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纳迦什不破】第四章:荒弃之地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归Game 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未经允许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部分个人添加图片来源于网络
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出国考察


第四章:荒弃之地
跛峰附近——瑰丽之阿萨芙七十六年(帝国历公元前1600年)
纳迦什现在知道那些野蛮人为何爱穿涂过油的长宽斗篷了:雨,连绵不绝的雨。
大海北侧是一处平坦但布满沼泽的平原,偶尔会有一片起伏的丘陵,其上覆满生长缓慢的灰绿色荆棘类树木。而在那些光秃秃的小丘上则坐落着规模稍大的蛮族村落,他们肮脏的泥草屋在茫茫雨幕中就像一簇簇低矮的灌木丛。小型村庄以及好似氏族营地一般的聚落蜷缩在沼地的黄色杂草中,数代以来,猎人或掠夺者们的足迹已化为村落间一条条布满水坑的小径。纳迦什发现野蛮人通常会避免在夜间沿着这些小路出行,因为人类并不是唯一喜好月光的生物。死灵法师不止一次听到黑暗中传出大型猫科动物的动静,以及一种未知猛兽的可怕咆哮——那声音听起来半兽半人,令人毛骨悚然。当他于深夜穿行在小径上时,偶尔会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但没有任何生物会靠近到对他产生威胁的距离。
他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才从南地沼泽来到北部海岸。自那之后,纳迦什便小心穿梭于各个蛮族聚落之间,尽可能地收集信息然后继续前进。他们是一个原始而多疑的民族,对外人怀有敌意,并且和所有穷人或意志薄弱者一样展现出了种种背信弃义与怯懦之恶。
这些野蛮人比动物强不到哪里去,仅靠着从陆地上或者漆黑苦涩的海水中获取的少量食物为生。他们穿着粗制的皮革,通常情况下只带有原始的木头或石制工具,不过当纳迦什从阴影中望向敞开的屋门或者干脆潜入室内时,偶尔会看见黑漆漆的炉台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青铜刀和矛头。按照尼赫喀拉的标准来看,这些金属武器虽作工粗糙倒也算种类齐全,而这些野蛮人显然是将它们当作珍宝一般保存着。他怀疑它们是战利品,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供交易。这也就意味着附近肯定还有另一支更繁荣、更先进的蛮族文明。
他观察到几乎所有野蛮人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显露着燃石的影响。纳迦什称呼这片海域为酸海(Sour Sea),它污浊苦涩,其含有燃石矿物盐的海水浸润着这个地区,并以无法控制的方式扭曲着一切。对于这些野蛮人来说,最常见的影响是身体畸形:大多数人的程度比较轻微,有些甚至还颇有益处。一天晚上,当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一个村子的入口向村中长屋张望时,他惊奇地发现屋里有一名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正盯着自己,男孩的眼睛在炉火映照下就像猫眼一样发光。那孩子可暗中视物。他一看到纳迦什就开始大喊大叫,全村乡亲立刻抄家伙冲了出来,追击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有好几次他们差点就成功抓住他了。
起初,他之所以对这些野蛮人感兴趣更多的是为了生存,以及某种程度上出于学术角度的好奇,但随着调查逐渐深入,他愈发感到眼前这一切蕴含着巨大的潜能。这片土地是强大魔法力量的源泉,甚至可以与喀穆里的黑色金字塔相匹敌,现在又有了一个可以为他提供兵员和奴隶的原始民族。
