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子炼钢》——九
梁家荣给我打来电话。
“冰,你收到秦树君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这边有事,在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秦树君回到牛州了,可惜覃容被人砍死了。我得知消息后,就打电话给赖科长,让他指示下一步的行动。秦树君说,前几个月,信号消除器的一位买家,就是宁远宁师傅。他们得到消息后,就尝试和我们联系,可惜信号不好,他们打算回来再说,可这时候遇到了一个披着风衣的神秘人,对他们展开了追杀,秦树君在覃容的掩护下才逃回到牛州的。赖科长刚刚说,他已经秘密召集了四个底子好的手下,我们跟随在他们后面,对宁远家实施偷袭,把他抓捕归案。秦树君伤心过度,黄思培又嗜酒成瘾,他两无法展开行动,待会就是我和廖健易一起过去,你也要来吗?”
“你们先过去,待会我自己跟上就行。先这样,按照你们的计划进行。”
挂断电话后,我对钟霖说:“这件事还没过,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解决。总之,你们最好是浪子回头,别再一意孤行了。”
钟霖沉默了,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往大门走去。
我刚出大门,想了想,又走回来。从背包里拿出钥匙,把箱子上的透明胶划开,看到里面是一瓶瓶的苹果醋。
“不管你们在拿什么来做掩护,你们的秘密不会石沉大海,总有被人揭开的一天。不过不会是我,因为我爸也陷入了这事,你最好赶快让他脱身吧,算我的请求还不行吗?”
我说完后,这次再也没有回过头,在路边等来了出租车后,就直接上车出发了。
在宁家房子内,宁远收拾好东西,来到一楼大厅,等待自己的侄女收拾好行李。
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们会输在时间上。他们预料到自己的行踪会败露,可是却没有做到提前收拾好东西,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瓦斯从家里四面八方丢了进来,很快就弥漫了整个一楼大厅。宁远心想,应该是收拾的时候,有人已经把土狗给解决掉,然后划破纱窗,有计划地进行行动,用最小的代价把他和侄女一并抓获。
他大喊道:“佳妮!快,快上二楼,咱们逃出去。”
可是,宁佳妮依旧没有回应,可能早就吸入了过多的瓦斯昏倒在自己房间。宁远自己都没有时间了,他选择独自跑上二楼,简单拿了一把大刀和一些随身装备后,向着房子背面依靠着的大山跳了出去,一路跑向了茫茫的荒山之中。
当我到达现场,我自己都快受不了这空气中还残存的瓦斯,它令我的呼吸道异常难受。我捂住口鼻,向宁家走去。
廖健易在门口接应着我,他看到我过来后,给我递上一个防毒面具,帮助我戴上,随后领着我来到了二楼。
“冰,我们突袭很有成效,虽说宁师傅没有抓着,但是我们抓到的也算是一条大鱼。宁师傅应该是从二楼没有防盗网的窗台,跳到了后山。由于对地形不熟,我们放弃了进山抓捕。现在这里一楼一个人守着楼梯一个人守着大厅,最上面的露天阳台也有两个人共同守着。”
我和廖健易走到二楼,梁家荣就站在大厅最中间,等着我们。他领我来到宁远的卧室,卧室里,床上躺着一个女生,手脚已经被手铐铐住,嘴巴被梁家荣用胶布封了起来,眼睛也被眼罩给盖住了。
梁家荣上前,把胶布和眼罩扯开,我一看,他们抓到的大鱼,竟然是宁佳妮。宁佳妮看到我,先是露出慌张的眼神,后来又故作发笑,强忍镇定。
我们三人就站在床边,虽然有一大堆的问题,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自己先开了头,问她:“你和宁远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叔叔。”宁佳妮的回答,让我想到外面大厅挂着的那副合影。正中间站着的女孩,正是宁佳妮小时候的模样。那么,又是谁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呢?
我问了她这个问题,她回答道,那是他爸爸,已经去世了。
我用拳头撑了撑自己的额头,想着宁佳妮的爸爸的确看着眼熟,但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了。而这时,宁佳妮却主动说了出来。
“他是一名劳务工,在牛钢热轧厂检验板坯。可是,因为他决定泄漏赖如庆的秘密,赖如庆买通了行车司机,在我爸爸检验板坯的时候,用板坯把他砸死了。”
宁佳妮刚说完,梁家荣就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大发雷霆地吼道:“你别乱说,你爸是因为这场意外去世的没错,但是后面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为了报复社会的谎言!你把我们的兄弟,覃容,给残忍杀死在异地,真是可笑。像你这样的人,要怎么去悔改?必须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宁佳妮承受不住这一巴掌,人在床上往后面滚了一圈,脸贴在床单上。但是,她却笑得更大声了。
我拦住了梁家荣想继续打她的动作,帮助宁佳妮翻了个身,看到她嘴角旁有了一些血丝。我有些于心不忍,问她需不需要喝杯水。
“魏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知道你会为赖如庆做事,我当初就应该用那把小刀刺向你。你们想给我一巴掌又给一颗糖吃,告诉你们,没用的。”
我挺了挺身子,然后眨了眨眼,想了一下,这背后事情不简单。表面上传销这件事牵扯到赖科长、钟霖和我父亲,但是这个旋涡不知不觉把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给慢慢吸入了进去。要想冲出这旋涡,首先得明白,我们到底是怎么陷入进去的。
“你是说,是你在破坏梁家荣的车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转过头,对着廖健易说:“健易,你也想知道答案的话,无论宁佳妮说什么,都给我拦住梁家荣,他现在不值得我们信任了。”
梁家荣怒气冲天,对着我们所有人都吼着:“你在开什么玩笑!她就是一个贱人,你还这样护着她,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魏冰,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她在挑拨离间,这都看不出来?!”
