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关于新人的故事》第二章 初恋与合法婚姻 12 薇罗奇卡的第一个梦

12 薇罗奇卡的第一个梦

薇罗奇卡在梦乡中熟睡。

她梦见被人关在一间又潮又暗的地下室里。忽然房门大开，于是薇罗奇卡不知不觉出现在一片原野上，奔跑着，蹦跑嬉戏，她心里想：“我怎么没有死在地下室呢？”——“这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原野的原故。如果我见过，我一定会死在地下室。”——然后又奔跑着、嬉戏着。她梦见她害了瘫痪病，她想：“我怎么害了瘫痪病呢？害这种病的都是老头子和老太婆，年轻的姑娘没有瘫痪的。”——“有，常常有，”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说，“不过您马上就会好，只要我碰一碰你的手——你看，你已经好了，起来吧。”说这话的是谁？我变得多轻松！病全好了—于是薇罗奇卡站起来，蹦蹦跳跳地又来到原野上，嬉戏地奔跑着，心里又在想：“我是怎么熬过这场瘫痪病的呢？这是因为我生下来就瘫痪，一向不知道人们怎样行走和奔跑的原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熬不过。”——然后又奔跑着、跳跃着。这时有一个姑娘走过原野——真奇怪！——她的脸孔、步态和她身上的一切都在变化，不断地变化；她时而是英国人、法国人，时而又是德国人、波兰人；她时而变成俄国人，时而又成了英国人、德国人，——可为什么她老是那一张面孔呢？本来是英国人并不像法国人，德国人也不像俄国人，而她的脸孔虽有变化，但变来变去仍然那张脸儿，很像一个人，——她多奇怪！她的面部表情也不断地变化：她多么温柔和顺！她又火气很盛！她时而悲伤，时而快活，——尽在变化！但她总是善良的，——连生气的时候也显得善良，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她真是一个美人！无论面孔怎样变化，总是越变越好看。她走到薇罗奇卡身边：“您是谁？”——“她原先叫我薇拉·巴芙洛夫娜，现在叫‘我的朋友’。”——“哦，原来是你，你就是对我表示过爱慕的薇罗奇卡呀？”——“对，我很喜欢您。不过您到底是谁？”——“我是你的未婚夫的未婚妻。”①——“什么未婚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那些未婚夫。他们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们：我的未婚夫太多了。你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个做未婚夫吧，你只能从他们，从我的未婚夫中挑选。”——“我挑选好了……”——“我不需要问名字，我不认识他们。但是你只能从他们，从我的未婚夫中挑。我希望我的姊妹们和未婚夫们互相挑选。你曾经被人关在地下室吧？害过瘫痪病吧？”——“是的。”——“现在得救了？”——“对。”——“这是我释放了你，医好了你的病。你要记住，没有释放和医好的人还很多。你得释放和医好他们。你能做到吗？”——“能。不过您到底叫什么名字？我真想知道。”——“我有许多名字。我有各种名字。谁需要怎么样叫我，我就告诉他一个怎么样的名字。您可以叫我‘爱人类’。这是我的真名。只有少数人这样叫我。您也这样叫我吧。”然后薇罗奇卡在城里走了一趟，又是一间地下室，里面也关着一群女孩子。薇罗奇卡轻轻地碰了碰锁，锁就落了下来，她说：“走吧，”她们便出来了。又是一个房间，里面躺着一群害瘫痪病的女孩子，她说：“起来吧，”她们便站起来，走出去也来到原野上，奔跑着、雀跃着——嘿，多么快活！跟她们在一起比单独一个人快乐得多！嘿，真是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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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里的“未婚夫的未婚妻”要参阅前边关于“未婚妻”的注。即指为在世界消灭贫困、压迫而英勇斗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