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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仪物语——第十一章“苦痛之炼金术” 第四节(下)

2022-03-22 19:00 作者:霜野夏詩  | 我要投稿

纯白的月光下,两人如同雕像一般静止不动,飞雪点点落在两人的头发和外衣上。在听到了下咽的声音之后,甘夏松开了手,池谕佳就这样全身瘫软地重新倒在了地上。女人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

“这是用曼陀罗花和槲寄生加工制成的药丸,可以用来缓解你的疼痛。不过体内如果再有大量玛那流动的话,它的毒性就会发作,到时候你会不会死于严重的排斥反应,我就不能保证了。顺带一提,我可是想到中意你的,如果你死了,会让我心碎的。”

倒在地上的池谕佳睁大眼睛瞪着她,责难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厌弃,声音细若游丝:

“用嘴对嘴接吻的方式下毒,你这也真是恶趣味……”

“啊,因为你的脸上写着想要被吻啊,亲爱的池小姐。”

甘夏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朝着教堂的大门走去。

“哦对了,那些骑手并不会对你发起攻击,但他们座下的狼群,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搞不好它们现在已经蠢蠢欲动了——虽然它们的本质是虚妄,但依旧会对人造成很严重的伤害。顺带一提,这是哈提召唤来的,与我无关。”

轻描淡写的语言描绘了少女最终的结局。自然界中,动弹不得的生物最终都会被更加健硕的肉食动物啃食殆尽,这仅仅是一种悲伤而又无可奈何的自然规律。

“那么,我就先走了,希望你能够安全地度过这个晚上。”

甘夏向倒在雪地上的池谕佳微微行礼过后,离开了她身边。少女望着无垠的长空,耳边又响起了野兽们沉重的呼吸声。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已经没有人会来拯救即将迎来死亡的自己了。转过头去,教堂门被缓缓打开,拱门的柱上,有一个与四周完全不相称的、黑色的盒子。

 

电话铃再次在只有月光照亮的门厅里响起,带着深夜里加倍的寒冷,进入牧知清的耳中。几分钟前,自己才接过池谕佳的电话,虽然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他也不能把电话打过去问个究竟。于是电话再次响起时,他推测大概是她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想要自己去做些什么。

“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啊,原来是牧知清先生呀?”

他曾满怀期望地认为这又是池谕佳打来的电话,然而另外一个声音的出现,让他感到了一丝愿望落空的失望。但他依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几天前才邀请过自己喝茶的甘夏。

“是我,甘夏小姐。您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么?”

“现在?十二点啊,怎么了?”

“……甘夏小姐,看来您真的不是一般地闲啊,居然能想到半夜打电话过来——看样子也不是来找我的吧,您是想和宫小姐说话?”

“哎呀,你说话的语气可真是不客气。不过我现在并不清闲,按照计划,我和鹤先生打算今天晚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搞定,连打这个电话都是紧赶慢赶当中挤出时间来的。说起来,你还在对羽兰用那么生分的称呼啊?”

“……”

分针又往前走了一格,牧知清微微皱了皱眉头。

“算了,我还是直说好了,羽兰她在么?”

从甘夏的语气听来,她十分在意宫羽兰的去向,至于目的是什么,深知两拨人势同水火的他再清楚不过。

“这个,您想让我如何回答呢,甘夏小姐?”

牧知清的语言更加尖锐了起来,通过话筒,他听到了对面的女人咋了一下舌,似乎在意识到自己碰上了又一个难以对付的人。原本觉得这个青年对任何事情十分淡漠是因为木讷,却没想到其实他的心思如此缜密。

“唉……虽然鹤先生一直说,你其实十分危险,但我一直想把你排除在我们的目标之外,所以我其实并不想从你那儿听到任何关于羽兰的回答。就这样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保持沉默也确实挺好的。”

牧知清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敷衍了过去。他理解甘夏在这件事情上的诚意,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两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让自己置身事外。但是,这样的善意也好,诚意也罢,他真的能够承受得起么?

“既然你不知道羽兰在哪里,那我也没有继续叨饶你的理由了。就这样好了,我还要去完成别的事情。不过我最后还是提一句好了,虽然确实像是在管闲事,但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你可能要恨我一辈子——我可不想被你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我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你好了。”

“这才是你打电话过来的真实目的吧?”

“大概吧,可能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在我身上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事实上呢,我刚刚去见了池小姐,你不久前应该也接到了她的电话对吧?”

甘夏的声音依旧不动声色,但听到池谕佳名字的那一刻,牧知清感受到了一股电流从全身流过。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

“池小姐她……受了很重的伤,大概是无法正常行动了。你大概知道骨折的痛苦吧?她现在的状态比骨折还要糟糕,怎么说呢,她随时都有可能休克。而且,她的周围似乎还有那么几匹饿狼。虽然她现在和那些狼群隔着一扇木门,但是什么时候狼群会把门给挠穿,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语气十分随意,听起来就像是在讲一个十分烂俗的故事一样。然而牧知清知道,这一定是真的,之前那个电话当中嘈杂的声响明了起来——那正是野兽的呼吸声。他终于领会了池谕佳打来电话的真正意图。

我可真是迟钝!

他攥着话筒,另一只手懊悔地握紧了拳头。几分钟前的那个电话,就是池谕佳发出的求救信,而他当初完全没有意识到。牧知清深深地明白,她其实比宫羽兰更加不愿意让自己卷入其中,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宫羽兰让他加入两人的建议,即便到了最为紧迫的时刻,她都没有想过向他求援。

然而,在最后的时刻,她能够想到的人,却同样也是当初不被接纳的这位青年。那声十分微弱的称呼,现在回想起来,流露着不知从何而来,却十分深厚的信赖。

“不必多言,告诉我地点。”

牧知清的话语中没有慌乱,甚至多了一丝冷静——他十分清楚,虽然身为对手,但甘夏不会对自己隐瞒。

“告诉你其实很容易,牧知清先生。但是从那时起,你就正式成了我们的敌人,你真的做好了那样的觉悟么?”

果然,甘夏其实一直在玩味着话筒对面青年的情绪,说不定,她正在想象着青年因举棋不定而痛苦纠结的表情。但是——

“告诉我地点。”

牧知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简单地重复着命令一般的话语。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觉悟,也不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后悔,在这件事情上,他甚至根本不打算趋利避害。就算看起来淡漠到认为很多事情都无所谓的他,其实内心深处也有十分在意的事情。

“是么……想不到你这么爽快,不过还真是有些可惜,我原本还挺看好你的,虽然我早就料到了你会这样选择。地点在音桃教堂,你应该知道在什么地方对吧?我再提醒你一句,时间紧迫,那扇木门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吧?可能还不到。珍惜从开始的每一分钟吧,池小姐的生命已经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牧知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默默计算着着从白沿山到主干道,再到音桃教堂的路程。从广园馆跑到山脚下大概需要五分钟,深夜打出租车的话……天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直线距离虽然很近,但是深夜的公交车和出租车都不好搭乘,这一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事在人为吧,虽然我觉得你现在行动的话,希望都很渺茫了,但还是祝你成功吧,虽然你我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牧知清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急匆匆地穿好鞋推开房门,冲进了飘着绵绵细雪的白色夜晚,向着被困在教堂内的少女所在地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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