日笙歌宴饮,白白浪费了光阴。”咲弥把书放回书包里,执起了叉子。

    “我何尝没有我的困难。”拉格兰道,“在周围的人眼中,学习也只是为了找一份工作糊口罢了。我喜欢数学和物理,也希望可以从事这方面的学术研究,但是他们说,搞研究太苦了,又没什么钱,不如早点出来就业……”

    “你想办法去国家科学院嘛。”咲弥说。

    “多么困难……其实当老师也不错,如果哪位有钱人,例如国王陛下的小女儿,需要什么家教,那真是太好了。”拉格兰笑道。咲弥也笑。

    “咲弥,改天请你吃路边摊吧,你整日养尊处优的,肯定没吃过。”吃饱了饭,拉格兰背上书包说道,“路边摊也有路边摊的味道,这是你们的花园烧烤所没有的。你可别再穿那么高级的裙子了。”

    “那我一定要去。”咲弥说。

    咲弥的确从未去过那些地方。如同浸染了墨汁一般的深紫色的天,没有星星,却被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一角;烧烤摊的燥热、人们欢声笑语的喧嚣,如同漂浮在空中一般,真切而虚无。她回想还未成年的时候,缩在父母的身后参加大人们的宴会,人们穿着典雅的衣裙,手执酒杯相互客套寒暄着,瞬间觉得虚伪无比,只有这路边的不大整洁的夜市才是真实。

    拉格兰把一串烤鱿鱼递到了咲弥的手里:“怎么了,看呆掉了?快点走啦,前面还有好多好吃的。”

    “啊,好的。”咲弥应着,用没有拿烤串的那只手拉着拉格兰的手往前走。

    “小时候,这是我考试考了满分的奖励。”拉格兰说,嘴里含着一小片烤冷面,“这是我童年最快乐的回忆,拿了零花钱,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管什么餐桌礼仪。我喜欢这里。”

    “的确很可爱。”咲弥说。

    晚风吹过小径,为还未转凉的初秋带来了一丝清爽。拉格兰抬起头:“可惜今天没有星星。”

    “原先或许每日都是有的,只是城市的灯光太亮,掩盖了真正圣洁的星星。”咲弥道。

    “我喜欢星星。”拉格兰说。

    “是喜欢浪漫的传说,还是喜欢天体物理?”咲弥问她。

    拉格兰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常常想,解构这一切。”咲弥突然说。

    “什么?”拉格兰没有反应过来,“你稍等一会儿再讲,我去买两碗章鱼小丸子。”

    “啊,谢谢。”咲弥接过碗,用竹签戳了一个蘸了酱料的小丸子放进口中,“在这儿就是好,如果在家里,他们又要说,说话的时候嘴里不能有东西。但是他们开宴会又偏偏是为了说话的,所以厨师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菜肴最后大多被丢弃掉,他们又说吃隔夜饭是不体面的。真是浪费,也不知道这些排场是做给谁看的,明明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们没有这些礼仪。”拉格兰说,“每次我过生日,一家人出去下馆子,吃不掉的菜就打包,第二天早上我吃着打包带回来的炒面之类,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所以我想着,将这一切解构。”咲弥正色道,“现在我们就如同流水线上的商品一般,做着毫无意义的工作,并且教导新加入者也这么做;每天惶惶度日,精心地准备着与别人的相遇,然而每个人塑造着所谓的‘排场’,只是做给彼此看,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真相,却如同沿袭着传统一般,继续这戏剧般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

    “很多穷人家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一样。”拉格兰说,“拼尽了一切,只为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劳碌一生,最后只得温饱,回忆往事,发现自己真正最快乐的时候,还是曾经,夏夜躺在院子里的竹席上,听虫子叫,和小伙伴们一起吃西瓜。”

    “他们的付出至少是有意义的。”咲弥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嘛。这些人也不容易。成为社会大机器的一个小零件,至少还推动了社会的进步。”

    “也是。”拉格兰不再说话,埋头吃小食。

    “你累了?”咲弥问道,找了路边的长椅,拉着拉格兰坐下。

    “还好,我经常逛的。”拉格兰回道,侧头看看咲弥,坐在夜市的长椅上还那么注重仪态,拉格兰想着,多年的习惯果然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了咲弥的身上,化为她潜意识的一部分。“我有时候还去听哲学系的课。”拉格兰又说。

    “啊,真有意思,有空也给我讲讲。”咲弥道,“不过听那么多课,注意别太累了。”

