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北森/情感美文】

好久不见呀,不知1000你们喜不喜欢嗑呢?不管喜不喜欢都不容拒绝,哼,进来吃糖🍬


一、
港角的暖风断断续续吹了数月,吹到桃花落,吹到柳条抽新枝,带来仲夏的雨。
小森从东巷的桥洞逗留到西桥的高架,来去步履匆匆。除了躲通缉令,也在想办法摸清楚刘北山的日常行程。
不过这周末他打算先回去解决好自己的事情,老是这么躲着下学期的课业可都没法完成了。再说自己只是替罪羊,憋屈了这么些天真正的逃犯却还在逍遥法外。
回去拿到姐姐的钥匙以后,当晚就成功脱了身。奇怪的是,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心存愧疚。毕竟农哥在自己看来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接下来这个漫长的暑假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度过,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通缉令还得压着他不得出头好一阵子。
京肆的天又干又热,本来同学要带他一起做笔生意,说是能大赚一把。他想想还是摇摇头放弃,提到做生意他就直接想到了刘北山。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是什么黑钱组织,他的身子骨可没刘北山那么扛打。
“喂,你还在那家店?”下了飞机,小森随手打过去电话。
刘北山刚收完债回来,宽松的裤筒黏在腿上。凉台的风吹得燥热,烟头的一点火星兹兹撩起,实在懒得张口。
线路接通后传来一阵沉默,就在小森犹豫着要说点什么打破尴尬的时候,那边刘北山快速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也不赖,最起码没给我直接挂掉。”
怕上次的蹂躏还让刘北山心存芥蒂,小森没急着回那间小破屋。
下午待棋牌室里看了好几场牌。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响,时间一长心里烦得很。估摸着刘北山在回去的路上了,小森掏了几个硬币顺手带几个饼回去。
傍晚的风冷了好些,晚霞毫不吝啬撒了一地心思。今天债没收完,对方总是赖,刘北山的工钱也被放了鸽子。人是铁饭是钢,没钱吃饭半路被地痞缠上也打不过。新伤旧伤一起算,浑身仿佛散架。
屋外门头的蝉叫了又停,应该是闻不下呛人的烟味偷偷找地儿遛了。
“喂,我说 你家这灯……”小森吹着口哨推门而入,望见撑着身子坐在床头的刘北山没了声儿。
刘北山也没抬头,料定了他会来的一样。
“不欢迎我?”小森撇撇嘴,把饼放在桌上。
“墙角放着泡面,饿了就吃。”良久,刘北山扯了扯被子,慢慢把自己放进被窝里,一边倒吸着凉气。实在疼得厉害。
可是平时也没这么大反应,也就抽两包烟睡一觉的事。怪的很。
小森望着刘北山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膝盖,红肿着,还带着好几道疤。印在黝黑的皮肤上虽说不刺眼,但也没办法忽视。
见他闭着眼小憩,小森锁了门出去。
回来的时候带着个医药包。
暖黄昏暗的灯光铺在刘北山脸上,细看也是个美人坯子。细长的睫毛湿湿的,连脸上通红的伤痕也惹人爱惜了起来。
“天天打架,自己不知道心疼自己,没爹没娘照顾不知道怎么过的日子……”小森嘟囔着,蹲下身,手里握着红药水,用棉棒蘸着轻轻抹在伤口处。
“嘶……”刘北山动了动腿。
刺入皮肉袭入心里的疼让他皱起了眉头,不情愿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就望见床边一个脑袋。
“你他妈在干什么?”刘北山抽回自己的腿。
“上药,你不是疼得要死吗。”小森被莫名其妙吼了一句,也黑了脸。
“要你管?”刘北山咬着牙,眼睛稍稍撇过去。
“操,老子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眼神几个意思?”小森拧紧药瓶甩在桌上。
