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选自 Phil Kelly 所著英文小说《Shadowsun: The Patient Hunter》，该译文作为练习仅为个人与交流使用，不用作商业用途。

序章·饕餮之伤

第一章

凯尔'图（1）轨道，星潮节点，奈姆'雅环礁，两天（2）之后

对于凯尔'图的家门宙域而言，位于其轨道上的元素议会相当于是它的一道影子。对于影阳来说，议事厅的本体几乎让人感到压抑，它的指挥御座依次相列，彼此触手可及。这个房间的样子有点像微型的圆形剧场，它的中间有一个环形的开放空间，还有一面由透明树脂制成的穹顶——其坚硬如钢，厚若股膀——它可以让远处的群星尽收眼底 。

（1）Kal'too

（2）Rotaa，钛星计时单位，大约为15泰拉小时，相当于钛星人的 “天”。PS：本章所有的时间单位都是钛星计时。

在她的上方，影阳可以看到巨大的、周角呈环状的星潮节点六面体，议事厅的窗户将它整齐地框了进来。在其框架内闪烁的正是虫洞通道的本体，它暗无天日，就连一丝星光都没有。议会大厅的建筑师特意让让屋顶保持透明，这大概是为了不断地让人们记得奈姆'雅环礁有一个更大的用途，那就是它与家门世界直接相连。即使钛族的本土远在遥不可及的银河彼端，他们依然是其干城橹盾的一部分。作为守护者，如果他们有失其职，那么就会令钛'瓦的所在地受到攻击，而且，要是虫洞在这个过程中坍塌的话，那么整整两次的星穹扩张就会迎来自己的末日，它们会在银河裂隙的暗面缓缓消亡。

由房间大小所带来的亲近感，再加上向虚空敞开所带来的幻觉和由它所代表的责任之重，让影阳感到很是紧张。难道他们没有受到不明部队的攻击吗？群星间的每一次闪烁都会让她抬起双眼，这是为了查看那究竟是一艘与钛结盟的宇宙飞船，还是一发来袭的导弹。

在她的右边，欧伊-肯-雍（3）用一阵低沉舒缓的嗡鸣回应了她的肢体语言。欧伊-肯-雍稍微往她的左边靠了一点。尽管在议事厅里不可能遇到危险，但是其护盾上闪烁的微光还是令人甚感宽慰。

（3）Oe-ken-yon，他是影阳的指令蜂。

“一切安好，至高司令官，” 欧伊-肯-雍柔声说道，“凭借各个氏族的集体智慧，我们可以战胜任何威胁。”

“我对此确信无疑，小小的助手，” 她如此说道，其庄重的语调下藏有一丝笑意，“我曾经见过的东西要比这还要怪上好几倍。”

议会大厅的内环由宽大的指挥御座组成，每个氏族代表各具一席，他们会代表他们在钛族社会中的阶层部门，并在必要时提供专业的知识。尚未抵临的以太代表会对与会过程进行监督。影阳从可靠方面获悉，那位代表将会是铵'拉（4），论威权之重，在整个奈姆'雅环礁无人能出其右，他会于今日借出自己的智慧。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与一位以太氏族的成员协同一致，一股感激的暖流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

（4）Aun'La

无论在哪种语境中，这都是一种荣耀。

在她左边的是确击指挥官（5），他坐在那里，用双手摆出了一个求知者的姿势。这个姿势具有很强的选择性，能够让他处于一种理智而非对抗的状态。作为第四次星穹扩张的代表，这支臭名昭著的远征队在初次穿越裂隙时表现得非常糟糕，他将扮演一个次要的角色，除非手头上的事务与第四次星穹扩张有关，否则无论巨细，他都得唯影阳是从。

（5）Commander Surestrike，他是影阳三扩时的副官，他之所以能当上四扩的指挥官，除了自身的实力之外，影阳的大力举荐也是原因之一。

位于确击左侧的是土氏的代表，这个皮肤滑嫩的菲尔'珊人长得就像一尊菲欧'陶恩的守护者雕像。她的名字叫菲'欧·柯贾塔（6），是一位零重力建筑方面的专家；正是因为她的聪明才智以及对外太空耐受量的了解，节点枢纽才能得以建立起来——用的还是穿越的幸存下来的零散材料。

（6）Fio'O Kejata

每当有一位新的议员就坐时，在柯贾塔的那颗圆圆的脑袋周围，一个由球状微型机蜂组成的六角四面体就会发出微弱的扫描光束。他们似乎对坐在正对面的气氏代表视界之子特别感兴趣，后者明显感到很不自在。这也难怪，影阳如此想到。如果简报没有出错的话，在鸠'荣'刹的舰队于钛族的疆界内突然现身后，他的柯'瓦恰海军就立刻向对方发动了一场迅速但却不够明智的袭击，并为此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在她右边的是水氏的联络员，河语（7）——这位身材高大、面色阴沉的钋戴着一顶袭自远古执政传统的宽边帽。他的手势语名满天下，无懈可击。当影阳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时，他作了一个七重奉迎的手势，然后将双手摆成了塔状的高山：这清楚地表明了她在坎'吉山上所受到的指导，以及对她在那里所付出的牺牲的敬意。

