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 蔓野（2）归去（完.）
声明：除主角其他人物均为虚构，历史事件没有明说，但时间顺序大概正确
有打斗场面（很少但重要）由于不熟练，观感大概不好，接受不了写的贼啦烂的就看到苗头直接跳过哦
建议读过第一章的姐妹再读一遍(Ｔ▽Ｔ)因为时间跨度是有点大滴
“我以为，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宋亚轩靠着椅背，腿上依旧盖着条毯子，和孙女慢慢说着。
“自那晚之后，我和父亲、母亲一同往北去，他们说那里有人能帮助我们，只是路上凶险，那些人一直盯着我们一家。后来，我和父母走散了，我只好一个人东躲西藏的，好在对方没有多少认识我的，我好歹藏了两年，直到那次，我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是在这时候，您和那位故人重逢了吗？”女孩儿问他。
宋亚轩微笑着，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刺破云层的阳光，一片金灿灿直晃眼，他却不为所动：“是啊，他救了我。他长高了许多，头发剪短了，穿着军装，很潇洒，我都差点没认出他来。”
......
“别出声！”宋亚轩被人从身后牢牢捂住嘴巴，惊恐的透过门缝看着外面还在巡视的特务，身后的人也令他不安。
他攥紧了胸前的吊坠，无声落下了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流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已经没有人，身后的人竟放开他，拿手掌拍拍他：“诶，你没事吧？”
宋亚轩下意识得摇头，还没能缓过来，只见那人径直走到他面前，要他抬起头，他害怕自己不听话，这人再做些什么，只好把头稍稍抬起。
只是这一抬头，让他愣了好久，眼前穿着军装，比自己高出好些的男孩，逐渐与记忆力那个瘦弱的小孩儿重合起来。
“阿宋？”
一句话便激得他泪流满面。
“别，别哭啊。”刘耀文被他吓了一跳，忙翻找口袋，却没找到东西，便扯了袖子帮他擦眼泪。
宋亚轩觉得丢人，使劲揉着眼睛，刘耀文连忙抓住他的手：“手脏，小心眼睛疼。”
随即又补充道：“我的衣服刚换过，是干净的！”
宋亚轩背过身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不肯说话。
刘耀文只好再转过去：“阿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紧紧盯着宋亚轩，像是怕他下一秒就要飞走。
“我......”宋亚轩忽然皱起眉头，又闭了嘴。
刘耀文听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抿了下唇，随即拉起他的胳膊：“怕什么，我会笑话你不成？”
宋亚轩盯着他的手，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我和爸妈走散了，一个人逃到这里。”
“刚才外面那人是抓你的吗？”
宋亚轩点头，又摇摇头：“是来杀我的。”
刘耀文心下一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应该都知道了，我父亲不愿意帮日本人引入那些货，他们就连着上面的人要杀我们。”
刘耀文闭了闭眼，他是在离开的第二个秋天知道的，自那之后，他总会抽空跑出来搜寻，想着若能遇见他，便将他带过来和自己一起走。
“我前两天路过报社，被认出来了，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找我。”
宋亚轩低着头，肩头微颤，空气似浸满了水的海面，沉重烦闷。刘耀文默默将他拉进怀里，这两年在军队里的经历让他长高了不少，他能轻松的把宋亚轩完全搂在怀里。
“我带你参军，好不好？我们一起，我保护你。”
刘耀文轻轻梳理他因逃难而凌乱的头发，安抚着他。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他会把宋亚轩送走，可当下，他必须把人带在身边才能保护好他。
宋亚轩愣了一瞬，便缓缓伸出手也抱着他。玉坠拍在两人中间，有些凉意。
“好。”
于是队伍里又多了位成员。他们的队伍沿着江走，一路上危险重重，他们相互扶持着，沿着目标前进。
他们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或许一年，两年，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实现宋亚轩口中的理想，或许三年，十年，他们只知道，要继续走下去，走下去才能有希望。
......