“没几个意思,没事你就出去。”刘北山又钻进被窝里,懒得讲话。
“你这种人活该被别人打。我也是瞎了眼。”
刘北山面朝里,不做声,也看不见表情。
“你他妈的聋了听不见我讲话?”小森气得上前拽被子,右手一把扯过刘北山的背心。
“滚行不行,谁要你可怜?”刘北山这下也毛了,眯着眼睛。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召唤全身戾气迸发而出。
“我特么……”小森一时语塞,胸口剧烈起伏着,想不出话骂回去。
刘北山狠戾的眸子还没收回光,就望见小森直直逼上前,单膝跪在床上。
本能地条件反射,刘北山退到床角,奈何身子骨不听使唤,动了一下就疼得起不来。
像只待宰的羔羊,被小森扣起双手压在身后的墙上。
因为愤怒而急促不断的呼吸撞进略燥热的空气里,像是要努力成为一根导火索,摩擦着情绪。
耳畔藕断丝连的低吼声近距离听起来毫无战斗力,释放出的荷尔蒙挑逗着小森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
他多想俯身在唇间放肆,可是刘北山紧闭的双眼和皱起的眉头提醒他不可以胡来。
等到时间快要走散了,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只是轻附身下人的耳边,说:
意料之中吃了闭门羹,小森也不急。反正暑假还长,人总能带回去的。
他以为刘北山身子大伤元气以后打架会收敛一点,事实告诉他想得太天真。
晚上坐在床边,小森拿着床头的游戏机试试手感。从余温未散的黄昏等到凉风习习的深夜,期间发短信打电话给刘北山,都是没有音讯。
这下他坐不住了,抄起外套披上就走。没想到开门的瞬间撞上回来的满脸是血的刘北山。
“他妈的谁干的?!”小森被震惊地又气又怕,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谁脸上这么多血。
心里哆哆嗦嗦转身跟了上去,刘北山却一把扯过帘子。
小森急是真的,理智告诉他不要进去也是真的,只得隔着门帘缝悄悄望。
“呼——”刘北山挣扎着脱下背心,后颈的刺青也被滴落的血模糊了。背上的痕一道又一道,有的像是被刀划开,刺眼的口子泛着新血。
小森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也在死命挨刀子,不知觉握紧了拳头。
刘北山咿呀呻吟着一夜未眠,整个人趴在床上喊疼,却不让小森靠近。
像极了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里,自己舔伤口的小豹子。小森心里暗暗地揪紧。
早上天刚泛鱼肚白,小森没睡着多久,迷迷糊糊听见动静。睁眼发现刘北山在套衣服,这架势是又要出门。
“这家伙最近搞什么?不要命了?”小森气得很,可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怕要再出事,刘北山前脚刚出门,小森就跟了上去。一路又是翻墙又是钻洞,勉强才没跟丢。
“白天装孙子,也不知道谁晚上在床上痛得叫唤……”
这句话刚出口,小森意识到不太对,晃晃脑袋继续跟上。
这一天收债从早跑到晚,东边收完收西边,也没见他吃一顿饭。不过还算安稳,没出什么幺蛾子。
傍晚的时候,收债的老板放了工钱锁门走人,刘北山这才拖着步子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小森松了口气,远远跟在后头跟了半路,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受不了,转头去买饼。
可就这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刘北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每个可能的路口都跑进去转了一大圈,就是没看见人影。打多少个电话也没人接。
“他妈的,什么时候买不行非得刚才买。”小森把饼甩在了地上,责怪自己不长脑子。心里要出事的感觉越来也强烈,压得喘不过气。
“你他妈,跑!让你跑!钱给老子……”
一路跑过长长的阶梯,不远处的场院传来打骂声。
“不好!”
