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猫相爱相杀的旧时光

最近看了老舍的《我家大花猫》,趣意盎然。特立独行的大花猫跃然纸上,甚至窜到我面前,抖起白胡子,“喵”的一声。我伸手去抓,只握住空气…… 倒怀念起儿时与猫厮混的岁月了,那是一段其乐无穷的时光。 我爱猫,爱她的造型。就像人们喜欢孔雀开屏的美丽翅膀,熊猫憨态可掬的喜感神态,我爱猫精巧可爱的造型。你看,猫儿体型不大不小,不轻不重,方便随时拿起放下;一身柔软多彩的呢子毛衣,撸起来让你体验极致的丝滑;两只薄薄的扇形状小耳朵,如悉尼歌剧院,对称地插在小脑袋上;小脑袋上又嵌着一双圆溜明净的小眼珠;乌黑或淡黄的小眼珠下,便是圆润凸起的猫脸蛋儿,两瓣脸蛋儿间,搭配起肉色小鼻子小嘴;小嘴上点缀些稀疏微翘的小白胡子,瞧这精巧的造型,实在讨人喜爱,难怪一些长得娇俏的女子,也被情人嗔怪一句:“你这迷人的小猫!”猫是上帝送给人类的礼物,她的颜值,她的身材,注定了很难不被人类偏爱。 我爱猫,还爱她特立独行的个性!她勇敢,会拖来吓人的菜花蛇,敢和狗大战,甚至举起猫猫拳和铲屎官大战;她机敏,和强敌对抗中,闪转腾挪。捕捉地上跑的,快如闪电;抓天上飞的,一击致命;她高冷,不摇尾乞怜,不投怀送抱,不屈服人类霸道的爱;她俏皮,兴致来了,会与小孩进行拳击游戏,蹲在火炉旁用欲睁还闭的眼睛瞅人,变换着各种声调和表情让猫奴爱得死去活来,还会戏弄各种捕获来的猎物。 喜欢抱猫。它毛绒绒、肉嘟嘟、热乎乎的,一小团抱起来感觉很实在,在冬天就是天然的暖手袋。不管是自己家还是别家养的,不管猫蹲在火炉旁闭目养神还是蜷在被条上呼呼大睡,被我发现后都会蹑手蹑脚走过去一把抱起,然后得意地看着它睡眼惺忪的萌态,对视那幽怨的小眼神,或开始用指头戳它逗弄它,扯它小白胡子。记忆中,抱过最大的猫,是二十多年前幺伯家养的大黄。大黄养了好几年,吃得肥肥胖胖的,据说重达二十来斤,跑不动的它喜欢整天趴在被子睡觉,我过去一把搂上来顿时感觉到像头小肥猪,胳膊没坚持多久就酸了,老老实实把大黄还回被子上,不一会儿它呼噜声又响起了。幺伯一家很善良,知道大黄把青春献给了这个家,知道它捕鼠无数,也就善待它,让它吃让它睡,让它“安享晚年”。当然,猫是有脾气的,不是你想抱就能抱,当它要去觅食、休息或约会时,就不让你抱,拼命挣脱。譬如一次花猫就这样做。我从火炉边将它一把提起搂在怀中时,它觉得我无礼,不太愿意。我开始安抚,不断正反手抚摸它后背,帮它挠耳根和脖子,花猫不吃这一套,开始从我腋下、胸前寻找出路,不断伸出前腿和脑袋。我抱猫的兴致正浓,怎么会放它走呢?于是机敏地见招拆招,不断在各个点摁回它伸出的小胳膊小脑袋,玩起公园的灭鼠游戏。在遭到强烈抵挡后,猫儿终于停止反抗,我松了口气。可一分钟不到,她奋力从怀里跃出,我慌了,霍地抓住它后腿,卷起一块衣角,笼住它拖回怀里。这回惹毛猫儿了,它开始发出愤怒的声音,在衣笼里乱蹬乱抓,我网不住这小野兽,摊开衣服,分明看见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神,终于选择放手。它狠狠一蹬,纵身跃出。我以为它要跑多远,没想到猫儿象征性绕了一小圈后,又回到火炉旁。这不明摆着挑衅我吗?就是不想到我怀里来吗?不满脱口而出: “哼!你这不识好人心的猫!”它好像听懂了,白了我一眼。 猫儿烤火可是一道风景,不可不赏。家里黑白相间的花猫,喜欢四肢收在一个点,微微前倾,立在火箱上,炉火旁。火箱是四块木板未成,约三十厘米高,中间填上灰土。火箱中间矗立青泥土烧制的火炉。花猫就那样静静地立角边,留给人一孤傲的脊背,一高贵的造型。任凭世事喧嚣,她自岿然不动。你若去戳它,它扭头鄙视你,你再戳它,它懒懒站起,抗议着换到另一个边角。有时,花猫也会后腿完全蹲下,小拳拳合抱胸前,趴在炉火旁。在热气的微醺中,渐渐闭合眼睛,打起了呼噜。呵,你看:花猫两只小耳朵立着,小脑瓜滚圆,脸部肉嘟嘟的,双眼闭合,小白胡子在呼吸间一翘一翘地,毛绒绒的花外套平滑地铺在身上,尾巴也卷回到脚边,好一副富贵睡相啊!我在呼噜的伴奏中,悠哉地思考着三角形全等几何证明题。 二十分钟后,鼻孔窜来一股焦味!不妙,小猫燃了! 我迅速合起书,一巴掌拍在猫脑袋上。 “死花猫,你燃了你不知道?”