（7）Rivertell

“伊尔'奥（8）小队出了什么事？” 他平静地说道，“我很喜欢那些塔尖上的镜头。难道他们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8）Team El'au

“我解散了他们，” 她低声说道，“幸存者大都得到了晋升。这是他们应得的。”

“啊，那就对了。最优秀的火氏从来不会让她的队伍维系太长时间。”

然而事情并不总是这样，鉴于他提到了坎'吉山，（看来）河语对她过去的那场一塌糊涂的塔'利萨拉缔结仪式了如指掌。她不由自主地沉下了面孔。博学者一边摆弄着袖子，一边移开了目光。

内环里的最后一名成员是一位克鲁特长老，根据其面前的全息图像显示，他叫欧匹克·塔克（9）。他是议会的亲族之魂，依照传统，他坐拥第六个席位，这是为了给五个真正的氏族提供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对于钛族的盟友来说，能够被邀请加入元素议会是一种象征性的荣誉，然而这个肌肉发达的家伙却没精打采地坐在亲族之魂的御座上，很显然，他并没有因为荣膺受选而感到特别快乐。就某些方面而言，他与鸟类无异，只见他蜷着身子，将四肢遮在胸前，那长有四根利爪的爪子不停地抽动着，仿佛很想去其它的地方似的。

（9）Opikh Tak

看到影阳在盯着自己，克鲁特人从他细长的后脑上竖起了一大簇外凸的脊刺。他的下颚参差不齐，而且向外鼓突，几乎呈铲状，不过由于向上翘起的缘故，因此形成了一个喙状的剪切工具。在那浓密的眉毛下面有一双机警的黑眼，其目光直刺影阳，和身体其它部位那斑驳错杂的深橄榄色相比，他眼睛周围的皮肤要略微白皙一些。

影阳强行忍下了移开目光的冲动。从他的装扮来看，他是一位大塑形者。这位血肉的饕餮者会指导它的族群进行快速进化，并告诉他们要吃掉哪种动物的哪个部分才能继承对方的生理优势，然后，剩下的事情就由他们种族的超级进化来搞定了。起初影阳以为塑形者的手臂上有纹身，但在看了第二眼之后才发现那是密集的变色效应，这是一种自然的伪装，而包裹在其肢体和躯干上的皮带与亚麻绲边却将他的体形勾勒而出，两者由此产生了冲突。在钛族会客厅光滑洁白的映衬之下，他似乎有点格格不入，就好像一袋倾倒在飞船舰桥上的骨头一样。

“铵'拉过来了，” 一位以太卫士在观众席后方如此说道，“请静一下，要知道钛'瓦与尔等同在。”

每一位代表都站了起来，其中的许多人还捋顺了自己的工作袍。片刻之后，那扇膜瓣状的室门便滑开了它的扉板。

一件活生生的艺术品飘了进来。

作为其氏族的一员，铵'拉的身材小的出奇，但他依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他流露出来的威权就像一袭力量之氅。根据议会的简报，他的年纪和让影阳结业时的清汐一样大，然而他的平静、以及绝对无法改变的自信，就像治愈的熏香一样填满了整个会场。

这位天穹氏族的代表露出了一丝微笑，与此同时，铵'拉的以太卫士——这些高大的战士身穿分段式长袍，手持风格化的长戟——从他的两侧迈步前出。以太与影阳凝视的目光相遇了，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只见两名以太卫士中较为年轻的那位大声地喊了起来，他的双眼直视前方：“请容我向各位介绍铵'欧·博'克安·菲尼萨·凯斯·谭'拉（10），亦称铵'拉，他为我们带来了上上善道的真理。”

（10） Aun'O Bork'an Fenesa Kais Tan'la

“钛瓦与您同在，铵'拉。” 房间里的四扩成员轻声低语道。影阳和她的同伴们纷纷揖手为杯，以示敬受其荣。在她对面，克鲁特塑形者朝着以太的方向点了点头，但只点了一下。

“谢谢大家，” 铵'拉一边说一边入席就坐，“群贤毕至，这真是值得一看的景色啊。能让影阳司令官与我们同列，真是无比欢迎。请就坐吧，我们得开会了。”

“谢谢，” 她如此回答道，“第五次星穹扩张部队对此深表感激。” 只见她掌心向上地朝观众席做了个手势：“我是夏司'欧·维欧'拉·夏司'薐'拉·梅'耶·夏'瑟拉（11），清汐的弟子，亦称影阳。我职位是全体火氏的至高司令官和军事行政领袖。我赞誉在座的各位，因为在我见证过的所有以钛瓦之名而进行的任务中，没有一个能像这趟穿越蒙特'耶'瓦（12）的开拓性航程那样英勇无畏。”

（11）Shas'O Vior'la Shas'len'ra M'yen Sha'serra

（12）Mont'yhe'va，钛星语 “大裂隙”之意。

这时，只见她挥手一斩做了个大裂隙的手势，那个跨越星系的异象沿着旋臂的顶端将整个银河一分为二。

“还有我，我叫欧伊-肯-雍，” 她的指令蜂一边说一边往前飘了过去，“首席——”