刘北山的钱包被抢了过去,后背伤口撕裂的疼使他不得不收回手。红肿未褪的膝盖被人一脚踹倒磕在地上,脸上踩过一只脚,狠狠地抓着耳朵。
“龟儿子,道上别逞强,好好认认你爹。”为首的那个地痞磨着刀锋,寒光折射出他丑恶的嘴脸。
小森拼命赶到的时候,刘北山已经被一顿棍棒伺候地快要没了意识。
他想活,他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掉。
恍惚间他想起东二巷卖红豆饼的那家老板说自己生得漂亮,以后一定会有出息;想起不经意间看到通缉令上的小森,前两天还在给自己上药;想起家里墙角没吃完的泡面,鱼缸今天还没换水……
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像是在脑袋里放了一场电影,匆匆几幕放完了自己的十八年。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在干什么,被我骂一顿应该很生气吧。
刘北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眉间的血滴落在睫毛间起舞,满世界落了红。还好,还没有黑色。
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就是咬着一口气不甘心断掉。他想着他会不会来,心里数着羊,数到一千一百二十八只,再不来,就走吧。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耳边逐渐响起撞击声,撞地他意识清醒了些,可还是抬不起来头。
只是感知到铁网门那边有个人,可能是要来救自己,可能是他吧……也可能不是呢……
“五十九、六十、六十一……”
“刘北山,你他妈给老子醒醒!不准死!”小森想要拽开铁网门,拽得满手的血。他也怕 ,可是一想到那晚刘北山满脸的血,顿时就没那么怕了。
他看着铁网那边刘北山的头一点点垂下去,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生锈的铁网门没有变化,依旧高高立着,冷漠沁人心骨。他感觉刘北山披着一袭凉意离自己越来越远,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表情,却能看得清情绪。

小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了全身的力量使下脚边的棍棒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以一敌四打倒那些恶鬼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两腿一软,瘫倒在刘北山身边,拼命喊着他的名字。
从未如此刻一般怕他不辞而别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起来啊,起来骂我啊,不是很能说吗,你说话啊……”小森无助地拨打急救电话,用手感知着刘北山微弱的气息。
“你不准死听到了吗,你自己说的我还欠你一次啊北,不要让我来不及去还好不好,北……”
恐惧一次又一次席卷而来,快要让人窒息。
直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灰暗的天空才瞬间有了光亮。
刘北山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带我走”。
小森不意外,淡淡地回了句好,并不去问为什么。
他不想让北子认为这是怜悯与施舍。他知道他自尊心强,他想要什么自己尽所能给就好,过去的伤只要不提起,就当不存在于生命里吧。
“跟着小爷我去京肆城吃香的喝辣的,可别提有多爽,回头你那修手机的功夫也教教我呗。”小森扯着笑脸。
“嗯。”
北子突然的温顺让小森有些不适应,心里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正在慢慢走近他的心里。
也好,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明白你会来,所以自己会一直等。
出院后和那间高架桥下的小破屋简单告别就启了程。
回京肆的飞机上,刘北山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问上问下像一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小森心里偷偷笑,却也觉得心酸。只恨自己没能早点遇见,做他苦海里的佛陀。
新学期伊始的时候,刘北山的手机维修店也筹备得差不多了。店面就在小森学校对街,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叫上一起去食堂吃个饭。
“你们学校真好,你今天上的什么课啊。”刘北山吸溜着馄炖,一边翻着小森的课本。
“中国戏剧史,讲的理论挺深奥的,今天讲的是中世纪的西方舞台剧,好多人我还没来得及记清楚……”
刘北山望着小森滔滔不绝,低头望望混沌,又望望课本,有些局促。小森讲的,他都不懂。
红着脸埋头喝汤,不说话了。
小森挑着碗里的面,察觉到北子心里可能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久,夹了块辣子鸡到北子碗里。
“下午有体育课,来看我打篮球吧。”
“好。”
等到太阳只剩半个山头高,激烈的即兴篮球赛还没有结束。刘北山坐在场边的台阶上,隔着人群追随着小森的身影。运球的样子还有几分意思。
橘子味的汽水泡在北方三十四度的灿阳里,抹去咸味的汗珠呈上沁人心脾的清甜。
十八岁的男孩子褪了满身戾气,眼神温柔仿佛坠入银河,眉梢绵延万里,额角潮湿,躯体赤诚温柔。场上的他精力充沛撒野在篮球场上,背后是好看的蓝天。
“喂,刘北山。”小森抱着篮球跑过来扔过自己的外套,“不准走,等我打完一起回家喔。”
眼角弯弯是抑不住的笑意,风吹皱了这座城市的喧嚣。
“嗯。”刘北山上前接过外套,与温柔扑个满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