    “哲学系有个女同学,她说自己中学时理科很好,因为喜欢选了哲学专业。很喜欢思考,也看了不少书。”拉格兰说,“留黑色的长发,总是穿黑色的长礼服裙假扮贵族,她说只有不用担心生计的人才能好好地研究哲学。”

    “你也请她吃路边摊吗?”咲弥随口问了一句,后来觉得问得不妥,轻轻地摇了摇头,想着总不能收回。

    “她有个学医的女朋友。”拉格兰回道,想着咲弥也许是累了,就提议下次再逛。

    之后的每个周末,咲弥和拉格兰都约着一起出去吃饭逛街,拉格兰给咲弥讲哲学课的知识,咲弥给拉格兰讲贵族生活的奇怪习俗。两人因共同的想法和观念成了最好的朋友,尽管咲弥的家教中有着“不和平民来往”这一条,不过咲弥全都抛诸脑后,或许这也是她的“解构”计划的一部分。

    “不过,打破无意义的社会习俗不是某个人在一时可以解决的。”拉格兰说,扶了扶她的单片眼睛。

    “但是总有人要第一个站出来解决这个问题。”咲弥道,摸了摸自己右眼上的花,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花朵如同寄生物,吸收着原来应当供给眼球的营养。倒是长得不错。

    两年转眼便过去了,到了大三,拉格兰给中学生当家教以补贴生活费,咲弥则已经进了研究组,给导师打工。咲弥借着当助教的机会认识了比她低两届的天体物理专业学生爱托和露娜,她们经常写邮件问咲弥问题,于是彼此之间便熟悉起来。咲弥心血来潮请两位学妹出去吃午餐,当然也叫了拉格兰。

    “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选择了天体物理?”咲弥问道。

    “因为我们喜欢星星啊。”爱托说,“传说,星星都是人死后的灵魂所化。”

    “浪漫的传说故事……吗?”咲弥顿了顿,“可是物理多的是推导和计算,不是讲故事啊。”

    “那是故事的本质嘛。”露娜说,“我们学得很开心啊。”

    “那么……你们平时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咲弥随意地问道。

    “我喜欢旅游,还喜欢音乐……”爱托说着,被露娜打断了,露娜道:“我喜欢和姐姐比赛,然后超过姐姐。”

    “那么纯粹的孩子,现在不多见了。”拉格兰说。

    “的确。”咲弥说着,往学妹们的盘子里夹了松露薯条。

    “我教的那些孩子们,成绩都算不上好,否则也不需要我去指导了……”拉格兰说道,“休息时间,便问我,什么行当好赚钱?什么工作稳定?问他们喜欢什么,他们大多不知道的。”

    “贵族的孩子们本质上也一样。”咲弥回道,“从小就开始学,怎么穿裙子漂亮,吃东西要拿对刀叉、咀嚼不能发出声音,和别人怎么样说话才算是有礼貌,比物理公式还要死板。如果有孩子说,我想去花园里打滚玩耍,或是我想去夜市买东西吃,或是我想学物理或者哲学或者医学,大人就会说,这些都是庶民的爱好,贵族是万万不可以有的。”

    “所以我常常想,打破这个社会的错误秩序,根源不在于贵族或是平民的生活习惯。因为,阶级的存在与科学技术的发展无关。”拉格兰说,“在技术的发展之下,这个世界几乎完全都是人造的痕迹,不再有天然的留存;大型的机械、建筑、流水线统治了这个城市,因此人也就像是这个社会的零件一般,各自做着自己所谓应当做的事情,而忘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麻木的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们,将自己固定在框线之内,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爱。在机器渐渐地取代了人类职位的同时,人类也变得越来越像机器。”

    “试想,如果有一个旅行者来到了一座城市,发现城市里只剩下了机器人,却举办着宴会,一个一个地说着漂亮的话,在自己绝对不会碰一下的食物面前走来走去,程序化地聚了又散,再习惯性地把佳肴倒进泔水桶里。多么可怕。”咲弥感叹道。

    “祛魅是一件必然存在而又可怕的事情。”露娜说。三人都附和。

    “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打破这一切。”咲弥说。

    “已经想好计划了?”爱托问她,带着好奇地。

    “想好了。”咲弥语气平静。

    “什么计划?”爱托接着问。

    “保密。”咲弥收拾了手提包准备离开。

    后来咲弥顺利地考上了研究生,拉格兰真的当上了白姬公主的老师,从此每天往宫殿里跑,没空再陪咲弥吃饭逛街。咲弥的父母虽然说着不希望女儿从事研究,但依然每个月给女儿寄生活费,咲弥渐渐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愧对他们。