“很好，小助手，” 影阳如此说道，她挥手示意他退下，“稍后我们会有时间的。” 她平静地恢复了语调：“能够于命运的支点来到此处，我等深感荣幸。”

“有你在，我们也与有荣焉，” 铵'拉如此说道，“我们第四次星穹扩张部队感到我们的希望正在日渐渺茫。然而我们依旧在坚持，并且生存了下来。我们可以从第五次星穹扩张那更为广阔的战略纵览开始吗？”

影阳稍微点了一下头：“在大裂隙的另一端，我们在兼并帝国世界的工作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展。他们无法与银河帝国的其它部分取得联系，通过优势排序，水氏将我们的种子播在了这片混乱的沃土之中。在某些地方，我们遭到了彼'格尔（13）海盗的侵袭，但兽人是一个古老的敌人，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预见的。就连那些在克尔里克和卡伦杜拉上兴起的奇怪的帝国亚文化教派，现在似乎也能自给自足了。”

（13）Be'gel，钛星语 “兽人” 之意。

“然而促使我们召开这场会议的并不是这些威胁，尽管它们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分散了我们的力量。” 铵'拉如此说道。

“如您所言，睿智者。从被人类帝国称之为亚空间的次位面中出现了一支鸠'荣'刹舰队，他们的进军方向直指奈姆'雅环礁，而且似乎就是冲着星潮节点本身。视界之子上将（14）和我已经制定了某种迟滞战术。尽管如此，鉴于敌人极为反常的特性，我需要元素议会用未经过滤的真相来给我提供一个更大的视角。”

（14）Admiral Horizonchild

“那是当然，” 铵'拉如此说道，“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鸠'荣'刹通过星潮节点。如果让他们过去了，那么本土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和气氏紧密配合，并推荐了一种正在进行中的空育后设战略。我们会选择时机，然后，当他们陷入绝望的包围圈时，我们就会摧毁对方的舰队。”

“对我而言，至高司令官的方法意义重大，” 年轻的海军上将如此说道，只见他对着影阳，然后毕恭毕敬地朝自己太阳穴上点了一下，“我已经作出了相关的计算，然而遗憾的是，考虑到鸠荣刹的舰队近在咫尺，因此我们无法及时召回增援。我们所要应对的星际空间非常广阔。我们绝大多数的部队都已经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这是一个不幸的事实。由于潜流驱动器尚未得到完善，如果将它们投入使用的话，我们就得冒着引发另一起四扩舰队事件的风险。”

确击指挥官酸溜溜地扫了一眼视界之子，但并没有说什么。

“你的人手不够吗，至高司令官？”

“很遗憾，不够，” 影阳如此说道，“原因大致相同。在我们建立奈姆'雅环礁的过程中，并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一支鸠'荣'刹舰队。如果要一直防备这种突发事件的话，我们就得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全天候的防御之中，并放弃钛帝国注定要实现的扩张。”

铵'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鸠'荣'刹作战技能上的怪癖具有高度的危险性，而且十分棘手。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反应。”

“我们正在那么做，” 视界之子如此说道，“然而事实证明，目前想要在不让战斗崩溃的情况下脱离接触是很困难的。在巴罗里尔（15）和里亚托夫（16），我们已经让人类殖民者对自己的同胞掀起了反旗。他们的数量接近有数十亿之多。”

（15）Barolyr System，星潮节点之战结束后，钛星人征服了星系。 

（16）Riatov System，该星系的防御兵力为412个团的IG、18.5个炮兵群、数量不明的恩诺巨蝮和忠嗣军，以及数量至少几倍于此的PDF，星潮节点之战结束后，暗星指挥官/Commander Darkstar 率领他的指挥部（大约由400~450个分遣队组成）征服了这个星系。

“根据最新的统计，已经超过了这个数量，” 河语补充道。他的举止彬彬有礼，仿佛就像在讨论准备拿去买卖的丝束，而非一场广泛的人类暴动，“到目前为止，从水氏的短期造访来看，这些星系处于极度的动荡之中，他们没有解释理由。我们拦截到的通讯显示他们并没有把帝国的皇帝当作至高权威。有些人对一个叫做星辰之子（17）的组织歌功颂德，而其他的则在尊崇某个被他们唤作内'苟尔（18）的神灵。两伙人都声称自己的神明正在崛起，而且会对我们带来巨大的伤害。”

（17）Star Children，一个基因窃取者教派，星潮节点之战结束后，盘踞在里亚托夫星系中的星辰之子被暗星指挥官顺手灭掉了。

（18）Ner'ghal，即纳垢。

影阳稍微点了点头：“我在沃瑞奥上遇到了后面的那种。他们确实是一个充满疾病和邪教狂热的卑鄙对手。考虑到对方已经接受了遍布于他们飞地之中疫病，我相信他们和鸠'荣'刹舰队是一丘之貉。”

