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cp短文集8】赞真 相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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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医生，赞德刚结束一场难度极高的手术。无视手术室门口对自己千恩万谢的病人家属，因为不想等电梯而拐进空无一人的消防通道。他奔跑着下到三楼，希望自己一会儿不会哭出来。该死的，要不是这场临时的手术，他现在应该待在产房陪紫堂真走这趟鬼门关。
赞德曾对天发誓，会一直爱着紫堂真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紫堂真死了，难产。
安莉洁低着头，复杂的心情全部体现在深邃的眼眸中。她带着赞德来到新生儿监护室，隔着玻璃指给他看：“从左往右数第三个保温箱，他在睡觉呢。”
赞德满是薄茧的手摸上玻璃，他看了那孩子许久，开口问道：“他看到了吗。”
“嗯？”
“紫堂真，紫堂真看到孩子了吗。”
“他看到了，笑着走的。”
“嗯，那就好。”
两人无言，身边只剩下走廊里喧闹的声音。
他将会爱的人，杀死了他已经在爱的人。
孩子取名叫赞竹，是紫堂真生前取的：“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不觉得竹子的寓意很好吗？”
紫堂真喜欢竹子，家里竹子的字画不少，阳台也被各式各样的竹子占满，只留一小块给赞德养他的黑玫瑰。就连他身上，都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你想让他练金钟罩？千磨万击还坚劲嘛。”
“啧…文化呢。”
民政局的门被推开，打断了赞德的回忆。一对小情侣挽着手走向前台，笑嘻嘻的说：“我们有预约，今天来办结婚证。”
赞德望着满脸笑容的他们，仿佛看到几年前的自己。白衬衫，红背景，被工作人员带着四处乱跑。还因为紧张差点把身份证落在这儿。
他的思绪被一阵声音拉回，工作人员把一沓东西顺着窗口递给赞德。
紫堂真的死亡证明，赞竹的出生证明和户口本。赞竹两字的正楷印在新页上，与户主的关系一栏是长子。他往上翻了一页，是紫堂真。
紫堂真 男 omega
与户主关系：夫妻
已故
赞德垂下睫毛，无力的连呼吸都愈发觉得困难。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斯人已去，节哀。”工作人员垂下眉毛，说道。
作为回应，赞德麻木的笑了笑。
他开始了自己从未想过的生活。赞德将紫堂真的一切都编织到了自己的生活中，以至于发现他走后，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缺了什么。即使每一步都正确，但还是得不到满分。
他不会照顾孩子，突发任何事件都要先上网查找一番。紫堂真应该会提前做功课吧，他一边用手腕测试奶粉的温度，一边想着。
嘶，好烫。赞德被奶瓶内液体所透出的高温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小紫～小紫～小…紫…”
他呼唤爱人的声音愈发微弱。按照以前，紫堂真会飞快的来到他身边，温柔的摸摸他烫伤的地方，再浅浅安慰两句。赞德根本不怕疼，他享受的是紫堂真的关心。
赞德心里的孤寂又多了几分。
赞德让一切摆件家具都处于原来的位置，他希望这样能证明紫堂真曾经存在过。他希望自己能看着这些东西回忆起与他的点点滴滴。竹子的味道和紫堂真离开前一样浓郁，赞德开始学习怎么养竹子，曾经被细心照料的黑玫瑰不知何时干死在金丝花盆里。
唯一让赞德不满的是自己的儿子——赞竹。
他长的太像紫堂真了。
脸型，鼻子，眼角上翘的角度。白色的头发和黄绿瞳色也完美复刻。
紫堂真…你回来了。
他喝酒的时候，总是会把他认成爱人。紫堂真不喜欢赞德喝酒，一看到就会制止。但赞竹不会，他还不到一岁，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你不是他，小紫不喜欢我喝酒的。
赞德的状态愈发的奇怪，家里的竹子长势却越来越喜人。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赞德把孩子交给岳父岳母后就和医院的进修团队去了国外。
这一走就是七年。
小小年纪，赞竹就开始了漂生活。外公外婆家，叔叔安迷修家，舅舅紫堂幻家。这些地方都是他的落脚点。他对父母没印象，向别人问起时，得到的回答也千篇一侓：父亲人在国外，母亲在很远的地方。
赞竹的家长会都是紫堂幻给开的。每一次，他都要向班主任解释自己不姓赞。
“我是他舅舅。赞竹家情况…有点特殊。”
他对着老师莞尔一笑。赞竹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舅舅。” 傍晚，赞竹躺在床上问道，“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看着床头柜上父母的合影，有些神伤：“是因为我和妈妈长的太像了，所以爸爸才不想见我吗？”
紫堂幻收起故事书的动作明显停了一下。他愣了愣神，说：“才没有，这和小竹没有半分钱关系。你爸爸是因为工作太忙才没法回来的，真的。舅舅不骗你。”
赞竹和紫堂真一样聪明。他知道父母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他知道赞德对紫堂真的爱强烈到何种地步，他知道自己与母亲相像的容颜是父亲不愿见自己的关键。
如果妈妈还在，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
“我想他们了…”
赞竹闭上眼睛，低喃道。
他想起母亲留下的录音，是紫堂真瞒着赞德偷偷录下的。
