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你的爷爷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闲聊中,父亲说道。
爷爷走了,今早去世的。
爷爷是37年生人,出生正值日本人入侵中原时期,爷爷的母亲,也就是我的老奶奶,是位老党员,虽没有参加过革命,但在对孩子的教育上总是能够关注到更多有关知识方面,这对我的爷爷后期的性格有这很大的影响。
爷爷的青少年时期经历已不可考,只能了解到以上。
“刚嫁给你爷爷的时候家里只有一口铁锅!”奶奶曾这样打趣式的抱怨道。爷爷本人也是经常穷的吃不上饭,曾经因为在学校饿的受不了而选择辍学,回乡做一位数学教师。我的父亲也经常跟我提起当年穷苦的经历,我父亲兄弟五人,也是在当年的经济条件下抚养长大的,现在都已作为公职人员从业多年,属实了不起。爷爷经历了新中国最穷的时期,过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不过呢,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爷爷乐于传授知识给自己的儿子,据五叔讲述,大伯在曾在爷爷教书的学校上学,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上下学的时候是从不会消停的,我爷爷经常要求大伯背诵“小九九”或者回答“鸡兔同笼”,后来我大伯也是我爸兄弟五个唯一靠读书考出去的。
爷爷会的东西很多。爷爷识谱,可以看着乐谱用电子琴玩具奏出歌来,吹拉弹唱都会玩,还能打打山东快书。爷爷写的一手好字,会书法,且能装电路,会做木匠,据说这都是他在学校里学到的。每逢过年,爷爷都会在家里,奏上几首音乐,教孩子们用毛笔写对联,比比谁写的更好,叔回忆道,当年村子里大家都穷,但是因为爷爷,叔感到他们的新年跟别人是不一样的。爷爷还能组装电路,我怀疑父亲当年当电工的本事就是跟我爷爷学的,爷爷能自己买件组装灯泡、收音机,且当年的所有电器几乎都会修。当年村里一开始就我爷爷组装的一台收音机,群民天天来家里一块听,觉得不过瘾又求我爷爷给几块钱也帮忙装一台。
爷爷为人很正直,且思想保守,对后代的教育很严格(早期),所以当我当年比较放荡的三叔开始骑摩托车、穿红袜子时,没少跟我爷爷干仗,据说,如果没有我奶奶在中间维护,我三叔已经和爷爷断绝父子关系了(笑)。我的爷爷、父亲和我都很倔,可能也是一种奇妙的传承。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可能受到我三叔的影响,在对我四、五叔的教育就宽松了许多。面对一些诸如穿红袜子的行为,也不再管了。
爷爷一生不抽烟,当他看到我五叔开始抽烟时,只说了一句话:儿啊,你现在就抽烟,啥时候抽到老呢?之后便不再提,耐人寻味。
70岁的爷爷,喜欢骑着三轮找人打打麻将,爷爷脑子很好使,看到别人打麻将总是输,遍替他来打,不一会竟赢了回来。我生的太晚,记忆里还能行动的爷爷也是这个时期的。我没有太多被爷爷疼爱的记忆,只记得他为我做的一副象棋棋盘,还有一些琐碎的记忆。
“亏得这样你爷爷才能活到现在,要是他还清醒,他的这个脾气可能就先把自己气死了”,我父亲讲到。
最后的火焰山,爷爷留在这了。
我也忘记了后来是经历了什么,爷爷突然小脑萎缩,行动开始不便,也渐渐不讲话了,最开始还能推个小车走动,后来站不动了,只能坐着,这时已经不记事了,但我奶奶指着我问他我是谁的时候,隔好久还是能说出我的名字,这个时候的爷爷很容易激动,经常突然开始抽泣。就这样又是几年,他坐也坐不住了,只能躺在床上,今年开始下巴脱臼上不回去了,也不吃东西,插了胃管,浑身瘦的像个骷髅,但是他还是倔强的活着。直到今天。
第一天的守灵,是五叔、我和两个哥哥。五叔喝了很多酒,一遍喝一边讲我的爷爷,守着没走远的爷爷讲。
“没了”,讲着讲着,叔突然说:“没了。”
是啊,没了。
爷爷走完了他的一生,走了,叔认为,能按照自己的意思过完一生,就是成功。我认为只要能走完自己的一生,就是伟大。我想,如果爷爷在天上看着他的葬礼,他一定会笑着说: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谨以此悼念我的爷爷,写的比较随意,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