她用指挥御座上的针箍做了一个手势，一道朦胧的视觉图像就此出现，只见怪诞的星际战士旗舰正在环礁的宙域内横冲直撞。

“虽然鸠'荣'刹的主力舰看上去已经被腐蚀得完全无法使用了，”她继续说道，”但不知为何它仍在运作。不仅如此，它还装备了达摩克利斯式的虚空盾，甚至足以击退我们最凶猛的火力。”

河语作了一个适时感叹的手势，影阳也点头表示赞同。

“在他们较小的舰只上，您可以看到纹章一般的颅骨和三重叶瓣，这与我们记录在大数据中的标记产生了联系。人类帝国称这支军事派别为死亡守卫。我很遗憾地告知各位，这是一个以使用生物武器而闻名的鸠'荣'刹分支。”

“那么我们就得和他们在射程内交战了，直到能打出致命一击为止，” 铵'拉如此说道，“就让空无一物的太空成为我们的盟友吧。”

“正是如此，睿智者，” 视界之子如此说道，“然而，我们大多数的舰队都被调去对付富尔'纳星云带（19）里的兽人和刚刚冒出来的星辰之子教派了，虽然我想发起这样的攻击，但我们能动用的舰只要比预想的少得多得多。” 面无血色的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无法作出决定性的打击，直到能够对他们进行彻底的评估，并将对方的弱点找出来。为了摧毁他们，我们必须要了解对方。”

（19）Ful'nae Nebulae ，那里的兽人多的…嗯…

“就像毒蜘蛛要找到巨人的静脉一样。”铵'拉如此说道。

“一个恰如其分的比喻，” 影阳如此说道，“海军上将视界之子已经和我制定了一项与他们进行小规模战斗的计划，这刚好能够让对方保持战斗速度，直到用精确的空育之击将其一举击杀。”

“如果他们就这么一路杀将过来的话，我们能不能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布置寻觅者机雷，从而加以阻拦呢？”

“我们已经尝试了一次，睿智者，但很快就受到了阻扰，” 视界之子如此说道，“在对方反击火力的齐射中夹杂着鸠'荣'刹的跳帮鱼雷，它们效果显著，就跟伤痕领主（20）袭击横穿达摩克利斯湾时的远见远征队那样。”

（20）Scar Lords ，这是一支阿斯塔特战团，曾经参加过达摩克里斯远征，在远征结束后，该战团被远见的再征服舰队杀至片甲不留。

影阳反感得浑身发颤，她强行把它忍了下去。在气氏中，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人类战争氏族的鱼雷里装的不是弹药，而是他们的突击部队，他们就这么局促地站着，活像原始枪械中的子弹一样。

“确定部署反击部队就能阻止这种侵犯吗？”

“截至目前，所有的调研结果都表明鸠荣刹相当擅长跳帮行动。” 视界之子露出了伤感的表情。他拧了拧自己的数据针箍，然后按了一下面前屏幕上的一组闪光序列。

全息影像打开了，它展现出了一幅画面，那是轨道上的一场小冲突，敌军的旗舰吐出了大量肥硕的圆柱体，它们就像过筛的糠岚一样从虚空中横穿而过，并将防御火力砸向了最近的柯'瓦恰舰只，据数据标签显示，那艘船叫和谐论号（21）。只听图像旁边响起了一道声波，远方的战斗声在枪炮的交火和恐怖的嘶吼中回荡不已。它的波形随着帝国枪炮的轰鸣骤然上立，紧接着便是远处爆炸传来的低沉回音。

（21）Harmonious Treatise 

视界之子轻轻地弹了一下针箍，，六角形的变焦镜头再度打开，将和谐论号那闪闪发光的平面图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那些被跳帮鱼雷击中的地方，船体已经发黑变皱，只见变色的怪指朝着洁白的船廓伸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东西？” 从录制音频里传来了一阵哽咽的叫喊。然后便是一阵哭号，那声音虚弱而又绝望，“拜托，以钛瓦的名义！请杀了我们！”

视界之子做了一个手势将屏幕折了起来。“至于那些遭到跳帮的船只，” 他如此说道，“我很遗憾地告知各位，他们全军尽墨了。”

“正如我们所言，我方舰船所拥有的火力只能放慢对方的脚步，” 影阳如此说道，“他们向我们的轨道防御站发射导弹，并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然而随着对方实力的不断展现，我们学到了更多的东西。”

“要学会避其锋芒，” 欧匹克·塔克轻声嘀咕道

影阳皱了皱眉头：“亲族之魂，您愿意详细解释一下吗？”

克鲁特摇了摇头，他的翎羽咔咔作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认为我们的贵客有权这么做。” 菲欧'欧·柯贾塔如此说道。她的脸又黑又宽，就像带着一张肃穆的面具。“这些鸠'荣'刹的武器和我以往见过的不一样。对方的导弹会以某种方式腐蚀目标，它们在片刻之内就会被锈成金属骨架。我的假设是：他们正在使用某种原子分解武器。”