没必要回尼赫喀拉了,此地同样可以供他统治。他的帝国将从这里,从酸海的岸边东山再起。
这些野蛮人都是脾气暴躁的部落民,和他过去所知的沙漠住民没什么不同。每个部落一般都由一位强大而残忍的个体所领导,这个人可以威逼他人向其屈服,并且拥有一个由亲戚和盟友组成的战帮作为后盾。他们对纳迦什倒是没什么威胁:即使是那些规模较大的山顶部落也与其邻居少有来往,他完全可以各个击破。最让他在意的是这里的每一座村庄都在村中最显眼的位置建有一座用抛光木材制成的图腾神龛,并且还有一些巡回祭司在负责维护这些神龛。
所谓图腾神龛就是一根高度超过五米的柱型木雕,而这片土地上的树木一般低矮而多瘤,高度不超过三米。图腾柱上雕刻着高大强壮的男女人像,通常会成对出现四到八个人物,从圆柱中心向外摆出各种姿势,纳迦什认为这些姿势是为了传达力量、智慧和繁荣之意。
按照尼赫喀拉标准,这种工艺水平很是落后,而且图腾之间似乎没有类似的图标或符号,很可能意味着这是一种多神教。据他观察,这些图腾上唯一的共同元素就是没有一个人像如它们的崇拜者那样畸形。村民们会向图腾献上简单的食物,并在神龛上刻下记号,考虑到图腾在每座村庄中都位于中心位置,纳迦什认为它们一定是野蛮人举办重要仪式的场所。
看守神龛的祭司们从一个村庄走到另一个村庄,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几天。就像纳迦什在喀穆里认识的祭司一样,这些圣人总是拥有最好的一切。他们的皮裙做工精良,常常会用金属片或磨光的石头来做装饰,祭司手中还拿着抛光木棒作为武器和地位的象征。他们个个身姿挺拔,看上去吃得很好,身体也很健康,没有丝毫畸形的痕迹。祭司往往一行六人或八人同行,通常一名年长的祭司会有两到三名年轻的侍僧陪同。当他们需要在村庄落脚时便会睡在酋长的棚屋里,即使这意味着酋长和他的家人晚上只能睡在外面。
纳迦什记下了这些祭司的日常职责:用油膏保养图腾并祈祷,收走做为贡品的食物、酒、服装和工具,偶尔插手村中事务。他们能决定谁可以和谁结婚,会解决一些涉及遗产的纠纷,有一次他们还下令杀死了一名年轻人,那人曾暴露在燃石下,之后便满口胡言乱语显然是彻底疯了。
纳迦什意识到这些神职人员的影响力和权威可能会带来麻烦。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体没有畸形,这表明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燃石的负面影响,就像他一样。这可能会使他们非常危险。
随着纳迦什越来越接近那座黑山,野蛮人村庄的规模也变得越来越大,设施越来越细致。宽阔的山坡上开始出现简陋的梯田,一排排圆顶小屋横卧在种有水稻和块茎的潮湿田地里。足迹小径更宽,出行更方便,林地也更稀疏。多亏了持续不断的雨水,这让他有理由一直把脸藏在湿淋淋的兜帽下,也让那些在泥泞小径上与他相遇的旅人无心攀谈。有时,在没有月光的夜晚,他会混在人群之中,默默地跟着他们走好几公里。对当地人来说,这位沉默的陌生人只不过是黑暗中又一个模糊而隐蔽的身影而已。
现在的他正站在一颗张牙舞爪的枯树下,海岸从这里开始转向东南方向,向着黑山而去。纳迦什望着一支奇怪的队伍,他们正沿着曲折的小径走出他迄今为止所见过的规模最大的蛮族村庄。通常情况下,他对野蛮人粗野的风俗毫无兴趣;然而这次,与队伍一同沿着漆黑小径前行的还有几十盏绿光,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死灵法师紧紧抓住他那湿透的斗篷,将日渐消瘦的身躯裹紧,尽可能地躲在树林的阴影中。据他估计,这支队伍会沿着泥泞的小路径直穿过他所站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正朝黑山方向行进。