辛亏廖健易想通了,及时把梁家荣给拦住并且将他挡在门外,还平和地劝说梁家荣不要冲动。
“佳妮,你继续说。”
“父亲和叔叔很早之前就和赖如庆认识,并且一起创办了绅多多,刚开始以生产推销苹果醋为主业。可到后来,我爸爸发现赖如庆在背后秘密进行传销,唆使不少人加入了这场骗局。我爸爸和叔叔不同意他的所作所为,还说要把他的事禀报给警察。可赖如庆一点都不怕,因为里面有他的人,在这种掩护下,他也敢买通行车司机将我爸爸谋杀。而为什么我会破坏梁家荣的车子,是因为受害者的资金要到达赖如庆那,只能通过把现金交给各分部的上级,然后上级交给接头人,最后再由接头人把这笔钱在秘密的时间交给赖如庆。而我叔叔查清楚,接头人就是梁家荣,他是赖如庆的外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赖如庆放在身边培养,进行一系列的培训,成为了只听他一个人的机器。”
宁佳妮越说越气,眼睛瞪大看向门外边的梁家荣。梁家荣选择了逃避,晃了晃头,就继续在大厅来回走动。我也想到,当初第一次和赖科长相识,梁家荣这个小胖子就站在他身边,可惜当时太黑了,我没看清楚,所以刚见面也没认出来。宁佳妮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
“破坏梁家荣车子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想在他行驶的过程中,因为爆胎,我好上去把钱全部抢回来,然后还给受害者,可自己的操作还是不熟练,一开始就把他的气全给放出来了,第二次再弄,就被你发现了。随后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知道你们会设伏。后来我叔叔因为我爸爸的死,做了以命换命的决定,爬到赖如庆的屋外放火,制造意外想烧死赖如庆,可他命好,那天正好不在家。他在逃跑的过程中,跟我打了电话,说赖如庆不在家那应该是在武保部加班,让我去杀了他。我带上信号消除器,还没想好怎么潜入进去,就被有经验的门卫大叔识破。大叔走了出来,质问着我,我当时脑子一热,想着我来这也是为了报仇,多杀一人也无所谓,就用一把小刀把他捅死了。然后把尸体放在一间厕所内,我独自来到赖如庆的办公室,发现他也不在。为了更好的打消你们对女性凶手的怀疑,我就残忍的把大叔的手臂砍下来。后来看到你们一行人频繁出入武保部,大胆猜想你们应该在调查这起案子,所以尝试勾引你们其中的一个。”
卧室里放置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刻着“宁静致远”字样的大刀。在屋内白炽灯的照射下,焕发出七彩的光芒。
“紫微微,蓝圭圭,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杀人不见血光毫。你就是用这把刀杀了门卫吧。”我把刀拿在手上,用大拇指轻轻刮着刀面,我开始对这把刀有些爱不释手了。
“嗯,我也是用这把刀,把覃容杀了。”
“覃容也是你杀的。不敢想象,你们居然还是情侣关系。”
“我也很遗憾,我也很难过,他是个好人。如果你们觉得杀了我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那就动手吧。”
“不,你现在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会让你死。你还有好多没说的,都藏在肚子里。”
和宁佳妮周旋了一会,梁家荣在大厅外边,用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告诉我:“一楼和楼顶的兄弟失去联系了,看样子不太妙,提高警惕。”
我从卧室走了出来,我们三人背靠着背,站在大厅中间,以战斗姿态小心防备着。
没多久,从大厅四面八方的地上,滚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小球,然后开始爆炸。爆炸威力很小,伤及不到我们,但是小球爆开后,不断冒出白色烟雾和干粉,起到了干扰视线的作用。我们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宁远回来要救出宁佳妮,也许他已经深藏在某处烟雾中,等待着我们的失误突然袭击我们,把我们逐个击破。他在用梁家荣突袭他的战术,对我们以牙还牙。
我想到我们三人死在一起的结局,放下了防备,大声向大厅每个角落喊道:“宁远,我们知道是你!你可以带宁佳妮走,她就在床上,不要伤害我们!”
梁家荣凑过我耳边说道:“你又疯了,放跑他们两个,我们不好交差啊。”
“怕什么,消除器只有一个,总会找到他们其中一个的。待会他们跑了,通知赖科长,让技术科的人展开搜索。”我显得很自信,这也是我对梁家荣说的最后一句真话。
烟雾持续了几分钟,这几分钟,我们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待烟雾散去,我们才小心往卧室内看去,发现宁佳妮和桌子上的大刀也已经不见了。这时,楼下梁家荣他们乘坐的武保部的汽车发动了,我们赶快跑到一楼并且冲了出去,可时不我与,宁远开着汽车已经离我们愈来愈远,逃之夭夭。
我又看了眼一楼大厅,两具武保部队员的尸体躺在地上,血早已没过了地板平面。我转过头,对着梁家荣说:“快,通知赖科长。然后发消息给我们仅剩的两个人,行动起来,他们不能继续沉浸在悲伤之中了,让他们也赶快和技术科取得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