“于我们就如此轻易地让这场风暴降降临到了我们头上？” 铵'拉感到不解。

“这些帝国蛮徒，他们虽然很强，但却很容易被激怒，” 影阳如此说道，“我们的计划是让对方分兵，然后观察他们的反应，了解他们的弱点。我们正在剥离对方的外围部队，用诱使他们过度延长兵线的方式削弱对方的部队，从而好让我们的探险家、商人和英雄级战舰能用远程磁轨炮阵的火力将他们逐一射杀。”

“它管用吗？”

“它会的。” 视界之子如此说道。然后，他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如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处理此事，” 影阳如此说道，“我以前曾经在达摩克利斯和普雷法提亚上与鸠'荣'刹挥刀相向。作为对手，他们缺乏想象力，而且只要给予对方可趁之机，他们根本无法抵挡行星斩首突袭的诱惑（22）。”

（22）暗鸦守卫的前任战团长就是被影阳用这招宰杀的。

“非常好，” 铵'拉如此说道，“尽管我们身处困境，但我依然相信你，欧'夏瑟拉。为了确保胜利，我们会把我们需要的东西收集起来，如果必须的话，我们连领土都能放弃。确击指挥官，对于至高司令官的结论，你有什么可以改善的吗？”

第四次星穹扩张的指挥官稳稳地站了起来，他紧扣双手，作了个将礼物妥善收好的手势。“以钛'瓦的名义向各位致敬。我是夏司'欧·科'瓦许·万'塔拉·杰伊·詹（23），亦被尊称为确击。”

（23）Shas'O Ko'vash Van'tara Jeh Tsem

几位代表纷纷稽首，以示郑重感谢之意。当他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影阳连动都没动一下。

“在初次穿越的过程中，同样的不幸事件让我们的远征队饱受摧残，它可能与目前向我们袭来的大军有关。”

“是这样吗？”

“当时，我们被困在了维度的间隙之中，能让我们进入查尔纳斯星蔓（24）的虫洞还没有出现，一股未知的力量向我们发动了袭击，这股力量违悖了逻辑法则。这个种族看上去十分可怕，它在许多方面都已经开始腐烂了，然而这支令人反感的舰队依然以某种方式运作着。更为重要的是，即使不穿防护服，它们也在虚无中生存下来。实际上，它们一丝不挂。”

（24）Chalnath Expanse 

“也许这没有多大关系。” 铵'拉如此说道。影阳品鉴了一下，以太的回答让她感到困惑。他那一贯从容的面具已经被一个奇怪的表情取代了。

“在我们行将败亡之际，某个巨大的东西在我们舰队附近现形了，” 确击接着说了下去。四扩指挥官的声音冷酷而又坚定，他与影阳四目相对，而没有去盯着铵'拉的眼睛，这是一种恰当的礼仪。“它让人感到很熟悉，然而并没有完全和钛星人一样，因为它有许多条手臂，而且没有面部特征。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也会和它相遇，即使是在梦中。”

这时，在影阳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凝固了。她一言未发。

“尽管这尊虚假的偶像十分令人不快，然而正是这个实体的到来才促成了虫洞的出现，后者令我们得以逃出生天。在另一个维度，噩梦可以转化成物质。我们以为已经把它们被甩在了身后了，然而那个间隙领域内的生物似乎想要跟我们做个了断。在我们自己的位面之后，还藏着另一个维度，它怀有敌意。所有被它玷污的人，以及用它玷污我们文化的人，必须得死。没有和平可言。”

“够了！”

以太的命令就像一块投入怒海的巨石一样掷地有声。他满面怒容，凛然肃立。

“我在此提请大家让本场议会有论可结，” 以太如此说道，他几乎立刻就恢复了镇定，“若非事态严峻，我们将即刻散会。但我们必须达成共识。现在，我们必得在这里了解我们所能了解到的一切。为了上上善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影阳壮着胆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的每一个代表都垂下了双眼——至少所有的钛星人都是这样。欧匹克·塔克目不转睛地盯着确击，当他在座椅上挪动时，他挺起了翎羽，并微微地张开了喙嘴。

“这是第四次星穹扩张部队的普遍看法，” 确击司令官继续说了下去，“那就是我们的同胞既没有为我方的舰船召来第一批致命的灵体，也没有造成那个虚假实体的显现。”

现在，不仅已是鸦雀无声，而且还有一种利刃将落的感觉。影阳看到铵'拉缓慢而又从容地跟他的以太护卫进行了眼神交流。

“在维度间隙的热力作用下，我们已经向上飏升了许多次，” 确击接着说了下去，他的一只手从另一条胳膊的前臂上滑了过去，就像一块破水而出的石头，“到目前为止，我们从未遇到过这些住民，这些恐怖之物居然能以那种环境为家。将它们引到我们这里来的正是这些实验性的潜流驱动器，而以太氏族的决定让它们在得以完善之前就被大规模启用了。”

铵'拉的表情灼灼欲燃。批评以太，哪怕只是间接的，也是禁忌之举，这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错误，职业生涯会到此为止，而公众人物则会完全消失。以太卫士向确击指挥官走了过去，他们手中的仪式长戟摆出了七杀之形（25）。