这支队伍很长。纳迦什估计自己离村子至少有三公里远,而当队尾还在顺着山坡往下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自己左侧小路的拐弯处传来了低沉而忧伤的吟唱。几分钟后,泥泞的小路上闪动起熟悉的光芒,紧接着出现的是两名年轻祭司,他们穿着华丽的长袍,手里拿着粗糙的木杖。当祭司带领队伍沿着小路行进时,侍僧们则将自己的头暴露在冰冷刺骨的雨中,他们脸向下弯着,肩膀不断起伏。祭司们的木杖顶端悬挂着一只只散发出微弱绿光的皮口袋。每只皮袋都被刮薄直到半透明状,袋子里面装满水,一些发光的绿色物体正在里面晃动。
在高举“提灯”的祭司后面,一群光着头、唱着圣歌的神职人员缓缓走来,他们都穿着用闪闪发光的金属和宝石装饰的粗布和兽皮,脸上涂着会发光的油彩,映照出他们英俊的、完好无损的容貌。
在唱诗班之后,一列呻吟着的侍从正抬着一架粗糙的木制轿子。轿子上坐着一位神情傲慢的老人,纳迦什知道他一定就是这些野蛮人的大祭司。他端坐在宝座上,身披一件厚重的长袍,上面镶着一条条黄金或黄铜链子,额头上则戴着一只金环,其上镶有一块闪闪发光的椭圆形宝石。那是一块燃石,和鸟蛋差不多大;纳迦什在十几米外都能感受到它爆裂的能量。他一看到它就如饥似渴地握紧双手。如果他此刻的力量再强一些,很可能已经上前蹂躏那些祭司,将燃石据为己有了。
大祭司的轿子在死灵法师狂热的注视中走远。之后是另一群提着燃石灯笼的祭司,再后面则是一串葬礼队伍,看上去与纳迦什之前在喀穆里主持过的葬礼很相似。
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纳迦什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野蛮人正以家族的形式跟随着祭司,看上去是按照各家在村中的地位排序。他们的衣服上撒满炉灰,许多妇女为了表示悲痛而剪掉了头发。人们将死者放在用沼泽芦苇编织的担架上,然后再赤肩扛起。死者全部赤身裸体,而且纳迦什惊讶地发现丧葬队伍没有携带任何战利品或陪葬品以助死者前往来世。看来这个部落为了生存下去已经捉襟见肘,需要尽可能地回收所有资源。显然,这里的死者无论生前多么光荣,死后都不得不白手起家。
一对又一对提着灯笼的祭司跟着这支庞大队伍行进,而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又会响起一阵单调的圣歌。纳迦什看着这殡葬队伍向东南方向蜿蜒而去,显然是在朝着大山脚下破碎的平原前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纳迦什一直等到队尾经过,然后跟在了后面。黑夜和绵绵细雨替他挡住了那些怀疑的视线。
他们走过平坦的岩原,四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过了一段时间,纳迦什惊讶地发现脚下的小经越走越宽,并且还开始铺有形状不一的平整石板。土路上不时会出现几根图腾神龛,其上人像的脸许久已前就被涂上了和祭司们一样的发光油彩,看起来似乎有一种诡异的生命力。
几个小时过去了。这些野蛮人在黑夜和大雨中跋涉了数公里,越来越靠近那座黑山。最终,纳迦什看到在不远处的空中闪耀着一环绿色光轮。大约又走了五百米后,他看见前面的小路上树立着一排高大威武的建筑物。更多的发光球体或被均匀悬挂在它的外墙上,或从侧翼的窗缝里发出亮光。过了一会儿,纳迦什方才意识到他眼前的是一座奇怪的堡垒。据他观察,这座高大建筑由泥、土砖和木头构成,从东北方向的一处岩山支脉一直延伸到西南方向大概三公里外的酸海岸边。它宽阔的大门便是蛮族各村庄和西部海岸之间唯一的通道。这也是纳迦什在整片地区第一次看到一座真正的防御工事。
送葬队伍自大门鱼贯而出,迈向远方的土地。有一群侍僧在大门旁待命,准备等最后一批悼念者经过后就将门关上;当纳迦什出现时,他们刚刚开始推动那沉重的木制大门。侍僧们不安地盯着那个披斗篷戴兜帽的身影,但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质问他。
