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正经的异世界正史10 奴隶之王

尼古拉. 列奥尼达，慢慢摇下了封闭试验场的卷闸门。此偌大的试验场，是由一个港口仓库改建而成的，全魔王国最新锐的武器设备，都要在这里接受检测。

而今天，在这个无论是地板还墙壁上，都布满了弹坑和破片残骸的试验场中央，站着一个两鬓斑白，赤裸着上身的男性。他的周围，环绕着27架，枪口笔直对准着他的加特林机枪。

这个男性是黑骑士次席，文森特. 莱因哈特。他的上身布满了枪弹和刀刃的伤痕，他的双手紧握着两把破烂不堪的长剑。这两把剑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刃口完全崩坏，笔直的长剑已经崩成了锯子。

他周围的机枪也冒着青烟，灼热的枪管冒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为了测试新移植的神经器官，刚才文森特用双剑挡住了27架机枪同时发射的3000发子弹。这大概就是极限了，当机枪打光子弹的一瞬间，他感觉全身都如同断线的木偶一般，双臂无力地垂下，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其实尼古拉是反对进行这样危险的测试的，因为就算是贵为黑骑士的文森特，只要有一发子弹命中也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他知道，他是劝不住文森特的。

尼古拉走到文森特身边，搀扶起他的手臂，艰难地把他扶到了椅子上休息。透过斑白的头发，尼古拉可以看到他两鬓上若隐若现的伤痕。那是两只耳朵，更准确地说，是两只被剪掉了耳廓的耳朵。

文森特是个兽人，而且他还曾是个兽人奴隶。

在帝国的兽人奴隶们，都会被剪掉头上的兽耳，并且在尾巴上打孔。

150年前，人类大远征彻底摧毁了兽人王国，而当时身为兽人国王的文森特也被俘虏，变成了奴隶，直到110年前魔王的崛起。

尼古拉为他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貌似没什么大碍。文森特已经300多岁了，即使以兽人的标准来看，都已经算是高龄了。但是，他的肌肉异常柔软，肢体强健得令人难以置信，他的反射神经快如闪电，可以轻易接住飞来的子弹。但是，血肉横飞，枪林弹雨的战场本来就不适合生存，常年栖身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他的听觉和视力已经遭到了明显的损伤。

最近一次迎击勇者的任务中，他穿上了尼古拉为他紧急改造的动力盔甲，理论上可以极大减小战斗中的神经损伤，但是，当他回到黑骑士总部的时候，剧烈的神经痛还是让他差点失去意识。

这样下去不行。

在乌兰诺觐见过魔王陛下之后不久，为了履行与魔王的誓约，文森特接受了一场危险的手术，摘掉过度老化的器官，替换上新的人造器官，附魔的脊椎铠甲嵌入神经，用来抑制神经痛，并且强化他的反应速度。

当然，这种手术不仅极端痛苦，而且风险巨大。但是，术后躺在病床上的，承受着巨大疼痛的文森特，一句话都没说。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病房窗外，看着雪片纷纷扬扬地下落。

除了战斗，他似乎对一切都毫无兴趣。他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机器人，永不止歇地执行任务。

众神回应了文森特的愿望，术后恢复非常顺利。文森特如凤凰涅槃一般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肉体比年轻时候更加轻盈，他的反应比闪电更加迅速，困扰多年的耳鸣和神经痛烟消云散。黑骑士文森特，终于可以回到他的战场了。

测试结束之后的第二天，睡过一觉的文森特神采奕奕，他把一条双足飞龙牵上飞行跑道。那是一条名为“布伦希尔德”的，全身漆黑，异常巨大的飞龙，据说整个卡斯蒂利亚大陆都不存在比它更快的生物，在加速魔法的加持下，当它全速飞行，甚至连声音都会被它抛在身后。

文森特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飞龙了，这是他暌违30余年的首次飞行。

尼古拉站在跑道旁，他看着文森特骑上飞龙。那条飞龙——布伦希尔德，突然张开了巨大的翅膀，卷起了一阵狂暴的疾风。然后，它高高昂起头颅，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它奋力的扑闪几下翅膀，卷起更加强烈的风暴，狂风如刀片一般刮在尼古拉的脸上，让他皮肤生疼。