 （25）Seventh Form，又名索命七杀/Stance of Seven Deadly Cuts ，火氏的刀法招式之一，出招者必须贴身入怀，然后再将利刃从敌人的下颚捅入，直到刺进对方的大脑之中。

确击的话头丝毫未曾减弱。

“那里的异形先是掠袭了辅助军的舰艇。他们是被那些载有非钛之民的船只引过来的，尤其是那些尼卡萨人、格里特人、娜迦人、查尔帕克汀人 （26），以及后来受到袭击的克鲁特人。简而言之，就是那些领域内的有能者，我们将其称之为心灵科技。也就是灵能。”

（26）Nicassar, the Greet, the Nagi, the Charpactin

确击接着说了下去，只见他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痉挛。

“这么说让我很是痛苦，尽管在理论上，他们是我方大业的极佳补充，然而在实践中，几乎所有的辅助部队都是薄弱的环节所在，他们被败坏的道德侵蚀了。”

“你在我们每一位盟友的身上都体会过相同的弱点吗？” 影阳如此说道，“我认为这是难以置信的。”

“你得知道我们异形辅助军之间的唯一共同点，” 她的指挥官同僚如此说道，只见他绷紧了脖子上的肌肉，“那就是他们没有从后续分配给他们的战斗中幸存下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

欧匹克·塔克就笔直地坐在火氏发言人的对面，其肌肉发达的身躯因愤怒而近乎颤抖。

影阳感到她的血在变热。

“他们腐化了钛'瓦的真理之路，所以全都遭到了诅咒，” 确击如此说道，“这已经从你同伙的毁灭中得到了证实。”

克鲁特塑形者往前扑了过去，他的动作化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他向确击探出了利爪，同时还发出了刺耳的喊杀声。

塔克的速度很快，快到令人感到害怕。为了截住对方，影阳从前面的指挥御座上跳了过去，她的盾蜂紧随其后。以太卫士的首要任务显而易见，他们已经在铵'拉的身前列阵就绪，其身姿之优雅，速度之迅捷，宛如行云流水一般洒脱自然。

克鲁特塑形者四爪并用地落在了确击的座位跟前。第四次星穹扩张的指挥官抡圆了双臂，将敌人的猛扑挡到了一边。当第二根前臂砸来时，克鲁特张开了坚硬的巨口，将利喙没入了对方的肌肉之中，然后用力扭动了起来，他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令那条胳膊发出了可怕的碎裂声。

一秒钟之后，克鲁特人那长有垂肉的喉部便捱了影阳的一记肘击。她迎头直扑而下，全力的一跃让她获得了足以将异形从确击座椅上轰落的力量，对方被打得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她让自己和克鲁特人同时倒地，她先用肩膀喀嚓一声落在了塑形者那细长的胸骨上，然后用自己的重量压断了对方的肋骨。

一只长有利爪的手掌疾探而出，它一把抓住了影阳的双颞，然后就像铁钳一样捏了起来。由于太近的缘故，欧伊-赫伊无法出手相助。不过不要紧。她把对方困了起来，并用自己的双臂抱住了那条胳膊，同时用力踹踢着克鲁特人的腋下。就在影阳奋力用手肘锁住那长满垂肉的脖颈时，他松开了紧握的手，并用难以置信的力量将对方掰了开来。只消片刻功夫，他便可将影阳那如同摔跤手一般的擒抱从喉咙上扯开，如此一来，影阳会侧门大开。她感到自己的韧带有点吃不住劲，但火焰已经被点燃了，它不会就此熄灭的。

影阳一个膝撞顶进了对方的肚子里。作为还击，克鲁特人揪住了她的绺发，然后将她的脑袋用力向后拉去。她的头皮就像着了火一样；那束长发仿佛就要从她的头上扯下来了。只见他喙口大张，那对颚骨就要陷进她的喉咙里了。

欧伊-赫伊朝着克鲁特人的背脊上打出了一道噼啪作响的能量光矛。塑形者的神经系统被超载了到瘫痪的地步，他痉挛了起来。

随着一声刺耳的呐喊，影阳把异形砸到了盆状的地板上。在一片慌乱中，塔克被她弄得扑脸向下，她把膝盖顶在了克鲁特人的背上，用一只手将他的脑袋压在了地板上。

一柄风格化的长戟落到了克鲁特人的后颈上，当他咔咔作响的翎羽最终变的松软无力时，它仍旧压在对方的脑袋上。一位以太卫士已经走上前来，而铵'拉就在他身后的不远之处。

影阳一边抬头，一边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她的膝盖依旧顶在塔克的后腰背上。只见她的四周围了一圈震惊的面孔。

“谢谢你出手干预，至高司令官影阳，” 铵拉如此说道，“你真不愧是你们氏族的骄傲。欧匹克·塔克，你的行为是一种耻辱。你再也不是亲族之魂了，你会受到与之相称的谴责。此外，对于把克鲁特盟友卷入交火战区的问题，我要展开复查。”

“整个观念都需要进行审查，这一点已经很明显了。” 确击轻声嘀咕道。

“我不这么认为，” 铵'拉如此说道，“虽然你的怀疑可能有一定的依据。他们对于冲动的控制问题显然有待解决。”