    于是四年来第一次又回了家。

    高高的穹顶,大理石的地面,两边是玻璃制的现代雕塑,精巧而空洞。咲弥已经不再熟悉这种环境了,也许此时拉格兰比自己更为熟悉,咲弥想着,穿堂风让她浑身抖了抖,明明是住人的地方,怎么如同坟场一般。

    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客,见到了咲弥立刻戴上了假笑,与咲弥打招呼。咲弥的母亲把女儿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拉薇妮雅,这位是多纳文,是个好孩子。”咲弥的母亲滔滔不绝地说着,翡翠耳坠反射着白色的灯光,咲弥只觉得刺眼,“虽然你出去上大学有点败坏家风,但是既然你喜欢,也就算了,而且女孩子多看看书也是好的……你读完研究生就回来吧,过一阵子我们给你和多纳文订婚,回来之后你就像妈妈一样,多参加社交,别再玩那些庶民的东西了……”

    咲弥觉得自己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她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似乎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身后不知道是谁在喊着自己“拉薇妮雅”,似乎是个男人,她不想再听,直到身后不再有声响,她才停止了奔跑,用手背去擦掉眼泪,再顺便抚摸了一下右眼上的花。原来自己的宿命早已被安排,如同花朵一辈子注定了与自己共生一般,这是诅咒?她不知道,只得跑回了大学宿舍,钻到被子里哭。

    但是突然,她的“解构”计划有了下一步。

    咲弥不再用家里的钱,她宁愿向拉格兰借钱,已经有了工资的拉格兰当然愿意帮助朋友,她知道从前咲弥请自己吃豪华西餐花了她零花钱的一大半;咲弥说以后会还,一张一张地写了借条,拉格兰当然不在意这些,只随意地将借条塞在草稿纸堆里。不过,拉格兰工作忙碌,没空经常和咲弥在一起,爱托和露娜的陪伴便成了咲弥生活中唯一放纵的快乐,她喜欢听露娜拉小提琴,露娜的音乐中有一种隐忍的张力,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抗争,一种决绝的挑战。周末,咲弥有时一整天都呆在实验室或是宿舍里,她不敢在街上闲逛,害怕遇到哪位母亲的熟人,似是友善地问询她:“拉薇妮雅,最近在做什么呢?怎么不回家看看?”

    不过,研二的一天,咲弥还是不得不向导师请了假,去参加自己的订婚宴。她根本不认识那个多纳文,她也不需要认识,婚姻本来就是社交的手段,也是将某种繁杂的礼节向下一代传承的必经过程,和所谓的爱情无关。虚伪的典礼不需要情感,咲弥觉得恶心。

    她拿起一杯苹果酒啜饮。喝酒也是贵族的社交礼仪之一,咲弥不喜欢,她觉得那种苦涩而又烧灼一般的感受侵蚀着她的躯体;她怀念与拉格兰一起买奶茶的时候,一小杯奶茶便可以供给一个平民女孩一整天的快乐,甜蜜而又幸福。

    “拉薇妮雅。”身后传来年轻的男声,咲弥回头,发现是多纳文。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那男人又接着说:“我去陪朋友们聊聊,你随便走走,稍后我便回来。”还好,多纳文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咲弥心想着,赶快溜开。

    图书室的书,她大多看过,那时别的孩子们在花园里嬉闹,做着文雅的游戏,模仿自己的爸爸妈妈;她厌恶地把窗关上,在图书室里她知道了光速不变、视界和自旋为二分之一的粒子。她又去向花园,在由玻璃构筑的毫无意义的抽象雕塑中央,是新建的光能转换装置——人类对世界的又一步统治。少女这样想着,在天然的痕迹消失殆尽之后,人类是造物主,还是奴隶?

    她回到了室内,舞台上的灯光闪耀,她知道不久之后,自己就要站在舞台之上、聚光灯下,宣布自己的婚约。室内的空气凝滞而燥热,让她感到烦躁,想要打破某一种僵局。这时多纳文又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的父母已经替我们找好了新居,现在已经在装修,不久之后,我们一起去看,不过现在不行,甲醛和苯对身体不好……”

    咲弥想到拉格兰曾经提出过与自己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但是被自己拒绝。“逃离和隐居也许可以拯救我的命运,但是却拯救不了世界的命运。”她说。

    “希望我们未来的孩子和你一样美丽……”

    咲弥想到拉格兰对自己说:“国王有白姬那么好的女儿是他的荣幸,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真是麻烦。”

    “以后我们可以天天举办宴会,就像今天一样,和朋友们一起跳舞、聊天、享受美食,多么自在……”

