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榻上之臣（十五）帝王湛X囚宠羡

        魏婴才不肯承认自己小孩子心性，嘟囔道：“阿姐，你怎么老帮着蓝湛……”

        江厌离笑着摇头，她拉过魏婴的手，语气里带了几分郑重：“羡羡，我问你，你对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魏婴来说，如姐如母，有些事情，问起来倒也没有那么多避讳。

        魏婴不答，只摇了摇头。半晌他才道：“阿姐，我也不知道。”

        太医开的药，喝了以后有些犯困。姐弟二人闲话了几句，魏婴便睡下了。前年魏婴生辰，蓝湛许了江厌离随时入宫的特权，二人见面也不是什么难事。江厌离细心替魏婴掖好被角，看着他的睡颜，心里终是有了主意。

        御书房内，蓝湛听见江厌离求见的禀告，微微有些讶异。他抬抬手，示意底下人请江厌离进来。江厌离入内，对蓝湛一礼。

        待江厌离在一旁坐下后，蓝湛道：“羡羡如何了？”江厌离笑道：“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想来应该没有大碍。”她顿了顿，又道：“陛下将他照顾得很好。”蓝湛不语，他只怕自己做得还不够。江厌离笑道：“羡羡自幼长在江府，他的脾性我最了解。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蓝湛颔首：“愿闻其详。”
        从御书房出来，行至宫道上，见四下无人，江厌离的侍女欲言又止：“县主，您这是……在帮陛下”江厌离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魏婴的性子她最了解，分明心里就是有了皇帝，只不肯承认。他的性子，向来吃软不吃硬，陛下也算是用对了方法。只可惜，羡羡独立惯了，当初陛下迫他低头，他心里定然不服气，只怕还是要闹一场。江厌离道：“这些年陛下如何待他，你和我也算是看在眼里。”只要羡羡能过得好，自己帮一把也没什么。

        喝了几顿药后，魏婴的风寒已好了大半。蓝湛怕底下人又纵着他胡闹，这几日便一直将魏婴带在身边。魏婴成日被他拘在书房里，不满地将书翻得哗哗响，蓝湛却是岿然不动，只安稳批他的奏折。

        在书房里闷了这几日，魏婴又想到了件重要的事。他凑到蓝湛身边，道：“蓝湛，今年生辰，你想要什么生辰礼？”蓝湛看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朕就心满意足了。”魏婴一噎，知道他又翻起了前年的旧账。

        前年蓝湛生辰，魏婴突发奇想，决定亲手给他做一顿饭。魏婴下定了决心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含糊，为此他还特地在书房看了半个月的食谱，最后决定做粥。一来他先前从未有过下厨的经验，研究了这么久的食谱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从粥入手容易些。二来熬粥只要用料讲究些，想来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以胭脂米为料，熬一碗红稻米粥，应该不错。趁着蓝湛与诸大臣商议军务，魏婴便瞒着他去了膳房。膳房里的师傅个个如临大敌，一个个殷勤得恨不得将所有活计都替他做了。魏婴嫌他们碍手碍脚，备完料后便将他们都请了出去。他翻着食谱，想着熬粥是先加水还是先加米。正犹豫间，灶膛里的火星溅了出来，点着了一旁的柴火。先前几个小内侍争着给他搬来了不少柴火，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幸亏没出什么大事，魏婴除了被烟熏得狼狈了一些，并无大碍。等蓝湛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之时，火势已经被扑灭了。魏婴站在原地，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脸上还有几道烟熏的痕迹。其余人皆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蓝湛气得将人带了回去，怕魏婴再胡闹，半个月都没让他出门。

        见蓝湛重提旧事，魏婴撇撇嘴，道：“我不进膳房就是了。”他悻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取过笔开始作画。

        半个时辰后，魏婴拿起自己的画作吹了吹，颇为得意。他起身，将这幅画递给蓝湛。蓝湛接过一看，却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大王八。魏婴振振有词：“王八多好啊，王八长寿。民间有俗语，千年王八万年龟，做寿礼再好不过了。”蓝湛哭笑不得，魏婴又道：“你可别小看这幅画，本公子的墨宝在坊间也是一价难求的。”蓝湛依言将画收好，顺着他道：“既如此，羡羡觉得这幅画挂在哪里好？”魏婴四下环顾了一圈，书房里不好，一些老臣来来往往都会看见。他随口道：“那挂在寝殿罢。”蓝湛将他揽到自己怀里，道：“哪有人在家里挂这个的。”魏婴撇撇嘴，正要开口，蓝湛却笑道：“你想挂，便挂吧。”见蓝湛真的要唤人来，魏婴忙道：“我开玩笑的。”蓝湛生辰，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这几日夜间，魏婴总是格外热情。蓝湛吻了吻他，笑道：“怎么这么乖？”魏婴不答，只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床幔晃了半夜，至拂晓方休。

        第二日蓝湛起身的时候，魏婴犹自酣睡。蓝湛替他掖好被角，照例吩咐宫人不许搅扰他。

        午膳时分，一名宫人匆匆来回禀：“陛下，魏公子……公子他不见了。”

        蓝湛批阅奏折的手一顿：“他素日里爱去的几个地方，都寻过了？”御书房的人跪了一地，那名宫人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陛下，奴才们找遍了宫里，都没有公子的影子，不得已才来回禀陛下……”

        与魏婴相处这些年，蓝湛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他声音里带了些许疲惫，道：“传金光瑶，去给朕查。”那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脱力般，蓝湛扔下手头的政事，回了寝殿，这是魏婴同他住了五年的地方。

        一切都同往常一样，只是少了那个人。

         窗前置着软塌，上头的木头雕花在日头下闪着光，平日里魏婴最爱倚在这张榻上看书。

        小几上摆着数碟糕点，魏婴素日里惯爱吃些甜的，他最钟爱的是桂花糕。

        书架上搁着魏婴没看完的一本书，蓝湛记得魏婴曾笑这个作者迂腐。

        寝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幅千里江山图。气势恢宏，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心力。这大约，是魏婴送他的生辰礼。

        千里江山虽好，只可惜，少了一个人。

        蓝湛颓然在窗边坐下。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魏婴走了，没有半分留恋。

        他心中酸涩，原来从始至终，魏婴都没有对他动过心。

        从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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