“你好啊小家伙，我是你妈妈。我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我日子不长了，你爸爸赞德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如果我真的走了，多照顾他一下…”
赞竹终于明白紫堂真所说的“奇怪”和“照顾”到底指什么。
紫堂幻看着自己的小外甥，不知说什么好。他摸了摸赞竹的头，起身走出房间。
N公里外，赞德正趴在公寓的茶几上睡觉。时差的关系他这里是大白天。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资料和文件夹撒了一地。衣物凌乱的搭在沙发背上，啤酒的味道快要浸入这间公寓。
烟灰缸已经满了。赞德曾经戒过烟，在国外却又抽起来。当他想起紫堂真时就会抽一支。把烟雾吸进肺里，一次又一次麻痹自己的神经系统。他希望能借此忘掉悲伤，但没用。紫堂真的身影只会更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身上还是弥漫着一股竹子的味道。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带动茶几震醒了梦中的赞德。他揉揉太阳穴，接起电话。
是一同来进修的同事雷伊打来的：“你到哪儿了？好不容易预约上这家餐厅的位置！”
“你们不用等我了。”赞德又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昨天整理文件太晚，竟然睡着了。
“你不会才起吧！哎呀算了算了，别忘了收拾行李，今天下午三点的航班。”雷伊撇了撇嘴，挂断电话。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紫堂真的离去究竟给赞德带来了多大的影响，没人知道。
今天是自己能在国外逃避那个孩子的最后一天。
赞德拾起地上的纸张，抬手间却看见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让他想起刚才的梦。
梦中，紫堂真站在一片竹林里向他微笑。他手上也带着同款戒指。微风吹起两人的发丝，带来一阵阵竹子的清香。赞德只记得自己朝紫堂真跑去。然后，梦就醒了。
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来，一阵淡淡的竹香传进屋子。啤酒的气味瞬间就淡了许多。
是你吗？小紫？赞德苦涩的笑了笑，真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很抱歉我没有照顾好小竹，很抱歉我没有信守承诺。
微风只是轻轻的吹着。
回国后，赞德从紫堂幻家接走了儿子。他学着紫堂幻的样子照料赞竹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放假了，赞德就带着他去自己曾和紫堂真去过的城市玩。
登格鲁市的钟乳岩洞，阿兹特市的薰衣草花海，守望市的石林。赞德拍了很多照片，赞竹的笑容里参杂着爱人的影子。不过现在他不会再弄错了。
赞竹和紫堂真不是一个人，即使他们多么相像。
夜晚，赞德站在阳台上看星星。竹子长势喜人，郁郁青青。赞德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了逝去的爱人。他会对着这些竹子说话，好像紫堂真能听到一样。
“小竹今天语文考试又满分了。他随你，和你一样聪明。”
“今天有人医闹，幸好被及时拉开了。小紫，你说我会不会被追杀啊？”
“小紫，你的竹子有点要蔫。我试了好多办法都没好转，你回来看看吧。”
回复他的永远是微风与淡淡的竹香。
时间就这么在赞德的絮絮叨叨中走过。赞竹小升初，中考，高考，大学毕业。找工作，谈恋爱，见家长。他按部就班的在人生的路途中奔跑。赞德也从中年走到了垂暮之年。一头碧色的头发也变得花白，视力也逐渐下降。他也按部就班的在人生的路途中奔跑。
赞德是幸运的，他抱上了孙女。每当小赞竹问起自己的奶奶，他会把已经泛黄的照片翻出来，指给他看。
那是赞德和紫堂真办结婚证时在民政局拍的照片。白衬衫，红背景。
他们开心的笑着。
赞德和那时的紫堂真一样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失。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赞德在一众亲人的陪伴下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看着跪在床边痛哭的赞竹，暗暗道歉。
对不起，作为父亲，我失踪了七年。很不称职，对吧。
他又俯下身子，摸了摸小孙女的头。身后的那面墙不知何时消失了。一道柔和的白光从背后照过来，在远处站着的人影，是紫堂真。
赞德回过头，有点不可置信。随即又在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他奔向紫堂真，脸上的皱纹逐渐消失，步伐也变得轻快有力。微风在他身边略过，把校服的后摆吹了起来。
他向着光芒跑去，跑向那个穿着校服微笑的青涩少年。
赞德回忆起他们的初遇，是在一片竹林里。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不觉得竹子的寓意很好吗？”
“你想练金钟罩？千磨万击还坚劲嘛。”
“啧…文化呢。”
“小紫！”赞德笑着抱住他，像是终于找到失去已久的宝物。眼泪夺眶而出，紫堂真笑着将它们抹去。
“我来了，赞德。”
竹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作者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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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低质小破文。
好累，终于肝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