“你们走到了吗？”
“到了，到了。”
外面的阳光愈发耀眼，是日出了。
“那您和他......”
宋亚轩转过头去，满眼的悲怆，却是淡淡笑起来：“我和他，大概只有下辈子才能有缘分吧。”
不久，飞机平稳落地，宋亚轩坐着轮椅由女孩推着走，出口有人在等他们。
见他们出来，便有一人上前微微颔首：“宋先生，欢迎回国。”
“嗯。”宋亚轩有些累了，示意女孩和他们说话。
“墓园修缮好了吗？”女孩问他们。
那人道：“已经修缮完毕，杜鹃也按照先生的要求种好，只是，资料太少，我们没能找到......”
“没关系，”宋亚轩忽然抬起手，“有名字就好，那里也只有我去。”
那人点点头，便引着他们离开机场。
“爷爷，我们先回家吧？爸爸在家里等您回去呢。”女孩坐在后排，帮宋亚轩戴着眼镜问。
“好，”宋亚轩闭着眼，似乎很困，但还能清醒着说话，“我也很久没见他了，是该回去看看。”
女孩收起手帕，将眼镜搁起来，帮宋亚轩拉起滑落的毛毯，让他先睡会儿。
“妮子，”宋亚轩忽然拍拍她的手，“你不是想知道，他最后怎么了吗？”
“爷爷，您先休息，我们回去说吧。”
宋亚轩摇摇头：“现在吧，让我说一说他......”
女孩有些担忧的看他，平时困了累了，他是绝不多说话的，可最近爷爷总要拉她讲话，自己给他做检查也总被推拒。
“我记得，再见到他两年之后，那又是个春天，杜鹃开了满山，路边也有，红的可艳。我们到了目的地，遇见了我哥，就是你爷爷......”
“嗯，爷爷和我说过的，他找到您，要带您离开。”
“是啊，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可那些人还在找我，哥哥便想带我离开。”
......
宋亚轩坐在河边石头上，背对着身后的两个人，生闷气似的拿起石头乱砸一通。
身后立着的黑衣服青年主动上前，劝说道：“小宋，跟我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是等着他们把枪抵在你头上！”
宋亚轩又甩出去一块儿石头，声音凶狠：“我不走！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现在我有地方避开他们，害怕什么？”
“他们的手段不是你能想到的那么简单，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宋亚轩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站在最后面的刘耀文终于动了动，走过来面对着宋亚轩，宋亚轩被他看的有些泄气，却依旧绷着脸。
“阿宋，你跟着你哥走吧，”刘耀文开口道，“国外更安全，你去了，以后再回来，我们......”
“刘耀文！”宋亚轩愤然打断他，“连你也赶我走？”
刘耀文忙拉住他：“不，不是要赶你，只是你在这里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天存在，你去了国外，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我不去，”宋亚轩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阿文，你别，我们说好不再分开的。”
刘耀文安静看着他，良久，他又走近了一些，俯下身去，一吻落在宋亚轩额头上，温热的呼气刺激着他的感官，宋亚轩微微一颤，只听他说道：“我会等你回来，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我们不会分开。”
风吹拂着河面，扯着几层涟漪，像留声机将诺言刻下。
之后几天，哥哥和他们住在一起，总要一天好几次劝宋亚轩跟他走，宋亚轩始终不为所动，每天躲着他，跟刘耀文一起出去执行任务。
或许是杜鹃红的惹眼，总要被劲风吹落。