我好气又好笑地责骂它。 花猫不已为然,睁开慵懒的眼睛,慢慢起来,瞅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弓起身立着尾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开小口吐出鲜红的舌瓣。“喵”的一声,摇着尾巴跳下火箱走到外面凉快去,留下我关切的眼神。咦,这猫倒是淡定,仅有的一件花皮外套被染上一块大黄斑后,竟心如止水。要是女孩心爱的衣服被烫坏,说不定得哭上半天,就算《三傻大闹宝莱坞》中那个衬衫被泼上蛋糕的公子哥,也气得直跺脚。而我们的花猫呢?呵,居然毫无反应! “唉,这只变丑的花猫要在我眼前晃荡个把月了,实在煞风景。”一抬头,看见猫尾巴在门槛处消失。“喵”的一声,窜远了…… 最有趣的要数和猫打架,它用双拳我用食指,有点拳击的作战风格。当然,能陪你打架的,主要是未成年的玩性未泯的小猫。每每看到小猫在床上蹦蹦跳跳手舞足蹈时,我就乐了,快速凑上去,用指头戳它胸前柔柔的小白毛,小猫一看来了玩伴,眼睛发光,开始躺在床单上,稍稍抬头,四爪朝天,前肢微曲形成小拳,摆开攻击模式。我不含糊,迅速刺挠它肚皮、前胸、脸蛋和耳朵。她则用双拳前后出击,能攻出去也能防守。有时我快速收回的手让它捞空,有时收不回来则落入它的猫爪,它开始左右开弓,但不完全亮出尖利的爪子,所以拍起来倒像挠痒痒。我会趁小猫不留神一把抓住它的前腿,这时它急了,开始奋力用后腿蹬,甚至卷起身来动口咬,也是未发力。(猫儿会察言观色的,它视你脸部的的痛苦程度调整咬合力度,你要是面部扭曲,猫儿就迅速松口。而你要是在战斗中动作粗暴,它必然还以颜色。)我迅速松开后,仿佛刚才吃了大亏的小家伙开始迅速还击,躺着的身体不断变换方向,吹胡子瞪眼,四肢朝我乱舞。伸过去的手,被全力作战的它多次挠到,一下就留下几道爪痕。猫儿很聪明,吃了我声东击西的亏后,它便悬垂双拳在空中,直勾勾地盯着我的预备动作,未等我的手指近身,它那半垂的拳头在空中迅速拦截,继而不断连击。玩到兴头的它,甚至会冷不防跳到你身上,挠你一下迅速弹开。吃了大亏的我,一下逮住小猫,将其摁在被子上当面团揉弄,直到它“喵喵”叫着求饶为止。这样的战役短则三两分钟长则达十几分钟,双方一边打一边喷垃圾话,快乐的氛围充满小屋。嘿,你还别说,真怀念那些年与猫儿战斗的岁月! 哦,拥猫入睡的场景怎可不记?那场景也是意趣无穷。晚上洗脚后,不是上床睡觉,而是先找到猫儿!它有时蹲在火边有时在别处溜达,发现后我都会激动地把它抱起来往被子里送,尤其是三九寒冬。若发现它有逃离的迹象,则一手抓住,一手迅速拉被子盖着。把它强行安顿在臂弯下,开始安抚情绪,照例给它挠痒痒。有时,被挠舒服的它就老实躺下,在你面前打起呼噜。抚摸着热乎乎的小圆球,听着呼噜的催眠曲,自己也很快进入梦乡。一觉醒来,经常发现臂弯下的猫儿不在了,等第二天起床,才发觉它盘在祖母的被子上,顿时羡慕嫉妒。为啥猫儿不喜欢和小孩睡呢?哦,小孩有多动症,猫儿睡不安心的。印象中,也遇到强烈不从的的猫儿,一番征服与反抗的大戏注定上演: 我拼命地用被子捂住它,它死力地向外面拱。它要是往后面逃,我就抓着它后腿拖回来,反正借着厚实的被子和我无穷的力道,猫儿是挣出这被笼的。几番猛力突围无果后,它大多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先十万个不愿意地躺在我这顽劣的小孩身边,等我放松警惕后,它迅速窜出,窜出来后可能被我拦截,然后它只好潜伏,等待时机,然后窜出,然后又被拦截……它越是要逃,我越有征服的欲望,而猫,打定了不依顺眼前这顽劣小子,注定要反抗到底的,所以,战斗了几个回合,最后取胜的还是猫儿。困意中看它逃去的影子,缓缓来一句:“死猫儿!”同样,第二天起来,发现昨晚拼死反抗的猫儿,静静地躺在祖母的被子上,甚至在她被窝里打呼噜。对花猫的幽怨,又深了一层。 不过,有时候也惊喜地发现猫儿会躺在我被子上,就突然明白:强抓的猫,不同眠!不抓的猫儿,来身边。 猫儿种种的好,不曾忘却,真想去明湖花鸟市场买来一只,重温人猫的快乐。这梦想也不难实现,待我豪宅落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