正在附近盘旋的欧伊-肯-雍尝试性地闪烁了一下。于是影阳让他靠了过来；只见机蜂伸出了一根铰接臂，然后往她被利爪抓伤的头皮上撒了一些抗菌剂。那种刺痛感就像达'利珊水母的爱抚一样，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这只是肉体上的痛楚。那种情感上的伤痛要糟糕的多得多。

“我能看在审评中看出优点。”她如此说道。她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不管欧伊-肯-雍对他做了什么，克鲁特人都得昏迷一段时间了。她挺了挺身子，然后重新理了一下绺发，不过，在起身退开之前，她的膝盖还是在异形的背上顶了片刻。

“动作快点。” 确击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夷然自若。

她竖起了一根弯曲的手指，以示有问必答之意：“你觉得这话轮得到你来讲吗？”

“也许吧，” 确击如此说道，“众所周知，许多克鲁特族群在渡航的过程中备受折磨，他们从那时起就一直表现不佳。”

“我想知道为什么。”

“也许他们为此怪罪于我，因为我是远征队的名义领袖。他们崇拜奇怪的偶像，还有令人反感的实体。如此一来，他们为自己惹来了的最糟糕的厄运。也许他们整个种族都受到了诅咒。”

那个单词让影阳的嗅隙为之一皱。诅咒。这是一个古老的词语，她已经很久未曾听闻了。

“把我们倒下的客人请出去，” 铵'拉如此说道。他的以太护卫应命而行。“将他隔离起来，这样我们的族人就不会因为他的缺乏自律而受到威胁了。”

以太卫士答应了请求，其中一人抓着克鲁特塑形者的双臂，另一个则抓着他的双腿。

他们朝着会议室的出口走了过去，铵'拉挥了挥他的办公杖，把门打了开来。“我在此宣布，本轮元素议会就此闭幕，” 他如此说道，“亲族之魂的接替者一旦就位，我们便会再度聚首，在那之前，我们不会谈及此事了。”

“您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了吗？” 影阳如此说道，“时不我待啊，睿智者。”

“我推荐尼卡萨独桅舟格里亚迪斯号的文·塔·雷加（27）。她具有一种罕见的洞察力，而且还是钛'瓦的狂热信徒。”

（27）Ven Tah Regah of the nicassar dhow Gliardis

只见逐晨者（28），确击司令官的副手，从房间的外围走了过来。她举起了自己的手，然后将它放进了嘴里，这个手势就像菲欧'陶恩高原一样古老。铵'拉点了点头，几乎对她不屑一顾。

（28）Dawnchaser

“你可以向我们进言了。”

“尊敬的领袖们，” 逐晨者如此说道，“我也支持空育的二级战略。在执行的过程中会存在一些小问题，我会向影阳司令官寻求建议。其实，我会在她的麾下学习。既然议会正式闭幕了，那我能在会后向她求教吗？”

“你可以，” 铵'拉如此说道，“但是要快。我还有其它事情要管。确击指挥官，为了助益于星穹的和谐，我想你不会反对让逐晨者担任第四次与第五次扩张部队之间的联络人吧？”

确击肢体语言中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表明他非常反对这么做。

“如您所愿。” 他如此说道。

“好极了。顺便说一句，等我的卫士回来后，我会在我的住所里跟你好好谈一谈。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在半个小时（29）内过来吧。”

（29）Demidec，钛星计时单位，相当于钛星人的 “小时”，一个戴克相当于1.5泰拉小时。

确击摆出双拳以示协议永不改变：“当然了，可敬者。我会带着清醒的头脑应约赴会。”

“可别出岔子啊，” 以太平静地说到，当与影阳凝视的目光相遇时，他的语调变得冷峻了起来，“因为我害怕嫌隙的印记会落到我们所有人的身上。”

“至高司令官!”

当逐晨者过来时，影阳已经在她住所外面的走廊上了。只见她双手合十，作了一个学子祈求的姿势。

“我希望您能原谅我，” 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走廊，“但我向您求助只是一个幌子。当然了，我非常渴望在您的督导下学习。然而我得到了情报，我认为它至关重要。”

影阳感到自己的嗓子有点发紧：“非常好。你可以畅所欲言了。”

“我有理由相信这么做可能会不太安全。”

“欧伊-肯-雍，在周围布置一层超音速白噪。”

“马上就办，至高司令官。”

“谢谢。” 逐晨者一边说，一边向机蜂点了点头，只听一道喃喃之音正在她们的周围噼啪作响，“我就指望您的定夺了。那个塑形者，欧匹克·塔克。就像您推测的那样，他并没有被关在轨道的禁闭室里，而是在前往附近附近星球的途中，并且由武装警卫负责押送。他正在被带往位于佩昆星（30）上的鸠'拉行星总督宫殿。”

（30） Pekun

“这有什么关系吗？”

“您必须得和他谈谈。”