布伦希尔德腾空而起，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直插云霄，笔直飞入天空，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文在翅膀上的加速符文发出了明亮的光芒。疾风在它的周围形成了白色的激波，气流在文森特的耳边发出尖锐的啸叫，水汽在他的盔甲上凝结成了冰晶。

在这一瞬间，尼古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失去了故国的兽人国王，对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毫无兴趣，为什么这位被戏称为“奴隶之王”的黑骑士，拼上性命也要留在战场上。

——因为，属于他的国，存在于未来。

尼古拉仰望着他在长空中一闪而过，化作一颗明亮的流星，消失在云层彼端。

和大部分帝王制国家相同，人类帝国实行募兵制。也就是少量的职业军人，以及大量的只接受过短期训练的临时招募的民兵，组成了人类军队。少数帝国骑士，以及铁甲军士，组成了人类帝国的绝对中坚，而临时动员的民兵们只负责协助作战。

魔王国则实行义务兵役制。不论性别，所有公民都要接受军事训练，每年按照姓氏首字母顺序，抽选20万适龄青年服役。当然，实行义务兵役制的魔王国，兵员素质和士气都不如帝国的职业军人，但是，魔族的寿命更长，能接受更久的军事训练。

所以即便帝国骑士的力量无坚不摧，依然不能和魔族战士们硬碰硬。

小红站在楼上的窗台旁，俯视着下方的街道。今天是帝国皇帝禁军进城的日子，整个黑石要塞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帝国军计划在黑石要塞集结，然后通过哀恸山脉的狭窄山路，越过山脉，进攻魔王国。所以，最近各方诸侯的军团纷纷前来黑石要塞，几乎每天城市都要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骑士们穿着五颜六色的全身板甲，骑着高头大马，在市区中间穿行，而他们身后，也跟着衣着华丽，手持火枪的临时征召兵。

类似于工业时代的地球，异世界的帝国军普及了滑膛枪和加农炮，不过显然异世界的工业科技更加先进。滑膛枪上装饰着奢华的浮雕，即使是最下层的列兵，制服和滑膛枪都用密集的金丝装饰，显得异常豪华。

而皇帝禁军就更别提了，他们所有人的铠甲、长剑、火枪、长矛……所有的装备上都镶嵌着黄金和钻石。大量的金线扭曲成复杂的图案，那是各个骑士家族专属的家徽。

无论是什么军团，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武器，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让小红不由得想起，不论是最初遇到的黑骑士，还是后来的卡洛斯。他们身上的盔甲都异常朴素，都是毫无装饰的黑色板甲。或许是因为魔王国的生产技术不如帝国？

“啊，你在这儿呢。”王尔德推开门走到了小红身旁。

“唉，我本来准备睡一觉的，但是窗外太吵了。”小红看了看他，不满地吐槽。

其实，当小红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五天了。帝国骑士在她击杀巨龙的地方，找到了她。因为她几乎在一瞬间耗尽了所有魔力，所以，类似于主板过度超载，她全身的神经系统几乎都被完全烧毁了。但是，神奇的是，虽然连帝国军医都觉得她活不过24小时，但是第二天，她全身的伤势彻底痊愈了。

就连帝国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这种奇迹般的恢复能力也是勇者之力的一部分吧。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抱歉了，”王尔德爽朗地笑了笑，“不过，这就是最后了。”

“最后？”

“对，170万大军今天已经集结完毕了，今晚假面舞会之后，明早大军就会开拔。”

“啊？这么快？我都没做好准备。”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通知过小红明天要出发，这突如其来的通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那就是我们的疏失了，非常抱歉，”王尔德向她鞠了一躬，“因为皇帝陛下希望尽早出发，所以我们只能提前开拔了，没有提前通知勇者，实在是抱歉。”