纳迦什大步走在第一扇门和第二扇门之间点有火把的狭长通道中,泰然自若,仿佛他本就属于此地。他研究着雕刻在支撑梁和拱门上的肖像:更完美的面孔,偶尔还会有类似流星的东西,横亘在一座古朴的山峰上。
当他从第二道门出来后,纳迦什又大步走了几米,然后转身看向堡垒。这一侧有更多的窗户,高处还有带屋顶的长廊,其居民可以从长廊处看到群山和广阔平原的全貌。他可以看到更多的祭司和侍僧正站在室内,注视着队伍继续向山脚下行进。他立刻意识到这座巨大的建筑既是要塞又是寺庙,祭司们正是通过它控制着野蛮人进山的通道,藏掖着山中蕴含的力量。
纳迦什抬起头,望着那些祭司——沾沾自喜、舒舒服服地待在他们的木头堡垒里。过些日子他将向他们展示力量的真正含义。
队伍继续穿过平原。他们又走了十几公里,然后拐下石路,在崎岖不平的土堆和石头之间穿行,纳迦什发觉那些石土堆根本就不是自然形成的。
它们数以百计,聚集在山前的平原上,沿着东岸向远处蔓延。石堆的大小各不相同:有些不比一个蛮族的小屋大多少,而另一些则有山丘那么大。他认为这些东西都是由祭司建造的,因为其他人根本无法进入平原。它们的地基由石头砌成,然后又巧妙的用石块和夯土盖成屋顶。更古老的石丘大如小山,顶上覆盖着黄色的杂草,甚至是一些小树。
这是一个类似于墓地的地方,就像尼赫喀拉的冥都。当纳迦什在这些大坟堆里挤来挤去时,脑海中满是各种可能的方案。这里,就在这些泥土和石头的封印之下,埋藏的是一支军队的雏形。他所缺乏的只是把它们拉出来的力量和知识。
离开大路的时候队伍便已在土堆群中四散开来。每一户家庭都跟随着一对提灯祭司来到为其亲属建造的土丘。纳迦什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在平原上寻找着聚成一堆的发光球体,它们几乎已在山脚下。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大祭司和他的随从。
大约有十几支家族聚集在大祭司周围;他们无疑是酋长及其战团的亲属代表。被抬了一路的尸体此刻正在黑漆漆的土墩入口前并排躺着。尸首的头发被剪得很短,身体上的畸形部位被覆以黑灰,于黑暗中几乎细不可见。所有死者身上都带有可怕的伤口;纳迦什见过的伤口之多足以令他一眼分辨出是矛伤还是斧砍。看来酋长和他的亲信战士们是去同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敌人作战,结果惨败而归。
纳迦什保持着距离,紧紧地贴在一座旧坟堆的阴影下,看着大祭司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放在死人身上。老人开始用喉音说话,声音很有力。纳迦什听不懂咒语,但那节奏和音调的变化他都太熟悉了。大祭司正在举行某种仪式。过了一会儿,高阶祭司们也加入进来,他能感觉到无形的力量在他们之间涌动。
念咒持续了很长时间。这个仪式很简单,它没有使用任何魔法符文,也没有精心刻画的法阵,只是从大祭司头上的金环中汲取着原始的力量,当然,还有祭司们的“灯笼”里那些闪闪发光的沉淀物。仪式缓缓步入高潮——然后他看到一具尸体开始抽搐。
人群中传来一阵哀号。仿佛作为回应,又一具尸体开始抽动,然后是另一个。很快,所有死者都在无形的能量下颤抖起来。
当这些死人一个接一个地坐直时,它们僵死的关节不断地发出爆裂声。它们就像雕像一样移动着,僵硬而笨拙,被看不见的手所驱赶。哀悼者再次呼喊起来,一些人试图爬过潮湿的地面伸手去拉住他们的亲人,结果都被旁人拖了回去。
活尸没有理会他们。酋长首先慢慢爬起,后面跟着它的侍从。然后,它们就头也不回地慢慢地穿过敞开的墓穴入口。
令纳迦什意外的是,祭司们的吟唱仍在继续——然后他意识到,整个平原都回响着野蛮人的哀嚎。眼前这位大祭司不仅仅是在为酋长及其侍从们的尸体赋予新生——他是在同时埋葬所有死者。纳迦什思绪万千。这里有多少具尸体?一百?更多?他确信至少足以组成一支小规模的部队。
大祭司和他的随从根本不是什么神职人员,他们是死灵法师,通过从燃石中吸取能量来操控死者。而且就目前来说,他们远比他要强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