“我为什么必须要那么做？在元素议会上，他公开袭击了我们的一位族人。即使他有这么做的理由，那也是不能允许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 她如此说道，只见她的双眼露出了恳求的神情，“他完全有动手的权力。”

“是这样吗？” 影阳如此说道，她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那他为什么没有被关在我们自己的设施里呢？”

“因为他必须得把自己对于第四次星穹扩张的横渡观点告诉给你。因为确击想把他从我们的联系网中除名。他会一直处于离线状态，直到不再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明白了。到目前为止，你的指挥官居然还没有把全部的真告知于我吗？”

“这由不到我来说。”

“这跟和辅助军种族有什么关系吗？那个由你指挥官提及过的实体？”

“您又来了，至高司令官，” 逐晨者愁眉苦脸地说道，“我求您不要在这件事上逼我了。”

影阳点了点头：“那好吧。”

逐晨者点头致谢，她绺发上的锁扣在胸甲上叮当作响。虽然她饰物上的胜利之环只有影阳的一半多，但这依然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数字。然后，她注意到有一个锁扣被扯了下来，那里的头发曾经骄芒四射，（现在却）变得蓬乱不堪。

“你最好回到你的指挥官那里去，” 影阳接着把话说了下去，“如果他问起来的话，那就告诉他我们在谈论空育的微妙之处，以及它是如何在本质上胜过蒙特'卡的致命一击战略的，尤其是叛徒欧'肖瓦所使用的版本。这就是他所希望听到东西了。”

逐晨者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我真的非常信任您，至高司令官。如果要说有谁能理清萦绕于我们第四次星穹扩张部队心头的福'尔拉索（31）的话，我想非您莫属了。”

（31）Fu'llasso，钛星语，字面意思是受诅咒的心结/cursed mind knot，引申义为政治混乱/Political mess，过于复杂的局势/Overly complicated situation。

“考虑到你们所经过的距离，出些乱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恐怕您有所不知，”副指挥官如此说道，“您过来的时候可是顺风顺水。而我们却经历了一番骇人听闻的体验，它是如此糟糕，以至于我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我很了解。你们损失了大约四分之三的人马。这一定非常令人痛苦。”

然后，只见一道阴影从她的双眸中掠越而过：“我们在那里看到了某些东西。许多东西。绝大多数都是恶意满满，但那个实体……不知为何（感觉）更加糟糕。一个幽魂，或者是一个尚未成为幽魂的东西，它用自己的形态嘲笑了我们。”

“一个幽魂？该不会是一种我们听说过的传输幻象吧，由于物理学的机缘巧合，它的大小被扭曲了?”

“这事就说到这里吧。”

“职责会留下很深的创伤。” 影阳作了一个日蚀的的手势，只见她在一只手的后面张了另一只手，“放心吧，我会让第四次和第五次星穹扩张部队齐头并进的。这是我的目标所在。”

“这可能会比您想象的还要难。”

“够了，逐晨者，”影阳沉声说道，“如果你不想开诚布公地把这些事情说个明白，那就请不要对它们做出含糊其辞的耸听之论。我会彻底调查此事，将来要是有更多的问题，那我会来找你的。明白了吗？”

“好极了。” 逐晨者看上去有些面色发白，她作了一个受礼者的手势，然后往后退了过去，“愿钛瓦之光与您同在。”

影阳点头示意让逐晨者就此退下。然后，她往走廊的全景窗外面盯了好长一段时间。

“至高司令官，” 欧伊-肯-雍用毕恭毕敬的语调如此说道，“我能发言吗？”

影阳把额头往冰冷的玻璃上靠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向自己的两台机蜂，他们依旧悬浮在一定的距离之外，以示尊敬之意。

“我向你们忏悔，小伙伴们，但我觉得也许应该等我们回到我的房间里再说。刚才那番对话让我有些困惑。”

“必须得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欧伊-赫伊（32）如此说道，“这些指控非常严重。”

（32）Oe-hei，他是影阳的护盾机蜂。

“它们确实很严重。”

“我会把所有跟第四次星穹扩张有关的数据还有它迄今为止的行动统统收集起来，然后将其编成一个天（就能读完）的资料。” 欧伊-肯-雍如此说道。

“谢谢，忠诚的伙伴。要是没有你们两个的照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机蜂一边快乐地摇摆着，一边向欧伊-赫伊微微转身。守卫蜂低下了它的缘盖以示感谢。

影阳再度凝望着太空的深处：“我知道，某些深邃之物破碎于此。要么是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发生了质变。”

“您这是什么意思，至高司令官？” 欧伊-肯-雍如此说道。

“只是有种感觉。但我心里门清。”

“您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吗？”

“她的意思是就像一篇没有具体出处的内部数据长文。” 欧伊-肯-雍如此说道。

影阳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是的，有点差不多，小家伙。就领导能力而言，这里的居民确实散布的很广，他们对复兴的抗拒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同意，” 机蜂如此说道，“他们相当冷淡。”

她点了点头，然后再度回头望向太空：“这里的钛'瓦团体就像一间由瓷板制成的屋子，尽管惨遭外力的摧残，但依旧屹立不倒。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否则就会有全盘皆输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