——那么，事不宜迟，是时候该准备参加假面舞会了。

王尔德拍了拍手，数十个女仆端着各种服饰和配件，依此走进房间。

“那么，我暂且告退了，”王尔德又鞠了一躬，“请勇者换上中意的礼服吧。”

“欸？”

帝国人酷爱艺术，尤其喜欢音乐和舞蹈。帝国有句俗话，叫做“帝国的孩子在学会走路之前，已经学会了舞蹈”。就算是自诩为“艺术种族”的高等精灵，在帝国人高超的音乐和舞蹈技巧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所以帝国人每天都会开音乐会或者舞会。

而此时，小红正置身于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之中。

因为帝国实际上是由各个诸侯贵族控制着各个军团的，所以，各个军团齐聚黑石要塞之后，贵族们决定召开盛大的假面舞会。毕竟，舞会是贵族们社交和沟通的主要方式之一。

小红也戴着白色的面具。她此时身穿黑色晚礼服，胸口戴着水仙花胸针，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装饰了。可能是受到了现代工业审美的影响，小红更喜欢简约内敛的服饰，比起其他参加舞会的，披金戴银、装饰花哨的贵族小姐们，她的晚礼服显得异常朴素，甚至有些寒酸。

小红几乎是刚刚进入舞厅的一瞬间，就被包围了。贵族公子哥、年轻的帝国骑士、王室公子们纷纷聚到了小红面前，把她团团包围。美丽的女勇者以一己之力攻克黑石要塞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帝国。男人们围绕在她周围，渴望与她共舞一曲。

然而，小红眼角的余光透过人群，瞟到舞池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冻结了。她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眼睛直直地瞪着那个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少女。

“抱歉。”小红一边道歉一边推开环绕她的人群，径自走向舞池中央。而在那里，一个身材矮小，银发披肩的美丽少女，正和一个臃肿肥胖的老年男性翩翩起舞。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那个少女也戴着面具，但是小红几乎是目击到她的一瞬间，就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那是夜之魔王——夏洛特。他又变成了少女的形态。他左鬓长发上别着一枚镶嵌着绿宝石的发卡，背后的长发挽起，用一根蓝色雕花的发簪盘在脑后。他穿着一身洁白的低胸晚礼服，礼服表面还用金线绣着复杂的花纹，在舞厅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他穿着鞋跟超高的细跟鞋，几乎只有脚尖着地。而穿着这么不便运动的鞋子，他还是从容地左摇右跳，完全不受影响。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小红走上前去，向那位年老臃肿的男性说道。

“喂！小红，”王尔德见状也走了过来，“这位是勃艮第公爵瓦拉吉尔，你注意点……”

“对不起，可以打扰一下吗？我有话要跟这位小姐说。”这次小红没有退缩，她的态度非常坚决。

王尔德和瓦拉吉尔看了看小红，又看了看银发少女。就在王尔德和少女的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突然发生了一丝变化，他愣了一下，然后招呼瓦拉吉尔公爵道：“不好意思，扫兴了，公爵殿下，可以请您稍微回避一下么？”

瓦拉吉尔公爵一愣，他看了看王尔德，又看了看小红，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跟着王尔德一起转身离去。

“唉，感觉好像得罪大人物了呢。”小红心底嘀咕道。

不过，比起这个，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收敛表情，非常郑重地转身面向那个银发少女——夏洛特。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夏洛特突然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唇：“可以请你与我共舞一曲么，勇者小姐。”

“但是我……”

小红并不懂跳舞，虽然大学上过交谊舞课，但她对舞蹈没什么兴趣，所以学得很烂。

“那就由我来领舞吧。”夏洛特微微一笑，牵起小红的手。

魔王的舞步异常轻盈，别说是人类，就算是最为高贵的高等精灵也难以相提并论，小红在他的怀里随着惯性自然地起舞，在他的引导下，好像天生便会跳舞一样自然地起舞。

小红轻轻挽着他的腰肢。魔王的肢体格外纤细，他的腰肢异常柔软，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他的皮肤雪白而光滑，碰触到小红身体的一瞬间，就像是玉石划过一样。