宋亚轩和刘耀文和平常一样，要下山去执行任务，山下也开着杜鹃，他们穿过花林向镇子上去。
走到半路，宋亚轩忽然感觉有人跟着，却总看不到人，他和刘耀文对视一眼，刘耀文轻轻摇头，凑近过去：“大概是你哥哥，他最近一直跟着我们。”
宋亚轩皱皱眉毛，拉起刘耀文就跑，这条路他们走了很多次，哪个巷子通向哪里都记得很清楚，他们俩把身后的人甩开才继续往目的地走。
“好了，我们快去快回！”刘耀文拉起宋亚轩的手，带着他沿着隐蔽的路线走。
就在要穿过一个小广场时，侧面突然出脚步声，刘耀文让宋亚轩躲在巷口，自己小心探身出去：“你不要过来，我看一眼就回来，是你哥哥我就劝他先回去。”
宋亚轩点头答应，靠着墙根站好，他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让哥哥死心，正想的入神，突然一声枪响在不远处炸响，宋亚轩心头一跳，立马转身出去。
“刘耀文！！”
广场那头，刘耀文倒在地上，一人穿着一身黑拄着枪，他注意到跑过来的宋亚轩，明显认出他就是自己的目标，缓缓抬起手。
“不要......”那人忽感自己的裤腿被抓住，随即一阵钝痛传来，他看向刺向自己的短刀，右手一晃打了个偏，直射在宋亚轩小腿上。
随即对准刘耀文又是一枪，他拖着伤腿，朝已经站不起来的宋亚轩走过去。
“刘耀文！”宋亚轩目眦尽裂，他和刘耀文只差十几米的距离，却再难靠近一点。
刘耀文在泪光中模糊不清，他只能看到大片和杜鹃一样红的血，刺的他痛的想要闭上眼睛......
“砰砰！”
耳畔又有枪响，有谁来了？宋亚轩没有力气去想了，他奋力支撑着自己，要朝刘耀文爬过去。
杜鹃愈发得红，宋亚轩看不到了，看不到刘耀文，也看不到杜鹃，他眼前剩下一片红色，比第一次遇见他的那树杜鹃还要红些。
或许不是杜鹃惹风嫉妒，只是它应该红满山野吧。
......
“爷爷，我们到了。”女孩适时出声，她不忍宋亚轩陷在悲伤里太久。
“这么快，”宋亚轩看看车窗外的景色，依旧是那栋熟悉的楼房，他不禁有些近乡情怯，“我被大哥救走之后，出国路上还路过这里，还以为，回不来了呢。”
“我们这不就回来了吗，总要回来的，只要还记得，我们就能回来。”女孩推着他走进大门。院里没有太多变化，倒是屋里变了许多，不像是那时候的东西了。
“你爸爸呢？”宋亚轩在沙发上坐好，抬头看向楼上某个房间，忽又收回视线问道。
“还在公司，我已经发了消息，他马上回来。”
“嗯，”宋亚轩拍拍女孩的手，“你叫人先买了吃食拿回来，省的一会儿再做。”
女孩点头答应，又听宋亚轩继续说：“下午我去墓园里看看，你们不要跟来。”
“爷爷......”
宋亚轩摆了摆手：“就这样啊，不要劝我啦。”
女孩便不再多劝，坐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妮子，好好学，你还有一条长路要走呢，可你能瞧见，那边是有光的，你走过去，那里就会更亮些。”
“爷爷，您会看着我走过去吗？”
“总会看到的。”
......
夕阳映着映山红，也映着墓园里一道孤独的影子。
宋亚轩坐着轮椅，和那白色墓碑并排坐着，他小心抚摸着碑面，拂过刻入石头的名字，冰冷的触感通过指尖抵达心底，他仍固执的一遍遍摩挲着纹路。
“阿文，我回来了，可我没有找到你......”
“我还要继续找，你说过，我们不会分开，”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宋亚轩缓了一会儿才继续，“便不分开罢，我找你......等等我......”
他将手搁在石碑上，手指缓缓放平，他平静的望着远处的夕阳，浅浅笑起来。他仿佛又看见那个躲在杜鹃花后的小孩，那双明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有风卷动毛毯下的流苏，卷起他额角的碎发，带着难以言说的思绪旋转翻飞，飘向那轮红日。
夕阳终落了。
无名墓园只有一座杜鹃围绕的白色墓碑，此时花开蔓野，红的正艳。
那里有他的爱人。
完.