    咲弥想到爱托告诉自己:“我和露娜放假之后打算去山上的国立天文台看星星,咲弥学姐,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真是太可惜了。”

    单调的男声依然在咲弥的耳边响着,背景音乐是他人讨论时局与互碰酒杯的杂音,咲弥感觉神经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疼痛却无法控制。欲望自体内迅速地增长,几乎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咲弥把手放在了面包刀的握柄上。

    “拉薇妮雅,你在听吗?”多纳文问道。

    “解构。”咲弥用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对自己说着。

    咲弥再也无法忍受,抽出了面包刀,向未婚夫的颈项砍去。她看不见鲜血,只看见玻璃碎片反射着白色的灯光,刺眼而又苍白。女宾们纷纷尖叫起来,有几个女人甚至昏倒过去;几个男人上前去拉住咲弥的双手。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片刻之后她听见警车的鸣啸,双手被冰冷的手铐所束缚。

    “晚饭。”狱卒将托盘放在咲弥的面前。大龙虾芝士焗面、黑松露薯条、一杯苹果酒。咲弥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吃了几口面,只觉得平淡无味;又将苹果酒一饮而尽,充分地享受着液体灼烧她的食道,一种难以驱除的钝痛。

    “稍后有一个人来看你。”狱卒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咲弥一人,穿着囚服坐在空旷的牢间之中。

    来人是拉格兰,提着公文包,穿着精致的淡紫色长礼服裙,小心翼翼地在木椅子上坐下。咲弥想起这件衣服是她带着拉格兰去买的,当时拉格兰很喜欢,但是碍于价格不愿开口;咲弥花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下了它,然后说:“下次你请我看话剧就行了。”咲弥从前只看过歌剧、听过音乐会,她一直想看看话剧、听听明星的演唱会,在那里观众不用正襟危坐,可以小声地聊聊天、吃吃小食,那才是有生气的世界。

    “咲弥……你又何必这样。”拉格兰显然不久之前哭过,双眼还红肿着。

    “我不得不这样。”咲弥低头吃面,不让拉格兰发现自己声音的颤动,“可惜我借你的钱,不能还了,真是抱歉。”

    “说这些干什么!等会儿我去找白姬公主,看看她能不能帮你……”拉格兰说,语气焦急。

    “不用了。”咲弥摇了摇头。

    “咲弥……”拉格兰凝噎。

    “我做了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其结果我也自己承担。”咲弥抬起头来,语气坚决,“我不能做一个普通的贵族夫人,但也不愿意在世上苟且偷生、顶着杀人犯的骂名过一辈子。我已经输给了自己、输给了命运,却还不愿意认输。拉格兰,你还有大好前途,你还有白姬公主的信任,而白姬公主也许真的可以改变世界的秩序……走吧,好好过日子。”

    拉格兰起身,往出口走了几步;又回头,脸上已经浸满了泪水。“咲弥,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她说。

    “不可能的。”咲弥也站起身,“你快走。”

    拉格兰离开了,就像没有来过一样。咲弥的面前放着空盘子。她想到,忘了和拉格兰说一句“明天别来”,不过没关系,不说也无所谓,她知道拉格兰不会来的。

    咲弥对自己说,拉格兰不应该和将死之人再有来往,她有她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狱卒带着咲弥赴刑场。咲弥一步一步地走着,穿着她被捕那日穿的礼服裙,如同舞会上一般的贵族少女。刑场周围聚集着好事围观的人群,都是平民,贵族是不屑于参加这种残忍的典礼的,何况咲弥在他们的眼中是耻辱,他们又何尝愿意多看一眼。

    咲弥抬头向周围看去,拉格兰没有来,爱托和露娜也没有来,她便放心了。她想到有人会在受刑之前喊一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想着这又有什么意义,她不敢信来生,若是按着爱托和露娜的说法,死后将要变成星星,她恐怕也只是一颗带尾巴的彗星,被世人骂作“扫把星”的,不太吉利;兴许有的平民认为拿她的血蘸着馒头吃可以治病,不过现在也无人再这么说,她是罪人,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刽子手在咲弥的身边低声地说:“对不起,其实我很敬佩你,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咲弥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传说玛丽皇后受刑前对刽子手说“对不起”,但这不能改变谁的命运。

    命运。咲弥想着,学了越多的知识,反倒越来越相信命运了。自己解构世界的结果是自己被解构,不过无所谓,至少自己的努力不是徒劳,即使无法彻底推翻世界虚伪的平衡,至少在平静得如同死了一般的贵族生活上激起了涟漪、无限传播。她受制于命运,而命运指引着世界向不可知前进。

    铡刀高高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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