世上大概不会存在更加美丽的生物了，如果夏洛特是自然的造物，那么他真的是集众神宠爱于一身了。小红如此想到。

然而，舞蹈是需要练习的。本来就缺乏艺术细胞的小红，不经意间还是踩到了夏洛特的脚。但是，就在她踩到脚的一瞬间，夏洛特就停了下来，等她调整姿态。

夏洛特既不责备，也不吐槽，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踩到自己脚一样，充满了从容。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红忍不住问道。

“怎么，帝国的舞会，我不能来么？”夏洛特微闭双眸，神色自若地回答。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危险……”

很危险？小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对方是万夫莫敌的魔王，他出现在这里，有危险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谢谢你的关心，”夏洛特的微微一笑。

“话说你为什么总是打扮成女孩子？”小红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嘀咕道。

夏洛特原本的模样就有些矮小，女装的样子就更娇小了，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

“我本来就不是‘生物’，性别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啊？你……不是人类吗？”

“人类？呵呵呵，活了110多年还能像小姑娘一样跳舞的人类，不是怪物就是变态了，”夏洛特笑出了声，“唉，你们人类也真可爱。”

“人类……可爱？”

“对啊，人类特别可爱。甚至有时我也会想，如果人类不与我为敌就好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和帝国开战？”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夏洛特睁开眼睛，笔直地看着小红，“虽然人类曾经夺走我的一切，但我已经原谅了它。”

“什么？”

“我可是很宽大的，”夏洛特嘟了嘟嘴，“我已经宽恕了人类所有罪行，只不过呢……”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帝国全体皇族，所有贵族，以及其所有旁系亲属，必须全部处决。”夏洛特的眼角突然闪过一丝杀气，如冷峻的尖刀，惊得小红脊柱一凉，“这是和谈的唯一条件。”

“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处决全体贵族……将会动摇整个帝国的统治。这是帝国绝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所以这场战争根本不存在和谈的可能性。

“小红，你已经了解过帝国的历史了吧。”夏洛特突然话锋一转，询问道。

“是……是的，然后呢？”

“帝国的纨绔子弟们，仰仗初代帝皇的大远征的战果，自以为比世间一切种族更加高贵，”夏洛特冷冷地说道。“他们觉得自己的历史更加悠久，文化更加绚烂，智力更加卓越，体格更加健硕……他们是一群被命运惯坏了的孩子。”

——惯坏了的孩子有两个特点，其一是傲慢，其二是天真。

——所以他们不能接受，他们只是卡斯蒂利亚大陆上，一支普通的种族，他们的帝国只是历史上出现过的无数王朝中的一员，所以他们相信，170万士兵就能击败魔王，靠他们自己就可以把其他所有种族比下去，置自己于高过所有种族的地位，主宰世界的命运。

“啊……”小红想说什么，但是感觉就像有颗石头卡在喉咙一样，“但是，魔王国不也是靠着魔王的魔法，才能和帝国抗衡吗？”

小红翻阅过帝国的历史文献，据说魔王的魔法能够移动山峦，填平内海，魔王军正是在他的力量之下才所向无敌。

“勇者，难道帝国人天真也感染了你么？”夏洛特狡黠地微笑，“110年以来，魔王国和帝国的所有战役，我都没有参加。”

“嗯？”

“战争的胜利，取决于良好的准备和周全的安排，而不取决于神明或者国王的庇佑。”

魔王军未尝败绩，甚至从未有伤亡过百的战役。然而这并不是因为魔王本人的战斗力强悍，而只是单纯地因为战术得当罢了。

“170万大军将会灰飞烟灭，”魔王的眼神中绽放出炫目的光芒，“我要用170万帝国人的鲜血证明我所建立的体制，更加适合这个世界的未来。”

——法师白塔将会坍塌，骑士团将会覆灭，帝皇将会陨落，魔王国将用170万人类的尸骸奠定胜利。

就在夏洛特话音刚落之际，突然间，有人大喊一声

“勇者小姐，请等一下。”

拉瓦斯和王尔德朝小红径直走来，他们身后跟着数十个身披铠甲的士兵。舞厅里轻松而浪漫的氛围瞬间就变得肃杀起来，刚才还在舞池中起舞的人们都呆立起来，看着这些士兵走进舞池，走到小红面前。夏洛特双手提起裙摆，向他们二人欠身致意。然而……

“不好意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王尔德一脸严肃，双手背在背后，抵近夏洛特面前。

“在下名叫菲利丝，为本地市民，现在城中酒吧工作。”夏洛特微闭双眼，面带微笑地回答。

“但是，我刚才调查市民登记册，并没有名为‘菲利丝’的人，”王尔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峻，“而且，你眼中的光……你应该是女巫吧。”

“女巫！”

周围的人们光是听到这个词，都吓得大惊失色，有的贵妇甚至直接晕倒在地。

帝国是不允许女性学习魔法的，擅自学习、使用魔法的女性会被冠以“女巫”之名，并以“研习黑魔法”的名义处决。

王尔德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他看到夏洛特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眼眸深处，若隐若现的红色星光。那是火焰系魔法师特有的魔力辉光。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吗？”王尔德抓住夏洛特的肩膀，准备把她押走。

“等一下，你误会了……”小红站在一边，还想辩解。

“请不要插手，勇者，”王尔德突然厉声吼道，“包庇女巫也是死罪！”

“你看吧，勇者，这就是帝国，”夏洛特斜眼看了看小红，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他们只有面对弱者的时候，才会摆出一副风度翩翩，道貌岸然的样子，而一旦有人威胁他们的声威，他们就会褪去华丽的伪装。”

——没错，高雅的舞会、华丽的礼服、悠扬的乐曲、晶莹的美酒……都只是伪装而已，是他们用来迷惑弱者的烟雾弹，而当他们褪去了伪装，你就会发现，他们那好看的皮囊下面一无所有。

这就是所谓的“贵族”。

魔王话音刚落，抬起头来，看了看王尔德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王尔德怔住了，他感觉心脏突然重重地砸了一下。刚才温婉如水，低眉顺眼的小姑娘的双眸中涌现着强烈的杀意，好像凝固了周围的空间。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一股寒气从脚跟一直升到了脊柱上，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滴冷汗从额间流下。

会死。长年磨炼出的战斗本能告诉他，如果敢进一步冒犯这个少女，他毫无疑问地会死。王尔德僵住了，他感觉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硬起来，教他无法行动。

就在王尔德僵住的时候，舞厅的墙壁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巨大的落地窗崩裂解体，墙壁分裂垮塌，石柱折断倒塌。狂风裹挟着瓦砾和尘埃，涌入了金碧辉煌的大厅，强烈的冲击波直接把夏洛特周围的人全吹飞了。大厅里的贵族和骑士们吓得脸色苍白，贵族妇人们尖叫着四下乱窜。

而烟尘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厅中。那是……一只异常巨大的双足飞龙直接撞进了大厅，它扇动漆黑的双翼，卷起的狂风就足以把所有人掀飞。而那只双足飞龙的背上，坐着一位漆黑的骑士。

小红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巨大的飞龙背上的是……

“黑骑士！”她惊叹道。

毫无疑问，虽然对方带着头盔，但不知为何，小红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当初袭击小红的那位黑骑士大叔。

听到了小红的声音，黑骑士文森特也转过头来，瞅了瞅她：“我们又见面了，小丫头。”

这下糟了，小红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晚礼服，也没有武器。要是现在和黑骑士战斗，无异于送死。但是……

“再见了，可爱的勇者，”站在飞龙旁边的夏洛特一跃而起，跳到了龙头上，“不过，我们近期不会再见面了。”

夏洛特蹦蹦跳跳地从龙头上，沿着飞龙的脖颈、背部，跳到了文森特的怀中。文森特一手抱着她，另一手拉起缰绳。巨大的飞龙用力扇动起翅膀卷起一阵强风，再度飞了起来。

强风吹得小红睁不开眼，她面前在风中保持站立，等她终于能睁开眼的时候，那飞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